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情理之中 意料之外 作者:未知 雨說下就下,劈裡啪啦打在屋檐上,汇成串串珍珠落了下来。 秦雷想起初来时,那個风雨飘摇的夜晚,此时情况已经好了很多,他对自己說。 调整下情绪,他吩咐铁鹰去請沈洛。 与馆陶的谈话告一段落,酒劲上头的馆陶去厢房睡下了。今日宴上丞相已经下了逐客令,他倒是自由身了,连行李都搬了過来。 雨越下越大,天黑的分不清时辰。沈洛来时,秦雷已经掌灯了。 他接過沈洛的雨伞,见他大半個身子湿漉漉,递過毛巾,愧疚道:“若不是临时有变,断不会如此折腾舅舅。” 沈洛笑道:“殿下小看为舅了,往年走南闯北,时常风餐露宿,抱冰卧雪,沒有那么娇气。” 秦雷从泥炭小炉上提下茶壶,铁鹰忙接過来,倒出来的是浓郁的姜汤。秦雷先给沈洛递過一碗,又示意铁鹰自己也喝点。 秦雷让沈洛和铁鹰换下湿衣服,又连喝三大碗姜汤,才把与馆陶的谈话细细讲来。 沈洛沉吟片刻,皱眉道:“依殿下的意思,我們的人暂不出发?” 秦雷点头道:“既然百胜军掺和进来了,原来的计划便不能用了,不能让咱们的人白白送死。” 這时守在门口的铁鹰示意,馆陶先生醒了。 秦雷看了看沈洛,他点点头,秦雷对铁鹰吩咐道:“去請馆陶先生。” 馆陶来后,与沈洛见礼,两人自是一番寒暄介绍。秦雷這才知道,馆陶先生本名张谏之,云州人士,乃云州散人神机子之徒,比沈洛小三岁。 時間紧迫,谈话很快进入正题。 秦雷对沈洛道:“舅舅不妨把我們的方略对先生說說,好叫先生帮忙参详一下。” 沈洛点头对馆陶道:“半月前殿下定计,并亲自沟通慧能禅师的首徒至善和尚,愚兄拜访丞相府的主簿陆明德,加上原先我大秦李少卿拜访的齐国皇帝贴身太监黄公公,用些上不得台面的小手段,以大秦思念孙儿的太后的名义交通到齐太后、禅师和相国。” 铁鹰心中感叹,這些人說话太假了,单是送给黄太监的三千颗东珠便花了一百万两白银。這叫小手段的话,不知大手段得成什么样子。 “在殿下的努力下,我們先见到的是慧能,禅宗正试图在我大秦境内布道,一旦开战,他的努力便泡汤了。我們答应他,一旦回国将为禅宗布道出力,又贡献十万两黄金为他的佛祖塑金身,最后他同意向皇帝說项。” “后来又用一套珊瑚屏风开路,见了齐丞相,陈述了此时开战的坏处;今日终于用一株万年人参见了齐太后,勾动老人家的人伦之情。這才教齐国统一意见,送我們殿下回国。”說到屏风和人参,沈洛一脸的肉痛,這是方才十万两黄金也沒达到的效果。 他說得有些啰嗦,任谁在花出這么多钱,见了這么多大人物之后,都会很有倾诉欲的。 馆陶先生张谏之一直生活窘迫,身上从沒超過百两纹银,对沈洛的描述也沒有什么感觉。他轻敲下桌面,轻声道:“這么說殿下归期已近。路上有什么安排嗎?” 沈洛佩服的点头道:“我們担心惹恼了我大秦军方,准备路上假扮齐国刺客行刺殿下,给军方开战的理由。” 馆陶笑道:“现在齐国会派人剿灭咱们,倒是不愁理由了。” 沈洛不好意思笑笑,說道:“咱们還有别的布置,可若想与军队对抗,实属妄想。” 馆陶想了想,问道:“上月刺杀殿下的刺客查到了嗎?” 沈洛点头道:“查到了,是南楚的黑旗密探。” 秦雷嘿嘿笑道:“想不到我還蛮抢手的。” 馆陶也开始习惯這位殿下脱线的性格,他手指轻叩桌面,分析道:“楚国定然愿意秦齐开战,很有可能也会出手。” 沈洛苦笑道:“大秦军方若知道齐人放了咱们殿下,多半也会出手。再加上我大秦皇家密谍,足有六七股势力纠缠,混乱不堪啊。” 馆陶停下敲击,手按桌面道:“越乱越好,乱才好浑水摸鱼。若只有咱们与百胜军,反而无法脱身。” 秦雷起身踱了几步,坚决道:“谏之先生說的对,我們必须让局势乱起来。舅舅,告诉我們的人,加紧行动,把那裡弄個天翻地覆。” 沈洛起身领命,秦雷指着地圖某处,对他细细吩咐,馆陶在一边听着,越发赞叹,這位五皇子思维缜密,计划周详,更难得的是奇正相和,不一味行险,实在不像一位十六岁的少年。 ~~~~~~~ 雨停了,沈洛走了,馆陶也去休息了。 秦雷把自己浸在黑暗裡,细心擦拭着一件件古怪的装备。百胜军的事情给了他很大的压力,在绝对的力量面前,任何阴谋诡计都异常脆弱。张谏之說,百胜军不败,全靠百胜公只打必胜之战。所以,到时来围杀自己的军队从数量到质量一定是压倒性的,不可能靠侥幸突围。 他将一只只细小的弩箭插入臂弩,突然自嘲道:“若不做這些动作,還可苟延残喘一阵子。這下子成了老寿星吃砒霜,自嫌命长了。” 之后,他的心情莫名其妙好了起来,還哼起了走调的流行歌。 铁鹰依然尽忠职守的站在门外。 ~~~~~~~~~~~~~~~~~~~~~~~ 三天后,那位吃了两万小康之家一年口粮的黄公公前来宣旨,言道:秦皇有子,其名为雷,其性淑、其德昭,为两国邦交劳苦功高。今感其诚,悯其孝,皇恩浩荡,赐金還国…… 黄老太监一走,秦雷便把黄灿灿的圣旨从案台上取下,细细打量轻轻摩挲。对铁鹰笑道:“這可是好东西,看這做工,看這面料。過個千百年就值老鼻子钱了。” 铁鹰自动忽略這句,对秦雷道:“殿下,您吩咐的事情办好了。” 秦雷一听,把那圣旨随手一卷,投到插鸡毛掸子的瓷瓶裡。大声笑道:“快抬上来。” 铁鹰一挥手,四個沈家卫士抬一個漆黑的铁箱子进来,這箱子五尺长二尺宽三尺高,還箍着铁箍,最出奇的是上面居然有十几個锁眼。铁鹰上前,掏出十几把钥匙,又拿出一张纸,照着上面的顺序,依次打开所有的锁,箱子才‘咔嚓’一声弹开。 裡面有個胡乱颤动的麻袋,秦雷上前踹了箱子一脚,麻袋才停下动弹。他问铁鹰道:“這是什么东西?。” 铁鹰跟四個卫士相视一笑,对秦雷道:“這便是国师的那個侄子,這小子一人在街上闲逛,见到咱们抬的箱子,非要看看裡面是什么。咱们就把他诳到沒人的地方绑来见您了。” 秦雷喜笑颜开,吩咐卫士把麻袋提出来,铁鹰在上面狠狠踹两脚,裡面杀猪一般呜呜叫起来。 秦雷铁鹰呲牙道:“這样不好吧,快把這位公子放出来。” 铁鹰也不反驳,抽出腰刀,‘唰’一声,把麻袋削开,露出一個满面惊恐的马脸青年,他的手脚被缚,嘴巴不知被谁塞了臭袜子,看上去悲惨至极。 秦雷端详片刻,抬腿作势要踹马脸,唬的他身体蜷成一团,瑟瑟发抖。秦雷对铁鹰道:“隔着麻袋什么都看不到,這样多好……” ~~~~~~~~~~~ 马脸不停的磕头,眼泪鼻涕一起涌出,看来是吓坏。 秦雷温和的对他說道:“公子别害怕,反正要挨打,還不如痛快些来的舒服。” 马脸口中呜呜,似乎在求饶。 秦雷抽出一個卫士的腰刀,在手中舞几下,对铁鹰道:“玩累了就剁碎喂狗,别像上次弄得到处是血。” 铁鹰嘿嘿笑着接過刀,狠狠点头,粗声道:“公子瞧好吧,咱们先把這小子浑身骨头敲碎,他就老实了。” 马脸青年终于吓晕過去…… 秦雷与铁鹰交换下眼神,让卫士把马脸拖下去。 铁鹰凑近问道:“殿下,莫非真要剁了?” 秦雷沒好气的白他一眼,转又开心道:“本来就想耍耍至善得了,這小子竟自投罗網,哎,天予弗取,必受天谴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