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赵丽芳简直要被气死了。她還真以为殷秀成当初受伤严重留下了病根,特意给他准备了不少灵水,结果竟然是假的!
她上辈子测试過,灵水能够帮助人排毒治伤,只要及时、灵水足够,就算是内脏衰竭,理论上也能救回来。只是,伤势越严重,用灵水救治的时候动静就越大。
像徐长辉口中所說的殷秀成的伤势,绝对是内脏受伤留了根,這样的伤势用灵水治疗起来,会让殷秀成痛不欲生。
有淤血会吐出来,骨骼、内脏有暗伤的话就会痛入骨髓,全身剧痛。
哪怕殷秀成意志如钢铁,也不可能什么感觉都沒有。
唯一的解释就是,殷秀成和徐长辉串通起来骗她!殷秀成根本沒有什么暗伤内伤!
想想也是,他们是什么人?徐长辉她不了解,殷秀成那一肚子心眼,她不知道?他会在跟领导谈自己隐私的时候,让别人站在门外听個完整還一无所知?更别說徐长辉還把殷秀成的身手夸到天上去了!
只能說她是被自己对人民子弟兵的爱戴和对殷秀成的愧疚迷了心窍,硬是沒发现這么大的破绽,把這個谎话当成了真的,才会這么傻。
想象刚才自己对殷秀成鞍前马后的照顾,赵丽芳简直想给自己一巴掌。她不是早就知道,殷秀成這种人,嘴裡根本沒有真话嗎?相信大反派,她真是把真心都喂了狗!
赵丽芳沉着脸不說话,提起地上的两個盆子就往外走。
虽然不知道赵丽芳是怎么看出来破绽的,但是无数次生死一线中锻炼出来的直觉告诉殷秀成,徐老头制定的作战计划失败了,這是一次前所未有的危机!
强烈的求生欲让他一跃而起,飞扑過去挡在了赵丽芳的面前:“媳妇儿!你别生气……”
“谁是你媳妇儿?”
“当然是你啊。”
“离婚了就不是了。”赵丽芳的语气很平淡,可是殷秀成却感觉比她大声骂自己更可怕。
“不,媳妇儿,你听說我,這根本不是我的主意,都是徐老头自作主张!”殷秀成毫不犹豫地出卖队友,“你說他吃着咱们家的好饭好菜,居然還诅咒我重伤短寿,這人怎么能這么坏!”
“不過,我想着他好歹是我的顶头上司,我們還要用他的推薦信去五六二,所以就沒好反驳他,不得不配合他說了几句。”
赵丽芳根本不看殷秀成,推开他就走出了卧室。殷秀成明明一身本事,可這时候竟然不敢硬拦,只能跟在比自己矮了一头的赵丽芳身后,脑子飞速旋转,想着解决办法。
“我去找徐老头算账!让他赶紧把推薦信写了,我开车送你去五六二,办正事去。”殷秀成努力收起方才紧张心虚的样子,恢复了平时的从容温和,走到赵丽芳面前对她微笑。
赵丽芳目不斜视,把两個盆子放好,然后转過身来:“殷秀成,我觉得,我們需要好好谈谈。”
殷秀成有种不祥的预感:“让我抽支烟……”說着,他摸出一根烟,拈出一根火柴,向着门外走去。
谈什么谈?就是傻子也知道她這会儿正在气头上,一谈保证就是要再提离婚的事儿。他怎么可能答应离婚?谈不出個结果,她就会更生气,算了,還是战略撤退吧。
赵丽芳看出了他的意图,抱着胳膊挡在了大门口:“就在這儿抽吧。”
“我這不是怕呛着你嗎?”殷秀成左右看了看,走回了大卧室,“等我抽完,咱们再谈。”說着就顺手掩上了门。
赵丽芳冷笑一声,坐在了客厅中央的椅子上。
過了五分钟:“殷秀成,你還沒抽完?”
沒有人回答。
赵丽芳感觉不妙,起身走過去推开卧室门,卧室裡哪裡還有半個人影?半开的窗扇,告诉了赵丽芳到底发生了什么。
赵丽芳咬着牙走到窗边往下看,殷秀成早就不见了。
“居然敢逃跑?”赵丽芳忍了又忍,還是忍不住重重关上了窗户,“呵,难道你以后就永远不回来了?”
赵丽芳坐在客厅裡运气,一边在心裡开导自己。這样也好,现在殷秀成理亏,她提出离婚理所当然,正好抓住這個机会,离开這個大反派。
不生气,不生气,想想正事。
电厂的工作,她還是想要,但是不想通過徐局长来得到,這样感觉又欠了殷秀成的人情。她自己這么多的技能,难道還不足以在电厂找到一份工作?
等到她找到工作,殷秀成迟早也要回来,两個人說清楚,她就可以慢慢从這個家退出去了。
以后,他们两個大道朝天各走一边,都過着自己想要的生活,不正是她的初衷嗎?
赵丽芳开解了自己一会儿,虽然心裡還是有些不舒服,却已经冷静了下来。
她拿出了殷秀成给她的户口本,检查了一下沒有問題,就装在自己缝制的蓝色花布手提包裡,带上了钱和自己的常备随身物品,起身出了门。
赵丽芳先去了公安局一趟,在保安室留了個纸條给殷秀成,让他下午去接孩子,告诉他自己去电厂看看。
值班的又是前几天那個中年公安,他看着赵丽芳的眼神有点一言难尽。
五六二电厂在南和县城西北方向的山裡,距离县城有六十多裡。不過从南和县城有专门的公交车直达五六二电厂,全程将近一個半小时,每到整点就发一班车。赵丽芳来到县城汽车站的时候,正好還有十分钟就要发车了。
因为不是星期天,這個时侯车上還有一半座位,赵丽芳比较谨慎,就選擇在司机背后的第一排座位靠窗的位置坐了下来。
售票员拿着一個硬底票夹子,票夹子上用绳子系着一支圆珠笔,站在车门口卖票。谁买了票,她就在车票上对应面值的格子后面画上一道,然后沿着夹票的金属夹子边缘一拉,撕下来给乘客。
到电厂是终点站,一毛五分钱一张票。
两点钟,公交车准点开动。
刷着蓝白色漆的公交车十分简陋,窗户還不是封闭的。只要道路稍微颠簸一下,窗户上的玻璃就丁零当啷响成一片。
不過,坐在车上的乘客们却都情绪不错,互相交谈着,车厢裡一片热闹。
在五六二电厂沒有到来之前,南和县城也不過就是一個非常普通的小县城,最大的单位就是距离南和县城几十裡外的煤矿。一家人能有一個煤矿工人,那就是周围邻居羡慕的对象了。
煤矿的工资高,福利好,雪白的毛巾和劳保用品都用不完,拿回家裡都是好东西。
可是现在情况不同了,五六二电厂的规模和档次,根本不是一個中型煤矿能够相比的。随着五六二电厂的建设,各种资源都运送過来,南和县的基础建设和经济发展都搭上了顺风车,得到了飞快的进步。
更别說五六二电厂還面向整個南和县招收了不少工人,解决了很多城乡居民家庭的大难题,它俨然已经成了老百姓心中最喜歡的国家单位。
现在车厢裡的主要话题就是讨论各家孩子在电厂的工作岗位。
赵丽芳不說话,只是在心裡计划着等会儿见了小学领导该如何說服对方,让对方忽视自己沒有毕业证的短板,招收自己当老师。
如果实在不行的话,那就在电厂找個其他的工作,哪怕是普通女工都行,也省得天天看见殷秀成那张脸!
想起殷秀成,赵丽芳就觉得自己牙痒痒。如果不是打不過他,真的很想暴打他一顿啊!
县城外的道路上满是大坑小坑,那是常年经過的大型拉煤车碾压的结果。司机努力躲避,可终究還是无法完美驶過。坐在车上的乘客被上下抛掷,一個個抓紧了座位扶手。
等到公交车终于爬過起伏的山路,到达终点站后,赵丽芳觉得自己都快被拆散了。
站在公交站点,赵丽芳提着自己的布包,有片刻的茫然。
她走到公交站门口的调度室,向裡面穿着制服的值班人员询问子弟小学的位置,用了十五分钟的時間,找到了子弟小学。
子弟小学是新建的,院墙上刷着淡黄色的涂料,贴着红色條幅,一边是“抓革命,促生产”,另一边是“工业学大庆,农业学大寨”。
教学楼是一座红砖三层楼房,教学楼前面的空地就是操场。操场上有两個篮球框,边上是几個用水泥砖头砌成的乒乓球台。
周围环境看着還可以,赵丽芳走了进去,在教学楼一楼挂着“办公室”牌子的门口停下来,敲门。
“进来。”
赵丽芳推开房门走进去,一個中年女人从办公桌后抬起头来,一脸威严:“你找谁?”
她大约三十多岁,穿着土灰色的上衣,扣子系得严严实实,留着刘胡兰式的短发,浓黑的眉毛皱在一起,手裡捏着钢笔,看起来就很严肃。
“您好,我姓赵,我听說咱们小学在招老师,所以想来问问,看看我是否符合要求。”赵丽芳用最大方地微笑和最温和的声音表达了自己的来意。
中年女人的眉毛皱得更厉害了,似乎看见了什么不应该出现在自己眼前的东西:“小赵同志,咱们学校是有国家正式编制的单位,不面向個人招收教师。”
赵丽芳一听她的语气,就知道她对自己的第一印象不好。這是最坏的情况了。她尝试着再次努力:“那么,我应该怎么做才能得到报名资格呢?”
中年女人的脸色更难看了:“我們招人之前会出通知的。你等着看通知吧。”
赵丽芳只好說了声“谢谢”,走出了办公室。
站在教学楼前,赵丽芳很不甘心。她期待的工作和未来,怎么能被两句官腔粉碎呢?這女人是办公室的吧,她要不要去找找校长,努力表现一下?
“你還不走,在這裡干什么?”中年女人从办公室走了出来,目光很不友善,根本沒给赵丽芳上楼的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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