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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第二十五章

作者:山柚子
季维有些茫然,下一秒男人就把少年扯到自己身边,男人的动作来得太猝不及防,季维沒来得及反应。

  等反应過来时,男人已经俯身低头向他凑近,两人的脸距离近得像是在接|吻,他能嗅到男人身上淡淡的草木气息,以及温热的鼻息。

  他下意识躲闪。

  “怕我?”

  男人沒松手。

  季维的心脏猛烈地跳动,不敢直视陆慎行狭长的眼睛,迟疑地点了点头。

  陆慎行忽然放开了他,不知道是不是他看错了,一瞬间男人的神情有些受伤。

  “维维,我們已经结婚了。”男人薄唇抿成了一條直线,揉了揉眉心,“你知道结婚意味着什么嗎?”

  意味着他可以合法占|有少年,一边动作,一边吻上少年哭得通红的眼角。

  但他总想着他的小朋友還小,怕吓着他,可以慢慢来,沒想到到头来還是怕他?惧怕他的接近与触碰。

  “那要……离婚嗎?”

  季维低下头。

  他忽然想起第一次看见陆慎行的画面了,是在医院的电视上,那裡充斥着浓重消毒水的味道。

  他那年十二岁,习惯了一整天都不說话,不是不会說话,是不想說话。

  他只想安安静静地待在自己的世界裡。

  他的世界和外面的世界是不一样的,虽然沒有温度,但耀眼的朝阳永远悬挂在天边,沒有黑暗只有光明。

  可同学们看他的眼神越来越害怕,像是在看什么怪物,爸爸也悄悄背着他抹泪,连一年也回不了一次家的妈妈也請了长假带他去北京的医院看病。

  他才知道,自己原来是……生病了。

  “应该是自闭症。”医生在电脑前写着病历,“這孩子5-羟色胺相对缺乏,這让他在艺术上很有天赋,但精神世界会很敏感,你们怎么沒早点发现……”

  他那时不懂這些。

  只是觉得很烦躁。

  为什么他不能一直待在自己的世界呢,外面的世界是晦暗而灰败的,道路的尽头长满了荒草,几欲遮天蔽日。

  直到陆慎行的出现,天光乍泄。

  轰然一声——

  衰败的世界开始倒塌,荒草停止蔓延,万物开始生长。

  他看到外面的世界有从悬崖高处坠落的水滴,有从天际蓦然掠過的群鸦,有山川血脉蛰伏在大地若隐若现。

  他试着走出自己的世界,小心翼翼地追逐那道光。

  第一次和粉圈朋友交流……

  第一次学会发微博……

  第一次去电影院看陆慎行的电影……

  ……

  像正常人一样生活。

  他习惯了仰望那道光,一种彻彻底底的崇拜,当那道光离他只有咫尺之遥时,哪怕只是无意接近,他的第一反应不是以为的兴奋,而是害怕。

  害怕哪天又变成怪物。“记住了。”男人的声音从头顶上方传来,语气不带任何情绪,显得有些冰冷:“怕的话,就不要在别的男人面前喝醉。”

  男人直接跳過了“离婚”的话题,紧紧抿着唇,脸上表情仍然温和,却温和得猜测不透他的想法,沾染了几分疏离,让人无端从心底感到害怕。

  陆慎行好像生气了。

  是因为說怕他嗎?

  季维慢半拍地想解释,可又不知道怎么开口,嘴唇动了动又合上,肩膀细微地颤动,只能默默地看着陆慎行转身离开。

  陆慎行的温和从来不是沒有棱角的。

  九点时,直播正式开始。

  齐可打开站准备记录数据,陆慎行的直播人气毫无悬念是最高的。

  可令他意外的是,季维异军突起,直播间人数从第一期开播时的87人上升到了73万人,几乎可以和天后苏雯相媲美了。

  郑副导走過来,皱了皱眉:“什么时候了還在玩手机,快跟上摄影!”

  齐可恭敬地把手机递给他:“郑导,张导让我记录的数据,我发现季维的人气突飞猛进,是不是可以考虑多开條线路,避免络卡顿。”

  郑副导瞅了一眼屏幕:“才73万人就想开线路,等他火到人赵越的程度再說吧,一個素人再火能多火。”

  他說的并非沒有道理。

  综艺裡的素人蹿红不是稀奇的事,但天花板低,人气基本不会超過节目本身,等节目播完又泯然众人矣,大多都是昙花一现。

  可齐可却觉得,季维不一样。

  他的人气增长得太快了,而且增长速度丝毫沒有减缓,說不定能火成现象级。

  季维不知道齐可对他评价這么高,九点时嘉宾们都到了岛中心的集市上,与上期一样都上交了手机和钱包。

  集市很有绥海风情,各处绑着五颜六色的彩带,海风一吹迎风飘扬。

  张导举着喇叭,拿出這期节目的任务卡片:“欢迎大家来到美丽的海滨城市绥海,這裡有家喻户晓的海市旧址,有远销国内外的干壶鱼,還有被列入非物质文化遗产的绥笔工艺。”

  “今天大家第一個任务就是探访绥海,两两一组寻找渔船的手艺人,請大家开始行动吧!”

  趁大家還沒反应過来,杜若松热情地揽住季维的胳膊,压低了声音:“這期還是我們组队怎么样?”

  沒想到還是被陆慎行听到了,淡淡地投来目光。

  杜若松赶紧放开季维,咳嗽了一声:“我和维维在交流感情,组队這种事我說了不算,還是维维的。”

  「哈哈哈哈哈哈哈神他妈交流感情,感受到了杜若松浓浓的求生欲」

  「本cp粉给杜老师冲了一個月的微博会员,請杜老师离年轻人们的世界远一点」

  「我的关注点居然是节目开始到现在,陆影帝好像沒和维维說過一句话嗎」

  「咦,好像是诶」

  他的话音刚落,其他人也向季维看過来。

  赵越准备拿出自己的签名海报。

  苏雯打开包准备拿出珍藏级cd。

  但他们的动作进行到一半,听到马老爷子說话后,默默收回了手。

  马立清老爷子从背包裡拿出自己准备好的一副小画:“维维啊,不知道這幅画你喜不喜歡,喜歡的话我們组個队好好聊聊。”

  「卧槽卧槽卧槽!马立清老爷子的画,市价要上百万了吧??我先酸为敬」「柠檬便宜卖喽,三元一個十元三個」

  全场一片震惊。

  季维下意识朝陆慎行看去,男人察觉到了他的目光,抬眸向他望過来。

  猝不及防地——

  两人的视线在空气中相撞。

  呼吸一停,心跳空了一拍。

  他看不懂陆慎行黑漆漆的眸子裡的情绪,像是在尽力克制,他想男人应该還在生他的气吧。

  季维移开目光。

  “我和马老爷子一组。”

  “不過——”

  不過什么?

  所有人都等待季维的下一句,陆慎行的视线一直落在少年身上,抿了抿唇。

  季维說道:“不過這画我不能收,太贵重了。”

  马立清老爷子摇摇头:“画谈什么值钱不值钱的,画個高兴罢了,我喜歡谁就送谁,可以說天价,也可以說一文不值。”

  這可能就是所谓的大师风范吧。

  季维感叹了一声,收下了。

  两人交谈着向海边走去。

  他沒看到陆慎行垂下了眸,单手扯开衬衣的第二粒扣子,整個人的气质显得出奇地冷,连之前与他有說有笑的杜若松都悄悄拉开了距离。

  「陆影帝這是怎么了啊?」

  「可能和《食日》有关?好像是二轮沒過审,只能在国外上映了,我看报道都說陆影帝拍這部电影很辛苦,有一场雨裡活埋的戏份沒用替身自己上的」

  「那是挺烦躁的,只能冲奖了,不知道明年的三大有沒有戏」

  「有专业电影人去了试映,說片子是好片子,陆影帝贡献了殿堂级表演,三大提名稳了,拿不拿奖评委会口味」

  季维和马立清老爷子走到海边,近年来绥海的经济主要由旅游业支撑,海面一片澄静,半点渔船的影子都看不到。

  海边上到处都是穿着泳衣沙滩裤嬉笑打闹的旅客们,不少摊贩在沙滩边摆摊,甚至還有人在卖字算命,相当有绥海特色了。

  他走到一個小卖部边,小卖部什么都卖,除了零食饮料,也卖绥海的特产,比如真空包装的干壶鱼,海市人偶,還有绥笔宣纸等。

  他向躺椅上坐着的大爷礼貌地问:“請问一下,绥海有渔船停靠的地方嗎?”

  小卖部的大爷第一次看到录节目的,立刻从椅子上走下来,摸了摸自己的头发,又扯了扯自己的老头衫,紧张兮兮地拉住他。

  “小同志,我形象气质還成吧,要不要再化個妆涂口红啥的?”

  「哈哈哈哈哈這老头還挺会,知道上节目還要化妆,也是個精致大爷」

  「马立清老爷子好可爱,還摸了摸自己的头发,是怕被素人老大爷比下去嗎,嗯?」

  「這個嗯字加得很传神」

  「我迟早要被你们笑死過去」

  季维表示大爷的形象气质很够用、根本不需要化妆后,大爷才挺直腰杆回答他之前的問題:“绥海已经不打渔了,不過东边码头那儿应该還有几辆打渔的。”

  “东边码头距离远嗎?”“這儿是绥海的西边,要去东边当然远,走路過去的话要两三個小时吧,坐公交過去也要一個小时。”

  季维陷入了思考。

  且不說马立清老爷子腿脚不方便,任务信息也不该给得這么容易才对。

  综艺节目为了保证足够的可看性,总是会把任务设计得灵巧曲折,沒人愿意看一档平平无奇的综艺。

  弹幕不能理解季维的踌躇。

  「问到了信息還等什么啊,维维快去坐公交啊!杜若松和赵越一组都搭上去码头的便车了」

  「是啊,到了码头再想怎么找人吧,现在想說实话也沒什么用」

  「本颜粉表示你们的要求好高啊,像我一样舔颜不好嗎!每一帧都可以拿来做桌面,表白摄影」

  「emmmmm路人還是去杜若松的直播间去看看吧,想看最新进程」

  齐可注意到季维直播间的人数突然下滑了四分之一,他看了一眼弹幕皱了皱眉。

  不少人看季维的直播间是因为他完成任务最快,现在季维不是最快的一组了,他们自然去了杜若松他们的直播间。

  郑副导瞥到他的手机屏幕,了然地說道:“我早跟你說了,素人再火也就是個素人,能火過赵越嗎?快過去给b组搭架子。”

  b组怎么会缺人手?

  但齐可不敢反驳,說了声“是”,临走前望着依然在沉思的季维,叹了口气。

  他走后沒多久,季维就开始行动了。

  “大爷,能借张宣纸和毛笔嗎?”

  大爷沉浸在上节目的激动中,也沒问什么时候還,就送了他一大叠纸和毛笔,還附赠了一块儿毛毡。

  “谢谢了。”

  季维走到旁边的沙滩上,学着其他人卖字的模样,拾起一根树枝在沙上龙飞凤舞地写下两個字。

  ——卖字。

  「卖字?赚路费嗎?可是公交车的票价就一块钱,完全可以找人借的」

  「维维可能不太好意思找人借钱吧」

  「有什么不好意思的,节目组后面会给啊,又不是借了不還,何况才一块钱,說实话這任务进度推得有点慢了,我看杜若松直播间的人气都要追上来了」

  「我說大家能不能别吵了,安安静静看直播不行嗎」

  「呵呵,惹不起惹不起,走了」

  弹幕吵得不可开交,季维却找了一块儿平整的石头垫着,宣纸会沁墨,所以在下面铺上了毛毡。

  他沒学過书法。

  只是小时候跟着爷爷看展览临字帖,那些字仿佛刻在了他脑子裡,他能清晰地记得每一個字的结构和排列。

  他提笔沾墨。

  只不過争吵過后,直播间的人数只剩下了一半,都是支持他的粉丝,真正的路人都去别的直播间了。

  「是我的错觉嗎,人好像走了一大半,比开播时還低了」

  「走吧走吧,省得又吵起来,人少点气氛還好点,本cp粉期待一個陆维同框」

  「重点不是人走了啊,重点难道不是维维会书法嗎!」

  「我猜到他会书法,感觉会国画的人字都写得不错,马立清老爷子一手小楷就很厉害」一是因为季维的年龄不大,二是因为海边喧闹的环境很难静得下心去写字。

  季维静静地书写,一横收笔带钩,一撇锋如匕首,一捺势如切刀,竖钩细长,侧锋如兰竹。

  本来平静的弹幕沸腾了。

  「啊啊啊啊啊啊啊這是什么字体好好看啊,我突然有点想学书法了!」

  「瘦金体,写的应该是宋徽宗的《秾芳诗贴》吧,這种字体线條锋利兰竹风韵,连几年可能形似都难,初学者建议還是学欧体柳体」

  「這是什么神仙双手啊,我吹爆季维!本来以为他只是长得好看,沒想到画画也画得這么好,他画得好也就算了,现在连字都這么好看」

  「卧槽,直播间一下子涌进了二十万人,是有人发微博了嗎,還是刚刚走的人又回来了」

  确实是有人发微博了。

  一個季维的粉丝把截出来的视频投稿给了一個书法博主,开始只是小众圈子的讨论。

  【手抓饼】這是谁!這是谁!這时谁!写的字也太神仙了吧!日常感叹自己字丑的一天

  【杂粮煎饼】這好像是《国风》那個素人嘉宾,年纪很小的样子,沒想到字写得很不错啊

  【狼牙土豆】惊了,他直播间人气這么低的嗎,看他写字我都能看一天的啊

  直到有人做了视频和宋徽宗原贴的对比图,大家惊讶地发现字体完全能重合上!即使有差异也是极其细微的变动。

  不夸张地說微博炸了,季维书写瘦金体迅速登上热搜第一。

  【章鱼小丸子】卧槽卧槽卧槽!《国风》导演也太会挑人了吧,挑的都是什么猛人

  【酸辣粉】更可怕的是……他還是默写的

  【今天吃什么】维维的模仿能力真的太夸张了一点,上次五分钟临摹人像也是,我怎么感觉超出了正常人的范畴

  【一只陆维】怎么不正常了,我身边的央美大佬也很厉害的,人民币画得跟真的一样,只不過沒维维這么凶残而已

  因为热搜的关系,季维直播间的人数不断增长,很快就达到了可怕的一百二十万人!比苏雯直播间的人气還要高。

  季维不知道這一切,倘若他知道也不会在意,只是安安静静地写字。

  海滩上的旅客全被他吸引了過来,纷纷要找他买字,小卖部觉得马立清老爷子沒经验,主动帮忙收款,一时有些骚乱的场面渐渐变得有條不紊起来。

  季维并不贪心,一张字两百块,只赚了一千块就收摊了,把五百块当做纸笔的费用塞到了大爷手裡。

  「纸笔纸的质量也不高,扩散性不好,而且一支笔顶多五十块,有点亏」

  「大爷帮忙卖画了呢」

  「就收個钱,不過大爷還是很棒啦,维维也是小天使,想哪天去绥海玩玩,感觉风景挺美的」

  季维和马立清老爷子告别大爷后,向岛内走去,马立清老爷指了指前面的公交站:“那儿就是公交。”

  沒想到季维摇摇头。

  沒去公交站。

  而是到了吧前。

  他抬头看了看吧的名字,聚龙吧,和都市裡的咖不一样,很纯粹的吧,裡面什么人都有,一进去就闻见浓浓的烟酒味。

  「等等!這什么情况,不应该坐公交去码头嗎」

  「从赵越直播间過来的,他们马上就要到码头了,怎么這边還沒上车?」

  「反正都是节目,沒必要争第一第二的,像苏天后陆影帝還划水呢怎么沒人說?」

  「维维做什么我都愿意看」“查地圖。”

  季维言简意赅地說了一句。

  他花二十块钱买了一小时的上机時間,登上一台电脑,开始搜索绥海的地圖。

  绥海只是渤海上的一座岛,并不大,虽然叫绥海市,却只有一個区的大小。

  “那我跟你一块儿找。”

  马立清老爷子也戴上了脖子上的老花眼镜,一副干劲十足的样子,隔了一会儿他忽然转头向季维问道:“对了,找什么?”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老爷子也太可爱了吧,我之间一直觉得老爷子挺高冷的,参加活动都不苟言笑」

  「粉了粉了!」

  「他和苏雯在一起的时候也特好玩,两個人都沒有生活经验,呆呆站在地铁门口不知道怎么坐地铁」

  “找含有渔船的地标,不管什么年份的。”

  季维回道。

  但是从1946年的地圖到今年的地圖找了一圈,也沒看到哪裡有個渔船,他的眉头紧紧皱着,显然是在思索。

  「渔船的地标?這個解题思路有点偏了吧,我沒见過现实有哪家店名叫渔船的」

  「1,這次季维恐怕要失望了,本绥海市人沒听過有哪個地方叫渔船的」

  「杜若松和赵越已经到码头了,這期节目赢的人应该是他俩了吧」

  「已经到码头了嗎?卧槽,這么快!」

  或许自己应该转变下思路。

  季维切换了输入法,在最近一版的地圖上输入了“ychan”的拼音。

  导演在說任务的时候,提到了绥海有名的海市遗址和鱼干,所以他說到“ychan”两個字的时候,大家沒有疑惑,都默认了是“渔船”,可如果不是呢?

  他按下空格。

  立马弹出了一條信息。

  ——绥海俞传斋。

  他点进详细信息,发现是一家专门出售绥笔的店铺,已经有五十多年歷史了,曾经接受過央视的采访。

  季维记住地圖后,关上了电脑。

  「卧槽,還真有一家店啊,我迷茫了,到底哪边的做法是对的」

  「前方来报,杜若松他们坐了一個小时的车到了码头,上面靠着四艘渔船,但上面一個人也沒有,是被废弃的渔船」

  「节目组這招文字陷阱玩得也太狠了吧,两個大男人折腾半天发现什么也沒有,是我得崩溃了」

  季维带着马立清老爷子走出吧,時間快临近中午了,两人一边向俞传斋走,路過集市的时候一边买了当地的风味小吃。

  马立清老爷子平时的话不多,但涉及到吃上就有一大堆话說,他尝了一口当地有名的油面。

  “這面條和一般的油面不同,嚼起来有种爽脆感,和着大堆猪油炒,出锅时淋一勺炒热的黑酱油,应该還加了鱼露,别有一番风味……”

  季维很喜歡听马立清老爷子讲美食,两人還沒走到俞传斋,钱先花了一半。

  「呜呜呜呜這一对老少好和谐啊,老爷子想吃什么维维就去买,我也想要這样一個维维」

  「欢迎来到舌尖上的中国直播间,隔壁是明星改造纪实节目」

  「哈哈哈哈哈你别提隔壁。你一提隔壁我就想笑,杜若松他们饥肠辘辘地在路边等半小时车了,愣是沒等到」看到俞传斋裡面摆放的摄像头,季维就知道自己沒来错地方。

  斋裡放着琳琅满目的笔,除了绥笔外,還有蜀中川笔、浙江湖州的湖笔、河南的太仓毛笔等。

  一個中年人站在斋裡擦拭桌椅,见到他们也不惊讶,气定神闲地问:“你们知道文房四宝指的是哪四宝嗎?”

  這個問題太简单了。

  季维看了眼马立清老爷子。

  马立清老爷子看了眼季维。

  两人都在互相推辞。

  中年人以为他们不会,淡淡一笑,正准备开口解答时,听到少年清脆的声音:“湖笔、徽墨、宣纸、端砚。”

  回答得還挺快。

  中年人把话咽进了喉咙裡,他咳嗽了一声,又想了一题:“湖笔的起源你知道嗎?”

  季维不假思索地回答:“秦将蒙恬曾居湖州改良善琏毛笔,采兔羊之毫,纳颖于管,這便是湖笔的起源,现在善琏仍存有蒙公祠。”

  “太仓笔的特点?”

  “笔锋锐利,吸墨性强。”

  “毛笔的尺寸?”

  “楂笔、提斗、條幅、大楷、寸楷、小楷和圭笔。”

  ……

  越问到后面中年人的提问速度越慢,一脸“我的身体已经被掏空”的表情,频频在向工作人员使眼色。

  而季维依然不慌不慢地回答。

  「哎哟你干嘛问他啊,我至今记得在洛水村被季维支配的恐惧,几百個問題半小时答完」

  「节目组忘了第一期的教训了?」

  「不,他们只是低估了季维知识面的广度」

  「可能节目组心裡也沒想到,這样的人为什么不上最强大脑来上《国风》吧」

  中年人终于坚持不住,败下阵来:“算了,我任务直接說了,后院有我們俞传斋制笔的师傅们,你们下午的任务就是制出一只正宗的绥笔。”

  季维谢了一声,和马立清老爷子来到后院,一個四十多岁的师傅正进行水盆作业。

  毛笔选毛是在水盆裡完成的,先把毛从毛皮上拔下来,然后在石灰水中浸泡,最后一步就是选毛用骨梳进行排列。

  “主毫用来做笔心,需要搭配一些硬一点的毛,副毫用来做被,软一些的关系不大……”师傅停下以他手中的工作为例,开始教他们做笔头。

  工序不难,却很琐碎。

  两人做笔头足足用了一個小时,等出了后院,准备去山上砍竹子做笔杆时,其他嘉宾才姗姗来迟。

  斋裡的中年人变聪明了,唯恐又来個季维,任务要求变成了写一张合格的大字。

  杜若松一看见季维,特别亲切地招手:“维维,快来教教我怎么写,我写了三张都說我不合格。”

  季维走到杜若松桌前。

  他不知道說的合格是什么标准,但杜若松写的字啊……真的挺一言难尽,笔画弯曲、落笔乏力。

  “你执笔的姿势有問題,需要做到手指实、手背圆、手掌竖,這样活动范围才够大,悬腕不适合初学者,你试试枕腕……”

  他拿起一只笔给杜若松演示,轻声道:“還有最重要的一点是不要紧张,慢慢写,千万别慌。”「松松好会撒娇,一边的陆影帝只能看着两人互动」

  「总觉得陆影帝和维维闹矛盾了,两人都不說话的」

  「避嫌吧,cp粉确实闹得太過分了,平时开开玩笑就算了,听說早上還有cp粉堵在机场送同人文,陆影帝一直男,应该挺生气的」

  「1,過分了」

  季维让马立清老爷子先走一步,他留下来教杜若松。

  一连讲了十分钟后,杜若松虽然写得還是不好,但写得要比之前稳很多,撇是撇、捺是捺的了。

  看到他交给中年人的字合格后,季维才放心地向斋外走去。

  经過陆慎行桌子时,男人垂眸悬肘写着字,浓密的睫毛投下一小片阴影,从他的角度看不清男人的表情,只能看见男人轮廓分明的侧脸。

  虽然知道陆慎行不会和他說话,但走近的时候季维莫名有些紧张,呼吸也变得小心起来。

  正当他還差一步就要踏出俞传斋时,他听到身后的男人低低地說了一声:“教我。”

  季维挺直的背脊细微地颤了一下。

  這還是今天录节目起陆慎行对他說的第一句话。

  「陆影帝之前不是写得好好的嗎,学的应该是欧阳询吧,看得出练的時間不短」

  「可能是想精益求精?」

  「唏嘘,陆影帝的心思你别猜,猜不透」

  「啊啊啊啊啊啊本cp粉又活了!我要发微博,姐妹们快来嗑!」

  “好。”

  季维心脏怦怦跳着,答应了。

  他看了陆慎行的桌子一眼,毛毡上已经铺上了新的白纸,他问了句:“之前沒写過嗎?”

  陆慎行淡淡地說道:“写得不满意,扔了。”

  季维有些棘手,他沒看過陆慎行的字,不知道该从最基础的开始教還是从哪儿开始教。

  陆慎行仿佛看出了他的困惑:“我不会执笔。”

  和杜若松一样沒基础啊。

  季维知道该怎么教了。

  他一边拿起笔,一边把对杜若松說過的话說了一遍,然后鼓励地看着陆慎行。

  男人敛下眸:“還是不会。”

  是他說得太抽象了嗎?

  季维想了想,准备再說得细致一点,沒想到男人突然握上他的手,极其冰凉的触感,他瑟缩往回退,却被抓住不放:“再教教我。”

  他又沒說不教……

  季维深呼吸了一下,颤抖着反握住陆慎行的手。

  他的手是温热的,陆慎行的手是冰凉的,当他的手与陆慎行的手紧紧贴在一起时,几乎是控制着自己不要发抖。

  他手把手地开始讲解:“大拇指内侧按住笔杆靠身,食指由外往裡压住笔杆,中指紧挨着食指,钩住笔杆。”

  &nbsl,今天陆维也好好嗑」

  「這是什么绝美社会主义兄弟情,陆影帝真的是直男嗎,为什么我总觉得他特别会,不是不好的意思,請继续!」「前面的太太是老福特上的嗎!我有一群朋友想康康你写的同人」

  陆慎行虽然上手比杜若松难很多,但写出来的字比杜若松好太多了,虽然缺乏了一点力道,但隐隐约约间内有筋骨。

  写完一张《悲陈陶》后,陆慎行拿起纸,交了上去,判定结果是合格,季维松了一口气,继续向斋外走去。

  沒听见中年人后面又对陆慎行說了句:“這张沒有你之前写得好,那张我看的时候虽然只写了一半,但点画劲挺、笔力凝聚,书法這种东西還是得多练练,不然发挥就不稳定。”

  陆慎行注视着少年离开的背影,移开目光,慢悠悠地来了句:“我怎么觉得比之前要好。”

  中年人:“…………”

  季维到竹林的时候,马立清老爷子已经挑了半天了,绥笔的笔杆多为当地盛产的棕竹,色呈紫黑,直形條纹,平细而坚韧。

  能用作笔杆的竹管最基本的要求就是直,再就是花纹的挑选,即便是同一根竹子不同枝节的花纹也是有细微差异的。

  他沒马立清老爷子那么完美主义,他看中一节合眼缘的,拿起砍刀砍下,却沒砍断。

  刀钝了点。

  忽然他听见身后传来一声嘲笑:“這么细根竹子也砍不断。”

  這熟悉的语气……

  他转身一看,果然是赵越。

  季维正准备解释是刀的問題,赵越却把自己的刀递了過来,刀锋明显更锋利,拿過他原本的刀,一言不发地离开了。

  季维怔了怔,然后冲赵越說了声“谢谢”。

  赵越的脚步顿了会儿沒回头,然后继续向竹林深处走去。

  但季维觉得,他应该是听见了的。

  他收回视线。

  由于换了把刀,竹身很轻易就被砍断了,他将自己需要的部分进行切割,握着一小截竹管回了笔斋,在师傅的指导下完成了制笔的最后一步——装笔头。

  按理說還有毛笔装潢的,但季维喜歡简简单单的,有种质朴的美,他拿着新鲜出炉的毛笔走到中年人面前。

  中年人拿着笔看了看,目光露出满意之色,然后告诉了他下一個任务:“绥海是座岛,交通全靠海运,你需要把制好的毛笔运到码头。”

  季维点点头。

  他正要往外走,中年人叫住他:“不是一支笔,是三十筐笔。”

  季维停住脚步,顺着中年人的目光望過去,后院有一個临时搭成的棚子进行遮阴,架子下摆放着几十筐包装好的毛笔。

  「這么多毛笔……节目组未免太坑人了吧,为什么第一個完成任务,任务還這么重」

  「难道沒有任务奖励嗎?我真是服了,让人家握笔画画的手去提筐?!」

  「1,我觉得這個环节设计得不太好,我們看《国风》又不是看嘉宾们受虐的」

  “好的。”

  季维点点头。

  他手上的钱雇车不成問題,难点只是在于把三十筐笔运到笔斋门口。

  他想他得快点搬完,不然等马立清老爷子回来了,一定会坚持和他一起完成任务,那就头疼了。

  跟在摄影后的齐可皱了皱眉,他回头望张导,张导不在,应该跟赵越他们去了竹林。

  他只能跑到路边的摄影车上找到郑副导:“郑导,這個环节明明是按先来后到挑选任务的,怎么成指定任务了呢?這可是最累的任务啊,是不是弄错了啊?”所以脏活累活就落到素人头上了嗎……

  齐可感觉很无力,他委婉劝道:“b组人手太少了,這边又催得急,棚子搭得慌慌忙忙的,我觉得有安全隐患……”

  “停!”

  郑副导打断了他:“你是导演還是我是导演,别以为上次陆影帝护了你一下你就成金贵人了,赶快回你的地方去。”

  齐可沒理会郑副导的话,向后院走去。

  “這齐可反天了啊。”

  郑副导不敢相信地对着旁边的工作人员說道。

  季维踏进院子,陆影帝正在制笔师傅的指导下选毛,看见他来后敛了敛眸。

  季维抿了抿唇。

  走向一边的棚子,走到最深处后,俯身弯下腰,试着把满满一筐的毛笔抱起来。

  有点沉。

  不過還好,他能抱得住。

  季维抱着竹筐转身,沒想到陆慎行出现在了他身后,男人黑白分明的眸子静静地看着他,不知道来了多久,像是有话对他說。

  這样复杂的目光让季维忽然想起了早上不算愉快的交谈,他微微对陆慎行颔首,然后抱着竹筐从陆慎行经過。

  忽然,他听到“咔哒”一声,随即胳膊被男人一扯,他被重重地禁锢到男人怀中,力气大得让他无法呼吸,像是要把他揉进身体裡。

  于是,手上的竹筐哐然坠落。

  他還沒来得及反应,紧接着听到更猛烈地一声,钢管搭成的棚子骤然坍塌,两個人都被压在了钢管之下。

  這一切只发生在几秒之间。

  快得季维有些茫然。

  直到他看到手上的血,一滴一滴的、红色的血。

  不是他的血,是陆慎行的。

  陆慎行把他护在身下,承受了所有冲击,他仰头,他从来沒看见過陆慎行這么脆弱的样子,

  一张苍白的、毫无血色的面容毫无防备地出现在了他眼前,男人的额头上因为疼痛渗出了细密的汗滴。

  他都不知道陆慎行是否清醒。

  一想到這种可能,季维鼻子猛地一酸,眼泪不知道什么时候便流出来了,然后他听到男人在他耳边很低、很低地說了句:“闭上眼。”

  “别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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