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求藥1

作者:未知
在想明白這些事後,宮君墨終於開始想到少傅當年扔玉一事是否也是被人設計了。 由她之前的想法,那時陛下要選太女的考量已經在被很多人所揣測,太學院與陛下來往甚多,少傅不可能全不風聲。 林月虞一向對宮翡玉的照顧最勝,那是她最喜歡的學生。 由此,她心中的太女人選自然是宮翡玉。 自己留過字條,少傅必然知道玉是自己送的。 可是她並不十分喜歡,只是隨手塞進了袖口中。 而宮翡玉小時候看過這塊玉,也知道隕玉是自己的。 隕玉碎掉後,宮翡玉對少傅說了些了什麼。距離太遠,宮君墨聽不見。 接着,少傅將碎玉拋進了湖中。 她滿腦子都蒙了,心中只剩下了一句:少傅,扔了我的玉。 可她爲什麼要扔自己的隕玉呢? 除了爲宮翡玉表忠心,她想不出別的理由。 少傅從湖邊回頭,一臉驚訝的樣子。 宮君墨想,她大概沒想到自己會來,畢竟自己一向習慣詩歌課逃課。 可是她不但來了,而且還看見了。 然後,她逃離了這裏。 少傅後來來府中找過她,她想,少傅或是想解釋丟玉一事,可是,宮君墨發現,自己並不想見少傅。 因爲她在潛意識裏認爲,林月虞會找理由搪塞她,她怕聽到這樣的話,所以只有逃避林月虞。 如今細細想來,這樣的心態,很大程度是由她少女時期的敏感與自卑導致的。 縱然如今已是個不可一世的太女,可僅僅在幾年前,她還充斥着深深的自查形愧的自貶。 宮君墨一度覺得,自己是最不受寵的皇女,她的父皇不常來看她,她也沒有母妃可以傾訴,奶孃雖然對她好,可整日喜好參佛,並不知她壓抑的心情。 沒有人理睬她。 宮君墨藏起她那顆格外敏感的心,小心翼翼的靠近她想靠近的林月虞,可在認爲林月虞拒絕她後,生出的想法不是詢問,而是逃離。 之後,奶孃背叛了她,那是宮君墨最爲艱難的時候。 當她終於從奶孃之事中脫出,卻是決心要殺死過去的自己。 殺掉那個,在母妃死後,總是想要得到愛得到關懷的自己。 太女府上的天空愈發沉了下去,迎來了暗藍色的夜幕,沒有星星,也沒有月亮。 少傅還沒醒來。宮君墨爲她一點一點的換了藥,作爲一個缺少耐心的人,她各外認真的將傷藥在那瑩白的肌膚上塗了一層又一層。 她知道自己手勁大,便只敢用小拇指的指尖蘸着藥膏輕輕抹。 上完藥,一個時辰都過去了。用的那麼多時間,更加讓宮君墨覺得自己傷林月虞太重。 她用雙手揪着林月虞被褥的一角,將那處擰成了猙獰的結。 這道結好似長在了她心口,讓她喘息不得。 唯一的變化是,少傅的眉間不再皺着了。 房間中間被隔上了長長的屏風,屏風之外被加了張牀,宮君墨猶豫了許久,還是決定由自己睡那裏而不是府裏的婢女。 她怕少傅醒來的時候,自己會聽不見她的動靜,於是在少傅的小指上綁了細繩,細線從屏風後穿過,一直纏繞到自己的手腕上。 到了第二天,林月虞還是沒有醒來。 倒是宮君墨的待衛們來了,站成了直挺挺的一排。 “殿下是否是要調查二公主身邊的謀士?” 顯然周墨已經將昨日的對話向他們透露了一二。 “查,當然要查,就查她新收的謀士。”宮君墨一扇衣袖。 待衛們領了命,退了下去。 至於爲何只查新收的謀士,宮君墨自有她的一番道理。 如果這個謀士早就在其身邊,必然不會覺得與金國合作殺掉她是好計策,一定會竭力阻止於宮翡玉。 可是宮翡玉還是做了,但謀士接下來的計策卻堪稱完美。 可見,他是在宮翡玉被囚於宮中時,匆匆出場的。 既然如此,那就從少傅如何購買到的那快毒玉,以及毒玉的購買地點開始查。 叄天過去了,少傅還是沒有醒來。 原來她不皺眉,不是要康健的前兆,而是越來越糟糕的預示。 宮君墨將她扶在胸前,每日喂些米湯,林月虞依然吐了大半。 宮君墨茶飯不思,隱隱又出現心智丟失之相。 “少傅這是鬱結於心,只怕是她自己不願醒。”周墨道。 “不會的,少傅一定會醒的。”宮君墨態度執扭,聲音卻是疲憊的。 周墨搖了搖頭,“看來此事,還是得找我的師叔一道大師。” “一道大師?”宮君墨暗淡的眼神倏地亮起了神采。 周墨的醫術甚佳,尤其擅長些太醫院都未曾沒見過的怪異病症,但如今少傅遲遲不醒,卻是把他也難住了。 他的師叔,會比他的醫術更加高超嗎? 周墨面露眼色,遲疑道:“我這師叔,我本是不欲說的,因爲我這師叔,是個相當苛刻之人。” 宮君墨並不在乎這位大師苛刻不苛刻,她在意的唯有…… “只要能讓少傅醒來,他提出如何苛刻的要求,孤都可以接受。” 周墨嘆了口氣,“太女有所不知,我這師叔,有個毛病,那便是對方若是不順着他的意,他便要管你是誰,一頓刁難……這便也罷了,她還個極其清高的看病規矩,那就是.....他從不與權貴看病。” 宮君墨並沒有點評他這奇怪的規定,而是淡然道:“少傅至純,並非權貴。” 周墨剛從藥房出來,就看到一臉上洛痣的待衛疾步走了過來。 “先生救我!”小待衛一臉菜色。 “你如何了?” “不是我,是那林叄糕。” “林叄糕又如何了?” 小待衛扯着嘴皮,哭喪個臉道:“不是那日……那日……太女去了貴妃舊宅嗎?太女在房內發了情,而後陛下來了,要進屋,我等急得不行,差點攔不住,林叄糕以貴妃之酒爲由,這才勸退了殿下。” “陛下一直記掛貴妃,因他此話,這才終未進入,倒也合理,但此事爲何惹得你如此焦急?” “關鍵是……關鍵是……”待衛的嘴裏像被插了炮竹,聲音抽抽道:“我以爲,這是林叄糕這小子突然開了竅,知道在陛下面前怎麼幫主子打馬虎眼了。” “未曾想,他……他……他第二天,居然真的問我貴妃那花酒怎麼做!” “什麼?”周墨將剛剛呼進去的空氣嗆得吐了出來。 小待衛繼續訴苦,“只因爲我小時候當過貴妃盛酒小僕,他從幾天前追問我到了現在!” “我這才知道,他是真的以爲殿下那天是在喝花酒!只是見我們都不想讓陛下進去,還以爲是怕陛下撞見殿下發酒瘋我們才阻止。” “而且,而且,他是真的想要貴妃之酒的配方,他說他要自己做!” 周墨嘴角抽搐。 不過,倒是真的在發酒瘋。 “他還想要去問殿下!”小待衛又補上了一句。 周墨做嚴肅狀,“你可千萬要攔住林叄糕!” 將可憐巴巴的小待衛打發走後,周墨腦中萬馬奔騰而過。 貴妃之酒真的如此……說的我也想…… 府裏打鳴用的大公雞將頭掉了過來,昂這腦袋看着他。 好似在洞察他的心思。 “別看我,我纔不想喝什麼酒。”周墨對着大公雞的方向小心嘀咕,像是要急忙澄清自己一般。 大公雞將腦袋瓜往地上一扣,再次啄米去了。 宮君墨很快準備出了一大批禮物,周墨白了臉,“太女可別帶這些!你這不是讓我師叔覺得你在故意收買他嗎?” “先生且看。”宮君墨打開了其中一件箱子。 瀰漫的草藥味撲鼻而來。 “這……雖是我師叔的最愛,但因着他的脾氣,太女還是不要送出吧!“ “孤且裝上,回頭再說。“ 太女決定的事顯然不願折返,滿滿當當的名貴藥材終還是被擡了上去。 “我入宮後,師叔認爲我伺候了權貴,變得一身銅臭,便與我斷了聯繫。本來他雲遊到了京城周圍的村落一事,我是不可能知道的,但因着我不定時會出城到鄉下,收些藥鋪中少見的藥材,這才聽聞了他來了這裏。”周墨在馬車上挪着屁股道。 宮君墨雖然已做了好被一道大師刁難的準備,但聽到周墨一再重複這位大師的定位,還是有些皺間緊。 一行人進了村。 說是一行,其實也就是一個換上便裝的太女,一個太女的謀士兼藥師,一個小待衛罷了。 周墨進村口時似有扭捏之狀,惦着腳,遙遙的望向左排第叄戶門口架着木桌的白衣老者。 那老者鶴髮童顏,頗有精神頭,木桌前圍了一桌的百姓,將他的門前聚了個水泄不通,這還不算完,四面八方看去,更有很多的百姓源源不斷的往那裏涌去。 這就是那位一道大師了! 宮君墨想。 她囑咐幾人耐心等待,直到進了晌午,村民們人少了,他們才插了空,能鑽進去。 周墨本是帶路了,卻走在了最後,好似膽顫的很。 一道大師桌前只剩下了個幼兒,幼兒匍匐在地上玩石頭,大師自己則半閉着眼,整個人癱在了座椅的靠背上,雙手支過腦袋,似孩童似的打着哈欠伸懶腰。 這一動作,倒是……有點點違和了他在宮君墨心裏那仙風道骨的印象。 “怎麼這高冷老頑固升級成老頑童了?”周墨喃喃道。 他剛說完這句話,一道大師的眉眼便擡了擡,與他的雙目打了個對視。 周墨心裏“咯噔”一聲。 一道大師的眉毛沉了下去,如針的眼芒扎着他。 “呦這不是我師妹坡有出息的醫術高超的大弟子嗎?” 一道大師冷笑道:“怎麼今日得空,還來了這麼的貧瘠之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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