第七十三章 第一位客人
李域回憶起收銀員的話，連標點符號都不放過。
在他思考話語時，發現收銀員說的確實像是一個指南。
告訴他能做的，不能做的，有意無意地提供了幫助。
所以，他逐字分析。
“目前的工作是提醒付款，處理付款問題，不能碰的事情是翹班，可翹班難道指的是不能離開收銀臺？”
理清思緒的李域暗道不妙。
假如真是照他所想，6小時不離開收銀臺，那最大的考驗便是生理考驗。
當然，這對收銀員這類詭怪來說算不了什麼，李域從未聽說過恐怖片鬼怪還會上廁所。
“簡直比996還福報。”
李域不由得在內心感嘆。
6小時的高強度站崗，可不是好頂的事情，更何況現在是晚上，他還要抵抗困魔的襲來。
李域瞥了眼陷入沉睡的收銀員，目光向超市深處打量。
不一會兒，他的眼中多了一抹驚色。
巨型詭怪，並沒有在他的視線中出現。
李域先前推測收銀員是處理敵對詭怪後受到影響，才呈現虛弱的狀態。
結合他新的發現，他懷疑收銀員解決的就是那頭巨型詭怪。
“奇怪，它們不都是隸屬於超市，怎麼會互相殘殺呢？詭怪之間也會產生矛盾……”
這條情報很重要，不過李域又想起房東對自己的鄰居同樣不耐煩，說明有智慧的詭怪之間可能會敵對。
雖然不清楚導致它們成仇的原因，但情報相當鼓舞人心，讓李域看見驅狼吞虎的可能吧。
李域思索的時間很短，他看了眼超市的玻璃大門，外面已經被黑暗徹底籠罩，夜晚完全到來了。
李域收收心，從包中取出可能用到的物品，開始專注起工作。
開始的任務難度不至於致命，但他可以從中多獲取一些有效信息，作爲應對最後時刻的依據。
李域剛好能驗證他的幾種方式是否符合收銀員的要求。
時間一點點推移，空蕩的超市沒有迎來新的顧客，深處的區域也沒有丁點聲響。
整個超市只剩下李域輕微的呼吸聲。
他繃直身子，目光銳利地注視着超市大門，一動不動。
在收銀臺下方的手，則是攥緊了菜刀，防備着零元購。
現實生活裏，哪有這麼武德充沛的收銀員。
“第一隻詭怪，究竟會是什麼樣的？”
不像恐怖片中踏入禁地而不自知，從來沒有如此確定會見識詭怪，李域的內心不免緊張。
他今晚，絕對會遇到不止一隻詭怪。
它們殺不死，恐怖的面孔便已駭人無比，還能隨意地奪取人類的性命。
超市的大門，會走進什麼模樣的詭怪，它們有展露出怎樣的兇性，李域都不確定。
對於未知的恐懼，對於恐懼即將到來的認知，雙重刺激下讓李域注意高度集中。
緊張又期待。要從初始階段得到必要的信息，與它們接觸是必須的。
“快來吧，不管是什麼東西！”
長久的集中精神，讓李域不禁有些睏乏，他眨了眨眼，緩解久視的疲勞。
在他眨眼，視線昏暗的一刻。
一道虛白的身影突然飄到他的面前。
速度之快，讓有些疲憊的李域頭皮發麻，瞬間清醒過來。
詭怪的身形與普通人無疑，只是蒼白的臉上少了一隻眼睛，剩下空空的眼眶，直視着李域。
李域沒有說話，靜靜接受着詭怪的注視，以及詭怪手掌上的粘球。
是眼珠。
眼前的詭怪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完成了購物，現在是準備結賬付款。
“你們……終於換了個員工，強買……強賣是不對的。”獨眼詭怪蠕動着嘴脣，如同老舊機械齒輪轉動一般，斷斷續續地說着話。
它的目光注視着李域——身後的鐵鎖。
李域沒有回答獨眼的話，只是從臺上拿出白紙，用大號黑筆寫上兩字——付款。
他是收銀員，不會幹與工作無關的事情。
獨眼詭怪用那黑乎乎的眼眶撇了眼白紙，微微地點點頭，沒有在意李域的沉默，依舊自顧自地說道：“看來……你是個啞巴。”
“強買……強賣是不對的，你們不該……這麼幹，之前的員工不會再回來吧？”獨眼費力地重複一遍，忽地貼近李域的身邊，小聲地問道。
它那唯一的眼珠中流露出人性化的恐懼，聲音都流暢了起來。
詭怪中竟然有這樣的社牛。
李域面色有些複雜，他沒想到任務的開始竟如此精彩。
《在詭怪世界當收銀員是怎樣的一種體驗？》
雖然還想繼續偷聽詭怪之間的二三事，但李域也牢記自己的工作。
他拿出筆指了指白紙上的兩字，依舊一副閉口不言的模樣。
獨眼詭怪止住喋喋不休，顫巍巍地伸出右臂，然後猛地扯下左臂。
它把左臂啪嗒一聲放在收銀臺，緩緩開口道：“好……了，那我離開了。”
李域愕然地目睹獨眼右臂撕左臂，一隻手臂換隻眼，深刻踐行拆東牆補西牆。
他覺得詭怪如果有腦子，應該試試左腦換右腦。
獨眼詭怪付出一隻手臂後，向着超市貨架左顧右盼，才一把將手心的眼珠按向眼眶。
那顆黑乎乎的粘球毫無違和地安置在空蕩的眼眶中，瞬間恢復了色澤。
現在，獨眼詭怪恢復了相對正常的模樣，但它在雙眼復原後，眼睛變得血紅無比，猶如兩顆誘人的糖葫蘆。
“舒……服。”
獨眼詭怪哼哼一聲，臉頰上驟然多出新的眼睛，它渾身的氣勢一遍，蒼白的臉上佈滿青筋。
多眼詭怪的實力增強了！
李域能清晰地感知到，詭怪帶來的壓迫感在上升。
一時間，三隻眼睛同時注視着李域，但並沒有持續很久。
付完款後，多眼詭怪歪頭看了眼留在臺上的手臂，沒有因爲實力的上升而出手奪回，而是老老實實向李域道了聲別。
“我……還會再來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