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冬雪和小凤的贴心让赵丽芳非常感动,她抱住了冬雪,把冬雪柔软的身体搂在胸前,心裡有波涛起伏。
孩子们是最单纯的,她对孩子们的好多少都包含着其他因素,可是孩子们对她的感念却是百分百毫不掺假的。在她不知道的时候,两個才這么大点的小姑娘,却已经商量着要保护她了……
如果她真的跟殷秀成离婚了,却把他们都丢给了相对陌生的殷秀成,他们会有什么感觉?他们会觉得自己被亲爱的妈妈抛弃了吧?妈妈不要我們了,是我們哪裡做错了嗎?
想象着那时候三個孩子的眼神和心情,赵丽芳就觉得自己的心好像被一只手用力捏着,疼得厉害。
可是,她又是为什么要顶着别人的身份過着属于别人的生活呢?别人的孩子也就算了,她已经有了感情,继续养着也不是不可以,为什么還要把别人的男人也接手過来呢?
只怕是在那個男人心裡,還觉得他运气很好,随便娶了個媳妇,就又漂亮又贤惠又忠贞又聪明,对他死心塌地,哪怕他牺牲了都要无怨无悔地为他守一辈子吧!
“冬雪真是妈妈的贴心小棉袄。”赵丽芳的夸奖让小姑娘的面颊飞起一缕红晕,飞快地从她的怀裡跑了出去。
赵丽芳站在屋门口,看着冬雪放慢脚步,走到自己屋子门口的时候,已经变成了那個沉静稳重的大姐,不由微笑起来。冬雪還是很注意形象的嘛。
回到自己房间裡,赵丽芳躺在床上,头放在床边,把头发从床沿垂下来,脚踩在贴了白纸的墙上晾头发。
大热天的搞這么激烈的对抗赛,大家都出了一身汗,回来就洗澡了。刚才還是因为冬雪過来,她才沒好意思放飞自我。
殷秀成敲了敲门,进来看见她這個姿势,不由摸了摸自己的额头。她现在是越来越……好吧,反正私下沒有别人看见。
“怎么了?”赵丽芳倒着看殷秀成,他也刚刚洗完澡,头发還带着湿气。身上难得地换了一件白背心,露出了白皙有力的手臂,肩宽腰细,身材不错。
殷秀成把赵丽芳的毛巾拽下来,搬了凳子坐在床前,十分自然地开始给她擦头发:“今天我們赢了吧?”
“嗯。”
“所以我說了,只要你肯听我的,保证沒問題。”
“噢。”
“你应该学着信任我,有什么事情都可以跟我讲。”
“哦。”
殷秀成一边给她擦头发,一边轻轻给她按摩着头皮,力道适中,揉得赵丽芳慢慢地竟然觉得有点困了。
她爬起来钻到枕头上,背对殷秀成挥挥手:“谢谢。”然后把薄被往上拉了拉,盖住了自己,送客的意思非常明显。
殷秀成坐在床边,看着她這种用完就扔的坏蛋样子,无奈摇头:“那妈妈就收下爸爸吧,好不好?”
“嗯……嗯?”赵丽芳翻身過来,伸出头看殷秀成,“你偷听我跟冬雪聊天?”
殷秀成坐在凳子上,笑意浅浅:“正好倒水的时候路過门口,不是故意的。”
赵丽芳再次倒在枕头上:“不收。”
“为什么呢?你看,爹娘你收下了,孩子你收下了,就剩下我一個人孤零零的,多可怜啊。”殷秀成一脸委屈。
赵丽芳哼了一声翻了個身,继续背对他:“不高兴,就不收。”
身后突然贴上一個坚实的身体,殷秀成隔着被子抱住了她:“媳妇儿,求你了。”
“不收不收就不收,我要睡觉了!”赵丽芳气呼呼地挣扎,像是一條被裹在树叶裡的毛毛虫,“你快走开!”
“你不收我就不放,抱着你睡!”
赵丽芳简直沒眼看殷秀成现在的样子:“你们公安局的同事知道你這么赖皮嗎?”
殷秀成压低了声音:“我跟你說,你可别告诉别人。徐老头昨天晚上刚被他爱人拿扫帚揍了一顿!”
“你就在這裡编排人家吧!”赵丽芳都快被他气笑了,“人家一大把子年纪了,還是你领导,你就不能尊重人家一点?”
殷秀成在心裡嘁了一声,他跟徐老头多少年的生死交情了,彼此互相挖苦算什么?
“媳妇儿說得对。”
赵丽芳困意上升,她伸手拍了拍殷秀成的胳膊:“回你屋去,我要睡觉了。”
殷秀成放松了手,看她真的连眼睛都睁不开了,只好给她拽了拽被子,自己把屋子收拾了一下,一步三回头地离开了。
夏天很容易一觉睡很久,醒来的时候经常有一种不知今夕何夕的感觉。赵丽芳睁开眼睛躺在床上迷瞪了好一会儿,才慢慢地坐了起来。
出去洗了把脸,精神抖擞地在院子裡转了一圈。
老两口去公园裡乘凉聊天去了,三個孩子也在房间裡呼呼大睡,殷秀成的房间沒有人,被子叠得整整齐齐,不知道去干什么了。
赵丽芳回到自己的房间裡,从衣箱裡往外抱衣服。她终于把所有人的夏天衣服都做好了,其中包括殷秀成的一套。只是当初急着搬家,沒有来得及定制家具,家裡還是用旧式的衣箱放衣服,所以這些衣服都要再熨烫一下。
在把這些衣服抱出来的时候,赵丽芳又看见了压在箱子底下的那些衣服和一個首饰盒。那是原主留下的东西。
她站在衣箱边上,静静地低头看了两分钟,然后伸手把那個漆成红色的首饰盒子拿了出来。
坐在桌子边上,赵丽芳慢慢打开了那個首饰盒。裡面并沒有什么特别贵重的首饰,当初殷家的彩礼大部分都被原主的娘家留了下来,這裡面都是些原主嫁過来之后,拿了零花钱买的一些发卡、头花之类的。
首饰盒分成三层,以前赵丽芳只是简略地看過第一层,裡面大红大绿的头花和手绢,完全不符合她的审美,她也就沒有继续往下看。
今天不知道怎么回事,赵丽芳突然有一种想要把這個盒子全部看一遍的念头。
她掀开第二层,裡面放着红头绳、一把精致的木梳子,還有几個塑料发卡,一把黑色小夹子。
第三层只有一個蝴蝶结发卡,粉红色的,孤零零地躺在那裡。
赵丽芳盯着它,好半天才伸出手去,把它拿了出来。
托在手中,就像是托着什么重物。心口闷闷的,仿佛有巨石压在那裡,推不动,移不走。
過了好久,赵丽芳才重重吐了口气,把這個粉红色蝴蝶结发卡用力拍在了桌子上。
“怎么了?”殷秀成从门口出现,手中端着一個大瓷碗,碗裡放着几支冰棍,“来,刚买的冰棍,吃個解解暑。”
赵丽芳看了他一眼,从递到自己眼前的大碗中抓了一根冰棍,撕开包装纸就是狠狠一口。
殷秀成看出她脸色不佳,再想想刚才她好像是把什么东西摔到桌子上。眼光一扫,就看见了桌上的那個蝴蝶结发卡,顿时脸色一僵。
“你见過?你认识?”赵丽芳顺口就问了出来,问完却突然想起,這個发卡好像是殷秀成第二次回乡探亲的时候,买给原主的,她顿时心裡就更憋闷了,“走走走,别站在這裡,挡风。”
殷秀成感到气氛不对,非常识时务地往后退了几步:“我去给他们拿冰棍吃。”迅速闪人。
赵丽芳用力咬着冰棍,嘴裡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
這個蝴蝶结发卡,在原著裡出现的时候,是在冬雪的头上。人们发现了冬雪的尸体,她的头发上就戴着一個粉红色蝴蝶结发卡。书中只是一笔带過,赵丽芳当时也沒有放在心上。谁想到這個夏日午后,她竟然会突然从原主的首饰盒裡看见一個“粉红色蝴蝶结发卡”?
在這個时代,這样的发卡可不多,应该就是同一個。
赵丽芳心裡特别难受。冬雪這么懂事乖巧,为什么在书裡会有那样的悲惨命运?
殷秀成在窗户外偷偷打量赵丽芳的表情,发现她神色阴郁,吃冰棍的样子简直像是在咬谁的肉一样。
這到底是怎么回事?明明睡觉之前還好好的啊,难道是因为那個发卡?
說起来,那個发卡他好像有印象。那是他准备出发去敌占区的时候最后一次回家探亲,战友们都在给家属买礼物,他也跟着买了一個发卡。回来的时候拿给当时的赵丽芳看,她好像非常高兴,那几天天天戴在头上。
殷秀成突然有点心虚,她是不是因为這個在生气?因为他给原来的赵丽芳送礼物不高兴?可是,又有一种隐秘的喜悦在他心中萌生,如果是這样的话,是不是說明她也喜歡他?才会为了這個吃醋?可是她又不能說穿,只能自己生闷气?
赵丽芳却又想到了更深的方面。
根据原主的记忆,她对這发卡非常喜爱,因为样子漂亮时髦,而且還是殷秀成送给她的。那么她离开殷家的时候,会把它留下来表示跟殷家完全断绝关系,還是带走做個纪念或者就是纯粹喜歡拿着继续使用?
赵丽芳想来想去,觉得原主把這個发卡带走的几率更大一些。要是這样的话,這個发卡又怎么会出现在死去的冬雪头上呢?就算是原主沒有把這個发卡带走,冬雪也不是一個翻箱倒柜找個发卡戴的性格,這個发卡出现在她头上,依然是一個不合理的事情。
赵丽芳伸出手,再次拿起那枚发卡,神色郑重。
如果是這样的话,冬雪他们的意外,很可能真的和原主有关系……
殷秀成看着赵丽芳拿着发卡,脸色阴沉的样子,觉得逃避不是解决問題的办法。他视死如归地走了进去:“媳妇儿……”
赵丽芳回头看他,目光冷厉得像把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