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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绵羊

作者:旅者的斗篷
戋戋沉吟许久,還是默默推开他。

  或许她就是個贪慕虚荣的世俗女子,若不要名分只要爱情、不顾一切地和晋惕私奔,她做不到。甜言蜜语她尚且能說一說,可她怎么能真的去当比丘尼。她是费尽多大周折,才過上如今這丰衣足食的生活的?

  晋惕口气凉凉的,失望說,“戋戋,我全心全意为了你,你却心智动摇。沈舟颐有什么好的,值得你如此留恋?”

  戋戋蹙眉道:“和沈舟颐无关,是你我之间的事。”

  晋惕要想得到她,必须三书六礼、明媒正娶。她要晋惕,却也要晋惕带来的世子妃之位。她求的是一段须尾俱全完完满满的姻缘,有婆家有娘家,光明正大地成为贵妇,而非像现在這般密不见光私会。

  晋惕五内如焚,偏执地揽住她的细腰,不肯放松。她有什么可考虑的,說来說去,還是沒那么全心全意爱他罢了。

  那么瞬间,他狠意暴涨,把她直接掳走的念头又不可抑制地涌上来……他要先把她藏到一個只有自己知道的地方,然后再剁了沈舟颐的脑袋当作他们新婚的贺礼。他倒要瞧瞧,若沈舟颐成为死人,她会不会還這么顾左右而言它。

  两人眼看又要口角起来,戋戋叫晋惕先冷静冷静,等想明白后再来找她。她不肯退让,是一定要名分的。晋惕含恨而去。

  邱济楚此时来贺邸,答谢沈舟颐送的那两千两银子,恰好捕捉到這一幕,不禁冷然嗤笑。

  进得书斋去,沈舟颐正伏案雕刻着什么东西。

  邱济楚咳嗽两声,“你如今還有心情做這些闲事。”

  沈舟颐抬起头,“怎了?”

  邱济楚不悦:“你那好妹子又和世子爷在外面私会呢,两人缠缠绵绵难舍难分得紧,你倒好,稳坐钓鱼台。”

  沈舟颐漫不在意,继续手中的活计,“腿长在她身上,她要见谁,与我何干了。”

  “那你究竟想不想娶贺戋戋?”

  “不想。”

  邱济楚不相信他的话,走過去见他手中雕刻的东西,正是罗呈来府上偷盗时被扣下的赝品。赝品比之真品少了两道暗纹,沈舟颐便将暗纹重新雕镂上去,又放在特定的药水中泡了泡。

  “真品都出手了,還要這不值钱的假货作甚?”

  邱济楚觉得沈舟颐太闲了。不過也是,贺戋戋一心想攀魏王府的高枝,沈舟颐即便再倾心于她,在晋惕的淫.威下也不得不退出。這事搁谁谁都得心情郁闷。

  半晌邱济楚去探望未婚妻贺若雪,沈舟颐仍独自留在书斋雕镂玉石。完工之后,虽两枚赝品的成色和重量都与真品有差距,但夜裡都会发光,摸着都有凉意。

  若是将赝品昧着良心拿去贩卖,還可再获暴利。沈舟颐对钱财的兴致不高,揣着两只精巧的小玩意在手,往五裡巷子去。他手裡捏着一沓银票,又是去给月姬送钱的。

  谁料半路遇上出门办事的德贵,德贵热热络络与他打招呼。沈舟颐见他只身一人,便问起今日表姑娘怎地沒在。

  德贵支支吾吾,沒敢說他家小姐被晋惕当众欺辱,在家哭得两眼肿似桃,实在见不得人。

  沈舟颐劝道:“天下好男儿多的是,贵小姐不必为不值得的人伤心伤身。”

  德贵呲牙,“公子是想說您是值得的人嗎?”

  晋惕金昭玉粹,固然不是德贵這种小人物所能比拟的,可沈舟颐的行装举止不似什么王公贵族,德贵潜意识裡便把他当作半個情敌。

  沈舟颐失笑,“小郎君莫要误会,在下已有心许之人。”

  德贵大惊,眼睛圆瞪。這一位沈公子神秘得紧,从不肯吐露自己的家世关系,居然已定婚事。震惊之余,想他不能再娶赵鸣琴,却又免不得窃喜。

  “夫人是哪家千金?您成婚了,這下表姑娘可要伤心了。”

  沈舟颐轻摇头。

  “成婚却尚未。”

  不是妻子,那便是外室小妾之类的了,德贵暗暗想着。他无意深究沈舟颐到底心悦谁,只要不心悦赵鸣琴就万事大吉。

  “公子如此才貌,将来必定和夫人琴瑟和鸣。”

  沈舟颐听了這般奉承之语并无喜色,双目望向寡淡而渺远天空,极低极低地自言自语了句:“可惜她现在還是别人的。”

  德贵:“哈?”

  沈舟颐不再多提,摸摸怀中正好带着那两只赝品玉蝉,便拿出来送与德贵。

  “在下与赵小姐相识一场,引为知己。若蒙小姐不弃,這点小玩意就請小郎君替我递给小姐吧,愿她能早日恢复精神。”

  德贵打开锦盒裡面的东西,心头大震。盒匣华美,看上去价值不菲。细细闻,還有股甜蜜的芳香。然他终究是個下人,却不能认出此物与晋惕新得的宝贝一模一样。

  “您和小人只是萍水相逢,小人如何敢收您這贵重的礼物?”

  沈舟颐实话实說:“只是边角料,不值钱的。若不喜歡随意丢掉也好,不用心疼。”

  德贵有点动心,他此番上街,本来就是计划着给赵鸣琴买些小玩意哄她欢心的。既有好物送上门来省下自己的月例,那是再好不過,假意推诿两句便收下了。不過待他送赵鸣琴之时,可万万不能說是从沈舟颐手中得的。

  沈舟颐察觉他的心思,半是玩笑道:“小郎君不說我的名字当然无所谓,只要你和她愉快就好。”

  德贵被撞破心思顿时脸红,红鸾怦怦星动。

  你和她。

  德贵不曾想過,自己的名字還能和表小姐并列。

  “公子……”

  沈舟颐摆摆手,示意他不用多解释。情窦初开這回子事,人哪裡控制得住。爱意的火花一旦燃起来,就不会轻易灭掉。

  “多谢沈公子!”

  這回德贵是真心的。

  沈舟颐還有话要提点,眸光慢慢流转,靠近德贵半步,压低嗓子问他:“敢问小郎君,你有多喜歡她?”

  德贵满脑子都是赵鸣琴,被问得热血逆流。

  有多……喜歡她?

  他垂下头,自卑答:“小人不配觊觎表姑娘。”

  沈舟颐嗤,“那你或许并沒真的喜歡她,只是一时上头罢了。”

  德贵腮帮子涨得酱紫,铿锵道:“不,我比晋惕爱她,我情缘为她死。”

  沈舟颐哦了声,“原来如此。”

  隔了半晌,又不经意道:“若是我喜歡一個人,起码要吻吻她。小郎君知不知道……沾沾心爱人的双唇是种什么感觉?”

  德贵浑身麻木,如被雷劈中,脑海凌乱不堪,已经不知怎么說话了。

  沈舟颐笑笑,告诉他:“死都值得。”

  德贵站在原地,冷风吹乱了他的衣袍,他也未察觉。

  他摸摸自己的唇。

  人生似乎豁然开朗,又似乎走入了死拐角。

  ……

  贺府,戋戋正陪着贺老太君用糕点。贺老太君催她赶紧把晋惕拿下,她一日不成为世子妃,老太君便一日无法安心。晋惕這金龟婿已是煮熟的鸭子,還能叫他飞掉不成?

  戋戋当然比谁都渴盼早日与晋惕厮守,奈何魏王夫妇实在凶悍。

  吴暖笙认定她過门后会被婆母穿小鞋,劝道:“哪如找個老实人,平平安安度日也好,不一定非要去攀那富贵枝。你前几日老是做噩梦,不就是被晋惕吓的嗎?”

  戋戋回护道,“他沒有。”

  晋惕肩膀沒有红莲瘢痕,应该非是梦中所见之人。况且梦寐之事本就荒谬虚诞,過去就過去了,前些日终究是她太敏感了。

  吴暖笙道:“随你。左右你现下兴致正浓,我的话你也听不进去。不過我可提醒你,就算你再喜歡晋惕,那件事也是不能說的。你该晓得轻重,不然咱们母子俩都得有灭顶之灾。”

  戋戋沉然低下头,“知道,不用你說。”

  黄昏,晋惕又派人给戋戋送小信,约她夤夜去河心荡舟、赏花灯。女眷按理說不能夜晚和外男在一块,但贺老太君想让戋戋尽早拿下晋惕,便准她去了。戋戋自己也盼着见晋惕,热恋中的男女真是半刻都分不得。

  由清霜陪着,戋戋来到河边,来来往往的男女甚多,好不热闹。等待不多时,她就被晋惕从身后拦腰抱起,转了好几個圈。

  戋戋笑语盈盈,甜甜蜜蜜道:“你怎地神出鬼沒的。”

  晋惕也笑道:“是神出鬼沒,我背着我家裡人来的。”

  戋戋撇嘴,他偷偷见她這种行为,好像叫私通。不過当下懒得提這些惆怅事,便牵住他的手,问道:“你真如此惦记我,宁愿偷跑出来也要和我相见?”

  晋惕拿她的玉手覆在自己心口上:“不然你把這儿掏出来看看?”

  戋戋噗嗤。

  夜色弥漫,晋惕贴身戴的双蝉璧开始放光,晶莹得仿佛明月被摘了下来。他說双蝉璧是他们的定情信物,就真的一刻不离身。戋戋摩挲着玉石,仿佛也摸到了他一颗热乎乎的心。

  晋惕早已租赁好了船只,领着戋戋踱步其上,“今夜我把赵鸣琴骗了,可算把烦恼甩脱。你也不许走,一整夜都要陪着我。”

  戋戋悦然,羞涩地答应。

  人间花灯漫天无上繁华,明月挂在漆黑的夜空中,朦朦胧胧的,洒下点点银光。

  晋惕与戋戋两人自是浓情蜜意,远在春芳斋的赵鸣琴却正独自借酒浇愁。

  原来今日魏王妃本在春芳斋订了雅间,让晋惕陪赵鸣琴去那裡用膳。晋惕好言好语地答应了,谁料刚一脱出魏王府的视线范围,他就跳车遁走。留赵鸣琴一人到了春芳斋,对着琳琅满目的菜肴发呆。

  欺人太甚。

  赵鸣琴虽决意要退婚,但這口气实在咽不下。

  她长這么大,自认也是江陵最貌美尊贵的姑娘,還不曾如此受挫過。她闷气难排,也不着急回王府告状,自斟自酌,一杯接一杯,借酒浇愁,喝得自己醺醺欲醉也恍然不知。

  她酒量不算大,酒又烈,喝下去有种暖浓浓的感觉,头晕脑胀,后来连酒杯都拿不住了。德贵怕她摔在地上,在旁忧心忡忡地护着。他欲将她扶起来送回府,赵鸣琴却显然已走不了路了。

  随行丫鬟问德贵:“怎么办?”

  德贵尚自沉吟,赵鸣琴忽猛然抓住德贵的衣衫,涕泗横流:“你說晋惕凭什么那样对我?我做错了什么?他又清高什么?我不是上赶着嫁给他的。天底下只有你最懂我,你对我最好……”

  德贵懵懂,赵鸣琴是把他当成那位不肯吐露姓名的公子了。

  沈舟颐给他的玉蝉還被他揣在衣袖中,闪亮晶晶的,尚沒找到机会送出。赵鸣琴醉眼旖旎之下,又哭又笑地抚摸他腰间的玉蝉,想說真好看呐還会发光,仿佛在哪见過,但口舌被烈酒软化得說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酒酽春浓。

  魏王妃被晋惕前两日的作为逼得实在无奈,为着撮合赵鸣琴和晋惕二人,今晚的酒水其实并不是单纯的酒,而是被掺了极其微量的旖情之物。

  当然,德贵身上的玉石也不仅仅是玉石,曾被浸泡在特定的药水之中。送他玉石的那人是医药之术的大家,自然拿捏着分寸,使人恰到好处地动情。

  男有情女动意,德贵如何经得住這样的折磨。

  他炙烤的心头只萦绕着一句话——死都值得,究竟是怎么個值得法?他不知不觉已受到别人若有若无挑.唆,却沉沦享受其中,不能悬崖勒马。

  丫鬟被德贵轰了出去,威胁她别去乱說。

  随即他踹上门,热血一涌,低下头,径直吻住心上人樱红的唇……

  啊。

  真的是,死都值。

  作者有话要說: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弃游后刻师傅T0不刮痧1個;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笑笑47瓶;空识、圆、弃游后刻师傅T0不刮痧5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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