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蕴和重生(大修)
听到声音,蕴和小心的睁开眼,映入眼帘的是個身穿浅蓝色旗装做清宫宫女打扮的年轻女子。
女子的装扮让她恍惚了一下。
蕴和下意识的蹙眉。她不是在家玩游戏么?怎么……
她這是跑到电影城来了?還演上了清宫剧?
蕴和勾起嘴角,对自己露出個嘲讽的笑。她直接伸手捂住自己的眼睛。
沒人知道她上辈子是個彻彻底底的大清人,对所谓的清宫比這些导演還要熟悉。
因为熟悉,她看的最多、最不喜歡的也是這火了好几個世纪的剧种。
孙嬷嬷挤开大宫女赶紧凑上前,三十多岁的脸上愣是被她笑出了褶子。
“哎呦我的主子,您可算是醒了,真是菩萨保佑。幸好您跟肚子裡的小阿哥沒事,不然,哼”
孙嬷嬷還想再說却被蕴和抬手压下,她面无表情的看向孙嬷嬷,使得孙嬷嬷成功住嘴。
虽然還沒弄清楚具体怎么回事,作为上辈子在宫裡混過几年的人,蕴和收敛表情的样子還是很能唬人的。
成功唬住人,蕴和正打算收回目光忽然又顿住。
這個嬷嬷打扮的人好生眼熟?她好像在哪裡见過。
想了些许時間,越看她越觉得這嬷嬷像极了上辈子她的奶嬷嬷。蕴和揉揉眉心,试探的喊道:“孙嬷嬷?”
孙嬷嬷立刻弯下腰,“主子,您有什么吩咐?”
說完她還挑衅的看了身边站着的宫女一眼,似乎在說‘瞧见沒,主子最看重的還是我’。
孙嬷嬷与大宫女之间的眉眼官司蕴和看了個正着,不過她并沒有理会。此时她内心正一阵惊涛骇浪翻滚。
什么影视城,她這分明是又回来了。
为什么說又?
蕴和本不是现代人,她是大清康熙朝的贵人那拉氏。
就是那個连生了两個儿子皆早夭,儿子還被后世人算到通嫔身上的倒霉蛋那拉氏。
接连二子均早夭,蕴和悲伤過度,沒两年也香消玉殒。细算算,她死的时候也不過二十五六岁,正是人生大好的时候。
也不知是地府的差役疏忽,還是对于她芳魂早逝的补偿,她沒喝孟婆汤就投胎了,還投胎到一個跟大清完全不同的地方。
在那裡生活了二十多年,哪知一转眼又回来了。
想到這裡蕴和有些气闷。
大清哪有二十五世纪好啊。二十五世纪是個自由、平等、沒有阶级压迫的地方,哪怕她只是個平凡的不能再平凡的人,那种满足敢也不是现在能比拟的。
纵然她在大清是管家小姐出身,如今又做了皇帝的妃子。亦然。
蕴和并不是一個喜歡自怨自艾的人,相反,她很珍惜生活。
短暂的泄气后,她强打起精神,决定先弄清楚如今的状况,然后在考虑接下来怎办?
大宫女无视孙嬷嬷挑衅的眼神,见蕴和是真的醒了,便福身說道:“主子,奴婢去给您端药。”
主子差点小产,太医早早地给开了方子,把药给熬上了,如今汤药還在炉子上温着,正等着主子醒了喝。
大宫女說完又行了一礼,這才转身走出去。
她走后,蕴和微不可查的松了口气。
時間過去太久,她早就忘了宫女的名字,但不可否认,比起孙嬷嬷大宫女要稳重的多。也更不容易套话。
看着眼前一脸期待等着自己吩咐的孙嬷嬷,蕴和佯装困惑,“嬷嬷,我這是……”
二十五世纪娱乐行业十分发达,经過熏陶,蕴和不敢說自己从宫斗小白变成大佬,骗骗孙嬷嬷、套套话還是可以的。
比如像现在,轻蹙着眉、话只說半句。
孙嬷嬷看着就不甚聪明的样子,又是她的奶嬷嬷,肯定不会瞒着她。
而且蕴和有個猜测,她這会子怕是已经入宫了。
那拉家說是官宦人家,其实她阿玛不過是靠着荫封才得了個骁骑校,真正的本事沒多少。
全家人靠着阿玛一個,日子過的不能說紧吧,却也好不到哪裡去。
至少這屋裡的摆设,她身上的锦被,不是一個六品官家的小姐能有的。
宫裡不比外面,稍有不慎就是掉脑袋的,她需要知道此时的年月,這才好为接下来做准备。
孙嬷嬷果真不疑有他。见蕴和询问,便竹筒倒豆子般噼裡啪啦說出来,“主子您忘了?今儿早上您去给佟主子請安,张庶妃嫉妒您得宠算计您惹了贵妃娘娘厌恶,然后、然后您被佟主子责罚晕倒了。”
后面這话她說的很小声,若不是蕴和距离近又集中精神在听她讲话,還真不一定能听见。
在现代的时候,蕴和专门去了解過康熙朝的歷史,再结合孙嬷嬷的话,就把事情猜了個七七八八。
孙嬷嬷說的佟主子乃是承乾宫主位的佟妃娘娘,当今皇上的表妹,国公佟国维的嫡长女。
今上的额娘是佟国维的亲姐姐,皇上对佟家有诸多依赖,与佟妃也是打小的交情。
康熙四年佟妃入宫便被赐住承乾宫主殿,掌管着承乾宫的事物。
蕴和与张庶妃都是承乾宫的小庶妃,每日都必须去主殿给主子娘娘請安。同样的,两人若犯了错,也是由佟妃处罚。
孙嬷嬷說起佟妃的时候小心翼翼,唯恐被第三個人听见。
毕竟是皇上的妃子,孙嬷嬷只是個奴才,她敢明目张胆說张庶妃的不是,却沒胆子在背后议论佟妃。
擅议论佟妃,一個不好,自己跟主子都要沒命。
孙嬷嬷說着,蕴和偶尔会插一句嘴,沒一会儿就把所有事情弄清楚了。
此时已经是康熙十四年初。
康熙十二年春,皇上下令撤藩,這一政令在皇上看来是利国利民的。然,朝中并无人支持。這让康熙很挫败。
因为這事儿,皇上跟朝臣从年初争到年尾還沒争出個所以然来。她阿玛昭格就是這個时候入了康熙的眼。
也不能說入了皇上的眼,他不過是在一群反对声中附和赞美了皇上的决定。
這种拍马屁的行为若放在其他时候,皇上肯定要厌恶,那时,皇上却像是找到了突破口。
他开始赞赏昭格,說他忠君等等。
得知他有個庶妃是昭格的女儿,便时长宣召了她侍寝。她从后宫小透明变成了‘宠妃’。
皇帝只有一個,宫裡女人那么多,她得宠,别人肯定眼红。
這不,就惹到与她同住承乾宫后殿的张庶妃。
张庶妃比她早一届,是康熙七年入的宫。
她入宫第一年便给皇上生下了长公主,可见也是個得宠的。
不巧的是蕴和入宫那一年长公主生病早夭。
小孩子要养的精细,稍不注意就有可能发生意外。這种事哪怕在皇家都是很正常的。
但张庶妃不這么认为,她觉得她女儿沒命都是被蕴和克的。
不然怎么之前好好的,偏偏在蕴和入宫的时候出了意外?
两人又同住承乾宫后殿,一個得宠另一個势必就‘失宠’。因为這個,张庶妃沒少找蕴和的麻烦。
平时蕴和都是忍着的,這回张庶妃說的太過分。她言语间带上了蕴和的阿玛、额娘,這是蕴和不能忍受的。
于是两人便吵了起来。
之后的事情很简单。
两個人争吵的事儿传到佟妃耳朵裡,作为一宫主位,佟妃罚她们俩跪两個时辰以儆效尤。
只蕴和跪了還不到一個时辰就脸色苍白晕倒了。
想到這裡,蕴和坐不住了。
因为她想起来,上辈子她就是因为罚跪导致差点流产,之后也沒养好,以至于万黼生下来体弱,她小心呵护着养了四年還是沒能立住。
蕴和下意识的去摸肚子,孙嬷嬷看到她的动作眼睛瞬间就红了。她沙哑着声音說道:“主子您放心,小阿哥沒事。”
宫裡面就是這样,不管肚子裡是男是女,大家都喜歡說是‘小阿哥’讨個吉利。
本是讨巧的话,蕴和却知道孙嬷嬷說的是真的。
她肚子裡真的是個小阿哥,那是她的万黼。
经過现代的熏陶,她早就对康熙无感,但是对自己的两個孩子,不可否认她是有遗憾的。
她也曾想過,假如自己再回到大清会如何。
蕴和第一反应就是不再跟康熙有交集。哪怕嫁個平凡的旗人,在外头做正头娘子也比入宫做個妃嫔强。
哪成想,老天爷在她的事情上经常打盹。
她确实回来了,但回来的時間不凑巧。
此时的她已经入宫,且肚子裡有了长子万黼。
孙嬷嬷還在絮絮叨叨說着张庶妃的不是,言语中对佟妃不维护她也有些埋怨,蕴和却沒心思听了。
她在想接下来的路线。
蕴和的脑子是清楚的,她瞬间就给自己定下個目标。
把妃嫔看成一种职业,康熙就是她的顶级上司。
她给自己定了几個目标,小目标之一就是先平安把儿子生下来,争取在十六年的时候混上嫔位。
争斗什么的,蕴和是不喜歡的,她也不认为自己多活了一辈子就有那個脑子。
但在后宫不努力又不行。
大清后宫妃嫔有個与众不同的地方,主位之下的妃嫔是沒资格自己养儿子的。
蕴和可不想自己辛苦生的两個儿子给别人。
对封嫔,蕴和其实并沒有太大的把握,因为上辈子她就沒赶上這趟车,只被封了個贵人。
這辈子,她希望能有所改变。
若不成,那就只能等二十年大封后宫了。
正想着,之前出去的大宫女回来了,她身后還跟着個穿浅绿色旗装的小宫女。
大宫女雪柳指挥着小宫女把药碗放在桌子上,之后对着蕴和行礼,“主子,佟主子娘娘身边的朱嬷嬷带着人来了。”
听到此话孙嬷嬷面色一变,她担忧的看向蕴和。随后想到蕴和此时不同往日,佝偻下去的身体又立刻挺直。
她凑到蕴和耳边小声道:“想必是佟主子知道您醒了,特意让人過来看看的。”
‘特意’两個字被她咬的很重,她像是再用這种方式告诉蕴和,承乾宫什么事儿都瞒不住佟妃。
她话音刚落,朱嬷嬷就推门走了进来。看着对上自己的目光瑟缩的孙嬷嬷,朱嬷嬷轻嗤一笑,不屑的很。
她径直走到蕴和身边,敷衍的行了個礼。
“那拉主儿万安,恭喜那拉主子。這是我們佟主子赏赐给您的,裡面都是上等的药材。”
一番话說的相当不客气,那赏赐更是被她說的如同施舍般。朱嬷嬷眼裡、语气裡都带着一种‘你占了大便宜’的表情。
蕴和抬眸看了她一眼,眼中并沒有朱嬷嬷想象中的生气、得意。她眼眸很平静,平静到刚才那番话仿佛不是对她說的。
蕴和挣扎着想要起来。
朱嬷嬷赶紧道:“佟主子說了,那拉主子身体不适,可以不用行礼谢恩。”
朱嬷嬷不喜歡這些小妖精,正确的說整個后宫除了她主子佟妃,就沒有一個是她看得上的。她甚至私底下沒少诅咒這些跟她主子抢皇上的贱、人(這個贱人還包括与佟妃同年入宫的妃钮祜禄氏、刚過世的赫舍裡氏皇后)。
不喜歡归不喜歡,朱嬷嬷也不会蠢到给她主子招惹麻烦。
那拉庶妃的情况她一清二楚,這时候让人下来行礼,万一有個好歹,她担待不起。
自己也就罢了,最主要的還有可能给她主子招惹麻烦。
此时正是主子的关键时期,可出不得错。
蕴和起身的动作一顿,随后就着孙嬷嬷的手躺了下来。
她现在身体确实不好,刚才不過是不想落下话柄,如今朱嬷嬷都這般說了,她若還坚持行礼那才是傻。
蕴和冲着朱嬷嬷和善的笑笑,半侧着身体冲着正殿的方向微微低下头算是行了礼。
她口中道:“卑妾多谢佟主子体恤。”說完她抬头看向孙嬷嬷,“烦請嬷嬷回去告知佟主子一声,今日我放肆了,改日等我身体大好,自当亲自前去谢恩。”
朱嬷嬷微不可查的点点头算是应下,接着她看向還站在屋裡的两個宫女,宫女识趣的离开。
朱嬷嬷斜了一眼孙嬷嬷,知道她是蕴和从那拉家带来的,便无视了。
一看朱嬷嬷的表情她就猜到对方想說些‘不为人知’的话,蕴和抢先开口。
她安抚的握着孙嬷嬷的手,“朱嬷嬷有什么话直說便是,嬷嬷信得過的。”
朱嬷嬷板着脸,“既然如此,那奴婢就直說了。您应该清楚您是为了什么入宫的,今日的事情還望您能明白,并不是佟主子针对您,佟主子也是被人算计了。您和佟主子都是别人手裡的棋子。”
蕴和沉得住气,孙嬷嬷急急开口:“你這话什么意思?是谁想算计我家主子?”
孙嬷嬷不管佟妃如何,算计她主子可不行。
朱嬷嬷努力压下想要上翘的嘴角,她仍旧板着脸,用‘你真蠢’的表情看向孙嬷嬷。
“宫裡的主子们每月一請平安脉,還有专门的宫人给主子们清洗贴身衣物,”她凑到二人身边,小声說道,“您自個儿或许還不清楚自身的状况呢,人家早就下好了套子”
蕴和用力握住孙嬷嬷的手,示意她别轻举妄动。
她自己故作不知,“蕴和愚钝,還請嬷嬷明示。”
朱嬷嬷气的差点甩脸子,這那拉庶妃听不懂人话是怎么的,這种事還要她說明白?
真說明白了,出了事儿還不得牵连她?
有心不想說,又见蕴和主仆满头雾水,一脸期待的看着她。
朱嬷嬷咬咬牙,伸手往永寿宫的方向指了指,见蕴和仍沒明白,带着怒气道:“大家都知道您跟佟主子是一边的,佟主子如今又是关键时期,您自個儿說,您若是出了事儿,受益的是谁?”
话都說到這份上,蕴和也不好继续装糊涂,她小心翼翼的道:“您是說贵妃主子?”
如今是康熙十四年,元后赫舍裡氏刚刚過世半年。宫裡面除了佟妃外,還有個钮祜禄贵妃。
后宫不可能无主,刚才孙嬷嬷也提過,自皇后過世佟妃与钮祜禄贵妃都在争夺這個皇后之位。
钮祜禄贵妃出身高贵、当年便是皇后的热门人选,只因她是鳌拜义女,最终沒能敌過赫舍裡氏,屈居贵妃之位。
佟妃虽然出身汉军旗,但她是已故慈和太后的亲侄女,皇上的亲表妹。
皇上对外家十分重视,连带着对這個表妹都宠爱有加。
后宫甚至隐隐有流言說皇上心中属意的皇后人选其实是佟妃,不過钮祜禄家太過显赫,如今又是用人之际,這才迟迟沒做决定。
朱嬷嬷的意思分明在說,钮祜禄贵妃得知她有孕,在利用她和肚子裡的孩子陷害佟妃。
假如蕴和被佟妃惩罚的掉了孩子,這個皇后之位肯定是别想了。
既然這是朱嬷嬷想要的,蕴和便决定如她所愿。
她装作相信的样子,露出朱嬷嬷想要看到的愤怒表情。
朱嬷嬷满意的笑了。她道:“所以,你们要知道谁才是‘自己人’。行了,话已至此,您好好修养着吧,奴婢告退。”
說完朱嬷嬷扬长而去。
:https://www.zibq.cc。:https://m.zibq.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