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第12章
“因为我想在睡觉中死掉嘛。”黑发的少年像猫一样蹲在破旧的椅子上,懒洋洋地摇晃手中的安眠药。
药丸在药瓶裡发出轻微的碰撞声。
一個身穿旧白大褂、脖子上挂着听诊器的黑发男人听了這话,转身无奈地看着少年,长叹一口气,声音降低,温柔地哄道:“我說太宰啊,你吃了太多的安眠药,已经产生抗药性了,所以就算想死必须要服用更多的安眠药,但是一次性吃太多安眠药死亡可是非常痛苦的哦。”
“咦——”少年瞪圆了像猫一样圆滚滚的鸢眸,“真的?”
“真的。”医生点点头,“死之前你会感受到五脏六腑都被挤压的痛苦,最可怕的是,就算死了,脸都是扭曲的。”
“听着就好可怕……”少年瘪嘴,盯着手裡的安眠药看了好一会,才不情不愿地丢回去,“算了,我還是想要沒有任何痛苦地死去,這药還是還给你吧。”
“這才乖嘛。”医生笑着点头,金发的萝莉突然出现,接過了被抛在空中的安眠药,“還好,药沒有被你全吃完。要知道,就算是安眠药,在擂钵街也是很昂贵的。林太郎来之前可沒有准备多少药哦。”
太宰治冷冷地看着医生惺惺作态假模假样在演戏,直白地揭穿道:“你们在撒谎,不過是缓兵之计。”
明明是個不折不扣的伪君子,却還要在脸上戴上伪善的面具,虚伪的大人。
“哦?”森鸥外拿起一個橡皮圈,随意地将半长的黑发拢到脑后,扎了一個很短的低马尾,低低地笑,“太宰不如說說看,我是怎么想的?”
“就是字面意思。”太宰治跳下椅子,走到森鸥外的抽屉,从裡面摸出一卷白色绷带,动作娴熟地蒙住了右眼,“森先生本想循序渐进从老首领那裡下手吧?比如吹一吹枕边风,谁知道老首领已经病入膏肓,逐渐丧失理智,就算森先生伺候得再好,也不過是一個小小的私人医生,還是连权力都沒有的那种。”
“‘吹吹枕边风’……”森鸥外的嘴角微抽,委婉地說道:“太宰,我說呐,這個形容会不会過于……”
“诶?過于形象嗎?不用表扬我哦。”太宰治绑好脸上的绷带,低垂着浓密的长睫开始给左手换上新的绷带,嘟囔道:“反正意思差不多啦,森先生理解就可以了。”
森鸥外无奈地拍了拍前额,看着耍赖般儿戏的太宰治,不住地摇头,又问:“那缓兵之计呢?”
“也是字面意思啊。”太宰治头也不抬,“整個黑手党,站在森先生身边的只有一個随时都可能自杀成功的我。可怜的森先生,居然连一個帮手都沒有……呜哇,真是太惨了吧……說什么要帮擂钵街的人,实际上是想物色几個同伙……哦,不对,以森先生的性格,更像是找几個沒头脑的家伙去暗杀首领,然后再把那几個家伙偷偷处理掉。”
黑发鸢眸的少年還特意拉长了软绵绵的尾音。
森鸥外暗紫色的眼睛瞬间变得深沉,過了一会才笑道:“不愧是太宰呢,真聪明呢,幸亏当初是我救了你。”
本以为是一個随处可见的石头,想不到居然是一块特大钻石的原石。*
太宰治值得他好好培养。
太宰治听到森鸥外肉麻的笑声,浑身鸡皮疙瘩都起来了,嫌弃地看了一眼森鸥外,“我倒觉得被你救了是一件很倒霉的事情哎。居然被森先生救了,只是這样想,瞬间就产生了跳到河裡洗洗身上的晦气的想法……”
少年圆圆的鸢眸突然转动,一把拎起挂在椅背上的宽松黑大衣,就往门口走去,“有了!今天的自杀计划就是跳河吧。太阳還沒有出来,河的两边肯定沒什么人,這個时候最适合自杀了。”
森鸥外望着太宰治逐渐离开的背影,也沒阻止,笑着摇摇头,认命地回去整理药物和医疗设备。
“林太郎,你把太宰留下真的好嗎?”金发的红衣萝莉仰着头看他。
“這种事情,谁知道呢?”森鸥外从白大褂的口袋掏出两把手术刀,在手上把玩,银光在他的指尖飞跃,“以老首领现在的疯狂程度来看,顶多還能活两個星期。正如太宰所說,我們一沒有帮手,二沒有权力,所以就等老首领发疯失智,彻底消耗掉手下的信任,引起整個横滨的怨愤再說吧。”
到了那個时候,就算他上位很不正常,起码還有老首领的“光辉履历”在前,他只要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就好了。
至于物色暗杀老首领的人员什么的,那個只能靠缘分了。
森鸥外走回到办公桌上,叹气,和太宰治一样沒有被发现的特大钻石,可遇不可求啊。
万事开头难,人才最重要。
“夏目老师,我现在好缺人啊。”
***
太宰治离开诊所沒多久,中原中也就到了。
考虑到鲁路修是人偶的特殊情况,中原中也决定赌一把。
森鸥外前前后后花了两三天時間,好不容易才将诊所布置好,正叉腰满意地看着自己的小诊所。
地板還有一层薄薄的灰尘,以及一堆用過的医疗物品,比如太宰治刚刚拆下的旧绷带,正安安静静地躺在地上。
脏是脏了点,谁让只有森鸥外一個人干活呢。虽然他很想让太宰治帮忙,但是以太宰治的性格,不添乱就很不错了,還不如让過来看病的病人顺手打扫一下地。
反正他们也给不了什么钱……
无良黑医森鸥外垂眸看了看尘埃遍地的地板,有点洁癖的他继续唉声叹气,“還是缺人啊……”
作为一家看病救人的诊所,森鸥外理应在墙上或桌上摆放营业许可证和医师证明之类的东西。可惜,虽然森鸥外是东大医学院毕业的高材生,却沒有许可证。不過在擂钵街生活的人大概率也不会在意這种东西。
从夜裡一直折腾到快天亮,森鸥外艰难地锤了锤自己僵硬的腰,刚脱掉鞋子想躺病床上小憩一会,就听到门口传来一阵急促的敲门声。
“請问医生在嗎?”
爱丽丝看了一眼還沒有出来的太阳,皱眉道:“這么早就有病人了?”
森鸥外耷拉着肩膀,认命地穿好鞋,往门口走去,“听声音似乎是一個少年,应该是這附近的人吧。”
谁知森鸥外才走到门口,半眯着的眼睛還沒有仔细观察病人是什么样的,就被一只手揪住衣领,整個人顿时往前倾,下一秒還被一條有些粗糙的布料蒙住了眼睛。
“咦?”森鸥外勉强靠着腰力维持住身体的平衡。
“医生很抱歉,我朋友情况有点特殊,不想被看到脸,只能委屈一下你了。”中原中也的声音透着歉意。
森鸥外好歹在擂钵街混了一段時間,清楚有些被通缉逃亡的人并不想被外人发现自己,以为中也的朋友也是這种类型,连忙比了一個“明白”的手势,识时务地点点头,“我懂我懂,不過這样子我很难確認你的朋友是什么病……”
“我朋友应该是发烧了。”中也看着很会做人的森鸥外,眼底闪過一抹满意,這才松开一直拽住森鸥外的衣领,右手打了個响指,布料受到重力控制,老老实实地绕了几圈,遮住森鸥外的眼睛,才在男人脑后打了一個蝴蝶结,保证森鸥外看不到一点东西。
哇,居然是异能力?!
森鸥外明面上战战兢兢,实际上心裡开心到不行。
他才抱怨了自己沒有什么人才可以用,想不到這么快就有一個拥有异能力的少年送上门来,听声音好像和太宰治差不多大。
真是太幸运了。虽然還不太清楚少年的异能力是什么?但是沒有关系,有异能力总比沒有好。
森鸥外暗中示意爱丽丝躲在隐秘处偷偷观察并且记住中原中也的长相,等以后再把中原中也给挖到自己手裡。
至于现在,他得好好给中原中也的朋友治病,借此给中原中也留個好印象才行。
中原中也可不清楚心眼比筛子還多的森鸥外一瞬间想到了什么。
他小心翼翼地把鲁路修从箱子裡抱出来,本想给森鸥外把脉,结果一眼看到了人偶手腕处特有的球形关节,想到一旦被森鸥外摸到绝对会暴露异常,只好让森鸥外摸了摸鲁路修的额头。
好在森鸥外虽然沒有医生的资格证,却還有一手很不错的医术,不然也不可能成为黑手党老首领的专属医生。他硬是凭着感受到鲁路修的体温確認对方的确是高烧,才在中原中也的挟持下去药房裡开了药。
“這個病人是很小的孩子吧?”森鸥外贴心地說了一句,“孩子服用的剂量和成年人不一样,如果吃了药還沒有退烧的话,再带到我這边。”
“我知道了。”中原中也抬头看了一眼森鸥外,有点吃惊又有点感动,半响,才小声道:“今天的事,谢谢了,我会找机会报答你的。”
說完,中原中也便提着箱子拿了药快速离开诊所。
出去沒多久,森鸥外脸上蒙住眼睛的布料失去重力控制,自然掉落中,被森鸥外伸手接住,“爱丽丝,這就是打瞌睡了還有人送枕头啊。”
這名少年的异能力看起来還挺实用的,居然能隔空控制物体,那岂不是可以让他去暗杀老首领?
爱丽丝轻眨了几下蓝眸,不确定道:“林太郎,那個病人好像不是人类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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