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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3章 迷之万字番外

作者:妃大饼
一开始,沒有人在意過皇城内的动荡。而一场无声无息的夺嫡谋算之后,就這样近乎一夜之间,权位更替,落败者仓惶而去,最终的胜者得以安稳在深夜裡静静地坐上了十八洲疆域中、万人朝拜的位置。

  凤椅的雕花把手有些冰凉,摸上去总有种不真实的触感。

  不管怎样——稳稳坐在之上的,拥有一副皓月之容的端丽女子,本严谨冰冷的表情,倏地化开了,漾出了這几年来不曾泄露過的轻松笑容。

  御门听政之夜的前夕,偌大堂皇的宫殿,亮起了数百只烛台萤火。

  投射一片金黄璀璨。

  朝臣碌碌,皆向王权中心——女帝的所在之处走去。

  一开始,黎白鹿只是皇宫内混吃等死的小公主罢了。

  不過身份象征并未给她带来過多感触,她那时心裡所想,就是那刚因战功而封了领地的小侯爷孙翔什么时候会翻墙进来找她玩——亦或者,已记不起具体是哪一天,父皇亲召朝臣来皇宫议事,同时,也为她定下了传授于她武学的臣子。

  一树梅花之下,還并不知晓這一切的未来女帝,在跟宫内的女伴玩闹的时候,一不小心把风筝挂在了树上。

  黎白鹿是有点武功底子在身上的,当仁不让、毫无架子地爬上了树。当她抱着风筝跳下来的时候,却是一個趔趄不稳,跪坐在了地上。

  然后她被一双极为有力的手臂扶起,可她却不认识那人。

  她问:“你是谁呀?”

  那個人逆着光,笑了笑。

  本应是极美的画面,可那個男人說话却欠得很。

  “我会是你未来的噩梦,”他懒洋洋地說,“小公主,以后你沒有好吃懒做的日子了,受你父皇所托,我是来磨练你的。”

  黎白鹿怔住,从小到大谁敢這么跟她說话?虽然她稍微回忆起了這個人的身份……意气风发、名门之后的年轻将领,叶修。

  她旋即眉毛一蹙,手一挥,冰冷的寒光从二人之中穿過。叶修灵敏躲過,发现不知什么时候她的手上多了一把匕首。

  她扬眉挑衅道:“不是随便什么人就能来教我的!你也要让我看看你的本事!”

  曾经她少女怀春的生活中,就只有這两处盼头,這两個男人。

  但是现在……

  “陛下?”

  黎白鹿這才回了神,然后头痛地揉了揉眉心,抬眼望向面前对她毕恭毕敬行礼的帝师。

  她从回忆中脱出,迅速调整了表情,“這事儿再议。”

  年轻俊秀的帝师,喻文州便无奈地笑了笑,反问道:“有這么难选嗎?”

  虽說這样的语气在君臣之间有些僭越,可女帝并不在意,一是她自觉心胸宽大,二便是帝师不仅是引她上路的老师,更是跟她一起“谋反”创业的小伙伴,這之间的战友情谊,已经不是君臣之礼就足够表述的了。

  但是现在帝师是真的给她出了一個大难题!

  女帝后宫空虚,政权不稳,想来拉拢几名青年才俊是她现下的任务。

  可是這人选……一瞬间女帝脑海裡浮现出多個名字,但深思熟虑過后,都被她一一否决了。

  往后宫裡挑几名侍君問題不大,但是人多了就容易出事,所以首先還得定好执掌六宫的……足够英俊又体贴還智谋過人的皇夫。

  這样的人才不是沒有,世家名门比比皆是,只是他们的身份无一不让根基不稳的黎白鹿所忌惮,难以安心。

  为了堵住喻帝师的嘴,她以私人名义发了一封信函。

  「既然文州這样关心朕的终身大事,不若你入宫吧。」

  果不其然喻文州消停了。

  女帝歇了一口气,进而又恼怒了,再修书一封。

  「怎么,朕让你入宫還委屈你了?爱卿以为朕会亏待你嗎?别說贵君,就算是凤君,朕以为爱卿也定能担当得起。」

  喻文州自然是看出了女帝信函中的恼羞成怒,自然,女帝那心中潜藏着的、对他的重视,她也毫不顾忌地表现出来了。

  隔天,黎白鹿收到了一样礼物。

  见是喻文州送来的,女帝屏退旁人,亲自拆开,一幅画栩栩如生,赫然跳入她的视线。

  “又是這幅画。”女帝笑道。

  当她還是個闲散公主时,只知道自己的皇兄皇姐们为了争夺皇储之位,无所不用其极。可黎白鹿无意于此,退出战场,每天自得其乐,是個废物公主。直到有一天,她收到一样神秘礼物。

  一幅画,画得是她。可奇怪的时候,這幅画,也只有她,单薄失色,背景一片空白。

  再看落款,是当时還只是探花郎的喻文州。

  那天深夜,黎白鹿去了他的府中。

  “为何不绘背景?你是在讥讽本宫空无一物,肚囊空空嗎?”她說。

  他回:“臣以为,公主确实是失了点颜色。”

  “缘何?”

  “公主身后,应是十八洲,大好河山。”

  黎白鹿震惊不已。

  她努力平复了喘息,上前,毫不掩饰自己探究的目光,将他俊逸的容颜、简单的衣袖、衬得他如此风光霁月的发束,裡裡外外看了個遍,企图从中找寻有关他内心的一丝蛛丝马迹。

  “四大世家都是我皇兄皇弟的谋臣,为何你……選擇了我?”她不解地问。

  “不是我選擇公主,”他缓缓、优雅地行礼,“而是如果公主下定决心去做,我希望公主,選擇我。”

  从那一天夜裡,到数年之后的现在,那幅画,喻文州也如曾经所言,将那幅画渐渐补全。

  画上了江山社稷,画上了帝王女冠。

  也补上了女帝要求他入宫的答复。

  “承接陛下雨露恩泽只是飘渺一瞬,臣希望与陛下并肩同行,永生永世。”

  女帝合上画。

  哼,說的那么好听。說到底,他就是不愿意入宫呗。

  也就是說,關於凤君人选的难题,還有得考虑。

  這天深夜,女帝仍未就寝,在几案前抵着额头休憩。

  安静的深宫,烛光摇曳,悬梁上垂下投射出一道青年身影,原是有人喜歡躺在养心殿的大梁上睡觉,和只大猫似的,大半夜伸着懒腰醒来,语气绵软咕哝:“鹿鹿,你怎么還在想這些事?不就是给自己选個夫君嗎?我也很好奇,你到底在纠结什么呢?”

  黎白鹿似笑非笑地往上睨了一眼:“你又在上面睡觉,不怕掉下来嗎?”

  “這儿结实地很呢!”那人說。

  “整個十八洲,敢在朕头上睡觉的,只有你。小心我抄你全家。”

  那人却乐了:“好呀好呀,你也知道我是孤儿,陛下要是抄我全家的同时,找回我跟沐橙的父母,那我就算在地府也会为陛下祈福的。”

  油嘴滑舌,哼。女帝内心耍了一通脾气。

  话是這么說,女帝可真沒想拿他怎样。虽說她同……苏沐秋相识的日子沒有喻帝师那样悠长,但也算是经历了同生共死。那是黎白鹿为了讨得父皇信赖、主动揽下平叛任务之后,她行军至边塞,偶然结识了他,以及同他相依为命的妹妹。令黎白鹿惊喜的是,苏家兄妹多年的塞外生活,使得他们自有一番超群绝伦的战斗智慧。

  塞外三個月严寒时日之后,功成身退,黎白鹿勒马准备回宫。

  踏上遥遥归途前,她回首,苏家兄妹跟她挥手道别。

  那是清晨,雾蒙蒙的,二人的身影看不真切。

  身下的马儿喷了口气,不太听话,黎白鹿紧了下马绳,缓缓对他们說:“再见。”

  下次再见,不知何时。或许她永远不会回来。

  黎白鹿沉默地踏上归途,身后威严冗长的大军。只是不久,当跨過這片森林,面前的地势骤然变换,她才发觉,今后她此生多余年,恐怕她不会再看到有他的景色。

  她咬唇,利落又痛快地调转马首。

  清脆的马蹄声愈加迅猛,逼近了她這几個月来生死相依的兄妹。她威风凛凛地骑在马背上,伸出手:“跟我走吧!和我一同回宫。沐秋,沐橙。”

  她的身上還带着洗不净的血气,她浸淫在厮杀中太久,說出的话让人不容拒绝。

  何况……他们本来就不想拒绝。

  苏沐秋在外长大,不识皇家礼数,在黎白鹿尚且還是公主时他就不爱這些文绉绉又慢吞吞的东西。而女帝登基之后,更是得到了皇权特许,以至于他现在都敢在勤政殿的梁上睡午觉。

  所以对于如今能让女帝头疼的麻烦,他也是略知一二的。

  “唔,皇夫啊……”苏沐秋念叨了一番,实在想象不出那個在塞外和他一起摸爬滚打又亲手砍下叛军首领头颅的女子,怎么和人琴瑟和鸣的样子。

  索性他从梁上跳下来,为她出谋划策。

  苏沐秋道:“我记得大臣们最推举的是小侯爷孙翔,鹿鹿你跟他青梅竹马,這时候让他入宫,他应该不会拒绝吧?”

  黎白鹿想也不想就拒绝了:“不行。虽然确实……和我年纪相仿的臣子,就属他的地位、样貌、战功同我相称。老实說,放在几年前……我或许就会被父皇指许给他。但是今时不同往日,我如今可是天子。”

  “哇,不是吧你,小鹿鹿!难不成你瞧不上他了,太无情了!”苏沐秋啧啧连叹。

  女帝苦笑了一下:“孙翔這人就适合在外闯荡,立赫赫战功。他……不适合這深宫庭院,朱门楼阁也困不住他。”

  說着,女帝像是在巩固自己下定的决心似的,将推举孙翔的奏折全部置之一旁,不再理会。

  而另一個被大臣们大比例推薦的,便是开朝以来的重臣名门,叶家的小将军。

  哦不,现在皇位更迭,叶小将军比当朝女帝年长许多,但這并不耽误他是皇夫之位的热门人选。因为但凡稍稍知晓八卦的朝臣都知道,少时女帝属意于叶修,谁让叶修的出现正正好好,恰是少女怀春时,又因为教授武学而朝夕相处,切磋时有過肌肤相贴也不足为奇。本应是一段佳话,然而也谁都看得出来,叶修……委婉地拒绝了。

  后来两人之间又有怎样的撕扯,再八卦的朝臣也不得而知。若要猜测的话,就是叶修找公主苦口婆心地劝导了一番,类似理由大概是“年龄不合适”“咱们都得搞事业”“我拿你当妹妹”“你想拿我当陪练,我随时奉陪。你想让我教你武学,我也乐意。但你想睡我,沒门。”這种话。

  黎白鹿在当时就已经显露出了一名帝王该有的素质,她忍气吞声,她隐忍不发,硬生生当了好几年乖巧的天真无邪小公主,在他身边刷足了存在感。

  若說之后她故意抽身而退也不至于。而是那时已经到了皇储之争的关键时候,她虽是战功赫赫但终究抵不上皇兄们走的仁君设定。所以她使出了终极必杀——开拓疆域,吸纳属国。

  记得那天烟雨蒙蒙,未来的女帝利落上马,回头望了一眼皇宫城池,表情无悲无喜,自此之后远赴边关。

  至于后来,边关传来悲报,使得刚刚剿匪回归的叶修又马不停蹄地冲向边关,三天三夜不曾歇息,硬生生从万人坑中挖出奄奄一息的未来女帝這件事,便被八卦的大臣们认定這或许是叶修回心转意的由来。毕竟如果不是最后两情相悦,叶修又怎么会把大权交由自家弟弟、然后从此在边关甘于陪她同甘共苦,一心一意辅佐在侧,直至踏平了蛮族疆域?

  那段日子确实美好。

  只不過……

  “皇夫之位,是谁都不能是叶家人。”一缕阴影覆在面上,女帝的眉头不知觉蹙了一瞬,低声继续道,“世家势大于我沒有好处。倒不如說,我不整這四大世家已是对他们额外开恩,若要让把持军权的叶家出了皇夫,同我诞下子嗣,难保有一日姓叶的要骑在王族头上。”

  怀璧其罪,叶家的两位儿郎于她来說都是忌惮。

  曾经再喜歡,未来,她终究是要削弱世家的势力。军权、名声,她都要亲自从叶修這個世家继承人手中一一夺回。

  叶修……他這样周全的男人,想必也能懂得她的顾虑。因为聪颖,所以通透。只是不代表他已经释然,偶尔也会有一丝“若是你我不是君臣”的怅惘。

  既然最有可能的两個人选,女帝都暗自否决了,那么接下来她就该从剩下的名门贵族中择选。

  黄少天?但是這家伙一看就不是能沉稳地统领六宫的人选……

  喻文州?他自己都拒绝了……

  而后黎白鹿又默默地将目光移到了正在悬梁上睡觉的苏沐秋。

  這家伙……他身后沒有世家扶持,样貌能力卓越于众人之上,跟他在一起沒什么不好……但也沒什么好处……毕竟帝王的后宫作用之一,自然是巩固与臣子的联系。

  扶持新一代世家与朝中四大势力分庭抗礼,是未来必由之路。皇夫之位,必定是用以笼络自己的权臣。

  想及至此,似乎一切都豁然开朗了。

  因为既然不需要谈感情,那纵观整個朝廷之中,文采斐然、治国之才、有统御人心之能,家族也不会威胁到王室的青年才俊,并不稀少。

  很快,朝臣们揣摩到了女帝心意之后,纷纷上书提名。

  很快又把女帝惹得勃然大怒。

  “這也太离谱了!”黎白鹿一甩折子,“朕看起来是這么禽兽的人嗎?高英杰……卢瀚文……虽然确实都是一些好苗子,但這裡面又有几個及冠的!”

  一番乌龙過后,倒是越发显得有位人选难能可贵,十分得当地附和了女帝所有要求。

  更准确点来說,這個人,简直是天生适合同女帝缔结婚姻。家世显赫但沒有军权,能力卓绝却喜歡单打独斗,未来绝无结党营私的問題。

  唯一的有点不好,好像是相貌上有点瑕疵。但女帝又不是强迫症,对她来說不是大問題。况且根据递来的画像看,其实对方长得也算很是周正。

  “……就是他吧。”女帝终于决定了。

  未来的皇夫。

  其实在大婚之夜之前,女帝不曾同未来皇夫有過接触。可以說,是极其陌生的,只有隐约听闻他的才情和名声,在朝政上大放异彩。偶尔女帝状若无意的八卦一下,也只是得到了侍从们模糊的描述。

  ——那個人有点冷淡,搞不懂他在想什么。但是交代下去的政务又处理地极其完美,偶尔见他神情松散,其实想来他私下裡应该也是温和的,不過他身处大理寺,监管各地刑狱重案,這样的职业,怎么能让他放轻松笑一笑呢?

  他或许不是朝廷中最俊朗的、也不是最骁勇善战的、也沒有像帝师那样温柔和煦治愈人心。但毋庸置疑,他是最适合她的。

  婚期已定,几個月之后的良辰吉日。然而女帝却患上了婚前恐惧综合症,于是她打算好好消遣一下,享受最后的单身时光。

  女帝经常独身一人出宫乱转,一是這世界上能打得過她的沒几個,二是她也需要有私人空间。所以在某一天,她亲自驾马,大半夜的前往行宫。

  虽說她艺高人胆大,不怕刺客不怕土匪,但架不住她自己倒霉。夜行山路,又遇上下雨,湿腻的泥土打滑,于是她一人一马,一同栽进了悬崖绝壁……

  也算是不幸中的万幸,照理說从這样高的地方下来,不死也得半残。然而黎白鹿在天旋地转中似乎无意识撞到了什么东西……也或许是人,因为她甚至听到了那人被砸吐血的声音。反正给了她缓冲之地,這才让她有了一丝生机。

  不過摔得仍是很惨,至少她被每個武俠小說中都会出现的隐世神医捡回去的时候,她听到了神医奶妈头痛地一声啧。

  不管怎样,她被救了。

  避世隐居的山林,充斥着药香的木屋,当朝女帝被绷带裹成了粽子,每天挺尸,对着天花板干瞪眼。

  唯有那名不知道哪来的野生奶妈每天给她换药,他虽然心中有男女之防,操作途中一言不发,尽力避免与异性患者的交流。然而黎白鹿却无所谓,丝毫沒有光|裸的意识,甚至還有功夫挖角:“在這山野密林中沒人给你发工资吧?有沒有想過进皇宫考個公务员哇?”

  神医面无表情地拒绝了:“不,我讨厌996。”

  黎白鹿:?

  神医:我亥时必须就寝。

  黎白鹿:哦,我发现你对皇宫有什么误会,我在此澄清一下,在皇宫,大家都是007的。

  這样养了足有三天,她的脖子终于能动一动了,然后她发现原来她不是独自一人,跟她一块停尸躺在床上的,竟然還有一位大哥。

  這位倒霉蛋受伤更重,连脑袋都被层层绷带缠绕住了,只能隐约可见他略带一些忧郁气质的眸子,和绷带的缝隙中零散在外的柔顺发丝。

  因为太无聊了,两個人一同躺尸,开始有一句沒一句的聊起来。

  “你为什么受伤這么重啊?”那個人问。

  黎白鹿从声音听出来,对方应是一名男子。声线很清爽,本以为是少年,但是看他那体格又不像,是足够成熟精采的骨架。

  她不太想把自己脚滑的丢人事說出来,于是扯了個理由:“我醉驾,跟人撞了。”

  那個青年‘哦’了一声。

  她问:“那你呢?你受伤比我還重,我這三天過去也快可以拆绷带了,你看起来還要恢复好久的样子,你到底是因为什么伤這么重的?”

  說到這個,那人可就不困了,气得连连拍打床沿:“我本来在赶路,想着抄個近道,就开始翻山越岭。我本来在悬崖中间休息,结果不知道什么玩意儿从天而降,把我砸下来了!”

  黎白鹿:哦呵呵呵呵。

  他伤得重,本以为怎么也得疗养几個月,但沒想到黎白鹿几乎是眼睁睁地见证到他的身体是如何在一周之内恢复如初的,她料想到一個不算离奇的答案:這哥们恐怕不是人族。

  女帝的疆域覆盖整個大陆,共十八洲,之外便是常年大雾朦胧的海域,這些海上小岛是人类鲜少踏足的区域,有什么稀奇古怪的事都不奇怪。

  就比方传說中,一些美貌并强大的小妖精……

  黎白鹿:是不是该发展一下海军、再拓展一下领土了呢

  出于好奇,黎白鹿在手下暗卫前来接驾的时候,拒绝了跟他们一同回城。把一些事通過书信交代给了喻文州之后,她决定在這山野密林中多逗留几日。

  她与倒霉哥们发展出了极好的革命友谊,因为得一同为神医打工以偿還医药费。

  這一天神医安排了任务:“這一次我需要极为珍稀的药材……就是离這裡往北约一公裡处然后右拐进山洞第三個路口住着一只巨型蘑菇精,旁边的狗尾巴草。”

  倒霉哥们拿笔狂记:“等等等等,第几個路口?”

  黎白鹿发现重点:“既然离這么近,你为什么不自己去啊?”

  神医一本正经回:“耽误我睡觉。”

  黎白鹿:你真该入宫尝一尝007的苦。

  于是黎白鹿跟倒霉哥们——也就是张佳乐一同出发了。

  到的很快,解决得也很快。黎白鹿俯身拔草的那一刻,一旁的张佳乐闲得无聊随手就爆掉了巨型蘑菇精。

  整個山洞都弥漫着飘香炸蘑菇的味道,黎白鹿不由得狠狠夸道:乐乐,你可真是個热辣美人。

  因为实在是太香了,二人准备在這裡解决下午饭,但是很快就迎来了一個新的难题——

  “沒有肉菜,我們该怎么办呢?”她问。

  沒关系,下一個洞口住的是巨型公鸡怪。黎白鹿负责切片,张佳乐再次实行了轰炸恶行,香喷喷的炸鸡柳就出炉了。而洞裡的珍稀药材,都被他们当作了撒料。

  最后两個人食物中毒开始出现幻觉的时候,黎白鹿抽丝剥茧推理出了一切的真相——

  “张佳乐,你菌子沒炒熟!”

  他们扑街了。

  寻了個角落奄奄一息,恢复体力。黎白鹿是人类之躯,自然情况更为危急,软软地倒在了张佳乐的怀裡。

  她的幻觉比较奇怪,因为她看到了他脑袋上顶着的毛茸茸的兽耳。

  直到她真的上手去摸的时候,她才发现這不是蘑菇的幻觉。

  “我临死之前想问你一件事……”她气若游丝地道。

  张佳乐:“为什么只是食物中毒而已,你要搞成生离死别的感觉?”

  他的情况也不算太好,他们這一族修炼的是精神力,如今脑袋昏昏沉沉的,這才现了原型。

  黎白鹿问:“你的本体到底是什么动物?”

  张佳乐面无表情:“哦,我是一只山猫来着。”

  黎白鹿:你骗人!骗子!顶着狐狸耳朵說什么呢!

  被拆穿了的他恼羞成怒:“是啦!我确实是一只狐狸精!”

  “哦,男狐狸精啊。”

  “不是我想骗你,而是……。所有人都对狐狸精有偏见!比方說我能接下刺杀人皇這個任务,所有人都以为我是色|诱上位,去他大爷的,老子明明是实实在在打出来的好嗎!”

  黎白鹿提取到重点:“哦,刺杀人皇,這就是你来十八洲的目的啊?呵呵,這是可以說的嗎。”

  张佳乐:可以可以……反正我們都要一起死了,告诉你也沒什么。

  黎白鹿:人皇……你說的莫不是女帝?

  张佳乐:“我刚来十八洲的时候,听路人說现今人族的统治者确实是位女皇……嗯,你笑得這么稀奇古怪做什么?”

  黎白鹿:“因为打了羊胎素了,哦呵呵。”

  张佳乐:????

  洞穴阴冷潮湿,已经熄灭的篝火散发着刺鼻的气味,小小一方天地一下,唯有角落裡清脆的水滴声在提示時間的流淌。

  不知過了多久,张佳乐听到她的喘息逐渐平缓,问她:“你好点了?”

  她点点头,又开始问問題:“在你们的岛屿上,是不是只有狐狸呀?”

  他想了想:“那倒不是,比方說我最好的朋友,他是一只豹子……肚皮也有黑色花纹的豹子,有点闷骚吧?不過他好久不回来了,不知道跑哪逍遥了。”

  “你们为什么对人皇有敌意?据我所知,在女帝的治理下,不曾再有战乱,祭祀大典之后多年风调雨顺,是上苍认证過的天子,沒道理要推翻她的统治吧?”

  “這就是大問題了!女帝是骁勇善战的统治者,马上就要拿下整個人类地圖,那接下来她岂不是要拿下我們?是啦……从人族的角度說,她很厉害,但是她越厉害,我們就要倒霉了。而且我听說……這家伙……”

  张佳乐放低了声音,似乎是有些纠结要不要继续說。

  她软趴趴地凑了上去:“你說什么?我沒听清,你說她怎么了?”

  张佳乐嘟囔:“我听說那家伙……有点残暴。……各方面都是。”

  黎白鹿:哦~~~

  “总之落在她手裡,一定讨不了好!所以我要先下手为强!——你怎么又笑得那么古怪?”

  “沒有,我在想来接我的人差不多也该到了。好了,如果你還有点力气的话,就先把我抱出洞口吧。”

  一路上她留了痕迹,她拥有最精锐的贴身暗卫队,追踪到這裡不過只是時間問題。

  森林郁郁葱葱,夜啼的鸟儿叫声尖细,给這妖物出沒的地方增添了一分诡异的气氛。

  就是怎么感觉空气中有隐隐约约的烤鸡和烤蘑菇的味道?喻文州再三確認這气息,确定自己嗅觉沒出错。

  有手下问他:“帝师,我們要进去嗎?”

  喻文州思索片刻:“算了,不用。要是這种地方她都出不来的话,我也不用接她了。”

  手下:???您可真是亲帝师啊。

  沒過多久,洞口的藤蔓簌簌,脚步声和摩擦树叶的旋律夹杂在一起同时响起,婆娑树影下显露出两個身影。

  神情平和、从来都波澜不惊的帝师,在看到黎白鹿安然无恙之后,沒什么過多表情。只是仔细一看,她是被一名年轻男人抱出来的,喻文州仍是微不可察地蹙了下眉头。

  他并不在乎对方的身份,稍稍向暗卫示意,手下立马心神领会地上前接過了女帝的尊贵之躯。

  确定她已在自己的领域,喻文州這才有空看向张佳乐,不過两三秒他突然這么一笑,挑了下眉:“哦,雄狐?”

  還沒等张佳乐收到挑衅信号而炸毛,一边黎白鹿已经瘫在暗卫搬来的凤椅上懒洋洋地接话:“是呢,男狐狸精妄图迷惑主上,快把他抓起来。”

  “我靠,我可不爱做那种事,你胡扯!等等,你到底是谁?!”张佳乐进入警戒状态。

  黎白鹿沒回答,转而对暗卫们下令:“把他捉住!這家伙意图刺杀于我,被我抓住一顿严刑拷打并且对自己的犯罪意图供认不讳,速速将他绑起来带回宫,我要好好给他一個教训。”

  這时喻文州偏头看她:“你应该沒有什么别的想法吧?别闹了,一月之后是你的大婚,在此之前别搞幺蛾子,好嗎?”

  剑拔弩张,以多打少,十分激烈。在战场外,黎白鹿继续跟帝师聊天:“我认真的。我都想好了,他是陆生动物,怎么說也算是野兽,带回去之后就把他锁进水牢,先搓磨一下他的野性再說。”

  众所周知,女帝在位期间也发明了不少酷刑。

  张佳乐耳尖一立,显然是听到了:“我靠,你果然很残暴!传言诚不欺我!”

  很可惜這几個暗卫根本困不住他,一阵绚烂光彩之后,张佳乐很轻松地就溜走了,再也不见身影。

  說来也是,就冲张佳乐能随随便便秒杀掉两個巨型妖怪的态势,恐怕捕捉他不是一件心血来潮就能做到的事。

  黎白鹿很无语,开始朝喻文州撒气:“不是說让你多带几個人嗎?”

  喻文州特别无辜:“你在信上只說是小妖精、小动物……我哪知道是個人。天知道我甚至還准备了磨牙棒和猫抓板。”

  “别装了,我怎么看你很开心的样子?”

  女帝想了想,示意搜罗的暗卫们停下。

  “他应该不会跑远,他的目标是我。”黎白鹿道,开始在周围踱步,慢悠悠地,很是从容。

  她并不知道对方潜藏的地方,她只是想要跟他谈判,又或者說,引诱?

  “我现在可要走了,你也看到了,我身边全部都是精锐,而我体力也已经恢复,一路上你不会有刺杀我的机会。”

  风将她的声音传得很远。

  “至于我回宫之后?皇城有三层日夜轮班不曾有缝隙的守卫巡逻,城门外随机掉落被我召见的黄少天苏沐橙跟孙翔,可以說你绕是再身法出众,恐怕你连接近我的机会都不会有。”

  “所以,這次乖乖跟我回去,我就把你安置在栖桐宫裡,顺带一提那是离我寝宫最近的宫殿,這样你才有更多机会夜袭我,对吧?”

  ………

  一切尘埃落定,回去的路上,喻文州再三確認女帝沒有被男狐狸精迷了心智之后,发出一阵怅惘:“天啊,你是嫌政务不够多嗎,为什么還要给自己找点麻烦?”

  女帝呵呵一笑:“你也知道,我目光之所及的地方全被层层保护,根本沒有让我活动筋骨的机会。难得有個爱闹腾的家伙,還這么好看,给我找找乐子不好嗎?”

  “……你啊。”

  ………

  张佳乐觉得自己才是鬼迷心窍的那個人。

  怎么就稀裡糊涂地到宫中了!還真的住进了她隔壁!算了,他安慰自己,就当是刺探情报吧。

  這样下去不行,他心想。他觉得硬碰硬沒辙,還是要战术性撤退,好好做個计划才行。

  张佳乐决定跑路,立马就跑。

  說干就干,他打包好行囊,当即就跃上了墙头。

  晨光熹微,将天际割裂,晨间的空气很冰凉,好似将一派景色都冰冻住了似的。张佳乐低头一看,隔着精致清幽的小亭子,瞧见对面站着一個人影。

  明明是很熟悉的脸。——张佳乐心想。毕竟跟她共同躺尸了一個多星期,又一同给神医打工了足有一月,玩心四起之下互相坑害往对方身上扔泥巴也不是什么稀奇事……照理說這样的病友情谊,她那模样本该是刻骨铭心的。

  可是此时此刻他却不敢认。今时她跟山野之时,无论是装束還是神情都大相径庭。一头漆黑长发束于头顶,冠以帝王象征,价值不菲的银色长簪比起說是反射着珠宝的光泽、更不如比喻成是刀剑铁器的泠冽。

  朝服厚重严实,穿在她身上却不显富态,也不能說是轻盈,只能說是那种恰到好处的威严庄重,衬得她风雨不动。背后渗出天光,浸润成一道剪影。她稍稍抬起眼皮,看到了墙头上的张佳乐,对视足有好几秒,她冲他翘了下唇,算是帝王无声而矜贵的晨时问候。

  然后她离开上朝。

  张佳乐迈出的腿又退了回去,翻回了自己的院子裡。心想着在這白吃白喝也挺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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