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角/06寶貝
陳蘿芙回過神。手指一鬆,將荒謬行徑撇開,抿嘴說道,“……謝謝。”
他搖搖頭,取出手機打字:口紅花了。
顯然是陳昱洲故意的。她噘起嘴,嘀咕着:“壞哥哥。”
三個字被陳抒白聽見,下意識要去捏她的臉。手擡到半途,才反應過來,她說的是別人。
他垂下眼,手掌順勢握住手機上緣,打字:我要回市裏,一起嗎?
“好呀。”有人願意拼車,她不介意地點點頭。走路時,她問,“你還沒說呢,來機場做什麼?”
他寫:應聘。
“應聘什麼?”
他敲擊鍵盤:什麼都做。其他地方不要我,覺得嚇人,所以來機場試試。
“那應聘上了嗎?”
內容未完,下一頁繼續閱讀沒有。他寫。
“好過分。”車來,司機將她的行李放進後座,他們一齊坐進後排。車內皮革氣息,沉重地壓着鼻腔,她說:“師傅,去進賢路。”
他向她露出一個疑惑的眼神。
“買蛋糕呀!”她理直氣壯地表達對一個算得上陌生人的幫助。西沉的落日駐進眼,亮得刺目。
他安靜地看着她:爲什麼幫我?
彷彿看穿了她的心思,陳蘿芙有一點心虛。然而,她似乎生來JiNg於僞裝,眨着眼睛,自如說着:“因爲你不容易嘛。上次誤解你,害你被打,我心裏很過意不去。”
他將手機收起來,不再說什麼,頭轉向車窗,注視玻璃上映着的她。
見他沒有交流的yUwaNg,她無聊地吹了吹嘴脣,坐到後排的另一側。
紅霞漫天,出租車停在街邊。看他主動付了車費,她才說,“我們一半一半吧,我把剩下的轉給你。”
他搖頭表示不用。
她的臉上立刻露出了失望的表情,嘴巴噘得老高,“你這怎麼攢得下十幾萬?”
內容未完,下一頁繼續閱讀他的眼角微微按下,才把名片遞過去,讓她加上。
陳蘿芙得意地眨眨眼,狡黠目光,像一隻搖尾的狐狸。
陳抒白看着她,脣角牽動。
這讓他想到很早、很早以前,早到還在孤兒院,沒有名姓,他叫三號,她叫十六號。
他來得早,年紀大,幫助院長做一些整理文件的活;她在第二年秋天纔來,好奇地觀察破舊的福利院,眼睛b所有人都要黑、亮,沒有被困苦生活所迫的灰黯。
她一眼就看到了他,向他笑。
黏着他,從討喫的,到蹭被窩。
她機靈聰敏,知道誰好說話,誰值得接近。管事的院長、阿姨討厭小孩,她不去觸黴頭,只往他邊上湊。裝得沒心沒肺、天真爛漫,一口一個哥哥,捉準時機,就在他邊上說話。他從不搭理,她也不覺得尷尬,依然自顧自地說。從牀上推下來也不惱,依然好脾氣地縮在牀邊,笑眯眯,半夜卻在他臉上畫王八。
“……羅白……羅白?”
——哥,我想好藝名取什麼了!——取我一個字,再取你一個字。羅、白。做我們的共用名字,好不好?
內容未完,下一頁繼續閱讀——公司應該覺得不太好聽。
——那怎麼啦,我就要叫這個。以後,你走在路上,每一張海報都寫得是我們的名字!
他從恍怔中回過神。
“你在想什麼呀?”
以爲他不會回答,她只是隨口這樣一問,卻看見他站在滾燙的樹蔭,認真地在手機上打下一行字:
如果你最寶貝的東西被人偷走了,要怎麼辦?
她不假思索:“當然是偷回來啦!”
他寫:但是,寶貝在小偷的家裏呵護得很好。
“那又怎麼樣,”她仰着下巴,皮膚曬得發紅,腦門沁着汗。眼神卻不狼狽,理直氣壯地說着:“我的永遠都是我的。砸了、摔了,都好,憑什麼便宜別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