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恐惧感和自我逃生本能让她逃得远了,只想着离他越远越好。
出了四合院就打电话给她父亲,說尼尔下半年要做研究,约她最近复查。
杨荣鹏当然不作他想,說让杨母陪她一起去。
杨惠卿說尼尔约得急,她下午就得走,婉拒了。
杨荣鹏当即让人联系机场,安排了下午的专机。
季青林回光园时意料之中的杨惠卿不在。
她那個人,肯定被吓住了。
他冷静了一下午,心态還是有些不正常。他努力控制着,但强烈的独占欲叫嚣。罢了,暂时分开好一点。
季青林沒下去餐厅,阿姨把他的饭菜端上去,当然不会多嘴问杨惠卿去哪了。却在上来收餐盘时诧异,怎么一口沒动。
悄悄看了一眼闭目躺在椅子裡一动不动的季青林,看起来很是疲惫。调了室内温度,把灯光调暗,静悄悄地出去了。
季青林的阴郁一直持续,贺继阳一天打了两個电话,他也沒接,只机械性签文件。
助理看他眼眨都不眨要签一個策划案时急忙拦下:“季总,這個策划案您之前否了的。”
他早看出老板近两天不对劲,重要文件都沒敢送,会议也都往后推,但也太不正常了吧。
“季总,您看起来有些不舒服,要不要先回去?公司沒什么紧要事。”
季青林点头,起身要走。
助理追上来,手裡拿着他的外套:“季总,衣服。”
季青林接過:“有事让他们找总助。”
要出门时看到书柜裡的德文字典,呆呆地看了半天。
助理顺着他目光看去,把德文字典拿過来:“您是要這個嗎?”
季青林沒說话,无声接過。
一路上都把字典放在腿上,看着扉页上的字迹,字典沉的像石头,压着他的腿,也压在他心头。
阿姨還是把晚饭给他端进书房,曲老太太在季霖粟得知杨惠卿沒回家时就被叫了回去。
季青林看着菜色,举着筷子一动不动。
在边上给他倒茶的阿姨小心翼翼地问:“是不是不合口味?”
他摇头,讷讷道:“這菜不对。”
阿姨电光火石间想到季青林早上吃早饭时一直看着对面夫人惯坐的位置,当才明白過来,偷笑了一下。
“我去给您换。”
怕杨惠卿突然回来沒准备,饭菜当然都是预先做好的。
季青林這才动筷,原来她爱吃這些。
浓郁鲜美,更多的是食物本身的味道,不像他吃什么东西都是同一种辣味。
阿姨见季青林终于吃得下去,大着胆子开口:“您书房有些冷,夫人的书房暖和些,天冷,要不要去那边?”
季青林依言点头。
阿姨带他去杨惠卿的书房,刚打开门就一股香气扑面而来。
“夫人总爱点個熏香蜡烛,這屋子待着就让人舒服。她又怕冷,地暖都是开着的,香气被热气一烘,就更舒服了。”她回头看神色明显轻松起来的季青林,“您說是嗎?”
阿姨去把窗帘拉起,看到边上立着的画架笑了一下。
“夫人画了一幅您的画像,您一定不知道吧?”
季青林似乎是不敢相信:“什么?”
阿姨指指被盖起来的画架:“您自己看吧。”又赞叹道,“夫人真是有才,又是個大翻译家,画又画得這么好。”
季青林愣愣的:“她是翻译家?”
阿姨吃惊,他们夫妻感情看起来很好,竟连這個都不知道嗎?她指指书柜的一排书,說:“這些都是夫人的译作。”
季青林仍站在那儿,看着面前软塌塌的沙发和毛绒绒的地毯。
好像上一次在书房看到她的时候,她就是放着沙发不坐,坐在這地毯上,背靠着沙发腿,圈圈画画的。
认真到根本沒听到他的开门声,原来她是翻译家。
“她平时都干什么?”他艰难地出声,原来自己竟然一点也不了解她。
阿姨打开话匣子:“夫人性格好,和我們也說說笑笑的。”阿姨說起来脸稍微有点红,“之前夫人還给我画了一幅像,我挂在屋裡呢。”她指指沙发,“我就坐在那儿,夫人坐在毯子上给我画的。她累了就喝喝茶、吃吃点心,夫人可是小孩口味呢,最爱吃奶味的东西,放多少奶她都不觉得腻。有时候杨家二小姐和孙小姐会来看她,但多数时候都是夫人一個人。”
阿姨有些替杨惠卿委屈,悄悄地瞪了季青林一眼:“夫人那么好一個人,那么年轻,也沒什么朋友,只能整天待在屋裡,您也不带她出去转转。夫人去赵家宴会那天可开心了,說终于能出去玩了。”
是嗎?别人参加厌烦了的宴会,对她来說却是难得的“玩乐”。
季青林心头酸涩,短暂的婚姻生活,他做得如此糟糕。
她出门连车子都要除尘、消毒,又不能去人多的地方,他嫌麻烦,根本就沒有過带她出去玩的心,只觉得她乖乖待在家裡等他就好。
可她的世界凭什么只能有他,凭什么要像白纸一样枯燥乏味?
阿姨看季青林出神,悄悄地退下去,应该是闹矛盾了吧,所以夫人才好几天不回来,希望那幅画能帮上忙。
一幅他淡笑着直视的正面像。
眼角有些微细纹,嘴巴微有弧度,眼眸深深,藏情不露。极像他,但季青林知道,自己的表情一定沒有這样柔情满满。
右下角写着:Qing,。
半個月前画的。
左上角写着:亲爱的老公,就快要喜歡上你了,加油哦。Qing,。
六天前,跨年那天,他送了她一根项链做跨年礼物。
季青林心脏都被揪起,躬了身扶着画架,手指不敢碰上那几個字。
季青林随便拿了一本她的译作打算看。
封面上写着“译者杨卿”。
原来是化了名,国内出名的译者就那么几個,难怪沒人联想到是她。
他坐在垫了靠背的椅子上,脊背终于放松下来。像阿姨說的那样,她的书房很舒服,连靠背都是软和的正好。
還沒打开书,就被桌上散乱的稿纸引去注意力。
一些她随意摘写的英文句子,圈了短语,写着中文翻译,又被划去。
一句话她写了五六种翻译,最后那一句像是定稿——“与他相逢,才真的是胜却人间无数。”
语句缱绻温柔,就像她人一样。
她中文写得秀气,英文却看不出女性化,洋洋洒洒的。
季青林正看着她的字迹,突然想到,之前那张照片背面的一行字十分女性化。
他忙在桌上乱寻,又找到几张稿纸,放在一起比对。
她的英文字迹确实英气潇洒,形体偏长偏宽,习惯性左斜。他记得,那张照片背面的字迹偏圆偏短,沒有歪斜。
他又去自己书房找那本德文字典,从第一页往后翻,几乎每两页就会被圈出一两個词,在边上作注释。那么,這一切是不是偶然?
他瞳孔发亮,长长呼出一口气,后倚在椅背上。
阴郁尽扫,竟然靠在椅子上睡了一晚,醒来精神抖擞,眼神清亮,甚至对着阿姨笑着說了声:“阿姨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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