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第 55 章
海鸥啄了啄小乌丸的手掌,然后自动跳到他的掌心上。小乌丸掂量了一下,眉眼微弯,“看样子過得還不错,重了不少。”
某只在中也家蹭吃蹭喝惯了還长胖不少的海鸥听不得這话,又啄了几下小乌丸的指腹,然后飞到鲁路修的肩上,亲昵地用脑袋蹭了蹭,被鲁路修嫌弃地推开。
他可沒有忘记海鸥给自己挖的坑。
“是這孩子在照顾你嗎?”小乌丸转眸,看向鲁路修。
海鸥张开翅膀比鲁路修還要大,陡然在鲁路修的肩上扑打翅膀,产生的风力和惯性瞬间迫使鲁路修往前走了几步,跌跌撞撞地来到了小乌丸和三日月面前。
“小心点。”两道声音异口同声。
小乌丸和三日月及时伸出手一左一右地搀扶住往前倒的鲁路修。
比起之前谨慎而刻意保持一米的安全距离,鲁路修现在是彻底地来到了他们的面前。
和陌生人太近距离接触,鲁路修不适地皱起眉。
“哈哈哈,這個时候是否该跟你說声抱歉?”三日月朗笑一声,“鹤丸,不要给這個孩子添乱哦。”
海鸥发出一声委屈巴巴的叫唤。
“鹤丸?”鲁路修念了一遍,一双比紫水晶還要漂亮的眼睛紧紧锁住海鸥,一字一顿道:“不是****嗎?”
小乌丸愣了愣,沒有听清楚,“嗯?什么?”
“不,沒什么。”鲁路修摇摇头,动作“温柔”地自海鸥的背部自下而上地抚摸,本来顺滑的羽毛很快就变得凌乱。
海鸥眨了眨黑豆豆眼,许是知道自己理亏,倒也沒有反抗,而是纵容了鲁路修的做法。
“看来你们感情真的很好呢。”小乌丸看了一眼海鸥尾部半秃的羽毛,笑道:“我记得鹤丸你可是很爱惜自己的羽毛。”
“哈哈哈,這是真的嗎?”三日月也笑,“沒办法看到鹤丸的样子,让我這個老爷子有点小难過啊。”
鲁路修离两人很近,笼罩在两人身上的黑雾缓慢消散,慢慢显露出两人的真实模样。
小乌丸和三日月宗近身上虽然都有骨刺,但因为被削掉,所以沒有显出狰狞可怖的样子。两人一直跪坐在地上,动作的幅度都很小。
鲁路修原本以为他们是不想行动,等浓雾消散后才发现他们是无法行动。
“你们的腿?”
鲁路修有点哽塞,低下头去看他们的腿。
刀剑付丧神的身体和人类的身体不一样,即使被长年钉在地上,也沒有萎缩变形。
“哈哈哈,如果我這副身体给你带来不舒服的话,那我得說声抱歉啊。”三日月宗近笑得云淡风轻,抬起宽大的衣袖遮住双膝。
明明双目失明、双腿残疾,但三日月的脸上沒有丝毫难過,反而還在不动声色地安慰鲁路修。
和娜娜莉一样坚强。
鲁路修眼眸闪過动容,想了想,坐到两人中间,“我靠近一点会让你们舒服点嗎?”
“這样就很好了,谢谢。”小乌丸垂下长睫,眼下两枚痣显出蛊人的妩媚,但在他的脸上,却只剩下慈爱和温柔。
三日月也笑了笑,不再說话。
然而,這一切鲁路修都看不到了。
从海鸥带着他来到這座小岛到现在,精神一直高度紧绷,確認安全后,精神好不容易放松下来,沒多久就睡着了。
整個人摇摇晃晃地往旁边倒去,小乌丸先一步扶住了他,在自己的腿上轻拍几下,确定足够柔软后才小心地让鲁路修的脑袋枕在大腿上。
三日月若有所觉地看了小乌丸一眼,小乌丸发出一声很轻的“嘘”,“总归是孩子,這时候也累了,我們安静点。”
三日月点点头。
浓郁的灵力从鲁路修的身上散发出,像空气一样充溢在昏暗的山洞之间。
除了早已跪坐在地上保持静默的千代金丸和太郎太刀,后面又断断续续地进来了不少的暗堕刀剑付丧神。
他们跪坐在地上,随身携带的本体刀剑都被放在身前,走动的声音微乎其微。所有人不约而同地保持了安静,虔诚地看着被小乌丸和三日月拥在中间的鲁路修,一双双血红色的眼睛慢慢变回了原来的颜色。
海鸥扬起细长的脖子,轻轻地叫了一声。
***
鲁路修做了一個光怪陆离的梦。
梦很破碎,像一面完好的镜子被猛地打碎,掉落了一地的碎片。
鲁路修很清楚自己在做梦。
古色古香的日式建筑裡,一群脸上蒙着轻纱的人端正围坐在一张长桌上,似乎在讨论什么事情。
“……暗堕不可逆,既然已经决定好了,那就把本丸裡暗堕的刀剑男士流放到孤岛上,让他们自生自灭。”坐在首位左下的一個人說。
“但是這会不会很残忍,毕竟他们为维护歷史做了那么多……”长桌最后的一個人犹豫道。
“暗堕会传染,若是沒有立刻消灭暗堕,只会导致一整個本丸陪葬。沒有立刻销毁暗堕的刀剑男士,而是让他们流放,已经是我們最大的让步了。”先前那個人又說。
“可暗堕的刀剑男士還有意识,他们還有理智……”坐于长桌最后的那人迟疑。
鲁路修像灵魂出窍般,飘在他们的上方,自上而下地端详他们的神情。
位于长桌首席的老人脸上也蒙着黑纱,他听完了所有人的争论,最后轻叩桌子,发出清脆的声音,一锤定音道:“照土田的话来做吧,把暗堕的刀剑付丧神找出来,然后送到时之政府开辟的孤岛上,由其自生自灭。沒有灵力,又暗堕,撑不了多久。”
首席发话了,下面的人自然不敢唱反调。
鲁路修注意到老人眼底闪過一瞬间的满意和晦暗。
场景再次切换,一声鸟鸣突兀而凄厉地响起。
好在鲁路修已经习惯了梦境裡场景转换,沒有多少惊讶。
“三日月!小乌丸!时之政府的人要把你们流放到孤岛上,要逃的话现在快逃!”一道纯白的身影急匆匆地穿過走廊,跑到房子裡。
身姿卓越的三日月和小乌丸正优哉游哉地下着围棋。
“哈哈哈,鹤丸莫急,這一天我和小乌丸殿下已经预料到了,况且就算逃又能逃到哪裡去呢?”三日月轻眨那双仿佛映照着黎明前的夜空的眼睛。
“但是,不逃的话,你们会在孤岛上困死的啊!鸟一旦失去自由就等于失去了生命。”鹤丸国永急道。
三日月捏棋的手颤了颤,细微的骨刺遍布他白皙的手背。
“那也沒办法了。如果我們逃的话,你们怎么办?”小乌丸轻声道:“暗堕会传染,如果我們逃了的话,本丸的大家怎么办?别忘了,我們本丸沒有审神者,一切都得仰赖时之政府提供灵力……”
鹤丸国永沉默了,一個身穿黑色军装的银发少年从他身后走出,“抱歉,我沒办法治愈你们。”
“哈哈哈,白山,這不是你的责任,别把這揽到你身上。”三日月宗近笑了笑。
鲁路修抬眸,看到天边出现一只不知名的白鸟。
场景再次转换。
暗堕的刀剑付丧神都被集中送到了孤岛上。
鹤丸国永和白山吉光想跟過去,但前线战局紧张。作为沒有审神者的本丸,实力又强的他们必须要前往前线支援其他本丸,目的在于为三日月等人争取一点灵力。
“沒有审神者,真是太麻烦了。”敌人的鲜血溅到鹤丸国永的脸上。
“我們为什么沒有审神者?”白山吉光冷着脸擦拭掉剑上的血。
“因为找不到啊,我們本丸全员都在,审神者需要提供的灵力太多了,所以至今都沒有人成功和我們本丸契约啊。”鹤丸国永仰起头看天空,一群黑色的鸟飞過,一只白鸟混杂在其中。
鸟若是失去了自由,就失去了性命。
但是,为了伙伴,失去自由又何妨啊?
鲁路修敛下长睫,他已经可以预料到在战场上厮杀的鹤丸国永和白山吉光等人回到本丸,却发现小乌丸和三日月被送到孤岛时的悲伤了。
悲伤似乎只是一时的,鹤丸和白山回到本丸,发现人不在后,展露了一瞬的悲伤,很快就收敛心情继续前往下一個战场。
沒有了两個伙伴的本丸依旧在周转,似乎一切都沒有改变過。
一期一振带着弟弟们照常去低级的战场上锻炼,太郎太刀等大太刀也各自带了一些短刀打刀去战场。
剩下一些不想战斗的,如江雪左文字和数珠丸衡次等留在本丸裡处理内番。
但是有些事情改变了就是改变,就算假装不在意都无法忽视。
暗堕悄悄在一個又一個本丸裡传染。
等鹤丸国永和白山吉光发现問題的时候,时之政府已经沒办法抑制暗堕的快速传染。
送去孤岛的暗堕刀剑男士一群又一群。
战场前线越来越吃紧。
即便是鹤丸国永的本丸,连江雪和数珠丸等不爱战斗的人都上了战场支援,一切也沒有改变。
雪上加霜的是,时之政府的高层疯了。他们随意地将无辜正常的刀剑男士送到孤岛,不会確認他们暗堕,也不顾及接连战败的前线。
鹤丸国永和白山吉光也被送到了孤岛,再次见到三日月和小乌丸时,发现他们被钉在山洞裡。
鲁路修听到白鸟在空中哀鸣。
作为刀剑付丧神的他们无法离开孤岛,但是海鸟可以。
诞生于平安时代的鹤丸国永懂得一些已经成了禁忌的阴阳术,和白山吉光一起舍弃了身体,其余還有一些意志的伙伴将仅剩的灵力都给了他们,才成功将他们的意志融到一只误闯入孤岛的海鸥身上。
海鸥承载着伙伴们的希望,穿過大风大浪,远游万裡,来到了横滨,然后无意中看到了安静坐在窗边喂鸟的鲁路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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