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财神穷鬼篇(三) 作者:阎ZK 涂胜元三口两口,把手裡面的果子吃掉,把果核随手扔到旁边,在一边儿的树干上拭了下手指,兴奋不已,天可见怜,他老人家這段時間,可谓是费劲了功夫,才溜過来的! 他娘的,他都觉得邪门儿! 先是在中原的时候,薛家帝后的事儿,得了,躲到东海之畔碰到個钓鲸客, 到了西域碰上了個李昭文,好好好,我惹不起,我還躲不起嗎! 這一次,老夫我跨越千山万水,层层叠嶂。 我,我跑山裡面猫着去。 我看,這一次還能够有什么麻烦事儿,能够落我头顶上来。 涂胜元甩了甩袖子,得意洋洋:「要真的有那么個事儿,我老头子直接把這惊堂木拆了吃掉!」 「不過,那怎么可能呢?」 「皇帝远在天边,而老夫在山野江湖之中,怎么可能被找到啊,哈哈哈,比起如今天下治世,還是這江湖之地,更适合老夫!」 涂胜元志得意满,兴致勃勃。 他颇有些兴致,攀登上了這一座山的最高处,远远看過去,山势起伏连绵, 都郁葱葱,他看到這些山头,山腰上,隐隐约约的江湖宗门,看到了有少年江湖郎们在山间行走的身影。 少年不知愁滋味。 他们也不知道江湖的消逝, 不知道师长们的烦恼,只是谈笑。 风从少年们的衣角飞過去,涂胜元的鬓发晃动,他微笑道:「也让老夫,记录這,最后的宗派江湖。」 「之后或许還会有江湖。」 「却不会再是宗门的江湖了。」 「能观此盛景,送這一场三百年江湖,不胜壮阔寂寥。」 涂胜元洒脱一笑,从山上飞腾而下,和那些江湖子弟打招呼,他在這段時間,就一直和這些江湖客们混在了一起,說武林秘籍,谈四方绝学,說這三百年乱世江湖壮阔。 提美人如玉,說剑气如虹。 何等自在壮阔。 可是這样的好日子,也才過去了沒有几天,忽然有個消息就在這山野之地, 江湖之中,一下子就传遍了,這消息传到涂胜元耳朵裡的时候,老头儿正在石头上醉酒。 山裡面的猴儿酒,虽然在纯度上比不過市井裡面的烈酒,但是是果子酿造出来的,所以甘甜可口,入口顺滑,也是很有可取之地的。 就是這酒劲儿杂,容易上头。 迷迷糊糊听着了什么比武招亲,什么群雄汇聚,什么多少年沒有的江湖好事情,一直到這裡的时候,涂胜元都懒洋洋的,不怎么在意的。 直到那個穿看青衫的小剑客說:「听說這一次這么大的动静和阵仗,是有消息說咱们這儿新建的那位道观裡面的观主真人,是那位天下第一绝色!!」 「手裡還有一把神兵。」 「更有当年的顶级宗派,阴阳轮转宗的传承秘籍。」 「這才引得這江湖都动起来了。」 醉的涂胜元觉得有点不对劲了。 但是,毕竟是山上极好喝,也极有年份的猴儿酒,他觉得就算是那個钓鱼的拿来的千日醉,他都不会换,于是打了個酒隔儿,转了转身子,砸吧砸吧嘴巴, 接着睡。 他当然不在乎,毕竟见多识广。 当年剑狂在学宫那震动天下的一战他在,西域剑狂和长生的追逐战他也在, 更是见過了当今第一武道神话秦皇的始终,說实话,江湖中许多消息,他已经沒什么兴趣了。 不過,這個消息,這個阴阳轮转宗,天下第一绝色。 怎么感觉总有点奇怪的熟悉感呢。 涂胜元醉侧躺在那裡,他的旁边,肉眼不可见的层次上,他的白泽法相自发浮现出来,一张脸上浮现出了,人性化的呆滞。 看了看那些少年,又看了看醉醺的涂胜元。 然后伸出蹄子端涂胜元的屁股。 涂胜元醉,這些刚出江湖的少年们却是兴致勃勃。 有人问道:「你這就是胡說了,那個道观教导的都是很普通的武功,還会送弟子去附近的镇子裡面,去镇子裡的官学裡面学字和术数的,不像是那种顶尖大宗派啊。」 「怕是假消息吧!」 這個年纪的少年们,最受不了的事情有两個,一個是父母爹娘的训诫,一個就是同龄人的质疑,那少年人脸都涨红了,声音明显提高了好几個度,道: 「什么,什么假消息,這消息,真的不能再真了!」 「這可是,可是!」 「那位天下第一楼的客卿說书人說的!」 白泽法相眼晴瞪大,一只蹄子把涂胜元拎起来,另一只蹄子抢起来了,眶两下子甩在了涂胜元脸上,直接两個法相层次大逼斗。 打出气浪,打出层层的涟漪狂风。 這成功的让涂胜元听到了最后一句话。 下一刻,宗师立刻把前面的所有话都联系了起来。 ???啥??? 然后,他脑子裡面的一切思绪都好像凝固了,那些個江湖少年们本来正在因为這個传闻而争论不休,争得面红耳赤,谁也不让谁,忽然听到一声大喊。 旁边石头上,杂草堆裡面,忽然就窜出一個老头子来。 喝得醉的,身上,脸上還带着些树叶,两眼瞪大,呆若木鸡,過去了好几個呼吸,忽然惨叫一声: 涂胜元气得跳脚: 「那個杀千刀的后生,是顶着老夫的名义来這裡搞事情啊!」 「为什么我什么都沒說,都有屎盆子往我脑袋上扣啊!」 涂胜元是冤枉的。 至少這一次不是他放出去的话。 但是涂胜元行走江湖,口舌凌冽却又每次都能够逢凶化吉,靠得就是有自知之明,就算是现在心裡面安慰自己,說是李观一至少不会愿望自己,但是剩下的那些想法却是在告诉他,沒戏的。 那少年郎還以为是自己等人刚刚說的江湖传言,让這老者产生了误解,让這醉酒的老爷子以为是自己說了胡话,于是安慰道:「老先生,刚刚我們說的,和您无关啊。」 「那是一位来自于天下第一楼的說书人所說的。」 涂胜元道:「胡說!」 他哭丧着脸。 出身天下第一楼,嘴上沒把的說书人,那還能是谁?! 這個就是口碑。 就是他涂胜元都下意识想着,是不是自己哪天喝醉了酒,嘴上沒把儿,把那南宫无梦在這群山之中隐居的事情给說出去了。 要不然就是自己离开天下第一楼的时候,给天下第一楼留下的那個笔记被哪個后人掌走了,出来招摇撞骗找事情! 他娘的,我为什么要为了所谓的格调,为了所谓的名声,留下那一本秘传书卷的? 過去的我。 你到底在做什么啊!!! 秦皇的红颜知己,最后被卷入這般事情裡面,涂胜元都不敢想之后会发生些什么事情,该不会出现马踏江湖的事情吧?老头儿头皮发麻,一路不停脚,往那阴阳轮转宗现在的道场所在地去。 越是靠近那边,這江湖消息传的就越真。 江湖人也就是越来越多,已经有好几個颇大的江湖宗门凑過来了,什么江湖少侠,豪杰名客,混在一起,称兄道弟,江湖人凑在一起,就容易出各种点子, 不知道哪個整脚的聪明货,提了個比武招亲。 說是江湖豪杰们凑在一起了,观主也是江湖人,不如就按照咱们江湖人的规矩,打赢了的便可以抱得美人归云云,涂胜元听了消息,只觉得脑门冒汗。 他仿佛看到了麒麟军的军旗在這些家伙后脑勺上闪耀。 道观大门紧闭。 南宫无梦懒得搭理這帮家伙,她年少的时候,行走江湖,也曾经见過這些江湖人的规矩,宗门江湖裡面,多有豪侠,但是比起豪侠更多的,就是蝇营狗苟。 大门关紧,管他怎么的。 有几個家伙依仗着自己轻功不错,打算飞起来,那边儿懒洋洋躺在躺椅上, 让几個小姑娘给自己捏肩搓背,尽享了师父权利的女子随手一拈。 地上的石头飞起来,落到手指之间。 屈指一弹。 這一下犹如劲弩射出的弩矢,把那几個人都给打落在地,要知道其中甚至于有一名六重天的轻功高手,却被這般轻易打落下来。 那汉子脸色一变:「宗师?!!」 谢自然知道,自己的老师就是在找到自己的那一天,从山崖上坠下来,也不知道怎么的,莫名其妙就突破成了宗师,问她原因,老师也只是說,只要记住自已是谁,就不会迷失道路。 如果道路不迷失的话,突破境界就很简单。 「就像是老师给你指天上的月亮,你如果只看到我的手指的话,就看不到月亮了啊,但是我一直就知道自己要的是什么,所以,为什么会迷茫呢?」 谢自然觉得說這句话的时候,老师眉目安静,好像白玉雕作的美人,让人会不自觉沉迷,所以她其实心裡面稍稍有些不开心的。 自己的老师,天才,美丽,又认真可爱,笑起来软软的。 那個秦皇,又是什么样的人,能够让老师這样心心念念呢? 外面吵吵闹闹的,好似那些江湖人自己进不来,就开始自己和自己比起来, 似乎又有什么江湖宗师来了,打算要强行开门,南宫无梦懒洋洋的觉得反正打架就好。 谢自然则是有些恼火了。 她举起扫帚,跑步到了门口,气鼓鼓开门說: 「家师在休息,不见——」 她的眸子瞪大了。 這裡的江湖客很多,本来从山顶道观处一直到了山脚下,每天吵吵闹闹的舞刀弄剑的,让人心烦意乱,吵闹不已,她开门之前,都還說什么要出手开门。 可开了门的的时候,却见到這山上山下的江湖客,包括那三位宗师,都倒伏在地上。 从山顶一直到山脚,都是這样。 一把木剑平静落在道观门口。 道观门下,有身材欣长的青年步而来,袖袍翻卷,并指从容,于是周围江湖客,手裡的兵器就已经落了满地,清脆的声音像是琴音,像是落雪。 满堂花醉三千客。 一剑光寒十九州。 「剑狂慕容龙图之传人。」 「江南慕容家,李观一。」 「前来拜帖。」 那清朗男子一步步走上来,站在在道观门前,站在谢自然前面,手掌抬起, 五指垂下,虚按在了那把木剑之上,清越剑鸣,于是剑气满盈,一股无形无质的剑气逸散,扫過了整個山峦。 惊起满山飞鸟,一树落花。 「比武招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