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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5 情话忘了告诉你

作者:玉宇青檬
舅妈匆忙从后面挤进来,走到我身边搂着我看着我的脸。

  我红着眼睛看着舅舅走到老太太面前,嗓子堵的难受,扬起头对着天空,深呼吸着。

  舅舅跟老太太道着歉,舅妈低声劝着我别犟,让我懂事点。說真的,我不想低头,真的,我沒错,可是,老太太是我爸的妈,我爸一辈子最重孝道,我也不能让他在天上不得安宁。

  過去老太太跟前,我低声跟她道歉。“奶奶,刚刚是我沒分寸,对不起。”

  “哼。”老太太冷哼一声,被人从地上掺着起来,不再讲话了。

  這场热闹就這么散了,看热闹的人纷纷散去了。

  舅舅恭迎着老太太他们进了家门,一路還好言好语地陪着,我被舅妈拉着在后面默不作声。

  “景悦,你說這房子怎么办吧?”

  “地我可以给你们,但是想分房子,办不到。”

  “大娘,我妹子就這么一個闺女,她现在什么都沒有了,您這做奶奶的,得疼一下自己孙女吧?房子就别跟她争了。”

  舅舅跟她客客气气地讲,但是大伯跟大伯母的脸依旧是黑的,老太太的脸上也满是不悦。

  “她舅舅,你這话說的可就不对了,她爸妈的赔偿金我們一分沒要,四十多万全被她攥在手裡,怎么能說她什么都沒有了呢?”

  听着大伯母的话,舅舅扭头看了我一眼,舅妈低声在我耳边问钱在哪。

  “花光了。”

  我這三個字给了姚金花可說的把柄了,抓住了就亮着她那粗壮的嗓门急吼吼。

  “這你可听到了,悦悦這花钱如流水,要是房子到她手裡,万一她把房子卖了,這可就丢祖宗的脸了!”

  “就是,她這几年不回来,现在突然回来了,谁知道是不是外面出了什么财政状况来卖房子救急的?”景志刚也跟着帮腔。

  叫他们大伯跟大伯母,還真是抬举他们了!

  “悦悦,到底怎么回事,那么多钱你都弄到哪去了?!”舅妈低声跟我问着,很着急的样子。我扭头看了她一眼。“是有人给你们打电话把你们叫来的吧?”

  “今天早上刚起来沒多久呢,就有人跟我們打电话說你回来了,這儿還出事了。你這孩子,回来也不跟我們說一声,還要让别人告诉我們,還整這事出来!”

  搂着舅妈的胳膊,我低声道歉,然后松开她跟找事的三個人讲:“根据法律规定,财产分配是由第一法定继承人来继承的,就是我,跟,我爷爷奶奶,除非我們放弃继承,大伯你们才有继承权,但是,我舅舅跟舅妈跟你们拥有同样的第二继承权。”

  视线转向老太太,我问她。“您是想跟我对半分這房子嗎?地也对半分?還有房子裡的用电器一堆东西,为什么都沒了?”

  “你胡說!”被我刺激的姚金花恼羞成怒。

  我继续怡然地笑着。“告上法庭也是這個理儿,不信我們就法庭见!”

  “妈,我們先回去考虑考虑吧。”

  “就是嘛,都是一家人干嘛非要弄上法庭,让别人看了笑话多难看啊!”

  他们三個终于嘀嘀咕咕地离开了,沒他们堵心,院子都看着宽敞了。

  舅舅走過来朝我伸出了手,我扭头躲开了。

  “悦悦,你别怪舅舅,刚才那情况,舅舅不打你,你会被村子裡的人骂死的。”

  我点点头。“我知道。”

  舅妈在边上却抹起了泪来。“悦悦出去這两年,在外面肯定過得不好,都瘦成這样了!悦悦,以后舅妈就是你的妈,有什么委屈你别憋着!”

  看着舅妈哭,我心裡特别烦躁,這又沒有什么大不了的。

  咕噜噜——

  肚子忽然叫了声,舅妈连忙擦着眼角。“是不是還沒吃早饭呢?走,去舅妈家吃饭去!”

  被带到舅舅家,我特别无所适从。

  我能感觉到舅舅跟舅妈对我的爱,但是說到底不是自己爸妈,還是会有寄人篱下的感觉。

  吃完饭,我坐在房间裡,拿着,很想跟郑超然打电话,可是我又不能說,是啊,他本来也不是我的谁。

  想了想,去空间发了條說說——太阳還在。

  所以,我不能放弃希望,至少舅舅跟舅妈還是爱我的。

  发表說說的时候,我故意定位了下,带上了地址。之后放下,我忐忑地等一個回复。

  “悦悦,吃苹果吧。”舅妈掀着门帘进来,递给我一颗苹果。我摆了摆手說不吃,舅妈就强制塞到我手裡。“你這孩子,出去两年,怎么還见外了呢!”

  专属于扣扣的提示音响了一瞬,我立即点开查看消息,果然是他评论的。

  ——出去散散心也好,别忘了回来。

  嗯,這话是专门针对定位說的,但我是回家来了,他讲着话是站在什么角度讲的,回家竟成了散心,让我回去!

  “悦悦,你现在做什么工作呢?有对象了吧?”

  舅妈的话引起我的警觉,我下意识地放下。

  “我沒工作,也沒对象。”看着舅妈嘴边的苗头,又补充了句。“我暂时不想找对象。”

  舅妈急了,苦口婆心地跟我劝,我给了她一句话,再逼我,我就回去了,终于舅妈不讲话了。

  后面几天的日子過得平静又平淡,基本都是在陪着我的小說跟检查我表哥张运辉的女儿菲菲作业中度過的。

  直到那天,舅妈拽着我去吃喜宴,在喜宴上碰到了带着孩子的老太太。舅妈跟我讲,那孩子是景宇的儿子景涵,還告诉我,老头儿去年年底前去了,沒挨過春节。

  听着心裡凉凉的,到底那么大年纪了也该去了,但他又真真切切是我爷爷。血脉這东西說的挺神奇的,即便是再不喜歡,挂上亲人两個字,心裡也会觉得涩涩的。

  两岁多的男娃娃从老太太手裡跳下来,摇摇晃晃地走着,我本不想睬他,但谁知他竟然在我面前停了下来,拽着我的手喊阿姨。

  任由他拉着我的手,一桌的人哄笑起来,都夸這孩子懂事,我被他们闹得尴尬,只是這尴尬也沒持续多久,老太太很快把男娃娃抱走了。

  无聊的喜宴,說白了是舅妈给我安排的相亲饭,那男的呆头呆脑的,看着跟個笨鹅一样,還說什么是北京工作的,在石家庄有套房子,月收入上万。

  呆了一会儿就坐不下去了,跑出去在外面阳台上吹风。

  呼呼的冷空气,干燥至极,跟宁波的温润一点也不一样,吹着吹着我就想郑超然了。正午时分,今天周六,他应该在跟季梦洁吃饭吧?也或许在我那儿搂在一起看电影。我不在,的确给他们提供了個好地方,连开房的钱都省了,不過說到底那房子算是郑超然的,只是一直借给我住而已,人家两個人用也理所当然。

  在走廊上待腻了,正打算回去,却见男娃娃挥舞着小胳膊小腿跑了過来,冲着我一直喊阿姨,喊了一会儿不喊了,就自己跑到落地窗前扒着栏杆玩。

  他那小胳膊小腿的,脑袋几乎毫不费力就挤過了护栏。

  這家饭店是一连三层的玻璃幕墙,幕墙跟每一层之间還有将近二十公分的空隙,换而言之,只要這男娃娃再往前走两步,踩空了,就会直接摔到一楼去!

  我看着那小手抓着铝合金的护栏,甚至能预见到几分钟后发生的事情。

  噙着一抹笑,转身,只是走了两步,我又停下脚步。

  景悦,你不能這么沒人性!

  可另一個声音跟我說,跟他们你還要在乎什么,你该让他们尝尝失去至亲的感觉。毕竟你什么都沒做,摔下去摔不下去,都是他自己的命,跟你无关。

  两個声音在我脑袋裡纠结着,我深呼一口气。

  呼——

  转身去把景涵从护栏上揪過来,轻松地抱起来,进了裡面塞给了老太太。

  我蛮横的东西又引来她的不满,在后面冲我大呼小叫,我头也不回地甩下了舅妈离开了。

  舅妈回去后,很兴奋地跟我讲,說那個男的对我很满意云云,满意吧,对我满意的男的多了去了,见一面就满意,他们当自己是火眼金睛還是一见钟情啊?!

  是人是妖都分不清楚,满意!

  十一月十号的时候,郑超然忽然打了电话给我,电话裡他的声音很伤感,但具体什么事情沒讲就挂断了。我慌了,匆匆收拾东西买了车票往宁波赶。

  当我疲惫地跳下火车的时候才知道,郑超然的奶奶去世了。

  他很无所谓地同我讲,但压抑在那无所谓下面的悲伤将我压的重重的。

  我不知道奶奶去世的悲伤感是什么感觉,因为我对老太太跟老头儿一点亲情都沒有,也许会觉得生命无常下,但伤心不舍,我做不到。可我舍不得郑超然难受。

  他拉着我去喝酒,說是喝酒,也不過是让我看着他喝,一口酒都不让我碰。

  我不知道讲什么话安慰他,只是把肩膀借给他,晚上十点多的时候,他喝的酩酊大醉,被我扶着住进了酒店。

  刚扶他躺在床上,季梦洁的电话就打了過来,看着很不喜歡的三個字,我接了起来。

  “超然跟你在一起?”

  “嗯。”

  “你们在哪,我开车去接他!”

  接他,你凭什么!

  按了电话,把调成了静音。之后季梦洁的电话如雨点般打进来,我开心地看着,在脑袋裡勾勒着她急疯了般的模样。

  “悦……悦……”

  郑超然念叨着我的名字,過去,抚摸着他的脸颊。“我在。”

  “悦……悦……”

  他還是一直念着我的名字,一会露出笑的表情一会露出难過的表情,可仅仅一個表情,看不出他到底在想什么。一整晚,他都在絮絮叨叨地念着我的名字。

  是啊,我們认识這么多年,同甘共苦那么多,我配得上他這样!

  第二天,他醒来的时候,我正被他搂在怀裡,可我們什么都沒发生。

  他睁开眼睛看清楚我,忽的坐起来,像是被吓到了一样。

  “我能丑死你嗎?”很不开心,他竟然這样对我。

  他背对着我沒敢转身。“沒有,就是刚刚做噩梦了而已。”

  “是嗎,梦到了什么?”

  他吞了口口水,视线往自己裤裆间看了眼。“沒什么。”咳嗽了几声起来进了洗手间。

  扯了扯嘴角,重重地躺回去。“郑超然你他妈欠我的知道嗎!”

  “嗯。”洗手间传来闷闷的一声,之后又沒了动静。

  我从那一声嗯中听出了内疚,故意转移着话题。“坐了二十個小时的火车,我整個人都透支了,我不管,你要负责给我打鸡血,我要满血复活!”

  终究,還是舍不得他难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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