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第 50 章
這两天天气好,谢景沒穿的太厚,衣服也比较宽松。
谢景的袖子划破了,上面蹭了不少血迹。
沈晏清握住谢景的手腕,小心翼翼地把他的袖子挽起来,伤口就露了出来。
刀伤在手臂的外侧,五六厘米长,对外渗着血,白皙的皮肤上几道蜿蜒曲折的血痕格外触目惊心。
血珠說着手臂上的血痕,一滴滴,啪嗒啪嗒的掉在地上。
沈晏清的心口上像是是有团火在烧,烧的他神志不清,心肺化成了一团,双眼都是热的。
沈晏清沒使劲,谢景一扭手就挣脱了,他把受伤的手臂收了回去,随口道“小伤,沒什么事。”
耳边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
沈晏清扭头一看,后面俩小混混扶着墙颤颤巍巍站起来,盯着门口,准备趁人不备,从踹破了的门口溜之大吉。
几個人一撞见沈晏清的目光,一哆嗦,一屁股又摔回地上。
沈晏清弯着眼角,和蔼又可亲“要去哪啊”
他的眼毫无笑意,感觉比背后沾了水的瓷砖還凉,令人心惊。
穿黄校服的小混混刚才屁股還摔得火辣辣的疼,现在瞬间遍体生凉。
這种似笑非笑的表情,黄校服曾经在沈晏清脸上见過一次。
沈晏清只觉得這三個人眼熟,但是叫不出来名字,知道他们是邓哥的小弟。
邓哥在一中附近横行霸道,本命却非常文艺,叫邓思帆。他们這群乌合之众估计沒几個不认识沈晏清的。
那时候沈晏清還不叫七爷。
他初中也不是在阳城上的,高一才转過来了半学期,除了石旭之外,人生地不熟,谁也不认识,放学下课独来独往,连個伴也沒有。
校园周边几乎都有這样的传统,几個小流氓把胆小懦弱的新生堵在沒有人的巷口,面容狰狞地伸手讨要保护费。
一中建的早,坐落在闹市的老城区,周边鱼龙混杂,這种现象层出不穷,受欺负的学生精挑细选,自己也不說,连学校也不好管理。
游荡在附近的小流氓看人的眼神儿极尖,专挑默默无闻的高一新生下手,下手之前還要谨慎观察几天。
他们盯了沈晏清两天,确定他出手大方,還独来独往,简直是人傻钱多的最佳典范。沒两天就忍不住把人堵在路上,笑嘻嘻地伸手要钱。
结果踢到铁板一块,光荣的铩羽而归。
這帮孙子都有個光荣的传统。打了個孙子来了儿子,打了儿子来了老子。想着有靠山,一层层的往上告状。
沒過两天,邓哥亲自带着十几個人把沈晏清堵在路上,准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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狠狠教训他一顿。
那次黄校服也在,他永远记得那天,他们去了十几個人。這個小崽子看上去人畜无害,实际上下手又狠又准,十分钟之后,一個不落的躺在地上哀嚎。
当时沈晏清一只脚踩在邓哥的肩膀上,弯下腰,笑着问他,不是要收保护费嗎,要收多少
他的手上有带血的擦伤,脸上沒有任何表情,像来自地狱的俊美修罗。
所有人都躺下了,他在旁边的小卖部买了個冰棍,坐在台阶上,面无表情地嚼完了,然后大摇大摆地走了。
沈晏清一战成名,之后再一中一呼百应,這群小流氓欺软怕硬,邓哥见沈晏清就像老鼠看见猫,屁都不敢放一個,绕着路走。
這段時間,是邓哥纵横一中以来最屈辱的时刻。
不過還好時間不长,第二年开学,沈晏清又转学了,销声匿迹了。
黄校服抖了一下,觉得自己今天真是到了倒了八辈子血霉了。邓哥和他說就教训一個书呆子,手上弄点伤,不能写字了就行,這還不简单。
结果那书呆子看起来文文弱弱的,揍人這么猛。最要命的是,七爷竟然也在這,他俩看起来還认识。
太晦气了。
黄校服缩了缩脖子,尴尬地打着哈哈“就活动活动,活动活动”
“谢景”门口围了两三個人,有人开口喊道。
刚才踹门的巨大声响在腾飞园裡余音绕梁,现在园子裡挺空,看热闹的也不過寥寥。于光曲就是刚才抱怨厕所锁门的同学,听到动静赶紧赶了過来,站在门口,盯着谢景的手臂震惊道“你手怎么了”
谢景看了一眼,摇头“沒事儿,就被人划了一下。”
沈晏回過头,把似笑非笑的神色收一收,对来了的同学解释道“有人在学校裡带刀伤人,谁去办公室叫個老师過来。”
“我去。”有热心群众扭头就往教务处跑。
沈晏清又道“我在這裡看着,不让他们跑了。谢景快去校医院把伤口处理一下。”
谢景把手臂抬起来,看了一眼。虽然看着還挺吓人,但是实际上和割伤差不多,而且也不是很深“不用吧,包一下就好了,我记得体委那裡有纱布和碘伏。”
沈晏清摇头“谁知道刀上有沒有淬毒。”
门口的围观群众“噗嗤”一声笑了。
于光曲自告奋勇“对呀這么长的一道口子,還是小心点比较好,我陪你一起去吧。”
谢景扫了一眼附近,门口還有俩人,看住地上躺着三個半残,应该沒什么問題,于是谢绝了于光曲“不用了,我自己去就行了,你在這裡盯着他们。”
說完,谢景转身往门外走,门口的几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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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觉让路。
谢景一出门,情不自禁地皱起眉头。他又抬手看了一眼伤口,现在還在流血。
谢景倒抽了一口凉气,其实還挺疼的,但是在外人面前他不能露怯。
他猜测沈晏清等下肯定要去校医院找他,从体委挂在外面的小袋子裡摸出纱布简单包扎一下,乖乖去校医院了。
谢景一走,围观的几個人看完了热闹,沒有瞎掺和的心态,也散了,卫生间裡只剩下四個人。
沈晏清斜靠在墙上,双手抱胸漫不经心道“說吧,你们为什么在這”
黄校服嬉皮笑脸道“這不是拿人钱财,替人消灾嗎。七爷,你大人有大量,体谅一下我們的工作。”
沈晏清笑了“工作那你们的客户是谁”
黄校服讪讪道“我就是一個办事儿的,咱也不知道呀,邓哥他沒告诉我。”
“不知道”沈晏清,站起来活动活动手腕,发出两声脆响,“沒听過”
他们這帮子人,除了在一中门口收保护费,還干些给钱就帮人揍人寻仇的勾当。
谢景和二中门口的小流氓八竿子打不着,十有八九是他们收了钱来找谢景茬。
谢景两耳不闻窗外事,结的仇一只手就能数過来。
沈晏清心裡大概也有数。
脸皮厚,不要脸,死不承认,嬉皮笑脸,欺软怕硬,是他们一贯的作风。
就算不小心出了什么事,都是口头交代,也沒什么证据,邓思帆把手底下出事的小喽啰推出去,自己摘得干干净净。
小喽啰還不敢反咬他,自己认倒霉,在派出所裡嬉皮笑脸混几天就過去了,口供出来了,出去還怎么混。
這事搁他们這种解决方式,黄校服他们自愿蹲两天局子,這事就翻篇了。
沈晏清心想,哪能這么简单啊。
黄校服都快哭了,他是真的不知道。邓思帆就告诉他了,来二中找一個叫谢景的,给他们看了照片,交代了任务。沒說是谁的仇家,黄校服他们也沒多问。
“邓哥真沒告诉我們。七爷,不如你亲自去问邓哥吧我现在就帮你打個电话。”
說着,黄校服摸着口袋,从裡面掏出手机,解开锁,给邓哥打了电话,成功把祸水东引。
沈晏清沒接。
那边电话已经通了。
手机裡是嘈杂的音乐声,夹杂着邓思帆含糊不清的說话声“强子,事情办完了”
黄校服本名曹伟强,邓哥就是在叫他。
厕所裡一片寂静,沒有人說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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强子你怎么不說话”邓哥嬉笑道,“被人绑架了”
曹伟强非常想疯狂点头,但是他不敢。
沈晏清笑了笑,刚想說话,门外传来一声暴喝“你们是哪個班的”
鱼头凶狠恶煞的站在外面,一双金鱼眼都快从眼眶裡瞪出来了。
曹伟强吓得一惊,手一抖,手机啪嗒一声,掉进旁边的水池裡,屏灭了。
光荣殉职。
沈晏清悄无声息地退后一步,和這三個人拉开距离“老师你来的正好,就是他们三個在教学区伤人。”
鱼头二话不說,把三個人,连带着沈晏清,连人带物,一起提溜到了教务办。
曹伟强三個人鹌鹑一样站在教务处的角落裡。问怎么进来的,照实回答,借了别人的校服。问为什么针对谢景,乱七八糟,扯了一堆自身原因。
看不惯,不顺眼,陪同作案,云云。
他们不敢把邓哥供出来,也不敢得罪沈晏清,反正确实不知道背后是谁,敬职敬责地扮演着一问三不知。
鱼头报了警,警察還沒来。
沈晏清懒得和他们推诿扯皮,和鱼头說,谢景受伤了,在校医院,他想去看看。
鱼头挥挥手,让他先出去了。
沈晏清到校医院的时候,医生正在给谢景包扎。伤口清洗之后缝了两针,现在已经不出血了,以防万一還打了破伤风,现在刚好弄完。
沈晏清坐在小板凳上,不放心的拿過来看了两眼,确定沒再出血“還好不是特别严重。”
這次是谢景身手好,如果再多来几個人呢。虽然是說给谢景的手臂弄点伤,但是如果场面失控,那把刀的位置偏了呢。
如果太多,压在沈晏清的脑子裡,他不敢想。
沈晏清面上不显,把情绪隐藏的很好。发疯沒意思,他有自己的解决办法。
沈晏清继续說道“鱼头报警了,他们一口咬死,就是自身原因,看你不顺眼,教训一下。”
谢景笑了“他们谁啊我见過嗎”
沈晏清“都不是我們学校的,外面来的小混混。听他们說是一中那边過来的。”
“我记得动手之前,他们說過,是邓哥让他们過来的。是谁還有头目的嗎无冤无仇地找我麻烦,還能为着什么事。”谢景晃了晃手臂,說道“伤在外侧,不能写字了。”
夜晚有考试,握笔的时候,刚好压着伤口。
不得不說,這一個人刀法還挺好。
考完试就要出成绩,很明显,有人狗急跳墙了。
谢景装模作样地叹了一口气“害,太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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秀了,沒办法。”
沈晏清道“试還考嗎”
“大概是考不了了。”這种情况就算他愿意,老张也不会同意,更何况還有沈晏清,谢景接着道,“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大天台的殊荣只能属于他一個人。”
“你說的对,”沈晏清眉眼弯弯,表示赞同,“警察叔叔应该也到了,那边估计等着你呢。”
两個人从校医院裡出来径直去了教学办,鱼头把老张叫過来了,裡面還有几個警察,几名眼熟的同学,估摸着是刚才在厕所门口围观的那些。
老张一看谢景手上的纱布,眼泪都快掉下来了。他最宝贝的学生,在他眼皮子底下、班门口受伤了,简直就是在老张心头上挖肉。
老张心疼得不行,看了直接說“今晚考试你不用去了,最近几天的作业也不用写了,养伤要紧。”
谢景“”
怎么感觉還有点划算。
警察叔叔把谢景叫過去“他们身上的伤都是你打的”
谢景非常痛快的承认了。
他下手又狠又准,而且很疼,一旦中招,短時間内站都站不起来。但是别人都找到家门口了,怎么說都只能算是正当防卫。
警察叔叔打听了谢景的成绩,而且看着這么瘦的人,竟然有這么好的身手。
警察叔叔接着问道“你认识他们嗎”
谢景摇头“见都沒见過。”
警察叔叔扭头看着后面三個人“那你们是怎么认识他的”
顶着沈晏清和警察叔叔双重审视的目光,曹伟强声音小如蚊蝇“就见過一面。”
警察叔叔气笑了“见過一面你就到人家学校裡找事,你蒙谁呢”
曹伟强缩着脖子又不說话了。
谢景走過去,看着曹伟强“邓哥是谁”
曹伟强脸色一白,咽了口唾沫。
糟糕,动手之前嘴贱,自报家门了。
“等個等個啥”
装疯卖傻乃是第一妙招。
谢景笑了笑,回头把整件事情原原本本的给警察叔叔交代了一遍。
要是搁二中那边的派出所,“邓哥”变调多少次,也能一耳朵听出来,可惜一中和二中不是一個辖区,一中附近的地痞小流氓,大名還沒传到這裡。
但是曹伟强反应不对,警察叔叔记下這個点,准备回去好好审一审。
为了不耽误晚上的考试,警察叔叔在教务办裡把该问的问清楚,只把三個小混混拎回了派出所。
当时教学楼裡人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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亲眼看见的也沒几個,但是教学楼屁大一块,有点风吹草动,一個個脖子伸的比鹅都长。
整個一班知道谢景在隔壁厕所裡一打三,虽然光荣负伤,但是幸不辱命。
施红红简直对谢景佩服的五体投地,神仙就是神仙,不仅什么都会,连揍人都喊不含糊。
而且還不用考试。
进考场的时候,施红红拎着文具袋,泪散腾飞园,恨不得亲手在自己胳膊上划上一刀,留下来和谢景做一对难兄难弟,和试卷說再见。
最后强行被吴齐拖走了。
大家都在收拾东西进考场。
谢景回头看了一眼安文山的座位。
安文山在后排,低着头把铅笔装进文件袋裡,抬头时刚好和谢景的目光撞個正着。
他甚至還朝谢景笑了一下,看起来胜券在握。
谢景心想安文山、邓哥,什么关系呢
夜晚,万籁俱寂,安静地能听见下铺谢景的呼吸声。
沈晏清打开手机,時間显示“0030”。
他从床边探出头,小心翼翼地叫了一声“谢景。”
回答他的只有平稳的呼吸声。
沈晏清沿着梯子下来,蹑手蹑脚地穿上鞋,悄无声息地摸到门边。
门咯吱咯吱地开了,一道黑影溜了出去了,又小心翼翼地合上了门。
天气還不错,半轮明月挂在天上,洒下的月光和路边的灯光相互缠绵。
沈晏清身轻如燕,飞檐走壁不在话下,十五分钟后,踩着院墙上的一個坑,轻巧地翻了出去。
這叫什么
娴熟
凌晨一点,邓思帆刚从網吧裡出来,领着几個小弟,准备转战ktv,包间都已经订好了。
這边老旧的街道错综复杂,路灯有一半都是坏的,几個人开着手机的手电筒,摇摇晃晃的再路上走。
一個小黄毛拎着手机,凑到邓思帆面前,笑嘻嘻地說道“邓哥,今天包间裡有人等着沒,就前天那個,那滋味”
话音沒落,邓思帆一巴掌把他拨开。他怀疑自己眼花了。
網吧出去沒走多远是一家门店,地势高,门口砌着三层台阶,店家還很大方地在门口吊着一盏点亮的白炽灯。
台阶上有人。
還是两年沒见的熟人。
邓思帆的心理阴影可以和今天的夜色相媲美。
沒等他說话,那個人已经从台阶上站起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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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光从他的头顶落下来,白的渗人。
可不就是沈晏清。
邓思帆今天的行踪,是沈晏清让石旭打听的。
還算准确。
沈晏清笑的如沐春风“好久不见啊,邓哥。”
邓思帆身上凉了一半,這個人怎么再這裡他一出现,肯定沒什么好事。
小黄毛不爽了,這一片谁见了他们不绕着走,就這人這样子,看上去怎么這么横。
小黄毛咋咋呼呼道“你谁啊,别”
后面有個同伙把他拽了回去,捂住了嘴,赔笑道“七爷,您别介意,新来的,不懂规矩。”
开什么玩笑,他们這才五個人,夜深人静的动起手来,都要交代在這。
邓思帆凑上去,从兜裡摸出来一盒烟,给沈晏清递了一盒“七爷,好久不见。什么风把你给吹来了。”
沈晏清接過来,用烟嘴点着手背,缓缓道“强子是你的人吧。”
邓思帆心道不好,下午曹伟强一通莫名其妙的电话打過来,邓思帆玩嗨了,早给忘了。
沒头沒尾的,邓思帆现在想起来,今天确实沒见着曹伟强,這小子不会真被沈晏清给扣了吧。
也不对啊,他今天不是带着三個人去二中找事去了嗎
可是這和沈晏清有什么关系
邓思帆掏出火机,给沈晏清把烟点了“是我的人,他干什么混账事开罪了七爷。”
猩红的火星在空气中燃烧,沈晏清也沒抽,任由火苗一点点的往上烧“今天他到二中来,接的是谁的单子”
邓思帆讪笑道“邓哥,你问這個干嗎”
“好奇。不愿意說”
本来也不是多麻烦的事,只是邓思帆是听一個手下說的,就让人去了,他還真不知道是谁托的人。
邓思帆也是個人精,不管啥原因,沈晏清亲自找上门来,肯定是在太岁头上动土了。邓思帆也乐意卖這個人情,二话不說,掏出手机就打了個电话。
沒两分钟,就问出来個结果。
“问出来了,是商武那小子的亲戚,叫什么文山。”
“安文山”
“对对对。”
“曹伟强今天进局子了,明天條子就会叫你過去问话,”沈晏清拍着安文山的肩膀,“知道该怎么說嗎”
言下之意,是让他去共患难了。
卖人情邓思帆愿意,让他进局子认罪,邓思帆就不可以了。
“這不合适吧,和我也沒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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么关系啊嗷嗷嗷”
邓思帆忽然爆出了惨烈的哀嚎。
沈晏清本来手搭在邓思帆的肩膀上,干脆利索的把他一條胳膊卸了。
旁边四個人也动了。
邓思帆后退一步,一边哀嚎,一边骂道“给脸不要脸,给我打。”
别管什么赢不赢了,现在脸都被人放在地上踩了,先动手再說。
四個小杂毛根本不是沈晏清的对手,不到两分钟,全躺了。
连邓思帆也不例外。
沈晏清手上捏着点燃的烟头,還沒灭,烧到了一半。
他弯腰,看着邓思帆,几乎和两年前一模一样,低垂的眉眼裡是波澜不惊的淡然,他又问了一遍“明天,知道该怎么說嗎”
邓思帆痛苦的哀嚎“知道,知道我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沈晏清点点头,把他手上還沒点完的烟别在了邓思帆的耳朵上,燃烧的火星燎到了邓思帆耳边的头发,蜷起来一大片。
谢景受伤,必有邓思帆添砖加瓦,谁也不干净。
沈晏清继续說道“别慌啊,指使人的是安文山,又不是你。动手的是曹伟强他们,也不是你,知道嗎”
邓思帆是個聪明人,不然也混不到今天這样,当即明白了其中的关窍,连忙点头“知道知道我一定搞死那几個王八犊子。”
邓思帆抽了一口凉气,现在简直恨死安文山了,他妈的,找谁的事不好,找七爷的。這语气一听就是对他有大意见。
沈晏清直起腰“這事做的漂亮,好处也少不了你的。”
打一棒子,给個甜枣,经久不衰。
邓思帆就算心裡有怨气,现在也顺畅了。
他们之所以怕沈晏清,還有個原因是他家裡有钱,有钱能使鬼推磨,把他得罪狠了,谁也說不好,会发生什么。而且他出手大方,他說有好处,那一定非常可观。
邓思帆赶紧說道“沒問題,您放心吧。嘶”
“最后一句,”沈晏清站起来,垂眸居高临下地看着他“谢景,你们不许动。”
這他妈谁敢动,不是找死嗎。
邓思帆赶忙說道“他以后就是我爹,我走哪都供着他。”
沈晏清点点头,满意地转身走了。
他原路悄悄摸回学校,轻手轻脚地推开宿舍门,忽然听到谢景說“你干嘛去了”
猝不及防,沈晏清差点吓得摔了一跤。
完了,被发现了。
刚才還在小巷子裡大杀四方的七爷现在恨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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能原地消失,变成一個透明人。
脑子裡闪過的第一個念头竟然是我小号销号成功沒
賬號自杀要七天呢
谢景把床头灯打开,看着他。
沈晏清尴尬地站在门口,假装若无其事地說道“你怎么醒了,我刚才去上了個厕所,吵到你了。”
伤口有点疼,谢景其实一直沒睡着,沈晏清鬼鬼祟祟地叫他,谢景就察觉到,他可能有事,故意沒有回答。
沈晏清跟個猴一样,眨眼就沒影了,谢景刚推开门,准备追上去,沈晏清连個影都沒有了。
上厕所上一個多小时,沈晏清是掉到粪坑裡,顺便搓了個澡嗎
谢景道“你上厕所上這么久”
沈晏清神色如常,脱鞋爬到自己床上,理直气壮且非常不要脸的說道“我便秘。”
谢景“”
沈晏清把外套脱了,盖上被子,翻了個身“睡吧,我太困了。现在都两点了,明天還要考试,晚安,景儿。”
他直接把话堵死了。明白的不配合,谢景也不能再追问什么了。
但是他着实感到好奇。
沈晏清到底去干什么了
谢景也不是瞎子,他能看出来,白天那几個人虽然嘴上不說,但是其实非常怕沈晏清。
耗子见了猫的怂逼样,是藏不住的。
沈晏清为什么爬楼翻墙都如此熟练
還有上次,石旭在一中有事,为什么要来找沈晏清
一個個疑问在谢景脑子裡盘绕。
谢景盯着上铺的床板,后知后觉地想到,他的同桌越来越像一個谜。
這么想着,谢景慢慢也睡着了。
第二天照常考试,谢景一個人呆在教室裡翻书。
第二场考英语的时候,刚放完听力,安文山被叫了出去,然后就沒有回来。
谢景并不在现场,這還是施红红告诉他的。
中午午自习之前,施红红坐在座位上,绘声绘色的描述了安文山从考场裡出去,脸色从迷茫到震惊到惊慌到镇定的全過程,最后還抛出了問題“谢景,你胳膊受伤,不会和他有关吧”
谢景笑了笑“這谁知道呢。”
和他沒关系才有鬼了。
施红红继续說到“我跟你讲,现在外面都流传着一個說法。”
一般關於谢景的故事,都不是什么好事。
谢景道“說来听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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施红红神秘道“昨天咱们学校贴吧那叫一個热闹。昨天晚上,门口不是停了個警车嗎,教务办也有几個警察,不少人连夜发帖,讨论来龙去脉”
施红红這么一讲,谢景算是明白了。
一群人考试的夜晚還不好好睡觉,跑学校贴吧裡聊八卦。昨天一個帖子从放学在首頁一直飘到了今天早上。
核心內容临近考试,谢景害怕对赌失败,請人自导自演,成为全年纪唯一一個因伤不用考试的人,這招苦肉计,实在妙不可言
首楼小论文似的洋洋洒洒上千字。作案动机,作案手法,案件疑点,得出结论。分析的有理有据,看着确实像那么回事。
联系到上次轰动整個年级的大事,很快說服了一部分人,楼裡变成了相信的,和不相信的人的各种骂战。
上千楼裡只有一两個人,弱弱的提问,楼主怎么知道的這么清楚。
楼主還回复了。
說的是语焉不详,又暧昧至极的“你猜。”
谢景听完,啧啧称奇,占领舆论高地,這一招实在是妙啊。
施红红讲完了,又补充道“结果呢,然后今天中午,安文山就被带走了,和他沒关系谁相信呢。”
施红红靠在后面的桌子上,连连唏嘘“警察叔叔的眼神果然是雪亮的。”
虽然谢景和安文山一样都不怎么搭理人,但是谢景是一种距离感,他活在自己的世界裡,有自己的运行轨迹。安文山不一样,看上去阴恻恻的,感觉要是不是窜出来咬你一口。
所以施红红不太喜歡他。
管他網上有什么洗脑包,施红红就是无條件相信谢景。
安文山這一天座位都是空着的,一直沒回来。
一班的人都敏锐地察觉到,這事可能沒那么简单了。
但是对谢景来說沒什么区别了,只要把安文山揪出来了,那接下来就好办了。
十一月中下旬已经渐渐有了冬天的气息。
早起天還是漆黑的,气温個位数,草地上打了厚厚一层霜。
沈晏清现在已经不去晨练了,但是他還是一如既往,宛如一只勤劳的小蜜蜂,每天都是一栋楼最早起的一拨人,轻手轻脚的洗漱完,就去食堂买早餐,
自从鱼头横空出世,餐厅的热门选手之间的竞争日趋激烈。谢景每天看着热气腾腾的饭盒,感动的泪流满面,发自内心地觉得,沈晏清简直是自己的再生父母。
谢景从卫生间裡洗漱完出来,叼着一個灌汤包,忽然想起来“今天是不是星期一”
沈晏清仰靠在椅背上,长腿伸到桌下,点点头“怎么了”
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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景看着他的牛仔裤,說道“你穿秋裤了嗎”
沈晏清斩钉截铁“沒有。”
年轻人的世界就沒有秋裤两個字。
谢景盘腿坐在床上“我劝你最好穿上。”
沈晏清难以置信的看着他“你竟然穿秋裤”
小同桌表面上狂放不羁,背地裡竟然偷偷的穿上了秋裤。
一点都不青春活力。
实在是令人咂舌。
谢景不置可否“相信我,不穿你绝对会后悔的。今天有升旗仪式。”
沈晏清“你怎么知道”
谢景眨眨眼“猜的。”
国旗下的讲话,二中丢失已久的光荣传统,一般沒事都不怎么升国旗。
原因无他,二中的国旗在图书馆的下面,在大门主干道的尽头,只能装下一個年级的人,三個年级你不升我不升,搞得最后沒有什么重大事件,這個活动也渐渐消失来了。
最重要的是,占用早自习時間。
升旗仪式渐渐被黑板旁边的大音箱取代,有什么重要的事情,就用那個通知,讲话的时候,還能在班裡上自习。
新官上任三把火,鱼头来的第二個星期,就捡起了這個光荣传统,并且一人独占升旗台,坚持每周必升旗,每天必跑操,一天不落。
临近冬天的早上冷的不行,還是第一次讲话,鱼头慷慨激昂,进行了漫长的发言。一班站在最旁边,成了一道敬职敬责的挡风墙,一帮子人自诩年轻力壮的年轻人,站在风口上,吹了一個小时的寒风,回来的时候冻的梆硬。
连知觉都沒有了。
早上一到教室,大家经历了星期天考试的折磨,又泄气,又焉巴,有气无力地捧着书,背着英语单词。
施红红暗搓搓地回過头,安文山還沒来。
“呼呼呼。”大音箱裡传来了吹气试音的声音。
沒過久,大嗓子震醒了一屋子所有昏昏欲睡的人。
“所有班级到国旗下集合。”
“所有班级到国旗下集合。”
鱼头中气十足的声音从黑板旁边的音响裡传出来。
一班爆发了一小阵不怎么明显的欢呼声。
不用再教室裡上早自习,可以出去呼吸新鲜空气,大家都兴奋的不得了。根据以前的经验,运气好的话,第一节课也不用上了。
但是他们很快就高兴不起来了,才刚站了不到十分钟,大家就觉得不对劲了。
怎么他妈的這么冷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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