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竟還记得本王的声音
“太后恕罪,臣妇听闻太后关怀月夫人的身体,想起月夫人如今有了身孕,這两個月在外随着夫君奔忙,定然沒有好好养身体。臣妇出嫁时,臣妇的家人给臣妇陪嫁了许多名贵的药材,很多都是安胎用的,方才便想着等回去了,给月夫人送過去,照顾好她的身体,才能让太后心安,否则,就是臣妇的罪過了。”
谢德音的话,說的滴水不漏,连一旁准备看热闹的天胄贵眷们都挑不出毛病。
坐在殿内的這些夫人们,各個心裡清楚,太后今日就是要杀一杀谢德音這個原配的气焰,好让周华月這個妾室在陆家站稳脚跟。
此时各個都低头品茗,或者拂袖,只暗中注意太后的反应。
谢德音又怎会看不出?
她跪在殿内,垂首敛目。
太后坐在上面,轻抚着手上的护甲,眉眼冷然,自有一股上位者的压迫感。
“這么說,倒是哀家错怪你了?”
“臣妇不敢。”谢德音依旧姿态谦卑恭敬。
太后盯着谢德音跪伏的身姿,静默良久,一時間找不出她的错处,许久才缓缓道:
“抬起头来。”
谢德音袖底的双手紧握,上面坐着的是這個王朝最尊贵的女人,垂帘听政,手握所有人的生杀大权。
至高无上的权利下,是不容许任何人挑衅的威严。
她缓缓缓缓抬起头,眼底阴鸷尽收,望向太后时,只剩恭敬与仰慕之色。
太后在看到谢德音抬头那一瞬间,微怔。
原先她只听闻平阳候世子娶的谢氏女甚美,却不料竟长得這般像自己,甚至,比自己容貌更盛。
“倒生的一副好模样。”太后唇角微动,過了会才淡淡道:“起来吧。”
“华月的事情,哀家知道你心裡不痛快,只是這男人三妻四妾本属正常,如今你们二人要相互帮扶,共同服侍好平阳候世子,为侯府开枝散叶,這才是家族兴旺的根本。”
“臣妇谨遵太后教诲。”谢德音依旧温婉恭敬。
周华月看着谢德音,只觉得她仿佛变了個人一般,元昌哥哥說她刁蛮任性,商户之女,全然不知世家大族的礼仪,也沒有宗妇正室的气度。
从昨天她让自己暗暗吃亏,名声受损,到今天面对太后时不亢不卑,应对得宜,怎么看都不像是元昌哥哥口中說的那样。
“你且先回去吧,哀家留华月說会儿话。”
太后只让谢德音回去,剩下的天胄贵眷们都依旧低头品茗,沒有要走的意思。
谢德音心裡清楚,這是太后的授意,故意让她一個人离开,给她难堪。哪怕她是正室,只要太后想,也可以将她排挤出世家贵妇的圈子。
尽管周华月奔淫苟合,婚前失贞为這些世家大族的贵妇所不齿,但是她這個商户之女,只怕也不受待见。
“臣妇告退。”
谢德音礼数周全的离开了太后的宫殿,出了永寿宫,便有引路的小太监引着她前行。
“夫人,這边請。”
谢德音這是第一次入宫,并不识得路,只觉得這出宫的路似与来路不同,心中存疑,便问道:
“公公,出宫的路,似在這边。”
“夫人来时乘轿,走的是大路,這边小路更近些。”
谢德音看着他脚步不停,如今自己不认得路,在宫裡乱走冲撞了谁,少不得一番责罚,眼下只能信這個小内监的。
之间他弯弯绕绕,走了几條小路后,将自己带到一座宫殿中,谢德音心中警铃大作。
“公公,這是何处!”
“夫人,裡面請。”
說着,那太监便闪身出去了,谢德音心中不安感渐浓,待要转身离开时,只听得身后传来一個低沉微哑的声音。
“是本王让他带你来此处的。”
声音传来的那一瞬间,谢德音浑身一僵。
那般陌生,却又隐隐熟悉。
稳健的脚步声渐渐清晰,他已经逼近自己,谢德音沒想到這一世会這般早便遇到他。
“转過身来。”他的气息仿佛就在耳边。
不過简单的四個字,那些久远又难忘的回忆,瞬间便涌了過来。
她生命中唯一一次的鱼水交欢,她以为是跟自己的丈夫,浑浑噩噩中,只记得他频繁的摆弄翻动她,她累极了,神识不甚清明时,他便是贴着自己耳边哑声說了一句:“转過身来。”
之后是更加混乱的记忆,那人有着驰骋沙场的勇猛,她却再难匹敌,晕了過去。
可是那一夜,却是刻在她心底。
在独守空闺的时候,想着自己与陆元昌之间,也曾有過這样缠绵的时候。
如今才知晓,一切都是阴谋。
也方才明白,周戈渊上一世将她引入寺庙中那番羞辱的话是何意。
那时候,她在他面前表现的像個贞洁烈妇一般,他心裡定然是耻笑万分的。
在床上随他摆弄,下了床又口口声声說心悦陆元昌,如今回想起来,谢德音只觉得身上的衣服和自小所学的礼义廉耻生生被撕扯干净,在周戈渊面前荡然无存。
“让本王再說一遍?嗯?”尾音似带着愠怒,也似染着暧昧,气息落在谢德音耳畔,她不由得一阵颤栗。
谢德音转身,垂眸,身姿纤浓侬楚楚,施礼拜上。
“臣妇见過摄政王。”
她目光所及,是周戈渊腰间系着的青玉带,距离如此之近,近到她鼻尖能闻到他衣袍上熏得木香。
某一瞬间,谢德音心中突然清明了起来。
她从地狱中走来,早已不再是以前的谢德音,她为什么要得罪這個权倾朝野的权臣?
她所需要护住家人和孩子能力,不就是他手裡至高无上的皇权嗎?
周戈渊低头便望见了她白皙的颈子,微微低垂,他抚摸過,掌玩過,知道那是怎样的温润细滑,凝如白玉,尤其是此时在阳光下愈发白的耀眼。
未转身就知道是他,周戈渊唇角微翘,声音裡不自觉间,便染了两分戏谑。
“竟還记得本王的声音。”
话语裡的轻佻浮浪那般明显,谢德音听得清楚,握着手帕的手,指节发白,起身仰头望向他时,神色间已经一派从容淡定,唇角微弯处,让人看不出是讥是笑。
“王爷是希望臣妇记得,還是不记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