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石之妖怪
她从来沒有遇到這样的事情，与一個男人共处一室。
四处安静的能听到两人的呼吸声，沒有虫鸣，也不曾听见犬吠。云流坐在落地窗前品着一杯苦茶，他望着窗外遥远天边的星辰，心裡默默的想，也只有這苦味能让人永远记得一些东西。
他微微逃叹了口气，站起来放下落地窗的窗帘。
“睡觉吧。”他說。
“啊？”桔梗身子一僵，面色微红的低声說，“我睡哪？”
“废话，”云流翻了個白眼，“睡chuang上啊。”
“那你呢？”桔梗。
“chuang上。”干脆利落的回答，随后又眨了眨眼睛。
桔梗张了张嘴ba，一時間不知道說什么。
云流对她无奈的摇了摇头，又翘起嘴ba一笑。
“也不知道你一天到晚在想些什么，身为一個巫女，這么失态。”
他打开壁柜，取出了一條洁白的棉被，這還是百多年前枫之镇进贡的上等棉被，上面纹着当时的传统枫绣。
桔梗轻咦一声，她看到那被子上用独特的刺绣手法所绘制的白色圣龙，居然和所知的形象大有不同，如果她见過净化之蛇状态的云流就不会這么奇怪了。
“好奇嗎？”云流把被子往地上一铺，又拿出一條铺盖，“這是你沒见過的形象吧。”
“是圣龙大人嗎？”她问。
“是他還弱小的时候的样子。”云流顿了顿道。
“圣龙大人也有弱小的时候嗎？”桔梗有些好奇。
“是吧。”云流朝她笑了笑。
桔梗沒有追问，她只觉得這個男人有些神秘的過分，身上的气息又让人总忍不住想要靠近，那种纯净的如同流水一样的气质。
“我還沒有问過你，”云流道，“你为什么那么想得到圣龙之兵。”
“因为石之妖的入侵。”桔梗想到了什么，沉重的道。
“石之妖？”云流眯了眯眼睛。
…………
风雨怒号，天地变色，层层叠叠的乌云从西北的天际深处延伸开来，直涌向一片孤独的荒芜大地，严严实实的遮满了穹隆。狂风咆哮着卷积沙石在古林深山上空盘旋，嘶吼，冲撞！山林被密云和风暴一点点碾压下去，仿佛是一种无限的下落与沉郁。
“呜——！”悠长的沉鸣划破了长空，那是一种大气磅礴的气鸣，似乎来自神秘未知又危险的远古时代。
轰！
山河颤抖！大地飘摇！
整個世界都在震撼！
咚，咚，咚……
心跳般的巨响伴随着四野翻卷的地表，无数的参天巨木如同一根根渺小的牙签被撞倒在地，碾压粉碎，只留下一大片荒芜的废土。
震破了乌云万裡，搅碎开电闪雷鸣。太阳的光辉从云层的缝隙中照射過大荒，在山脉的最深处，荒无人烟的寂静裡，看似一潭死水的荒古，突然拔地而起一座异常庞大的巨山，天地震撼，四野动荡，這巨山缓缓的伸开一双岩石的巨臂，又像一只缓缓蠕动的巨虫，一双野兽般的金色竖瞳被覆盖在山林岩石之下，那层层密密盘根而立的大树如同是這怪物的毛发。
他的腹内有一道紫色气芒，像是波浪的律动般一波一波的向外冲荡，一波强過一波，整座巨山的外层出现了一道道可怖的裂痕，无数以百吨计的巨石不断地脱落下来，参天巨木像牙签般纷纷倒地折断。
“翠子！”一声浑厚的怒吼从那巨兽的一张吞天大嘴裡传出来，一对摄人心魄的冷目中正露出痛苦的神色，整個身体缩成了一团巨球，紫色的气芒仍然不时可见，那巨球深陷入大地，形成一座荒芜的大山。
此时数十裡内的地形已经彻底改变，一只恐怖的巨兽缓缓陷入了深沉的睡眠。
…………
纯白的圣龙消失了近两百年，强大的犬之国也分崩离析后，人类和妖怪间的平衡逐渐被打破。
不知道哪天起，出现了残暴不仁的一族——石之妖族！
他们以庞大的身躯撞碎人类赖以生存的城池，钟爱于破坏一切生命和非生命，拥有无穷的体力，无时无刻不在对這個世界进行着破坏，据說是冥界生物的后裔，所以拥有着人间兵器难以伤害的强大防御力。现在的人类世界能够伤害到他们的，只有圣龙之兵！
“冥界嗎？”云流背对着桔梗躺在被窝裡，心裡升起了一点细小的心思，很快又放大起来。
是时候，接回母亲了。
“這么說来，我有了不得不对付石之妖族的理由呢。”他笑笑說。
桔梗看着在地板上打地铺的那個银发男人的背影，眼神变的温柔起来，虽然认识才不到一天，但她看得出這是個温柔的到骨子裡的男人。
夜深了，屋外的御神木在星空下缓缓地舒展着枝條，屋内的灯渐渐熄了。
…………
透過落地窗，厨房升起的烟雾在金色的暖光裡缠绵，桔梗白皙的面庞上沾了些许汗水，鬓角的发丝在耳际蜷缩，她的一头秀发被扎在脑后，显得十分精神。
厨具在朦胧的光影裡烟火翻飞，她用修白的手掌毫不费力的握起菜刀，一片野菜在案板上任人宰割。她的眼睛黑的像凝固的墨水，面上带起微微的笑意，也不知心裡在想着什么。
云流坐在chuang前撑着下巴看她，就像看一件精致的艺术品。
“吃饭了。”
桔梗对着他笑笑招了招手，轻声道。她将几個小菜摆在那张厚重的白色木桌上，又为他盛起一碗肉粥，包括婉在内都是百多年前的产物，显得颇有古朴气质。多亏了结界的力量，睡了近两百年屋子裡還是一尘不染。食材多亏了桔梗，对于她這個精英巫女来說，這個大森林裡能用到的东西实在太多。
“恩，来了，”云流的心地升起一种异样的温暖，好想重复了无数次般，那靠南的坐到了桌前。
桔梗看到阳光从這個男人的背后逆照過来，他银白的发丝似乎在一根根缓缓流动，整個人仿佛成了一個发光的俊美精灵，她的心裡微微一颤，這幅景象几乎和她第一次在神社裡见到那圣龙加持過的神像感觉相同了。
云流微微一笑，夹起一根常见的苦苦菜放到桔梗的碗裡。
“谢谢，”桔梗缓過神来，“不過你這個男人真是笨拙的可爱呢，为什么夹苦苦菜呢。”
“這個东西，”他指的是苦，“吃一吃才是对你好。”
“你很会說道理，是個正经的苦修士嗎。”桔梗抿嘴一笑。
“你见過对巫女着迷的苦修士嗎？”云流翘起嘴角看着她道。
“现在见過了。”她說。
两個人相视微笑，似乎有一种难言的默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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