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1章 我長大了
蕭妱韞此言一出，室內三人的目光同時焦距在她的身上。
周戈淵和謝德音顯然沒想到會有這樣一出，夫妻兩個在彼此眼中看到了詫異和震驚。
而沈青山詫異過後則是無邊的狂喜。
他原以爲，在謝祁安出生入死，孤身入城來救她之後，他們之間會冰釋前嫌，破鏡重圓。
尤其是......她那樣的緊張擔心謝祁安，沈青山看的清楚。
此時聽着她當着攝政王跟王妃的面，挑明瞭這件事，沈青山如何不驚喜。
謝德音目光復雜的看着蕭妱蘊欲言又止，有心說什麼，可是感情的事情，不是旁人所能勸解的。
且，沈青山還在。
她不僅僅是謝祁安的妹妹，還是王爺的妻子，沈青山亦是朝中的臣子。
周戈淵似乎知道妻子的顧慮，開口問着：
“這是何時的事情？原先倒沒聽提起過。”
蕭妱韞此時已經神色如常，平靜的緩緩開口道：
“前不久，我與沈大人在太后歸來那天相識，這些時日得沈大人照顧頗多，且沈大人人品端方，溫和有禮，無論福禍兇吉，也都願與妱蘊共進退，乃妱蘊所尋之良配，遂自許了終身。”
蕭妱韞聲音徐徐，如清風一般，似乎能看出她此時心中的平靜，似乎上一段姻緣於她而言，已是過往。
蕭妱韞此時提裙跪在周戈淵面前，低聲道：
“上回王爺尋臣女，助王爺救謝家和王妃，王爺那時說若是成功，將來必定重賞。妱蘊彼時沒有任何想要的，如今妱蘊想向王爺求一道恩旨，待王爺拿下長安，榮登大寶之時，賜婚我與沈大人，妱蘊感激不盡。”
周戈淵聽着蕭妱韞的話，一時無言。
沈青山此時也從驚喜中回神，急忙與蕭妱韞一同跪在周戈淵的跟前。
周戈淵跟謝德音面面相覷，一時兩個人都不知如何應對了。
若是應了，君無戲言，蕭妱韞真的賜婚給了沈青山，謝祁安怎麼辦？
若是不應，這是蕭妱蘊的請求，當初長安營救之時，蕭妱韞是立了首功的。
周戈淵好一會兒才笑了笑，畢竟在朝堂上應付一些老油條多了，此時也回過神兒來。
他單手扶起沈青山，打着太極說道：
“沈卿在京中的事情，本王已有所聽聞，沈卿不惜辭官也不與賊人同流合污，如此深明大義，且當初還歷經艱險傳信出來，才讓本王免於洛水之禍，此乃大功，待長安大定後，定然會論功行賞。”
沈青山對周戈淵有臣子的敬仰，並沒有聽出這番話裏面的話術。
蕭妱韞卻聽出來了。
周戈淵只論功勞，不提賜婚。
“王爺......”
周戈淵見蕭妱韞再次開口，忙喊人道：
“來人，蕭姑娘和沈大人在城中受了不少罪，去請個軍醫來給他們看看，安置好，好生照料。”
說着，便有人進來，恭敬的請蕭妱韞和沈青山出去。
當着下人的面，蕭妱韞不好再說什麼，只能隨着出去了。
周戈淵見人出去，又低聲叮囑了親隨道：
“給他們分開安排。”
說完，還嫌不夠，又補充道：
“離遠點。”
親隨忍不住看了王爺一眼，連謝德音都沒忍住，抿脣瞥了一眼周戈淵。
等人都出去後，謝德音才道：
“夫君這樣，不怕別的臣子對王爺有微詞？”
“怕，怎能不怕。”現在的周戈淵深知人心人言的重要性，“可我先是你的丈夫，纔是君王。人心都是偏的，身爲你的丈夫，偏頗自己妻舅，乃人之常情。”
謝德音含笑望着他，好一會兒長嘆了一聲。
“果然世事無常，誰能想到妱蘊和四哥竟然走到了這種地步。便是夫君此時壓着，待長安平定後，妱蘊請旨，夫君還能不應？”
周戈淵看了一眼牀上躺着的謝祁安，神色沉沉。
“無論如何，得給祁安挽回的機會，若是我剛纔應下，祁安如何有挽回的時間？”
謝德音看着謝祁安，心想着，只怕是四哥還不知道四嫂要嫁給別人的決定。
“計劃不變，不過你回洛陽，將蕭妱韞帶去，只說軍中不宜有女子長居，沈青山自然是要留下的，先將他們分開再說。”
謝德音聽着丈夫說的，心中雖覺得對沈青山不公平，可是另一頭是自己的親哥哥，正如王爺所說，人心哪兒有不偏的。
“嗯，好，我聽夫君的安排。”
原本打算第二日便回洛陽的時候，京中的局勢突然起了變故。
長安城的城牆上，在夜間突然涌出一隊禁衛軍，他們簇擁着一個少年站在了城牆上。
城內城外都以爲起了什麼變故，都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準備應對眼下的變故。
城牆上燈火通明，待看清城牆上的人之後，所有人無不驚訝。
竟然是周晟顯！
新天子周晟顯！
從他入京之後，一直在皇城內，只早朝的時候在皇位上坐着，所有人都知道，他不過是傀儡罷了。
長安城中真正掌權的是陸修齊。
除了早朝，朝中大臣完全見不到他。
畢竟長安城中留下來的都是舊臣，對於這個血脈正統的天子，他們是心有敬意的。
只是陸修齊對外宣稱他身子虛弱，一直在皇城中調養，不宜見朝臣，便這樣，將天子和朝臣隔開了兩個世界。
誰也沒想到，今夜周晟顯竟然站在城牆上。
城牆下的士兵統領忙差人去稟告陸修齊，而此時周晟顯站在高高的城牆上，環視着長安城內外，突然朗聲笑了起來。
城內外極其的安靜，所有人都看着這個幼時被推上皇位的少年天子，聽着他此時的笑聲傳來，明明是清朗的聲音，不知爲何，竟讓人聽着心頭沉甸甸的。
“攝政王叔，我是顯兒。”周晟顯轉身看向城外，他不知周戈淵在何處，只看着那處燃有燈火的軍帳。
周戈淵聽着下屬來報，叫了坐騎，來到了城牆下，此時聽着周晟顯的聲音，周戈淵沉默了一瞬，聲音沉沉，情緒複雜道：
“顯兒，你長大了。”
“是啊，我長大了，原本以爲王叔會陪着顯兒長大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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