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少女兵和她的一切
“中尉，我如今在陸軍醫院住院已有134天，現已經能夠習慣的使用義肢和眼睛，請求立刻接受命令……”
在白色的紙中黑色的墨輕輕寫下一行歪歪斜斜的字之後，筆突然在指尖宛如折去的生命一般的斷了。
大概是依然不能熟練右手該發出和使用的力道吧，這對於使用義肢的千日草來說多少是有些困難的。
一陣風輕輕劃過，將寫着歪歪斜斜的字的信紙吹出了窗外。
在蔚藍色的天空下，捲起的白色花瓣輕輕飛舞着，永遠也無法接收到的信，飛向了很遠……
………
伴隨着寫字的進步窗外的顏色漸漸褪去。
枯萎的楓葉給大地編織起彩色的絨毯。
佛萊斯特陸軍醫院的正面走廊處好像是掃除沒能趕上一樣。
從山道到醫院門口間令人嘆息的自然之美都染上了顏色。秋水共長天一色。
在正面走廊處有着將行李包和旅行箱放在地上，在等着某人的姑娘。應該是行李太多的緣故，從包裏露出了玩偶的面孔。
大概是等的發呆了。並沒有盯着某處眺望着虛空。是如畫般的美少女。
紫藤色的無領大衣，高領的黑色針織衫。以淡紫色的蟬翼紗爲素材製成的裙子被風吹動發出沙拉沙拉的響聲。
少女兵千日草的頭髮長長了許多。
這些正講述着在醫院經過的歲月。
看到從山道那邊有着馬車朝着這邊過來後，發出金屬音的義手將行李提了起來。
沒有任何不便的右手拿着朝向馬車停車的位置。
翡翠色和金赤色的眼瞳凝望着馬車上的人不斷的眨着。
與此相同，有向着千日草這邊過來的男人。
“抱歉抱歉，工作上有點事來遲了。”
明明正值寒風刺痛身體的秋天，擦着汗走過來的百里蕭陽像是認錯人一樣，看着普通女孩子姿態的千日草，有點驚訝地笑了。
“小千日草很可愛喏，我的眼光果然不錯！雖然纔能有過頭也會讓人困擾……如果進入服飾業界說不定也不錯。項鍊呢？”
“我帶着在……想着如果在移動中弄丟了的話……”
“這樣的話一下子就掉了喏。還是戴着會好得多。來給我。”
百里蕭陽將金赤色的項鍊小心地替千日草戴上。雖然距離很近但是千日草沒有警戒的樣子。
“弄好了，很適合哦小千日草。”
即使被摸着腦袋也很老實沒有將手揮開。
長時期內，照顧她的百里蕭陽似乎已經被她所接受了。
千日草低頭凝視着吊在自己胸前手指指頭般大小發出金赤色的四葉草項鍊，只是默默的看着。
她如今的心情如何，就算是百里蕭陽，大概也難以知曉吧……
“百里上尉。”
“社長。”
“百里社長，我退院了之後應該去哪裏呢。
下一個赴任地是？中尉那裏沒有給信的回覆。已經寄出了好幾封了。
我希望儘快能和中尉匯合，現在這幅身體的話，或許執行任務會有些限制……”
百里蕭陽牽着千日草的手，讓千日草乘進馬車裏。
“你從現在開始要到某個有着高貴血統的一家裏去做養女。
那家兒子在大戰中死掉了呢。所以才尋找養子。
是木良辰有着親戚關係的一家喏。去那裏接受淑女的教育。”
確認乘客已經上車之後馬伕開始了行進，剛開始馬車劇烈地晃了一下。
千日草保持着一本正經的神色，一絲都沒有，因爲動搖而驚訝。
“……那難道是對戰鬥所必要的學習麼？”
想着從現在起終於能回到能夠將自己的能力發揮出來的場所，以此爲目標說出了毫不奇怪的事情。千日草的反應稍微有些謹慎。
百里蕭陽彎下腰，從一側與千日草的眼瞳重合着視線。
“戰爭已經結束了，你已經不是士兵了喏。所以今後要學會並非士兵的生活方式所要做的事情。”
“戰爭，還會再發生的。”
斷言的說話方式。美麗的翡翠色和金赤色眼瞳中，現在還寄宿着在戰場上奔走往復的記憶。
百里蕭陽短暫地看下馬車的外面，外面的景色時時刻刻都在變化着。
“說不定是這樣呢。但是現在沒有。”
不輸給千日草，百里蕭陽用強硬的語調回復了。
“就算沒有戰爭，我只要，有武器的話，怎樣活躍都……”
“要做殺人屋的一樣的工作？小千日草，這樣的只是單純的殺人喏。”
到底在，說些什麼？翡翠色和金赤色的眼光銳利地刺痛着百里蕭陽的心。
在言語之前投向百里蕭陽的那個視線。在那之中看見了在戰場上奪取了多少人生命的少女兵千日草的幻影。
“我就是殺人者。”
那顆心，還未從戰場歸來。
百里蕭陽將目光伏下，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後開口說道。
“小千日草。”
雖然不知道能被理解到什麼程度，百里蕭陽有着想要傳達的想法。
“你至今爲止都有着大義。因爲被襲擊，被命令所以殺人。
戰爭也是名爲爲了國家的大義。明明沒有大義，卻這麼做的話，是不行的。”
“我不明白。”
面對已經預想到的反應百里蕭陽點了點頭。
“也是呢。畢竟是非常複雜的問題，我也在將自己的價值觀強加於你。”
“複雜的，問題。連百里社長也……覺得麼？這個問題並不簡單麼？”
“小千日草的話，是爲什麼去殺人的呢。”
“……既是有着這樣的能力，也是因爲被需求所迫。非常簡單。”
“是這樣呢。爲了生存，爲了保護自身你才殺人的呢……一定，在邂逅木良辰之前你就是如此，有某人這樣讓你去做了吧。
這是像是爲了掃除障礙一樣的工作……這裏面不存在感情。”
——因此，引起了你作爲人的機能不全。
“啊啊，真的是好難。唔，打個比方，我實際上被歹徒給殺掉了。
歹徒被委託將積攢金錢的我殺掉。雖然不想死呢。我們之間有着利害關係的買賣成立。
把這一點誤會了的你插了進來，將只是被委託了殺人的歹徒角色給殺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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