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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第14章

作者:神仙宝贝派大星
几乎是“楚越宣”开口的同时,后方传来了最后一声巨大的轰鸣!

  脚下的大地都在震动,江月蝶本就脚腕发软,又受了惊吓,惊魂未定之下,根本来不及回答“楚越宣”的话。

  她踉踉跄跄向前不疼,下一秒腰间便被人扣住,他揽着她腾空而起,避开四散的火木,落在了前方的荒地上。

  直到双脚再次接触地面,江月蝶還有些晕乎乎的。

  怎么說呢?第一次“飞起来”的感受和她想象的不太一样。

  不是那种小說中描述的,飞跃在空中的兴奋刺激——事实上,在腰被对方揽住时,江月蝶有一瞬间的头皮发麻。

  感觉颇为刺激,硬要比喻,就像是被毒蛇缠绕住了身体。

  温敛故转過身,垂下眼帘,落在她满是血色的脸上,一寸一寸地划過,又顺着轮廓下移,目光凝在了她的手上。

  原先纤细白皙的手指此刻被鲜血沾染,变得不那么干净了。

  和他相似。

  温敛故抿唇,笑意浅淡了许多。

  他如愿让江月蝶身上沾满了尘泥,却发现自己并沒有想象中那般高兴。

  恰在此时,江月蝶抬起头,向面前人確認道:“楚大侠,我們這是已经出来了么?”

  她仍对刚才的轰炸留有后怕,而现在除他们二人外并沒有其他生命存在。

  某种意义上,面前人如今就是江月蝶的救命稻草。

  温敛故淡淡应了一声。

  得到肯定的回答,江月蝶放松了许多,迟疑几秒后又问道:“所以方才……是我杀了坐鱼么?”

  听到這個問題,温敛故心中更觉无趣,他掀起眼皮,语气散漫:“是啊。”

  “指挥坐鱼的术法被我附在了黑剑上。”温敛故恶劣地扯了扯嘴角,“它本就受了伤,你又那样无所顾忌地一挥,等同于给了他致命一击。”

  温敛故沒有過這种体会,但他已经知道常人第一次扼杀一條生命后,该有的情绪。

  他很期待——

  “真的嗎?!”

  江月蝶猛然抬起头,一双杏眸睁得极大,水润润的,像是月色下泛着银光的湖泊,漂亮极了。

  “楚大侠,坐鱼妖应该不弱吧?”江月蝶颇为期待地开口。

  温敛故被這個問題问得措手不及,他歪了歪头,眸中流露出些许困惑。

  “不强。”很弱。

  瞥见江月蝶萎靡下去的神色,温敛故神使鬼差地添上了一句:“……但对普通人而言,也算是大妖了。”

  “哇!居然称得上‘大妖’呀!”

  江月蝶原本低落地情绪,在听到“楚越宣”的肯定后,迅速又高昂了起来:“我第一次动手,就杀了這么厉害的妖怪么?!”

  太厉害了吧!

  江月蝶眼睛亮闪闪的,在心中给自己竖起大拇指。

  這么快就适应新世界的节奏了,不愧是我!

  她的情绪都写在脸眼中,做不了假。

  于是温敛故更困惑了。

  曾有人告诉他,這世间凡是有血有肉有心的人,在第一次动手见血后,都会有些负面情绪。

  失落,茫然,压抑,痛苦,甚至反复陷入自厌之中。

  所以如他這般杀人后不仅不觉得难過,還会为此而愉悦的怪物,并不配被称做“人”。

  即是如此,江月蝶又算什么呢?

  她分明是一個人。

  有血肉,有心跳,有体温。

  可她這样高兴,岂不是和他這样的怪物,沒有区别?

  温敛故這下是真的好奇了,他探究似的看向了江月蝶。恰逢江月蝶此刻眩晕感再次来袭,身体一阵摇摇晃晃,她只能選擇抓住身边事物稳住自己。

  比如现在,江月蝶就抓住了“楚越宣”的袖子,强撑住身体后,她抬起眼,努力做出一副若无其事的轻松模样。

  “楚大侠,你看我這种,算不算有习剑的天赋?”

  经過方才种种,江月蝶已深刻明白一件事。

  在這個充满着妖魔的世界,沒点本事,是护不住自己的。

  打铁還需自身硬。

  江月蝶已经计划好了,眼下男主答应最好。若是不答应,她就先晕倒,假装听不见,醒来后,再用先前的事,强行怼一個“救命之恩”,逼他教自己几招——或者给自己找個师父也行。

  虽然有些不要脸,但眼前人,也许是她能抓住的最好的机会了。

  楚越宣,原著男主,出身名门。

  他为人心软善良,虽然对女主专情,可是原著中描写過,他前期根本架不住女孩子撒娇。

  最重要的是,楚越宣本人使得一手好剑法,在沒有人比他更……

  “抱歉,在下并不喜用剑,恐怕无法判断。”

  正当江月蝶想的入神时,耳旁传来那人含笑的声音。

  她目露茫然,缓了一会儿,才理解了這句话。

  ——不喜用剑?

  這怎么可能!

  江月蝶思来想去也不得其解,要知道男主在原著中标配,就是一把黑剑,每次出场都……

  等一下。

  江月蝶心中隐隐有一個答案呼之欲出,這猜测過于离谱和荒谬,以致于抬起头时,江月蝶脸色煞白。

  她怔怔地看着面前人。

  对方逆光而立,而江月蝶依旧头晕眼花,因此并看不清他的脸,只能顺着日光往下。

  而就在這一秒,江月蝶的视线中出现了一抹白。

  突兀,浅淡。

  江月蝶缓慢地眨了下眼,她又去看向了他的脸,试图分辨得更清楚些。

  可江月蝶忘了自己的睫毛上沾着鲜血,凝固后更是很难抹开,黏糊糊的,连着眨了几下后连视线都更加模糊。

  她能抓住的依旧只有那一抹白。

  在他的袖口,皱巴巴的,大抵是被人揉捏了许久,连原本染在上面的猩红都成了淡粉。

  江月蝶恍然大悟。

  原来他从始至终穿得都不是黑衣。

  而是白衣。

  只是因为白衣浸透了鲜血,满是深沉血色,成了一件血衣,加之地牢内光线昏暗不明,才会显得如同黑衣一样。

  這么說来,此人不穿黑衣也不用剑,那他……

  他根本不是楚越宣?!!

  江月蝶惊得表情一片空白,头一次体会到了小說中的瞳孔地震是何种感受,她抖着嗓子试图說什么,却接连几次都沒能成功开口。

  片刻后,江月蝶才勉强找回了自己的声音,结结巴巴地开口:“那你——您方才那剑,是从、从哪裡来的?”

  实在生动有趣极了。

  将她几番变脸的样子尽收眼底,温敛故微微提起了唇畔,他沉吟片刻,像是想起了什么確認道:“黑剑?你是问那把杀了——”

  温敛故故意顿了顿,于是江月蝶的神情肉眼可见的紧张起来,乃至于到了最后,整個人都有些发抖。

  她头顶的发髻本就有些松散,脸颊旁的碎发一晃一晃的。配合着她红彤彤的眼眶,說是山中老林裡来的兔子精,怕是也有人信。

  “那把杀了坐鱼妖的黑剑么?”

  温敛故将一切收入眼中,眼中笑意更甚。

  “路上杀了個妖,随手捡的。”

  還好還好,男主沒有惨遭毒手,世界還有救。

  江月蝶重重松了口气,還不等這口气松到一半,瞥见他的血衣又忽然梗住:“那、那您衣服上的血?”

  温敛故轻描淡写:“杀了些妖怪罢了。”

  ……大佬,您這是杀了多少啊!

  像是看懂了江月蝶欲言又止的眼神,温敛故笑了起来,眸中也跟着泛起柔和的笑意,若秋水盈盈。

  “当时地牢门口有些吵闹,我便一并都杀了。”

  地牢门口?!這少說也有百来人——百来妖了吧?!

  大佬您就這么轻描淡写,一笔带過嗎?

  江月蝶抽了抽嘴角,一時間竟不知道该做什么表情。

  不幸中的万幸,至少眼前人不是妖怪一边的。

  而且先前在地牢裡,他几番营救自己也做不得假。

  所以就算眼前這位少侠不是男主,能够做出這些男主才会做的事,他也一定是個好人!

  這么一想,江月蝶又放松了下来,结果方才一番逃亡,又被這么大喜大惊的一折腾,她明显地感受到体力流逝,如今稍微放松下来,累得连眼皮子都要睁不开了。

  “嗐,其实也沒什么,正所谓‘不打不相识’,你我如今也算患难与共了。”

  江月蝶企图缓和关系:“這位少侠,先前我不是故意认错你的——不对,這是你故意骗我的!”

  知道缓和关系,有几分小聪明。

  可惜是外强中干。

  温敛故熟知药性,早就看穿了江月蝶的伪装,于是他就那样笑盈盈地站在原地,饶有兴致地打量对方。

  也不知她能撑多久。

  這样一想,温敛故神色更加柔和了,先是轻轻笑了一声,而后慢悠悠地纠正道:“我沒有故意骗你,是你自己先入为主,一口咬定我是‘楚越宣’,根本不容我辩驳。”

  是、是這样嗎?

  江月蝶脑子晕乎乎的,她竭力稳住身体不动,语速飞快:“算了,纠结這些也沒意思。你几次三番救我,我总该知道少侠名讳,日后才好报答。”

  在說到最后几個字时,眩晕与失重感骤然袭来,江月蝶踉跄后退几步,就在她以为自己会摔倒在地时,蓦地落入了一個满是血腥味的怀抱。

  或许是因为到了室外,又或许是她刚杀了坐鱼妖的缘故,在沒有硝烟纷扰后,江月蝶发现這人身上的血腥味儿更浓了。

  执着是江月蝶数不胜数的优点之一,即便此刻她也依旧沒有放弃,江月蝶竭力在对方怀中稳住身形,伸手拽住了对方的领口下方,坚持问道:“……你……叫什么、什么名字?”

  话都說不清了,還企图维持气势,半点不想落于下风。

  就在意识彻底陷入混沌之前的几秒,江月蝶隐约听见了一声轻笑,紧接着,对方柔和含笑的声音便传入了耳畔。

  “在下姓温,取名之人惟愿‘敛尽芳华,不念過往’,便择了‘敛故’二字为名。”

  嚯,這介绍還挺长?饶了這一么大一圈,敢情他叫温……温……

  温、敛、故。

  ……草!

  江月蝶受到沉重一击,眼睛一翻,彻底晕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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