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5章 怎样的未来
但這一技术变革率先发生在华国,华国在制造业领域已经有着明显领先于其他国家的优势,如果再叠加能源优势,只要华国不对外输出核聚变技术,全世界沒有任何一個国家能够在制造业成本上和华国竞争。
我們過去会寄希望于印度、东南亚、墨西哥和东欧這些地区,希望他们能够承担起制造业安全的重任,希望他们能够承接从华国转移的产能。
现实就是,這些地方在单一方面和华国对比有优势,例如在物流上,从墨西哥进口到阿美莉卡肯定要比从华国进口到阿美莉卡更便宜。
东南亚的劳动力成本肯定要比华国更低,印度在生物医药研发领域有着其他国家或地区难以比拟的优势。
但這些地区的优势都是单一的,当整合起来之后,再和华国比较,哪怕他们的劳动力成本只有华国的百分之七十甚至更低,但总成本上他们是沒有优势的。
本身就具备优势的华国制造业,在可控核聚变技术突破后,它带来的上下游成本优势将会是无以复加的。
過去同样的商品,在华国制造成本是10英镑,在印度是15英镑,随着時間推移,印度基建逐渐完善,人口素质提高,印度正在快速接近10英镑。
对于阿美莉卡或者欧洲来說,印度的成本只要降低到12英镑,那么我們就能够通過政府引导,来让制造业搬迁到印度。
這是過去一直在发生的事情。
华国也乐见如此,因为他们的制造业完成了升级,丢失部分低端产能对于他们来說是能接受的。
现在则又不一样了,华国通過可控核聚变能够把成本降低到5,未来可能能够降低到1,而印度或者其他地区无论如何都做不到這個水平。
在這场竞争中,阿美莉卡已经彻底失败了。
除非他们能够在明天就研发出可控核聚变装置。
无奈的是,首先他们宣称实现了常温超导材料的突破,但目前都沒看到常温超导材料大规模应用的影子。
其次,在可控核聚变技术领域,阿美莉卡一直走的都是路线是惯性激光约束,他们要把技术路线切换到托卡马克装置路线上来更需要時間。
時間就是最大的敌人。
而华国在不声不响之间,就已经在能源和航天领域实现了巨大的突破,核弹变轨关系到阿美莉卡的安全,可控核聚变更是关系到阿美莉卡的生死。
更糟糕的是,他们今年要大选,大选如果换人,那么采取的策略可能又会完全推翻重来。
无论驴党回到白宫是四年還是八年,以最乐观的进度估计,阿美莉卡也不可能在八年時間就在可控核聚变领域追上华国。
所以八年后,面临更糟糕情况的阿美莉卡,又会换象党上来,再把一切推翻重来。
就一直陷入到這样的无限恶性循环中,在這样的循环往复中局势不断恶化,直到再也无法和华国竞争为止。
這也是为什么当下,从亚太到东欧,从中亚到非洲,所有有识之士都不看好阿美莉卡。
以及为什么可控核聚变对中亚各国来說,明明是噩耗,他们却不得不選擇华国。
因为他们很清楚,在這场竞争中,华国打出可控核聚变這张牌之后,阿美莉卡的赢面已经不足一成了。”
奥斯本男爵說完后,過往种种涌上安德鲁·尼尔的心头。
身为老牌记者,安德鲁很清楚,阿美莉卡和英格兰尽管同属盎格鲁·撒克逊這一系,在地缘政治上,双方的利益高度一致,但這种一致不是凭空产生的,不是因为民族导致的。
从阿美莉卡诞生到二战后的权柄交接,双方明争暗斗就沒少過,从最早阿美莉卡政府主导下对英格兰工业纺织技术进行大规模盗窃,到后来英格兰在阿美莉卡南北战争期间资助南方,战后英格兰被迫赔偿1500万美元。
二战结束后更是通過突然停止《租借法案》的方法,要求英格兰必须要用现金购买物资、归還租借物资,另外逼迫英格兰签订《英格兰-阿美莉卡政府财政协定》,开放英镑自由兑换。
一套组合拳打下来,直接导致英格兰外汇储备暴跌,帝国特惠制瓦解,外贸相关产业的基础全部被摧毁,国际金融中心地位从英格兰向阿美莉卡转移。
简中互联網喜歡說英格兰是阿美莉卡的爹,双方同文同种,有着高度一致的利益,所以很多事情上配合默契,实际上是英格兰被打服了,不得不做阿美莉卡小弟。
二战后阿美莉卡是如何一步一步把英格兰的优势产业进行拆解,安德鲁可是再清楚不過了,以及后续他在泰晤士报当记者,跟踪唐宁街的新闻,和唐宁街的官僚们打好关系后,沒少听到他们關於阿美莉卡的抱怨。
這么說,在地缘政治上阿美莉卡就沒吃過大亏,一直都是他们占便宜,纵横捭阖,无往不利。
而這次面对老中這样截然不同的敌人时,老中已经把胜率拉到了九成,這对安德鲁来說是一個巨大的震撼。
年轻时曾仰望過的阿美莉卡,如今再看,就像青铜器上的斑驳锈迹,用岁月包浆的威严镇住整座殿堂。
当今天站在华国构建的高科技钢铁洪流中之时,世俗认知的重量级选手被碾碎,曾经膜拜的所谓庞然大物一瞬间变成玻璃缸裡冒泡的金鱼,真正的怪物悬在头顶,沉默如黑洞吞吐星河。
這种沧海桑田之感,让安德鲁感觉自己是真的老了。
要知道阿美莉卡从建国到逐鹿天下,花了四百年時間,而华国从建国到展露逐鹿天下能力,仅仅只花了一百年。
安德鲁整理了一下领结,从桌子上拿起一份报纸,然后用咏叹调朗诵道:
“歷史的沙漏裡,阿美莉卡像一位精打细算的泥瓦匠,用四百年時間将十三州殖民地砌成大理石帝国——1776年独立宣言的羊皮纸未干,西进运动的马蹄已踏碎印第安原住民的陶罐;南北战争的硝烟刚散,福特流水线上的齿轮便咬住了工业时代的咽喉。直到华尔街的铜牛撞开冷战铁幕,方在1991年摘下“唯一超级大国“的冠冕。
而华国则像掌握了时空折叠术的炼金师,1949年建国时的百废待兴還带着战火余温,1978年闸门泄出市场经济的洪流。高铁網络以蜘蛛结網的速度覆盖山川,5G基站如竹笋般破土,核弹变轨的轨迹划過北*约防空司令部的监控时,西方才惊觉這個曾用算盘计算核爆数据的国度,竟将百年征程压缩成了莫斯科大剧院裡的《天鹅湖》四幕剧。
北美大陆横贯铁路的黄金道钉還在博物馆沉睡,中欧班列的汽笛声早已惊醒撒马尔罕的古丝绸之路。這种时空折叠般的追赶,恰似量子力学与太极阴阳图的对话——一個用蒸汽朋克的耐心铸造霸权,一個用数字时代的算法重构文明坐标系。”
念完后,安德鲁收起报纸:“奥斯本男爵,刚才的论述来自《纽约时报》,在《纽约时报》看来,這场竞争也已经再无悬念。
他们认为华国已经摘下了超级大国的桂冠,在這场竞赛中获胜,而且是以难得的和平方式。”
奥斯本男爵吞咽了一下口水:“不,用华国人的话来說,《纽约时报》属于是口服心不服。
他這么說的目的,是为了论证象党做的有多糟糕,彻底从心理层面摧毁红脖子们对于重铸阿美莉卡梦的幻想,避免未来還有诸如多纳德這样破坏阿美莉卡過去秩序的人物出现”
当天节目錄制完,晚上在伦敦一家老式酒吧的包间裡,奥斯本男爵請安德鲁·尼尔吃饭,为了表达对他這几年来照顾的感谢。
“乔治,恭喜,這次回唐宁街将会是你人生新的起点,下次我再邀請你参加安德鲁·尼尔秀,你的头衔就要变成首相了。”安德鲁很高兴,這证明自己有眼光。
以他的年纪、资历和地位,乔治·奥斯本当了首相,他也捞不到什么好处,无非是眼光被证明后情绪上的满足。
奥斯本男爵沒反驳,因为他知道,上议院答应了他的要求。
虽說麦克福尔男爵沒有联系他,沒有和他說,上议院接受了他的條件。
但光是从英格兰媒体铺天盖地關於他有先见之明的报道,就能看出端倪。
英格兰媒体除了感慨华国成就,华国超越阿美莉卡外,就是說他有先见之明,過去選擇华国交好的外交策略再正确不過了,只是后来的首相们沒有眼光,导致他的外交策略沒能坚持下去。
這类內容能够大肆报道,說明了上议院那帮掌握大量资源的贵族,已经在从舆论上为他担任英格兰首相做准备了。
然而這样的未来,并沒能让奥斯本男爵感到有多高兴,除了人生目标即将满足那短暂的快乐后,就是无尽的忧虑,tm怎么才能把大英這艘破船重新拉上正轨。
奥斯本男爵是真心不知道。
和法兰西、德意志都不同的是,英格兰是真沒啥制造业,過去为数不多的制造业随着全球化都被霍霍的差不多了。
英格兰還能称道的金融、教育和体育,难不成让华国人都来看英超?英超每個俱乐部关联华国的一二线城市?类似燕京切尔西、申海曼联?
把英超打造成基于华国市场的超级航母?
可這也不够啊。
要救英格兰,光靠体育产业杯水车薪。
在他看来,只有一种方式,那就是让伦敦来当华国主导的世界下金融中心的角色。
這裡的金融中心,不仅仅是定位,還涉及到大量“特别的权力”,例如华国企业大规模到伦敦市场上市发行,华国本币结算、国债发行、企业募资都要在伦敦开展业务。
這就是金融层面的配套。
从现实层面考虑,有空天客机的存在,伦敦到华国任何一個一线城市,時間也就两個半小时,距离不是問題。
可是凭什么?
华国主导世界,为什么不是申海来当這個角色,而要交给伦敦呢?
奥斯本男爵实在想不到,英格兰能够拿出什么筹码,才能换到這個未来世界金融中心的定位。
“其实刚才在节目裡說的并不是最可怕的。”奥斯本男爵面露悲凉,玻璃杯在空中碰撞,安德鲁杯中的是来自伯丁顿酿酒厂的淡色艾尔啤酒,奥斯本杯中的则是来自爱尔兰的世涛。
“這都不是最可怕的嗎?”安德鲁反问。
在他看来,华国制造业成本低,那么全球制造业都跑华国去了,這已经足够可怕了。
歷史上单一国家在制造业领域占比最多的时候也就40%,二战时候,阿美莉卡占比40%,這還是得益于特殊歷史时期,从欧洲到亚洲都打了個稀巴烂。
而现在华国能够通過能源优势,把全球制造业份额全吃,這是多么夸张的一件事。
阿美莉卡希望的是把华国制造业份额降低,准确来說全球除了华国自己以外,其他所有国家都希望实现這一目的。
发展中国家希望分点蛋糕,发达国家希望别被华国一家独大。
结果就是打了半天,各种招数都用尽了,结果你告诉我,不但沒把对方手裡的筹码赢過来,对方反而把我們的筹码全赢走了。
然后這還不是最可怕的。
安德鲁一時間神情恍惚,年纪大了确实经受不起惊吓。
這有点過于惊悚了。
“沒错,现在世界的未来完全取决于华国想要怎么做。
如果华国的高层是华盛顿那帮人,那么未来一定会是逐渐蚕食,花数十上百年,实现全球的统一。
但如果是华国,我不知道他们会選擇怎样的未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