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V章
把手机从枕头下摸出来,屏幕绿莹莹的光照在脸上,越发显得她表情惆怅。
犹豫了几分钟,赵贞点开霍承安的号码,摁下旁边的拨号键。
有点紧张,有点小忐忑,她的心随着一声声缓慢有序的‘嘟’加速跳动起来。
接了以后要說什么?他在睡觉還是在做别的?会不会有别的人在他身边?
脑子裡想法纷杂,然而却沒能等到驗證机会,霍承安沒接,冰冷机械的女声提醒赵贞:您拨打的号码暂时无人接听,請稍后再拨。
沒有稍后了,赵贞把手机往旁边一丢,心裡有股說不清的失落,涩涩的,片刻间不由分說盈满了整個心房,根本不给她招架的余地。
怪。
非常讨厌這种感觉。
而后翻来覆去,无论如何都睡不着。
赵贞觉得自己像個白痴。
一脚踹开身上盖着的薄被,她起身,沒有开灯,光脚穿過黑暗的走廊,沿着楼梯一阶一阶往下。
佣人们的房间在后面,离得有些远,不用担心会吵到他们。
沒了顾忌,赵贞下脚非常重,仿佛在踩着令她心烦的一切,恨不能就這样全部踩碎赶跑="r"。
别墅的寂静被打破,赵贞披头散发,像個夜游的女鬼,她从酒柜裡挑了两瓶体积最大的酒,取出一只红酒杯,盘腿在沙发上坐下。
拔塞子用了点時間,开瓶之后倒满杯子,端起来仰头就喝。
喝水般的架势,丝毫不管什么规矩什么习惯,赵贞只知道那酒味道不错,应该是好酒。她心情不好,沒什么能发泄的,管它糟蹋不糟蹋,就是想喝。
霍承安要是为這個发脾气,她也不怕,反正他的冷脸她已经习惯了。
是的,今天她就是要学人“买醉”。
喝醉了总能睡着吧?她就不信干完這两瓶她還不能合眼,要真如此,那她就把那一整柜的酒全喝了!
于赵贞而言,红酒的好处在于它后劲大,不像啤酒,灌個七八瓶不能醉,還得拼命跑厕所。
漆黑的客厅裡,只有赵贞喝酒的声音,间或夹杂几声絮叨。
若是开灯,便能看到她越变越红的脸。
赵贞扒了扒衣襟,领口敞开了些。
白色的睡衣上沾染了红色汁液,或是晕成一個点,或是晕开一小片。
還剩最后半瓶,胃有点胀,她停了停,揉揉自己酡红的脸,真烫。
赵贞歪倒在沙发上,蜷成一团,鼻端嗅到的全是酒气,浓浓的。
挺好,赵贞傻笑,這下不用再去分辨,是她的气息多些還是霍承安的气息多些了……
霍承安进门的时候,最先看到的是躺在沙发上傻笑着掰手指的赵贞,其次则是他已经阵亡的那四五瓶酒。
其中体积最大的那两瓶是林恒送的,整個酒柜裡最好的两瓶,他一直沒开。
半夜三点多钟,天色黑的浓重,踏进家门,有一個醉鬼在迎接他,還有一屋子扑面而来的酒气。
……惊喜。
霍承安满身疲惫,都不知该从哪裡开始气好。
走到沙发旁边,居高临下地打量,数手指的人看见他,一愣,然后坐起来。
“你回来了?”赵贞挠挠耳后,模样像個做错事的幼儿园小孩。
不知道该說什么,他沒出声。
赵贞促地绞绞手指,突然朝前抱住了他的腰。
“我困了。”她說,脸在他腰间蹭蹭,娇俏地像只猫,“我們去楼上好不好。”
他依旧沒有回应,赵贞直起身,双手勾上他的脖子,将身子倚进他怀裡。
好半晌,他才迟疑着抬起手,最后落在她的发上。
她痴笑着,抬头,红唇印在他的下巴上="r"。
那模样真的有点蠢,霍承安叹了口气。
說不清的感觉,只是很莫名地……
突然就不气了。
赵贞不知道自己到底有沒有喝醉,好像有,好像沒有。
直到霍承安站在面前的那一刻,她想,无所谓了,醉不醉都沒关系。
就這么一次,她告诉自己。
而后借着那股晕劲儿,傻笑着掩饰内心的慌乱,缠上他,从腰到脖颈,最后稳稳落进他怀裡。
十几阶楼梯都懒得走,赵贞挂在霍承安身上,心安理得地享受着他的怀抱。
霍承安把她放在床上,她却不肯松手,紧紧勾着他的脖子,将他拉得俯下身来,最后只支着一边手臂,所有重量都压在了她身上。
“……松手。”霍承安蹙眉,声音却比平时温和地多。
“不。”
“……”
她突然一笑:“亲我。”
那双眸子深深凝视着霍承安,眼裡只有一种颜色,却绮丽无比,诱着人不断前行深入。
霍承安睫毛轻颤。
寂静对峙,心跳的鼓点撞上,融合成一曲。
呼吸片刻加重,她能感受他的体温,他也能感受她的,之后灼热到不分你我。
细密深重的吻一一落下,脸颊、眉间、唇瓣……
软和细腻,滚烫炙人。
男人和女人是不同的,阳刚阴柔,有着明显区别,却又能完美契合。
赵贞觉得自己变成了一叶小舟,在汹涌浪间颠簸摇晃,每一场搏斗都酣畅淋漓。
不知過了多久,時間混沌,神智混沌,只有感觉在叫嚣。
她听到霍承安艰难喑哑的声音:“赵贞……我真想弄死你……!”
深蓝天边开始泛起鱼肚白。
這是一個好长好长,沒有人想停下的夜。
起床已是下午,将近四点,赵贞裹着被子撑起身。
霍承安收拾整齐换了身衣服,坐在沙发上喝茶翻书,赵贞大脑有点死机,好半晌才理顺思路。
“去洗澡。”他抬眸,“等会要出去。”
“要去哪?”赵贞问,她還有点沒睡醒="l"。
霍承安秉持着一贯言简意赅的风格,淡淡道:“到了你就知道。”
尽管尚有些迷蒙,赵贞還是点头,睡眼惺忪地穿起睡衣,光脚走进浴室。
暖灯开到最大,在镜子前解开系带,看着脖颈和胸前细细密密的深痕,她倒抽了一口气。
刚刚沒注意,现在才看到,痕迹深重,露出来她绝对会成为人群的焦点,這样子要怎么出去见人?
在花洒下闭眼冲水,又进浴缸泡了泡,穿衣时赵贞忍不住低头打量,用毛巾擦了擦,那一片并沒有和水迹一起消失。
头疼。
照样是轻便的衬衫搭配长裙,赵贞把所有纽扣都系上了,包括第一枚。
推开门走過去,在离霍承安五步远的地方停下,她问:“现在出去嗎?”
睁眼那会儿沒记起的现下全都想起来了,關於昨天晚上的事,每一個细节和片段她都有记忆,不仅腿软酸痛,還有点不敢看霍承安。
霍承安比她淡定多了,眼都沒抬,答道:“還早,再等一会。”
赵贞挪過去,在他对面坐下,左顾右盼,沒有她能做的事。他說到了就知道要去哪,她也不敢再问。
她无聊地发呆,静静等着霍承安說可以走的时候,坐着坐着,他突然朝她看来,“還疼嗎?”
赵贞以为他是在问她头疼不疼,连忙道:“不疼,我宿醉的症状一般比较轻。”說完乖巧地笑笑。
疼也得說不疼,昨晚小小地作了個死,只希望他别计较赶紧翻篇。
闻言,霍承安轻轻皱眉,赵贞以为他对自己的回答不满意,刚想改口,就听他道:“我指的不是這個。”
赵贞一愣,三秒之后反应過来,脸唰地一下全红了。
“……還好。”
霍承安的视线从她脸上往下移,赵贞有点别扭,侧了侧腿。
過一会,他又开口:“上次的药别吃。”
“啊?”
“……”霍承安唇瓣微抿,凝眸道,“西药伤身,我会找人开好方子,让刘婶给你炖。”
“……哦。”赵贞点头,敛下眉眼,沒說别的。
温顺是好事,在這样的关系中,本就应当如此,有分寸够自觉,对金主来說才省心省力。
赵贞觉得自己做的很好了,可霍承安目光一沉,看她的眼神又凌厉起来。
她抬眸看了一眼,匆匆避开,搞不懂他为什么不高兴,垂下头噤声不言。
霍承安把书甩在桌上,不重,只是轻轻一声,而后他的长腿从面前迈過,赵贞坐在沙发上,错愕看着他走开。
到门边时,霍承安回头,脸色冷硬,“你還愣着干什么?”
赵贞赶忙跟上去,随着他下楼,门外,司机已经准备好了="l"。
记不得多久沒出门,坐上车的片刻有些兴奋,赵贞一瞬便忘了霍承安刚刚的难看脸色,雀跃问道:“去哪?”
话出口才想起他不让问。
霍承安這回倒沒有說什么,只是淡扫一眼,吐出两個字:“林家。”
“林家?是林恒家嗎?”赵贞霎时想到陆怀深說的那件事,林恒的妈妈给霍承安和那位郑家小姐牵红线,安排他们相亲。
想问,最后沒有问出口,赵贞觉得自己得识相。
“是。”霍承安沉气,微微闭眼,睁开后眸光凝重,“我和林恒他妈說,今天会带女朋友去吃饭。”
赵贞一惊,差点咬着舌头,“女……女朋友……?”
“她想做媒,我沒心情应付,更沒時間陪他们浪费。”霍承安幽深的目光投向她,“所以,你最好聪明一点,要是搞砸,明天之后就不用再出门了。”
跳地飞快的心渐渐平静,涌上来的诧异惊讶還有那說不清的复杂心情,全都一点点沉淀往回收。
原来是交换。
“……沒問題。”赵贞挤出一個笑,故作热烈张扬,一派胸有成足的模样,“我演戏最拿手了,放心交给我!”
霍承安眉头不曾放松,只是也沒有說什么。
车开了一会,赵贞舔舔唇,大着胆子问:“你为什么不试着和林恒他妈介绍的那個人了解一下?万一对方是很不错的人呢?”
“不用了解,我知道是谁。”霍承安道。
赵贞挑眉,“那你为什么看不上?人家不好嗎?”
霍承安深深看她一眼,良久未语,别开头视线望向窗外。
赵贞犹豫要不要追问,忽然听到他清冷声线——
“因为她丑,完全沒有想睡的欲|望。”
這個答案让赵贞愕然,搞了半天原来是因为那位大小姐长得太磕碜?
心裡啧了一声,暗暗腹诽:看不出来,他居然也是個死颜控。
霍承安忽视身旁探询的视线,闭眼假寐,后半路再未开口。
郑家小姐长得丑不丑,他不清楚,曾经见過,沒留意,大概知道有那么個人。
只是对他来說都一样。
不想睡,沒什么兴趣。
而且,他能肯定,那张脸沒什么魔力。
……沒有能让他九年如一日地记着、在他脑海裡一天比一天深刻清晰的魔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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