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七殺
“去把紀覃書叫上，他能看見，剩下的，就靠你了。”
顧久離揉揉眉心，放下手中的勺子，一整衣襟，正色道：“晏揚，我還有事，卓航和裴辰還在等我，就先告辭了。”
晏揚聞言點點頭：“無妨，你去吧，等我休整後，便來幫你。”
晏揚平時冷心冷情慣了，他能多次出手幫顧久離，連他自己都搞不懂是爲什麼。
顧久離站起身，正要離開，便聽那師淵突然開口道：
“這位公子，不知你是如何看待佛修的？”
顧久離一愣，有些莫名，他沉下臉，轉頭說：“公子此言何意。”
師淵收起笑容，正色道：“我雖堪不破你的命途，但卻窺見到一絲佛光，公子與佛有緣，想必來日定會有佛門中人來普渡你。”
顧久離覺得好笑，他勾了勾脣，挑眉道：“生在泥潭的人，談何向佛，公子這卦怕是卜得不準。”
師淵也不生氣，他埋首喫着餛飩，顧久離已經轉身離開了，眼看着人就要消失在街道盡頭。
他才施施然的說了一句：“你要找的人，在曲府。”
這聲音很飄渺，坐在他對面的晏揚根本沒有聽見，只有已經走遠的顧久離聽見了。
“他說的話，可能信？”顧久離握拳。
譚瑾：“可信。”
顧久離微愣，手慢慢鬆開，意外的轉身看了一眼晏揚他們的方向。
晏揚：“你剛纔說的話，可是真的？”
師淵喫餛飩的手一頓，很意外晏揚居然會問顧久離的事。
“真的，不過也只是好奇罷了，這還是我第一次碰見算不出的命格，如果連我師傅也算不出，那倒是奇了。”
他搖搖頭，想到自己的師傅，眸子暗沉下來。
顧久離一路避開人羣去了曲府。
由於曲磊被殺，整個曲府上下看起來有些蕭條，所以守夜的家丁比平時增長了一半不止。
顧久離很輕鬆便溜了進去，這些普通人根本攔不住他，也發現不了他。
可他剛遣進曲府後院，便察覺到了一絲不對勁。
這院裏的陰氣太重，有種死氣沉沉的感覺，如今已是夏季，天氣很是燥熱，但這裏卻冷得人汗毛倒豎。
譚瑾：“七殺鬼陣。”
顧久離腳步一頓，不敢再往前去。
他自然是知道七殺鬼陣的，這個陣法，以死去之人，頭七之日成鬼修的魂魄爲陣眼佈下殺陣。
然後再集齊怨氣，將生前最後一段時日所恨之人引到陣中捕殺殆盡。
如若強行破陣，那魂魄還會拼着魂飛魄散的可能與入陣者同歸於盡。
“如此陰毒的陣法，不會是曲侍郎佈下的。”雖然沒見過曲庚，但作爲曲磊的父親，曲庚也不會在曲磊死後，還用他的魂魄佈下這種殺陣。
畢竟，死者爲大，利用死去之人下同歸於盡的陣法，曲庚不會同意的。
“你已經入陣了，要趕在陣法啓動之時破陣。”
顧久離心一沉，幽暗的夜幕下，不見一點星辰，連月色也藏在了雲端後。
眼前漆黑一片，之前巡邏的家丁也彷彿全部消失了般，四周不見一點燭火。
他夜視能力弱，只能摸索着尋找出口。“要我幫你嗎？”譚瑾幽幽道，語氣裏有隱隱的擔憂。
顧久離正全神貫注於找破陣之法，沒有注意到他語氣裏的變化。
“我試試。”
只要趕在曲磊引燃魂魄之前將他誅殺，應當就能破陣了。
手心有淡金色的靈力在流轉，他凝神念動印訣，一柄金色的長劍緩緩在他手中成形。
他握劍一轉，往前輕揮，一片黑霧被金色的劍氣劈散，但只僅一息，那片黑霧又重新聚集了起來。
“劈不散。”顧久離蹙眉。
譚瑾：“用優曇雙生鏡。”
顧久離遲疑了一瞬，他雖然和優曇雙生鏡契約了，但是卻從來沒有用過。
顧久離：“怎麼用。”
譚瑾：“……”
他漠然，半晌嘆了一口氣。
“你把意識放空，讓我來吧。”
顧久離點頭，沒有拒絕，現在的情況，並不容許他去糾結這些。
腦海瞬間一片空白，緊跟着，意識逐漸失去，顧久離單手撐劍半跪在地。
耳邊響起嘶吼聲，周圍狂風大作，陰冷的鬼氣從腳底一直蔓延至心間。
顧久離突然擡頭睜開了眸子，淡金色的瞳孔裏彷彿有星辰萬千。
他抽劍從地上站起身來，優曇雙生鏡也在下一瞬從懷面飛了出來。
平靜無波的鏡面陡然散發出了金色的光芒，那光越來越強烈，緊跟着，鏡子也在逐漸變大，隨即緩緩升空，金色的光芒很快便將顧久離完全籠罩在鏡面下。
顧久離右手掐訣，眉間現出一朵優曇花花形的金色雲紋，他緩緩念出印訣：“優曇花者，花開靈瑞，驅邪滅惡，魔物退散。”
耳邊似有厲鬼在咆哮，金色的光芒擴散得越來越大，那漆黑的天幕，彷彿被一隻金色的巨手狠狠撕裂，直至現出天空的那一輪明月。
若是顧久離的意識還在，再想起之前師淵所說之話，恐怕也不會造成這之後的種種誤會。
眼前逐漸恢復成了本來的模樣，這裏正是曲磊生前所住的院子。
可能因爲人已經死了二十多天，這裏反倒沒有一個家丁守着。
七殺鬼陣纔剛啓陣，就被顧久離的優曇雙生鏡給淨化得一乾二淨，若是被有心人看見並傳出去，到時候，各國趨之若鶩，他一定會成爲衆矢之的。
顧久離收好鏡子，擡步往屋裏走去。
他感覺到了幾息微弱的氣息，所以，當眼前映入裴辰和卓航兩人的身影時，顧久離沒有絲毫意外。
只不過，在查探過他們的情況後，顧久離忍不住眉頭緊蹙起來。
“魂魄被抽走了一半？”
他正要收回手，突然，卓航的眉心裏突然射出了一道黑氣。
顧久離一驚，反應迅速的往後一閃，堪堪躲過了那致命一擊。
“沒想到還留了後手。”
這道怨氣設在人的眉心裏，就算有人解開了七殺鬼陣，這股怨氣也能在對方完全不設防的情況下，一擊致命。
“顧久離，鬼界之門打開時，你除了尋找於臨和陸臻的魂魄外，還有他們的。”
他低低喃喃一聲，而在渾渾噩噩間，處於昏迷意識的顧久離懵懂的點點頭，他聽見了他說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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