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心动 第87节 作者:未知 来时满心欢喜,回去的时候情绪却难以抑制地低落下去。 在淮城,他们沒办法這么肆无忌惮、毫无顾忌,還要对亲朋好友和公司裡的一切同事隐藏关系。虽然那样也能苦中作乐,但尝過自由的甜头之后就忍不住开始挑三拣四。 而且手上的戒指是藏不住的。 当然,她也可以弄成项链戴在脖子上,冬天有衣领和围巾遮挡不容易看出来,這样起码還能再瞒一個冬天,公司裡的同事也能想办法含糊敷衍過去。 可梁荷跟姜言东呢? 一想到父母,姜嘉弥就立刻又联想到一個很重要的問題——自己要在周叙深那儿住两個月,遇见突发情况时该怎么隐瞒這個事实?总不能回回都像這次一样以同事为借口推脱。 陈嬗和纪辛妍都回了家,能帮她打掩护的人也沒了。 不知不觉间,她已经为自己预设了许多阻力与潜藏的风险,原因呼之欲出。 如果早晚都要說,那为什么不早点坦白? 這個念头出现在脑海裡时,她恍然发现自己已经不抗拒了,甚至蠢蠢欲动,有些期待。 大概是因为確認关系后的每一天都让她庆幸和满足,也令她暂时无法想象自己不喜歡周叙深,再去和别人“试试”的可能性。 “在想什么?” 姜嘉弥蓦地回過神,犹豫地抬起手伸到周叙深面前。 “回去之后……戒指该怎么办?” 他目光一顿,瞥了眼她戴着钻戒的手指,又抬眸平静地看着她。 四目相对,几乎是一瞬间,他就读懂了她眼中的情绪。 那是想要做某個决定以前,下意识地寻求支持与肯定的眼神,当然,裡面也掺杂着忐忑、不安与迟疑。 有两個選擇摆在他面前。 心急一点,选前者。反之则选后者。 但让周叙深意外的是,這一次她自己先一步握住了主导权与决定权。 “今晚我要和我妈一起吃饭。”姜嘉弥抿了抿唇,悄悄深呼吸,一副下定决心的模样,“我……我想把我們的事先跟她說一下。她比较开明,如果我爸那边有意见,她還能帮帮我們。” 第63章 . 坦白(上) 做好措施(双更二合一)…… 梁荷跟姜言东出身于不同的家庭环境, 一個偏西式一個更传统,导致他们各自的思想观念不同,对她的教育方式也不一样。 前者很少干涉她這方面的事, 后者总觉得她還是個孩子,总想要再将她保护得严实一些。 “为什么突然决定了?”周叙深问。 姜嘉弥就把自己的种种担忧都說给他听, 表示很难瞒住父母,那样会很累。說完又忍不住问他:“你觉得呢?” 他心底情绪翻涌,表面上却分毫未显,只是若有所思地看着她, 最后抬手摸了摸她的头。 “要不要下飞机以后再做决定?你们晚上才见面, 還有不少時間。” 其实她說的這一点原因自始至终都沒有变過,不论是从前還是现在, 隐瞒实情都很难,她却做出了截然相反的决定。 所以很显然, 這并不是根本原因。 他不知道到底是什么让她改变了想法。不排除是這些东西让她一时有些情绪化,回到熟悉的生活环境中后, 或许就又会退缩, 觉得继续隐瞒下去也沒什么不好。 他不希望她后悔,后悔這两個字对于一段感情来說很危险。 “你觉得我只是一时冲动?”姜嘉弥蹙着眉摇了摇头, “我是认真的, 我想好了。” 从他身上隐约体会到這层意思后, 她反而越发坚定了自己的想法, 想证明自己并不是說說而已。 见她有点不高兴了, 周叙深在心裡轻叹一声,见好就收,“只要你想好了,我沒有意见。” “那就這么决定了!”她一锤定音。 他颔首, 顺着她的话說,“我陪你一起去?” “不要。”姜嘉弥想也不想就摇头,“我先单独跟她聊一聊,给她打個预防针。要是有什么問題,我撒個娇就能解决。” 虽然梁荷跟周叙深认识,但顶多只算是生意伙伴,提起這件事来不会太尴尬。不像姜言东,和他還有一层朋友关系,几個人之间的辈分還有些乱糟糟的…… 作为体会過她撒娇威力的人,周叙深并不怀疑她這番话的可信度,因此只說:“有什么事记得联系我。” “知道啦。”她心裡蓦地轻快起来。 回去的航班同样是一個半小时,抵达淮城时還不到五点。 他晚上有应酬,下飞机后赶時間,沒办法送她回梁荷那边,于是他们只能在机场就分开。 “我明天下午回来,”姜嘉弥手揣在衣袋裡,指腹轻轻摩.挲着戒指,“到时候你在家嗎?” “大概几点?” “两三点的样子。” “我让段瑞替我看看日程,尽量赶回来陪你。” “也不用啦,你忙你的,我自己待着也能找到事情做。”她摇摇头,余光看见司机替自己打开了车门,便往车旁边走了几步。 身后的人沒說话,她步子顿了顿,回头去看他。 有一件事,他们都沒有提。 但四目相对之后,又都轻而易举地猜到对方并沒有把這事忘记。 姜嘉弥忽然笑起来,有点得意,又有点狡黠,就像是获得了什么胜利似的。 “我可沒有改变主意哦!”她慢吞吞地往后退了两步,“哪怕下飞机之后重新再考虑一次,结果也不会变。” 說完,她朝他挥了挥手,转身钻进车裡。 周叙深哑然失笑,站在原地看着她的背影。 “先生,那我就先送姜小姐回去了。”司机关上车门,出声提醒道。 他颔首“嗯”了一声,目送着车慢慢开远。 …… 姜嘉弥坐在后排,盯着自己手上的戒指出神。 刚才還不觉得,现在却不可避免地渐渐紧张了起来。 她手指搭在戒指上,犹豫了好一会儿到底要不要先摘下来,最后還是挪开了手,任由戒指待在原位。 過了大概半個小时,车停在一栋三层小洋楼前。 這套房子是梁家当年的房产之一,梁荷非常喜歡,所以這些年一直都让人打理得很好。之前沒离婚的时候她就时不时過来小住,离婚之后這裡更是直接成了母女俩的固定居所。 姜嘉弥跟司机道了谢,下车后穿過庭院往裡走。 满院都种上了黑叶鸢尾和铁线莲,蓝、紫、白、绿混合成油画似的色彩,在趋近傍晚的暖色光线下变得温暖了几分。 庭院裡的植物四季都有园艺师打理,平时她们只负责在赏心悦目的景色裡喝下午茶。 她深呼吸,忐忑的心情被揉着花香的空气抚平。 忽然,门开了。 梁荷推开门,收回手紧了紧身上的羊绒披肩,立在阶上笑得很温柔,“回来了?” 姜嘉弥忙三两步跑上台阶,抱住她的手臂就往屋子裡走,“妈,室内外温差大,你怎么穿這么少就出来了。” “只是开個门,沒关系的。” “那也不行,外面的风這么凉,万一感冒了怎么办?” “好好好,下次不這样了。”梁荷說,“把外套脱了吧,我让人帮你挂起来。” 姜嘉弥刚换好鞋,闻言忙不迭点头,手从大衣口袋裡抽了出来,站在原地有点紧张地脱掉大衣。 她沒再刻意隐藏,手上的戒指立刻无处遁形。 如果戒指能顺势被发现,那她就可以自然而然地切入话题了。要是发现不了……她就再搬出准备好的开场白。 “這是什么?”梁荷忽然问。 姜嘉弥心裡一紧,忐忑地转過身,却见对方指着那個放在一边的纪念品袋子——裡面放着她昨晚在游乐园裡买的姜饼人玩偶。 “哦,這個啊,”她干巴巴地笑了笑,“昨晚出去玩的时候买的。” “昨天?” “是啊。” 梁荷却别有深意地笑了笑,低头理了理披肩,沒說话。 姜嘉弥愣住,心裡莫名有点慌,状似随意地问:“怎么啦?” 刚才她有什么說的不对嗎? “我记得這個游乐园不在淮城吧?”梁荷笑眯眯地看着她,“应该是在丹城?” 她睁大眼,懵了。 梁荷沒忍住笑出了声,揶揄道:“昨天跟同事专程坐飞机去丹城玩儿了?” “我……”姜嘉弥讪讪地抿了抿唇,无意识地抬手将鬓发挽到而后,想借着這個动作掩饰一下脸上的窘迫。 然而她抬起来的是左手,钻戒正好折射了门厅的灯光,有些晃眼。 “看来不是同事了。”梁荷含笑的嗓音再度响起,“有好消息要分享给我?” 姜嘉弥更懵了,過了片刻才后知后觉地低头看了眼自己的手,不自在地蜷缩起手指。 ……好吧,這下彻底暴露了,而且节奏全乱,她還失去了主动坦白的先机,现在只能乖乖被梁荷“审问”。 果然,姜還是老的辣。 姜嘉弥双手背在身后,慢慢磨蹭過去抱住梁荷的手臂,靠在她肩上撒娇地晃了晃,“就是准备今晚告诉你来着。” 仿佛知道她沉不住气似的,梁荷笑问:“今晚,還是现在?” “……现在。” 既然话都說到這個份上了,那当然要一鼓作气,否则她一会儿连饭都吃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