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突归 作者:胖海绵宝宝 五丫打定主意,清了清喉咙,向高大山问道:“爹,您先前跟翁翁說,要娘今天就带我們归宁,還要给外公祝寿,嗯…是不是爹心中对分家之事已经有了决定” 看着女儿稚嫩的小脸上那双仿佛了然一切的眼睛,高大山的心裡又骄傲、又郁闷:這孩子太聪明了,也不是件好事! 不過,他也不打算瞒着女儿,点点头說道:“是!我已经决定分家。所以想在分家之前,一要把承业好好教训一顿,给你出气;二就是要以归宁、祝寿的名义,将你们特别是你娘送到你外公家去住一段時間,待分好家后,再去接你们回来。毕竟,你娘再過两個多月就要生产,容不得半点闪失。 唉!可是我今天却感情用事,差点弄巧成拙。到现在還真有些伤脑筋,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了” 望着眼前一脸苦闷懊恼的爹,五丫心裡也极其不好受。比起自己,這個爹過得更凄惨。从来沒有享受到亲生爹娘的关心和爱护也就罢了,還一直被当成捞钱的“工具”,服役的“奴仆”。如今,還要因为一個“孝”字,在分家之事上把自己给束缚地进退维谷。 不過,心疼归心疼,此刻,五丫最关心的,是這個爹会用什么办法令爷奶主动提出分家心裡想着,她也迫不急待地问了出来。 高大山听了五丫的追问,犹豫半天,才将自己的打算向女儿细细道来:“人言可畏!分家之事若由咱们主动提出,到时村子裡一人一口唾沫,就会把咱们生生‘淹死’。我想通過‘置之死地而后生’的办法,让你翁翁他们主动将咱们分出去。不過,這必须要你二伯帮忙才行。” “啊還要二伯帮忙嗎那二伯值不值得咱们相信呀万一他将這件事告诉给翁翁,那咱们不就成了众矢之的,永无翻身之日了嗎” “放心,這点爹可以向你保证,你二伯绝不会那样做的。其实,他早就跟爹說過你翁翁他们的为人,也提過分家的事,但爹說什么都不相信也不答应,认为那样不孝不悌,与畜生何异现在想来,爹真是对不住你二伯呀!” “哦,原来如此!那爹现在准备怎么办呢還是照您原来的安排,把我們送到外公家去嗎” “你翁翁的态度摆在那,咱们哪還走得了唉!” “怎么走不了” “嗯难道你有什么好办法”看着五丫滴溜溜转的大眼睛,高大山好笑地问道。 皱皱鼻,五丫狡黠地一笑:“爹,您可别小瞧人!要我說,咱们不仅要走,還要大张旗鼓地走。 您這样,待会儿您到村长家借牛车的时候,逢人就說‘俩老心善,眼看既是端午又是外公五十大寿,特意允许快要临盆的娘早些归宁,也好让肚子裡的孩子沾沾老寿星的福气。’這样一传十、十传百,到时候,大家都知道了,翁翁他们想不答应都不行!您看怎么样” 边给爹出着主意,五丫边想:打蛇打七寸!這次,自己就是要用高守财最在乎的东西—名声,来对付他们。 不是自我标榜深明大义、和蔼可亲嗎那她就造成既定事实,众口铄金下,让他们连抵赖和狡辩的机会都沒有,逼他们不得不吃下這個哑巴亏。若他们敢否认,那就是自打嘴巴,這对于即将考秀才的高承祖来說,可有着非常大的影响呢! 听了五丫這种先斩后奏的做法,高大山有一瞬间的犹豫,但想到怀孕的媳妇,他沉默了。 就在父女俩达成共识,正准备有所行动的时候,高大山忽然看到拱桥上走来一大三小四個衣衫褴褛的人。仔细瞧去,他的眼睛却是瞪得越来越大。 五丫有些纳闷,爹這是怎么了难道他认识那四個像乞丐一样的人 這时,站在她身边的高大山忽然动了。只见他飞快地向那四個人奔去,边跑边喊着:“二嫂,你们這是怎么了二哥呢怎么都变成了這副样子出什么事了嗎” 一听爹的称呼,五丫也吓了一跳:這是镇上的二伯一家子嗎可是,怎么不见二伯呢他们怎么会搞得如此狼狈就好像是逃难一样!来不及多想,她也跟着高大山跑了起来。 桥上的高万氏听到有人喊,反射性地抬起头,马上就看到正朝他们跑来的高大山父女俩。霎时,她就像找到了一個宣泄口似的,蹲下身抱着头嚎啕大哭起来,身旁的三個儿女也跟着声泪俱下。 等到高大山和五丫跑拢,看到的就是一副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的画面。 五丫一一看過去,二伯娘面庞清瘦,精神非常萎靡,虽然明眸疠,但也掩盖不了神色间的仓皇和疲惫;两個堂姐早已哭晕過去,面貌模糊,看着脏兮兮的;而堂哥的脸色却正泛着一丝不正常的红晕,一看就是发烧的表现。 高大山示意五丫扶住万氏,迫切地问道:“二嫂,你们這是怎么了二哥呢他怎么沒跟你们一起回来出什么事了嗎哎呀,你别光顾着哭呀,快告诉我,到底是怎么啦你们怎么会变成這個样子回来的啊說话呀!” 五丫看爹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一样,不住地问着二伯娘,可二伯娘却像丢了三魂七魄似的只知道大哭,暗暗叹了口气,对爹說道:“爹,看样子二伯肯定是出什么大事了,您现在问也问不出個所以然来,况且,二堂哥好像发烧了,咱们還是先回家再說吧!” 听了五丫的话,高大山连连点头,嘴裡吩咐道:“那好,你留在這儿照看你二伯娘她们,我背你二堂哥先回去,顺便把你四婶、小姑她们叫来帮忙。” “好!”答应一声,五丫乖巧地站到二伯娘身边,心裡暗想:看来,送娘归宁的事儿只有不了了之了,现在爹的全部心神都放在二伯一家身上,分家之事也只能以后再說。 等到将万氏她们都弄回高家小院儿,张氏她们也从集上回来了。 刚跨进大门,张氏就听到婆婆的咆哮声:“老娘怎么就生了那么個混帐东西啊還有你,你個臭不要脸的死贱人,竟然還有脸回来你不知道你们這样跑回来,会连累我們嗎你们怎么不干脆死在外面啊還想要我拿钱告诉你,要钱沒有,要命一條!” 越听,张氏她们越是心惊,不知道是谁惹婆婆发了這么大的火竟招来這样狠毒的恶骂! 忽然,张氏感到袖子被人一扯,低下头,就见到小女儿正眼巴巴地望着她。安抚性得摸摸小女儿的头,张氏悄声问道:“五丫,你太婆這是在冲谁发火呀” “是二伯娘。” “啊你二伯他们回来了這不年不节的,他们怎么会回来的” “娘,二伯沒有回来,而且二伯娘他们是走投无路,身无分文地回到咱村儿的,一路上风餐露宿,饱经风霜,個個都变得不像人样儿了!” “這…這…怎么会這样他们是出什么事儿了嗎” “嗯…具体怎么回事儿我也不知道,只知道二伯好像欠了一大笔债,债主限二伯娘十天之内還掉欠债,否则就要将二伯送官究办。” “什么”察觉到自己的声音有些大,张氏连忙捂住嘴巴,却是用眼神询问着五丫:“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呀” 其实,五丫也很想知道二伯家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但她人微言轻,根本沒有资格站在堂屋裡“旁听”,所以对二伯的事也只是一知半解。而且,她现在最关心的,是爷奶会不会拿钱赎人在老邻心裡,是钱重要還是亲儿子的命重要 据她从爹的口中所知,二伯在五岁的时候,就被老邻送到一個厨子那儿当学徒。十几年裡,他受尽了打骂和欺辱,却从不见爷爷为他說過一句话,做過一次主。后来好不容易出了师,凭着好手艺,他自個儿在镇上聚福楼找了個二厨子的活。 按說他的日子应该是苦尽甘来,却沒想到過得比原来還不如。奶奶时不时地就跑去伸手要钱,不给,就当着客人的面大闹特闹;给了,有一就有二,而且胃口越来越大。就连大伯也会三不五时地上门打秋风,美其名曰:承祖的束!他能說不嗎 烦不胜烦之下,他答应了爷爷的“不平等條约”,因此他成亲后都是以镇为家,几個孩子也都相继在镇上出生,全家只是在逢年過节的时候才会回村一趟。 由此猜想,二伯与老邻之间的关系不见得有多融洽,這次,說不定二伯娘会失望而归! 同时,五丫隐隐约约地有一种直觉,也许二伯這件事引起的轩然大波将会成为二房一家分家的导火线,舆论說不定会呈现一面倒的形势,不過向哪边倒,就要看這件事的走向了。 如果真是那样,她们家是不是能火中取栗,实现分家另過的愿望呢而且操作得当的话,她和爹所担心的問題将会迎刃而解,那自己所向往的生活也不再是泡影,终于露出了一丝微弱的曙光! 高速,!(创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