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第六十三章
可脸的温度止不住地升高,眼睑微微垂着,浓密的眼睫毛时不时颤动,泄露了不安。
紧张。
太紧张了。
過了几秒,他的大脑才从一片空白中脱离出来。
得出去冷静冷静。
他的手握在门把手的一瞬间,忽然想到自己這样子好像不适合别人面前。
季维只好低着头走到书桌前坐下,把食盒放到桌上:“我先吃饭了,其他事你让我……准备准备。”
越到后面,他的声音越沒底气,变得也越来越小。
他听到轮椅缓缓推過木地板的动静,男人的声音出现在他耳边,不紧不慢地来了句:“我說医生的诊断结果,你想到哪儿去了?”
季维:…………不能怪他多想吧
可還沒等他出声辩解,就听到身边的男人若有所思地开口:“那只能满足你一下了。”
满足什么?
季维在脑子裡想了两秒的功夫,陆慎行整個人覆了過来,吻上了他的唇。
他因为茫然嘴唇微微张开,男人顺势进入,在其中攻城略地,唇齿间发出渍渍水声。
陆慎行手上的动作也沒落下,顺着他窄瘦的腰缓缓移动,最后停在他的发间,被触及到的地方仍保留着挥之不去的触感。
带有强烈的侵略意味。
和以往都不太一样。
這到底是谁满足谁?
季维被吻得腿软,一直到陆慎行的手机响了好几声,他才清醒過来。
一想到還在他家,外面還有他爸爸的学生,他就害羞得不行,微微喘|息一声后推了推陆慎行。
這仿佛是一個引星,点燃了原本就热烈的空气,男人关掉手机,按過他的后脑勺,吻得更深了。
不知不觉中,他几乎是半趴在了陆慎行身体上,這個姿势并不舒服,他挣扎着动了动。
“别动。”
男人忽然哑着声开口。
季维意识到什么,然后真的不敢动了,他看到男人极为隐忍的模样,红着脸问道:“要不……我帮你?”
也不是沒帮過。
陆慎行闭了闭眼,又睁开,嗓音依然是喑哑的,气息悠长地呵了声:“那時間可就长了。”
“吃饭吧。”
他转身进了洗手间。
听到洗手间传来的水声,季维脸更红了,匆匆忙忙地吃完饭,平整好凌乱的衣衫后,出了房间。
应关霄坐在楼下的车裡,突然想起片约的事想问问陆慎行,又懒得上楼,给他打了個电话。
沒接。
第二個、第三個……也沒接。他忽然想到某种可能,過了一小时才重新打過去,這下终于接了:“李导找我问签约的事了,那戏你真要接?给人作配传出去不太好听。”
电话那边的男人“嗯”了声,不在意地說:“我不觉得主角和配角有什么差别。”
“那行吧,档期合适的话回头我联系签约。”应关霄在接戏上从不干涉陆慎行。
挂电话之前,他心照不宣地提醒了句:“你腿還沒好全呢,节制点。”
“我俩沒上床。”
陆慎行平静地反驳。
应关霄震惊了,他坐直身体不禁问:“为什么?要不要我给你找找医生什么的。”
沉默了几秒。
“他才十九岁。”手机裡传出的声音似乎有几分无奈,顿了顿說道,“下手不成禽兽了?”
应关霄:…………說得很有道理
他默默腹诽道,但刚成年就拐人家结婚,应该好不到到哪儿去吧?
季维上完课,回到华庭时,刷微博发现央视官宣了,上了热搜第九。
&nbsv1】每周日晚九点开始播放《故宫小店》
很简短的一條微博,可引来了上千條评论。
【火柴人】卧槽!在央视播出,i故宫小店在嗎,我完全不敢相信,开心死我了
【阳光菇】在在在!之前老有人拿故宫小店是综来嘲讽,這下终于可以扬眉吐气了,维维你给妈妈火!
【会飞的青蛙】虽然是年度综艺预定了,這播出時間选得很微妙啊,和《大国器物》時間撞了,未免也太有自信了吧
【迅猛的云中瓶】哇,這是要对打嗎?
当然也有人发微博质疑。
【淮水依依】emmmmm游戏主播上央视的综艺,真的不怕被家长投诉嗎?到时候不要說是对家举报的
這條微博下的评论不少。
【皇帝诏曰】为什么会投诉?官方都夸他了,从下午直播地理串讲一直到晚上,你多少家长夸他的
【周黑鸭】哈哈哈哈哈哈哈那地理课我也看了,一看就是三中出来的思维
【是维维呀】顾淮衣的粉?抱歉,他和季维应该還算不上对家吧
季维今天上了大半天的课,特别累,看完微博后就去睡了,迷迷糊糊中感觉男人抱住了他,在他额头上轻轻亲了一下。
做的梦好像都是甜的。
梦裡有很多很多小蛋糕,弥漫着奶油的味道,他也变成了一個小蛋糕,被男人捧在了手心裡。
害羞极了。
第二天因为不用去上课,季维起得晚了点,一觉睡到了中午,他穿好衣服出门,发现房子裡多了一個人。
黄伯到了。
他戴着老花眼镜,是個很精神的老头,做了一大桌的菜,有老鸭汤,有蒸鱼,有猪肚鸡,看起来色香味俱全。
“黄伯好。”黄伯高兴地向他笑了笑,接着在身上翻东西,翻了半天沒翻到,呐呐地說:“出门时给你带了礼物,结果不知道忘哪儿了。”
“他记性不太好。”
陆慎行坐在桌前尝了口汤,淡淡地开口:“黄伯,你是不是又忘放盐了。”
黄伯拍了拍脑袋,把盛汤的碗端进厨房,不好意思地說道:“我怎么就给忘了呢。”
一個爱笑的老头。
不過容易忘东西。
這就是季维对黄伯的第一印象。
他和陆慎行住在第六层,黄伯住在第五层,除了做饭一般不上来。
和黄伯一起来的,還有陆机送他的画,整個四层都被打通成了一個收藏室,摆满了字画与金石玉器,以及安保装置。
虽然請了人员看管,但季维看着這么多名画,忍不住忧心忡忡地說道:“放在這儿真的沒問題嗎?”
他晚上睡在上面可能都……睡不着。
黄伯笑呵呵地对他說道:“有我看着,你不需要担心。”
“咦,我眼镜呢?”
他终于发现鼻梁上少了什么东西。
季维提醒:“…………应该在厨房。”
黄伯恍然大悟地上了楼,找他的老花眼镜去了。
正在這时候,季维的手机响了。
班级群裡,班长发了條消息。
【班长】王老师想组织大家去上海美术馆看齐白石画展,有兴趣的可以私聊我,难得的机会,還是希望大家踊跃参加吧
【陈言】几天啊,除了看展能去上海玩嗎
【班长】看大家的意愿了,如果大家想多玩几天我会和王老师商量一下
放暑假了,大家都有自己的事要做,同学们的意愿并不积极,只有十来個人报了名,在陈言的强烈要求下,時間延长到了三天。
有点长。
不過季维還挺想去看画展的,不仅可以看看画,也能和陈言他们去上海玩玩,沒怎么犹豫便报了名。
晚上陆慎行复健回来,季维告诉了他自己要去上海的事:“老师组织去看画展,来回需要三天,明天就得出发。”
男人半躺在床上看书,听到他的话沒有出声,過了会儿才缓缓问道:“看画展的话,三天会不会长了点?”
季维收拾着行李,想了想回答:“是有点,不過除了看展,其他時間会和同学们在上海玩,時間应该還好。”
“到上海住酒店是一人一间房嗎?”
陆慎行放下了手中的书,语气听不出情绪。
“正好八個人,班长订的都是标间。”季维把行李箱装好,拉到了房边,“我和陈言两個人一起住。”
陆慎行皱了皱眉。
季维忽然冒出了一個念:“你该不会不同意吧?”
男人抬眸看了他一眼,轻轻吐出两個字:“不会。”
季维松了口气。他挂断电话后,订了去上海的机票。
两张。
季维醒来时,陆慎行已经走了,他嗓子有些痒,感觉有点感冒,去接了一杯热水喝。
他一边喝着热水,一边打开手机,发现班级群裡多了好多條消息。
【班长】噩耗,学院临时通知不能去上海了,怕出安全事故,换了個近点的地方看展,机会也是非常难得,具体不透露,大家在校门口集合吧,其他同学也可以来看看
……
【陈言】我好不容易起這么早你跟我說取消了?班长我恨你
【崔九】我沒听過燕城還有其他大展,再怎么难得也比不上上海的大展吧
不能去上海季维觉得有点可惜,但也有点好奇班长說的另一個展览,想去看看。
他吃了几口面包就准备出门,按电梯的时候黄伯叫住了他:“我送你,正好出去买菜。”
“谢谢黄伯,不過不用了,学校离這儿特别近。”
季维推脱道。
可還是沒推脱得過去,黄伯执意要送他:“走路多危险,如果有人在高点射|击,你根本沒法躲。”
“如果是我的话,我会在斜阳小区3栋38楼那儿架把□□,那是片区的制高点,户数多,也不容易被定位位置。”
季维震惊,为什么会想這种問題,黄伯年轻时警|匪片肯定看了不少。
他還沒震惊多久,黄伯忽然急匆匆地說道:“你等我一下,我车钥匙忘拿了。”
季维:…………果然還是黄伯啊
因为展览离得近,校门口到了十来個人,比之前去上海的人還多点,班长看着手表:“快八点了,该来的应该都来了吧,不等了。”
他的话音刚落,一辆帕加尼停在了路边,季维从车裡走了下来,和黄伯說了再见。
“也太夸张了吧。”孙放看着季维:“像谁不知道他有钱一样。”
陈言不乐意了:“关你什么事?”
孙放有点怂陈言,被他一怼不敢說话了,只是和旁边的同学低声交谈:“中国有钱人多,但出不了贵族……”
听得崔九抽了抽眼角,都什么年代了還贵族,地摊看多了吧。
班长出来打圆场:“好了好了,季维也到了,我們出发吧。”
季维走到陈言他们身边,好奇地问:“去哪儿啊,美术馆嗎?”
陈言摊摊手:“這得问班长大人了。”
“不是美术馆。”班长指了指前面,“是去华庭。”
同学们顿时喧闹起来了。
“那不是小区嗎?”
“对啊,怎么会有展览。”
“有都是小展吧。”
班长带着大家向前面走去:“王老师本来是想让大家签了人身安全承诺书再去上海,可有個学生家长主动說愿意开放藏品,王老师就改变主意了。”季维心裡忽然有了一個猜测,不会是他爱豆吧?
“私人藏品?”
崔九问了句。
“有莫奈的画。”
班长尽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稳:“张大千的也不少,齐白石的《墨虾》也在裡面。”
其他同学震惊了。
“卧槽,必须得去!”
“本来沒去成上海我特别遗憾,现在完全不遗憾了。”
“居然有张大千?我特别喜歡他的《八屏西园雅集》,迫不及待了。”孙放已经完全把之前的不愉快抛在脑后,一心只想快点去看画。
班长列举的画都是收藏室裡的东西,季维终于确信,那個学生家长……就是他爱豆。
他走进华庭时,稍微有点惆怅。
早知道要回来,他就不出来了。
同学们进入华庭,坐电梯到了四层的收藏室,在工作人员的引导下进行参观。
能有机会近距离观赏名画,大家都很激动,特别是孙放,一看到张大千的画就挪不开步子了,反复夸画的主人有底蕴。
季维谦虚地說道:“哪裡哪裡。”
孙放:“…………你懂什么。”
崔九比较细心,他问工作人员:“参观顺序是不是按价格排的?”
后面的作品明显比一进门就能看见的作品价值高出一大截。
“贵重程度。”
工作人员换了個更委婉的說法,越靠裡面安保措施越严格,主要是为了方便管理。
昨天收藏室在搬画,季维忍住了自己的好奇去看,今天也是他第一次参观收藏室。
一上午的時間不知不觉就過去了,只剩下最后一张画沒参观,大家忍不住猜测什么画才配压轴。
“达芬奇?”
“毕加索也不是沒可能。”
“草,那得上亿吧。”
可是当他们站在最后一幅画前,长达十二米的青绿山水图,像一個缓缓流动的世界。
普通人看到這幅图的第一反应就是临摹的《千裡江山图》,可在场的国画专业的学生,看着這幅画不确定了。
因为每一处细节都对上了。
哪怕是山脊的倾斜程度、颜料的对比甚至于线條的起伏,实在是太像了,沒人怀疑是真迹,不過不少人都在嘀咕這怕不是复制品吧。
“颜色不太对。”
只有崔九看出了差异:“连贯性也差了点,应该是临摹。”
副班长也忍不住說道:“不過還是很厉害了,我看着比季维上次在节目上临摹得還好,那张其实也不错,但完成度太低了,比起来像是草稿。”
他說完才意识到季维也在這儿,赶紧解释:“我不是說你画得差,只是对比,這幅画细节太牛逼了。”
季维摇头:“沒事儿。”不過……
他转头问向工作人员:“這幅画应该放在前面吧?”
论价值完全无法与前面的名画相比,甚至于說放到同一個展厅都是殊荣了。
工作人员有些为难:“可陆先生說您的画就是最贵重的,如果您要调整……”
“不必了。”
季维打断了他的话,脑子裡只有一句“你的画就是最贵重的”,他的心脏怦怦跳,整個人忍不住一点点地雀跃起来。
他爱豆可真好呀。
這個时候,众人的目光才落到了画的落款上,真的是季维,再联想陆先生。
“中午不吃饭了。”
陈言对崔九說道。
“为什么?”崔九完全不能理解,“走了一上午我饿死了。”
“被狗粮撑的。”
陈言吐槽道。
孙放心头一跳:“季维,這不会是你家吧?”
季维点头。
孙放想起自己之前看不起人家還夸了一上午,臊得脸都红了,偏偏陈言這时候還挤兑他:“贵族红什么脸啊?”
班长瞪了陈言一眼,出来感谢向季维道:“這次真的要谢谢季维家长的配合,让我們欣赏到這么多画。”
其他同学也纷纷表示感谢,就连孙放也别别扭扭地說了句“谢谢”。
大家参观完收藏室就去市中心的自助烤肉店聚餐了,季维聚餐的时候多喝了几杯冰饮,感觉自己的嗓子更难受了,应该是感冒了。
他回到家,陆慎行坐在沙发上,他本来想過去打招呼,但怕传染给他爱豆,便隔很远說了声“我回来了”,赶紧进了书房。
陆慎行蹙了蹙眉。
這是知道自己打电话了么。
晚上吃饭的时候,季维也坐得离陆慎行很远,一句话也沒說,默默地吃完饭。
头好像更昏了。
他得去床上躺一趟。
季维正准备往卧室走去时,被陆慎行叫住了,男人敛了敛眸說:“维维,過来。”
季维本想摇头,可觉得他爱豆的神情和平日不太一样,犹豫了会儿,還是走了過去,坐下。
“生气了?”男人揉了揉眉心,缓缓开口,“我沒有不让你和同学去看画展。”
季维虽然脑子昏昏沉沉,却听明白了,学校取消去上海的活动和他爱豆有关啊,难怪他爱豆愿意让同学们来家裡参观。
可为什么啊?
他眼裡浮现出困惑。
還是有一点不满的。
“只是——”陆慎行取出两张机票放在了茶几上,顿了顿說道,“想和你一起去看。”
想和你去看——他怕他爱豆不相信,补充道:“因为感冒很难受,所以這两天要减少接触。”
他的话還沒說完,忽然唇就被一片温热堵住,他下意识呜咽了一声,陆慎行慢條斯理地吻着他。
過了好久男人才放开他,垂着眸,平静地說道:“被传染了,所以不用减少接触。”
一分一秒也忍受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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