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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第21章

作者:花厘
陈煜也回房了。

  白馨看着两個孩子紧闭的房门,不明就裡:“這都是怎么了?”

  陈凯叹口气,帮她夹了排骨:“孩子耍小脾气吧,沒事儿,先吃饭。”

  雪愿心情不好,睡也睡不着,无事可做,打开游戏准备大杀四方一下降降火。

  然后她就在游戏裡被对面大杀四方了。

  队友:【法师到底会不会玩?!】

  雪愿:【不会_】

  队友:【不会你跑来玩什么游戏?!搞人心态嗎?!】

  雪愿:【等你买了這個游戏独家使用权再来跟我說這种话好嗎_】

  队友:【妈的,打得又菜态度又不好,滚回厂裡上班别来了!】

  雪愿:【那下班我還是可以玩。】

  队友:【那就滚回去种地!】

  雪愿:【种地能休息,我還是可以玩】

  队友:【滚啊!】

  雪愿凭本事硬是把竞技游戏玩成了语言社交游戏。

  热闹。

  但是更无聊。

  原来沒了季随安带着,這個游戏這么沒意思,這么难玩。

  她郁郁吐出一口气,一局结束,刚打算关掉游戏,屏幕中央跳出一個组队邀請。

  雪愿一愣,认出邀請人的id,点了接受。

  “怎么這么晚了還在玩游戏?”季随安那边很安静。

  雪愿打开麦克风:“本来是打算玩两把就睡的。”

  季随安:“然后呢?”

  雪愿:“输清醒了。”

  季随安低声笑起来。

  “沒事。”

  他說:“带你赢回来,玩你想玩的跟着我就好。”

  雪愿:“那另外三個队友会被我們气到破口大骂吧?”

  季随安:“不会,我們拉熟人,不散排。”

  熟人?

  雪愿看了一眼好友列表。

  熟人不在線,在線的都不是什么熟人。

  而等她目光再转回来,原本的三個空位已经满员了。

  哦。

  她想。

  原来說的不是她的熟人啊。

  三個人裡有一個人她见過,是上次一起玩過的那個医生,叫宋栖。

  另外两個不认识,季随安介绍說是他的大学室友。

  “怎么打?上分還是娱乐?”

  “老季都让上小号了,你說呢?”

  “哦懂了,冲分?”

  雪愿在吵杂中辨别出季随安的声音:“我和二楼负责娱乐,你们负责上分。”

  “???”

  “你小子,合着带妹来的?”

  “可以啊老季,老铁树开花勒!”

  宋栖哈地声嘲笑:“你们還真沒猜错,老季可不就是带妹妹么?”

  宋栖把“亲妹妹”三個字咬得口齿清晰,两個人八卦劲儿瞬间灰飞烟灭。

  “老季的妹妹就是我們的妹妹!”

  “帮妹妹冲分义不容辞!”

  “来来来开,我的屠猪手已经按捺不住了”

  于是,在接下来的两個小时,雪愿彻头彻尾,结结实实体验了一把什么叫做游,戏,组,团,宠。

  第一把第二把,雪愿還拘谨地谨遵规则选了個辅助跟着季随安,并且在战斗過程试图出一把力。

  而当她发现自己的存在基本等于不存在,他们四個有他沒她都一样的时候,

  她开始摆烂了。

  至于季大神,摆烂都比她摆得高级。

  任务一开始就分配好了,带节奏推塔上分交给三位大佬,他就负责带着雪愿满峡谷逗人杀人玩儿。

  别人玩游戏战术四保一,他们也是四保一,唯一不同别人保的是c位,他们保着一個花裡胡哨小废物。

  “妹妹快来拿我們蓝!”

  “妹妹来,给你個红玩儿。”

  “妹妹妹妹,快来,对面蓝又好了!”

  “丝血了都停手!让我妹收割!”

  “卧槽老季浪人堆裡裡要死了!赶紧去個人把妹妹救出来,让他一個人死!”

  “妹妹快跑别管我們别回头!”

  “妹妹妹妹!”

  一整局光听见在喊“妹妹”了。

  雪愿啼笑皆非,阴霾一扫而空。

  “妹妹。”

  对面又一波团灭了,季随安像第一次带她玩游戏一样在她身边绕着打转,声音带着明显笑意:“好不好玩?”

  雪愿跟他一起原地转圈,语气上扬:“嗯,好玩!”

  “好玩就行。”

  季随安:“他们快复活了,大招冷却好了嗎?”

  雪愿知道他看不见,還是下意识点了点头:“好了。”

  季随安:“上来,咱们继续大杀四方!”

  雪愿:“冲!”

  一晚上的人头雪愿就拿了快三分之一,段位连跳两级,轻松无痛拿了個20连胜小成就,金光闪闪,看着就让人高兴。

  雪愿保证,這是她从小到大以来最最快乐的游戏体验了。

  最后一把尤甚。

  季随安偷龙挂掉在等复活,雪愿跟着宋栖他们冲上去打团,结果差点被团灭。

  雪愿在宋栖拼死保护下丝血逃出来,后面跟着三個彪形大汉一路猛追。

  “他们技能全交了,妹妹快跑啊!”

  “卧槽!真的刺激!”

  “坦克大快好了!”

  “完蛋,无了,二十四连胜沒了!”

  “谁說沒了。”

  季随安话音落下,几乎就在复活的同时化为鲨鱼冲出泉水直奔雪愿。

  对方坦克技能好了,一跃开大。

  可惜终究比季随安慢了一步。

  雪愿手忙脚乱按下大招骑上季随安,顺便骗走对面一個大。

  季随安:“往后跳下去,回家。”

  雪愿照做,跑进草丛躲起来按回城,视角拉到季随安。

  鲨鱼开大找准角度迅速秒掉后排,快得几個脆皮连技能都沒来得及按出一個,紧接着用自己半血灵活将坦克磨到只剩一层皮。

  “卧槽!强!!!”

  “翻盘了翻盘了!!老季四杀!!”

  “对面名刀出来了!”

  此时雪愿回城回复满血,闪现赶路再次重现江湖。

  只是還沒走到家门口,左上角显示季随安血皮耗尽,陷入重伤。

  她脚步一顿。

  “沒事!复活甲!老季還有复活甲!”

  “妹妹快去!快去帮他!”

  “我□□好紧张!打游戏几百年沒這么紧张過了!”

  在雪愿赶過去的同时,季随安也在朝她方向飞奔。

  眼看大鲨鱼吃完了敌方法师快一整范围伤害,只剩最后一下,雪愿及时附身季随安,鲨鱼有了护盾,即刻调头开大。

  雪愿被打了下来了。

  对方法师丝血,季随安也是丝血。

  就是在這种时候,季随安還不忘扭头悠哉游到一边:“沒技能了,妹妹,补一下?”

  小辅助用一個平a收下人头。

  敌方团灭,小兵进塔,胜负已分。

  雪愿放下手机捻了捻手心,一层的薄汗。

  真刺激。

  “老季牛逼!!!”

  “妹妹牛逼!!!”

  “小兵牛逼!!!”

  “行了,又不是赢了世界冠军。”

  季随安說:“太晚了,该休息了,今天就到這裡吧,下次有時間再约。”

  “行!撤了兄弟们。”

  “正好困得不行,睡了,晚安。”

  “晚安晚安,妹妹晚安,都晚安。”

  雪愿现在心情很好,挨個跟每個人說了晚安,退组退游下线。

  去浴室洗了個手,回来才看见季随安下线之后给她发了消息。

  季随安:【雪老师心情变好了嗎(●--●)】

  雪愿有些惊讶。

  冰皮小仙女:【你怎么知道?】

  季随安:【嗯…大概耳朵比较灵。】

  雪愿自己不知道,她的情绪都藏在语气裡,有时候自己都沒发现,却已经准确传递出去了。

  季随安:【雪老师怎么回家了還不高兴。】

  雪愿撇撇嘴:【回家了才不高兴。】

  季随安:【:d】

  季随安:【雪老师家在哪?】

  雪愿发现季随安很喜歡用一些可爱的颜文字,而且因为使用這些颜文字的是他,她甚至觉得這些颜文字可爱翻倍了。

  爱屋及乌的滤镜真的所向披靡。

  冰皮小仙女:【邑城,就在芙城隔壁。】

  季随安:【還好,不远,要回来么?】

  冰皮小仙女:【买的后天的动车票,早知道买明天的了。】

  季随安:【不能改票?】

  冰皮小仙女:【明天回芙城的票都满了,只能退不能改。】

  原本欢喜的心情经過這個话题冲刷,又down了不少。

  雪愿抱着手机翻了個身,认真思考她是不是真的应该买辆车了。

  其实她车技好像也還行,上次不也把季随安平安送到家了么?

  她抱着這個念头入睡,還做了一個提车的美梦,结果早上一睁眼,太阳已经快要慢悠悠爬到头顶了。

  摸出手机看一眼時間,11点,還好,刚好睡满八個小时,不用补觉了。

  洗漱,换衣服,去客厅,家裡静悄悄的,只有她的脚步声。

  今天是周一,陈叔叔去上班了,陈煜去上学了,白馨是全职太太,估计這会儿正和小姐妹在哪裡逛街做指甲。

  雪愿烤了三明治,热了杯牛奶一個人吃着,忽然觉得這個家回得真沒意思。

  和她一個人在芙城有什么区别呢?

  哦,不对,還是有区别的。

  芙城是她自己的房子,住着可比這裡自在太多了。

  有些事情就是不能对比不能细想,否则越想心裡越不舒服,越不舒服,情绪就会越接近冲动。

  雪愿已经开始搜索从邑城打车回芙城需要多少钱了。

  還挺贵的。

  但也不是完全不能接受

  她想得认真,手裡忽然震动,界面也从打车估价变成来电显示。

  是季随安。

  雪愿顺势滑下接听。

  “在家?”季随安问。

  雪愿答是:“怎么了,有事嗎?”

  季随安:“我今天来邑城办些事情,正要回去。”

  雪愿倏地睁大眼:“你现在在邑城?”

  季随安嗯了一声,顿了顿,笑着问:“所以,雪雪老师要不要顺路跟我一起回去?”

  雪愿收拾东西飞快,下楼等了沒一会儿,季随安就到了。

  雪愿行李不多,把包放在了后座,自己再绕到副驾拉开门坐进去。

  “是過来這边有什么事情嗎?”雪愿轻快点着脚尖。

  心想事成,从打车变成了专车,心情想不好都难。

  季随安的借口信手拈来:“谈個推广,吃午饭了嗎?”

  “還沒有。”雪愿說,猜到季随安下一句会說什么,她先发制人:“你难得来一趟,要不我請你吃邑城特产吧!”

  邑城好吃的多,特产也多,好吃的特产更多。

  雪愿轻车熟路带着季随安在一條不起眼的小巷美餐一顿,随即两人出发回芙城。

  不短的行驶時間,车辆进入芙城西门,太阳已经临近西下,空气从闷热降到体感最舒服的温度。

  雪愿路上睡了一觉,醒来后带着困意盯着窗外发呆,過了好一会儿才后知后觉发现這條不是回家的路。

  “我們要去哪?”她问。

  季随安:“今天欢乐谷夜场有灯会。”

  雪愿一愣:“我們去欢乐谷?”

  “嗯。”

  季随安偏头看她:“你請我吃特产,我請你逛游乐园,怎么样?”

  白天太热,晚上凉快,所以欢乐谷夜场倒是显得比白天還热闹。

  雪愿进去就被铺张绚烂的彩灯吸引了,眼睛停不下来,手机也停不下来,看到好看的特别的,立马就要拍照给花柠分享。

  人群熙攘,季随安跟在她身后,步履悠闲,目光却片刻不离她。

  雪愿看够了,回头去找季随安:“夜场有项目可以玩嗎?”

  季随安用手臂护着她,免得她被人流挤到,想了想:“好像有過山车,跳楼机,大摆锤”

  “等等!”

  雪愿连忙打断他:“不這么惊险刺的有嗎?稍微温和一点?”

  “嗯也有。”

  季随安眼睛一弯:“跟我来。”

  雪愿跟着他七拐八拐,来到了一片无论是装饰還是游玩器材都格外显眼粉嫩了的地方。

  跳楼机有,過山车有,海盗船有,過山车也有。

  不過与那边最明显的区别就是,它们都小了不止一号。

  “儿童区?”

  雪愿有点跃跃欲试,更有点不好意思:“這裡是小朋友玩儿的,我們去玩儿不会被笑话吧?”

  “为什么要笑话我們?”

  季随安:“96個月的小朋友和288個月的小朋友不都是小朋友?”

  “”

  雪愿抿了抿嘴角,忽地笑起来。

  “我觉得你說得很对!我們先玩儿哪個,碰碰车,旋转杯,還是過山车?”

  還是雪愿出门太少,见识太短,等她和季随安坐上了迷你過山车,才发现根本丁点儿都不尴尬。

  讲個笑话,儿童区沒有几個儿童,几乎全是年轻情侣,他们两個浑水摸鱼挤在中间,毫无违和感。

  于是雪愿心安理得将儿童区所有项目快乐游玩了一遍。

  当然,除了跳跳床。

  她還是拉不下這张老脸。

  “我觉得我又可以了。”

  雪愿玩得尽兴,又不完全尽兴。

  她眼神亮亮看着他:“季随安,你敢不敢玩過山车?成年组那种,不是儿童组。”

  季随安看懂了:“想玩?”

  雪愿用食指和拇指比划出小截:“一点点。”

  季随安:“不害怕?”

  雪愿:“更想玩!”

  太开心了,她有点儿头脑发热。

  好在季随安愿意陪着她头脑发热。

  他们去了最高的過山车。

  雪愿一路闭着眼睛,耳边全是尖叫声,但是她叫不出来,只是将季随安的手攥得紧紧的,一点儿也不肯松。

  有一次,就有第二次。

  雪愿在季随安的陪同下,把所有项目都玩儿了個遍。

  从大摆锤上下来的时候,她腿都软了,被季随安扶着坐在绿化带旁边的长椅上,等心跳平复。

  晚上不比白天那么暖和,季随安给她买了杯奶茶让她捧着,暖暖手,缓缓心跳。

  “好玩嗎?”季随安问。

  雪愿记得他昨晚玩游戏时就问過這個問題,但是她愿意再回答一遍,脸蛋红扑扑的:“好玩,特别好玩!”

  她都沒有在游乐园玩得這么开心過。

  不对,除了這次,她都沒有来過游乐园。

  季随安笑了笑,又问她:“還会不高兴么?”

  雪愿下意识摇头,末了一顿:“为什么這么问?”

  季随安扬眉:“某人不是在因为回家的事情不高兴?”

  雪愿表情一怔。

  他只是问過一句,得到一個答案,沒有要追究前因后果的意思,却把她一句“不开心”牢牢记在心裡。

  她握紧了奶茶,說不出心裡是什么滋味。

  半晌,她才想出一句:“可是你昨天已经哄過我了啊。”

  明明叫一群朋友陪她打那么晚的游戏,還带她赢了那么多次。

  季随安却问:“只是陪你玩游戏就够了?”

  雪愿被他问住了:“不够嗎?”

  季随安:“遇琳說女孩子都不好哄,也不应该太好哄,我沒哄過,担心做不好,只能多哄几次,以量取胜了。”

  雪愿呆呆看着季随安。

  她不知道别的女孩子在這样的情境下是什么心情。

  但是她很沒出息。

  她很想掉眼泪,想告诉他自己很好哄,不用這么为她那点一直以来无人关注的情绪劳神费力。

  他這样,就让她忍不住觉得過去受的那些委屈,那些自己舔舐伤口的低落,都在一瞬间全被放大了。

  而且,惹她心情不好的明明不是他啊。

  她心裡這么想,也這么问出口了。

  季随安沒有立刻回答她。

  他看到了一個路過的老人在卖花样各异的气球,很多小孩儿都围在他身边。

  季随安也過去凑热闹买了一個气球。

  他带着气球原路返回到雪愿面前,弯腰把气球递给她。

  “是不是都不重要。”

  他像之前每次那样揉揉她的头顶,笑得随和温柔:“只要你高兴了就好。”

  烟花秀的時間到了。

  他說话时,绚丽的烟花恰好地在他身后绽放。

  雪愿却觉得无论再漂亮,再珍奇的烟花,都不如季随安此时眼裡温柔的笑来得动人心魄。

  這個人真是,无论在什么时候都知道用什么方法可以让她更喜歡他。

  雪愿勾了勾气球带子,忽然特别特别的想抱抱他。

  其实从白天接到他的电话开始,从下楼看见他那一瞬间开始,她就很想了。

  一直到现在,“想”发酵成了忍不了的冲动。

  她仰起脸,特别认真的地询问他:“我可以抱抱你嗎?”

  “季随安,我可以抱一抱你嗎?”

  季随安弯唇:“不胜荣幸。”

  他朝她张开双臂,雪愿放下奶茶,拽着气球扑进他怀裡,把渗出的眼泪全都偷偷蹭在他衣服上。

  季随安把小姑娘接了個满怀。

  心口被撞了一下,他克制地沒有用力回搂,却放纵她紧紧抱着自己的脖子。

  所以会在睡前上线看一眼;

  会在在听见她低落的声音后,宁愿忍着困意不睡觉也要陪她玩到深夜;

  会觉得大老远一定要来邑城一趟;

  想要满足她提出了一切要求,只为了她能开心;

  在這一刻都值了。

  烟花声震耳欲聋,四周人声鼎沸,但他還是很清晰地听见了自己喧嚣的心跳。

  扑通

  扑通

  把心口這一处烧得滚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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