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车上。
沈让给她递過来一瓶矿泉水，问道：“是不是很久沒回去了。”
“嗯……”她接過矿泉水，拧开瓶盖,說道,“的确很久沒回去了,也不知道那边现在变成什么样子了。”
沈让：“沒什么太大变化，邻居应该還是那些,不過有些身体不好的长辈去世了,年纪小的出去打拼,当初的那房子沒卖，一直放在那裡，我让隔壁李姨隔三差五的就過去帮忙打扫。”
他当年最难的时候也沒把房子卖掉,沈让看着表面什么都不在乎，心底裡面比谁都柔软，他舍不得卖掉房子，更舍不得丢弃与奶奶唯一的回忆，他是在那房子裡面长大的,每個角落都足够珍贵。
车子开了三個小时，最后停在了房子外面。
巧的是，二人刚下车就遇到从外面回来的李姨。
她愣在原地,好像许久沒认出来，最后看那二人都往自己這边看，有些不敢置信的說道：“沈让，棠梨？”
沈让轻笑一声，“李姨,好久不见了。”
李姨看起来很是激动,這些年沈让沒少给她打钱,就是为了让她帮忙打理之前的老房，其实她也不需要沈让的這笔钱，单說之前的交情她沒事儿過去打扫一下都是应该的，可是沈让這孩子是過分礼貌了，偶尔過年過节也会打电话回来问候。
她知道沈让现在出息了，附近的人都在讨论，他每年遇到他奶奶忌日的时候都会回来，前几年她都有事，沒能跟他打上招呼，今年碰到了，她差点沒认出来。
两個当年的孩子如今像是变了模样，又像是完全沒变。
棠梨也跟她打招呼，“李姨。”
大概是真的把這两個孩子从小看到大，她竟然一时有些泛出泪花来，期待的问道：“你们两個今晚不走吧？”
棠梨偏头看了一眼旁边的沈让。
沈让：“嗯，不走。”
李姨：“那就太好了，今晚去我家吃饭怎么样，我們真的好多年沒有见面了，今晚一定要好好地叙旧，我让你叔叔给你们准备好酒菜，你们可一定要来。”
“好，听您的。”沈让轻笑的应着。
叙旧完，沈让带着棠梨往那边走去。
李姨的儿子走過来看了眼沈让停在门口的车，有些眼馋的說道：“這车真漂亮。”
李姨不懂车，回头看他一眼，“很贵？”
“非常贵，我這辈子买不起的程度，沈让现在混的這么好了？”
“听你程叔叔是那么說的，而且沈让每年都会给我們钱帮忙打扫，這孩子小的时候就有出息，长大以后果然有本事，就是他奶奶去世的早，可惜了，沒能享上福。”
李姨儿子叫于阳州，小的时候就调皮捣蛋，而且打小就叛逆，因为做混蛋事儿被沈让揍過几回，所以关系算不上太好。
于阳州沒什么出息，就一直跟在父母身边，日子過得算是平稳一般，他今天看到沈让心裡面有点受刺激，略带嫉妒的說道：“那顶多算是他运气好，估计是出去做买卖发财了吧，要是你当初让我出去，沒准我也能开上好车。”
李姨皱眉看過去，“你好好說话，今晚沈让和棠梨来家裡面做客，你别胡說八道。”
“我知道，哪能胡說啊。”
到了沈让奶奶坟前，棠梨把花放在上面，說道：“其实有时候感觉時間過得沒有太快，似乎我們在這裡生活的日子還在昨天，今天一看到這房子很多记忆都回想起来了。”
沈让想起奶奶還在世的时候跟他說過的那话。
她看出来两個小孩儿互相有感情，沈让沒参加上高考，奶奶比谁都忧愁，觉得是自己耽误了沈让。
沈让劝她，“這考试我什么时候都能去，您要是有個三长两短，我参加什么考试都沒用了。”
“那棠梨去了嗎？”
“去了。”
“那就好。”她知道自己的身体情况，知道自己也坚持不了多久，问沈让，“你是不是喜歡人家棠梨？”
沈让笑了，“您怎么這個时候還能想起来问這個？”
“我早就想问了，你要是喜歡人家，以后可得对人家负责。”
“放心吧，我明白。”
沈让說完這话，奶奶又好久沒說话，重重的叹了口气。
沈让给她喂了一口粥，问道：“您這是又怎么了？”
“要是棠梨以后看不上你怎么办？”
“沈让，要不你去你程叔叔那边学個修车，听說一個月也能挣不少钱呢。”
沈让笑着哄她，“行，都听您的，只要您乖乖治病比什么都强。”
上了岁数的人也像小孩儿，她喝了粥之后有些困想要睡觉，但還是說了句，“那你可抓紧点，等棠梨毕业了，你就把人家娶回家，也不知道我有沒有能看到你们结婚的那一天。”
沈让沉默几秒，然后回道：
“放心吧，您肯定能。”
然而，奶奶還是沒能看到這一幕。
沈让在坟前一直沒抽烟，直到出来才掏出烟来。
棠梨知道他心情不好，毕竟是奶奶一手把他拉拔长大，纵使几年過去，如今再回到這边還是触景伤情。
晚上。
李姨的确是用心的准备了一桌的饭菜。
于阳州视线在棠梨身上转了好几圈，笑着說道：“棠梨，你以前就是這边最漂亮的女孩儿，几年過去了，你還是那么漂亮。”
沈让沒忘记于阳州這小子，当年就是個偷鸡摸狗的個性，跟他母亲完全不是一种人，也不知道随了手，反正当年他大部分時間看他不顺眼，一般這小子做了什么不好的事儿他都会教训教训。
大概他是真觉得棠梨好看，說话的时候還不自觉的带着点殷勤。
人都是视觉动物，男人更是，沈让不用抬眼都知道這小子心裡面在想什么。
棠梨礼貌性的回复道：“谢谢你的夸奖。”
于阳州：“哈哈，這可不是夸奖，实话实說。”
李姨丈夫今晚也在，天气热他们拿了一些冰啤酒出来，沈让一开始就敬了李姨一杯，“這些年，麻烦您了。”
李姨不好意思的放下筷子，“怎么又說這话，你這孩子就是太客气了。”
于阳州呵呵的笑了一声，“让哥年轻的时候就懂礼貌，现在出息了，怎么還忘了我這個弟弟呢。”
沈让把酒杯放在桌上，挑眉问道：“你现在做什么工作呢。”
于阳州：“就跟着朋友做点零活，沒什么固定工作，你也知道在這個小地方找工作挺难的。”
于阳州說话的意思挺明显的，他今天看到沈让回来就想說這话了，他妈這么多年帮沈让照顾老房子，沈让怎么所也应该关照他下。
李姨丈夫听這话也在旁边忍不住附和，“对，沈让，你现在那么厉害也帮帮你弟弟。”
沈让唇角勾笑，“怎么沒见他喊過我哥啊。”
于阳州表情转换的特别快，看在明眼人眼裡面也有点可笑，他立马改口，“哥，我叫你哥行嗎。”
棠梨在旁边尴尬的忍不住喝了一口凉啤酒。
天气燥热，這房间裡面只立着一台老式风扇，风声很大，配合着外面的蝉声倒像是回到了很多年前县城的夏天。
生活节奏很慢，认识的人聚在一起，偶尔会喝多几杯，却也聊得开心。
只不過這么多年過去，很多事情也改变了。
于阳州顺便问道：“鲁天磊最近在干什么呢？”
他知道鲁天磊過去跟沈让关系好，属于他小弟裡面最听话的一個，所以沈让肯定照顾鲁天磊，他故意问他情况，想着让沈让也给自己安排下。
“在我公司上班。”
于阳州有些眼馋，“那我能去嗎。”
沈让撩起眼皮，“当保安，你去嗎。”
于阳州本来還满心期待，一听這话不乐意了，“保安？沈让，你未免也太瞧不起人了，我們关系那么好，你就介绍我去做那個，你不是挺厉害的嗎，给我随随便便的安排一個职位都是轻轻松松，你是不是故意调侃我？”
沈让指尖摩挲在杯沿上，“不是调侃你，說的也是实话，鲁天磊也是一步一步自己干的，比你踏实，给你介绍工作不是不可以，但是你想要的我可能做不到，而且你也沒有那個水准，放弃吧。”
他說话一向也戳人心，于阳州被怼的沒话說，气的把面前的啤酒喝光。
李姨在中间缓和气氛，“沈让，你别和阳州一般见识，他還是個小孩儿呢。”
沈让勾唇，“我知道，年纪小，不太懂事儿，我不跟他计较，出去多磨练磨炼就好了。”
棠梨忍住了自己的笑意。
于阳州比沈让也就小几個月，心智差距倒不是一般的大。
他们在這边吃饭吃到了很晚，主要是谈论一些過去的事情，不知不觉的時間也過去了。
沈让沒喝多，许久沒回来，他自然留了個心眼，毕竟不是自己一個人回来，旁边還带着棠梨。
他跟李姨一家告别之后，回头自然的带上棠梨的肩膀，說道：“喝多了，搭下。”
棠梨抬头看他，“刚才在裡面還沒喝多，怎么一出来就多了？”
身旁男人懒洋洋道：“嗯，见你就醉了。”
棠梨反手掐了他腰一下，沈让也沒想到小姑娘還能暗算他，身子一顿，停在原地。
棠梨還沒意识到這人会停下，满脑子都在想着一個男人的腰为什么会那么细，而且肌肉线條很紧绷，她刚才差点沒掐动。
由于二人步调不一致，棠梨力气還沒他到，所以很自然的被他拉了回来，然后栽到了他的怀裡面。
棠梨猝不及防，鼻子有些疼，刚想控诉，沒想到头顶上方的男人恶人先告状，“做什么，投怀送抱？”
棠梨略微无语，“你怎么忽然不走了？”
沈让理直气壮道：“你刚才碰我了。”
“……”
“不承认？”
“承认。”
棠梨沒想到這人今天這么娇气，碰一下就站在路边控诉起来了。
她幽幽问道：“那你想怎么样？”
沈让单手自然的把她搂到怀裡面，声音低沉道：“我可沒有别的想法，你收敛点。”
棠梨：“……我有什么想法？”
沈让轻“啧”一声，“越来越坏了。”
棠梨：“那你今晚就自己在外面睡吧，房间太小，容不下你。”
忽然之间。
沈让低头看她，“你舍得让我在外面喂蚊子啊？”
棠梨轻轻应道：“嗯，舍得。”
“那你陪我一起。”
“不陪。”
沈让打量她一会儿，眼尾勾出一抹不正经的笑容。
“是嗎。”
“刚才见你对我感兴趣，還以为你胆子大到今晚准备在外面做些什么。”
棠梨对于他的這些话自动忽略，就当沒听到，左耳进右耳出，只要她装作听不见，沈让就不会干擾到她的心绪。
這個時間点，小路上经過的人很少。
這边沒有路灯，沿路黢黑，他们拿着手电筒往前走着。
见棠梨不为所动，沈让干脆把她压在墙边，低头咬了下她脸颊，“知道我刚才說的那话還有個专业术语嗎？”
“……什么？”
“打野……”他后面的那個字是凑在棠梨耳边說的。
“……”
棠梨一本正经的看他。
“看来你经验丰富，有過這种经验？”
沈让：“沒。”
棠梨：“肯定有。”
沈让：“我跟你在一起的时候還是处。”
棠梨：“之后呢？”
沈让：“這些年一直憋着。”
棠梨：“嗯？”
沈让本来是逗她，被她逼问一番，倒有些急了，趁黑低头胡乱的找寻着她唇的方向亲了下，“你看不出来？”
终于。
棠梨這下子被他逗笑了。
“嗯，看得出来。”
沈让這下子发现棠梨是故意的了，他挑眉浅笑道：
“行吧，今晚就跟你一起回去睡，省的你胡思乱想。”
夜色太黑，道路也不平，沈让這回不搭在棠梨肩上了，而是拉住她的手掌，整個人轻松地把她带到怀裡面，生怕她跑丢，一步一步的带着往前走。
“刚才于阳州說的那话你听了嗎。”
“听了。”
“什么感想？”
“年纪小，异想天开。”
“我看他对你挺感兴趣的。”
“……”
“看来我沒出现在你身边的那几年，你身边也沒少出现這样的混蛋。”
二人闲聊一路，终于到了老房裡面。
好多年沒回来，再一回来满满的都是回忆。
沈让拉开灯，看了一眼裡面，被打扫的的确很干净，而且东西几乎是原样，沒有被动過。
棠梨在屋裡面转了圈，這裡摸摸那裡看看，虽然熟悉又觉得稀奇，毕竟很多年沒回来，有些东西都忘了。
她随手拉开抽屉，刚想去拿自己之前放在抽屉裡面的笔记本。
忽然。
她视线顿了下，看到了裡面一张封面有些奇怪的碟片。
下一秒。
棠梨忍不住脸红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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