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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第2章

作者:神仙宝贝派大星
地牢深处·

  屡次呼唤系统无果,江月蝶决定自力更生。

  她伸手扶在了前面的墙壁上,试探着伸展了一下手臂,很快摸清了所处空间的大小。

  从上空看,這间地牢应该成长條形,仅仅能够容纳三個身材正常的成年女子半蹲,若是在這一边躺下,那么就连身体都无法完全躺平,只能委屈自己蜷缩成一团。

  而刚才,江月蝶和慕容灵两人各自占据一角,成对角线的状态,最大距离上远离了对方。

  可怜慕容灵一個养在深宫大院裡的小公主,即便有几分外出闯荡的注意,又哪裡见過江月蝶這样的野路子?

  若說之前慕容灵還有几分亲近结盟的意思,那在听完江月蝶那番“美好生活论”后,则连半分心思都沒了。

  如果上天再给慕容灵一次重来的机会,她一定不会選擇把那句话說出口;如果她沒有把那句话說出口,那她就不会听见江月蝶那一串的喃喃自语。

  尽管這样会让被关许久的她失去一個和人交流的机会,但在和江月蝶交谈后,慕容灵觉得有些机会她本不必拥有。

  江月蝶并沒有意识到自己的存在让原著女主怀疑人生。

  实际上,江月蝶觉得自己的思路一点错都沒有。

  毕竟作为一個拥有人物小传的人,江月蝶在浏览這段剧情后,发现自己只要做三件事。

  第一,在女主慕容灵面前流露出对男主楚越宣的崇拜,隐隐透露出两人過往交集。

  第二,在和傀儡师重要手下对峙时,无意中說起自己“心悦楚大侠”。

  第三,在完成上一條时被男主楚越宣撞见,被对方救下后,对方赠予她一把匕首作为贴身防护。

  别小看這第三條,這可是原剧情中江月蝶撒娇弄痴各种惺惺作态,缠得楚越宣颇感无奈,才拿到手的匕首。同时也让尚未互相表明心迹的男女主之间,再起波澜。

  总而言之,這角色既要承前,還要启后。

  啊這。

  江月蝶摸着下巴陷入沉思。

  她突然觉得自己這個角色好像……還挺重要的???

  若是系统還在,它一定会让江月蝶清醒一点,說到底不就是個手握“炮灰剧本”,到点就该下线,哪裡来的這么多用处?

  可惜系统不在,而它遇上的,又是非主流宿主江月蝶。

  感觉到身边人似乎又开始沉默,慕容灵本不想說话,她忍了又忍,可终究是心中对黑暗与寂静的恐惧占了上风:“你似乎一点也不担心?就不怕我們逃不出去么?”

  說這话时,慕容灵還刻意压低了声音,像是生怕被什么人听见。

  其实江月蝶觉得大可不必。

  不說那些她从人物小传上得到的信息,光凭借之前在雨花镇上的传言,也能猜测出這件事恐怕不是人力所为。

  這個传闻中神秘莫测、又将她们抓来此处的傀儡师,是個妖怪。

  但具体是什么妖怪,又为何要抓人——這种高阶問題,就不是江月蝶一個手拿“炮灰剧本”的人可以得知的了。

  不過对于慕容灵的心理,江月蝶多少也能理解一些。

  作为原著女主,慕容灵出生皇宫,从小集万千宠爱于一身。這一次外出更是肩负着寻找“九珑月”碎片的重任,带了许多好东西在身上。

  被人抓到地牢,对于从小娇养长大、不识人间疾苦的小公主来說,是全新的体验。

  而江月蝶就不同了。

  如果說慕容灵的成长经历可以概括为深宫大院裡奋力张开翅膀,想要冲出牢笼的金丝雀,那么江月蝶就是一不小心闯入了繁花似锦之地的流氓兔。

  看似乖巧可爱,实则破坏力无敌。

  急了還会咬人的那种。

  “论起来,你年纪還比我小一些……”慕容盼嘀嘀咕咕,“沒想到胆子居然這么大,竟然半点也不怕。”

  就在慕容灵开口的刹那,江月蝶忽然看见自己面前的闪過的提示。

  【新手提示:請宿主抓住机会,在女主追问下,真情实感地诉說与男主·楚越宣的過往。】

  這一次江月蝶沒有抬杠,而是放软了声音,甜甜道:[系统哥哥,刚才說的被子還有可能嗎?

  嗯?谄媚?阿谀奉承?

  一派胡言!

  江月蝶表示自己這叫“灵活机变,能屈能伸”!

  [請宿主先完成任务。]系统停了几秒,又意味深长地暗示道,[奖励自然会有的,美好生活就在前方。

  江月蝶眼睛一亮:[真的?

  系统一板一眼:[系统不会欺骗宿主。

  那就是還有希望!

  自以为和系统达成默契的江月蝶顿时干劲满满!

  她拿出了小学上台朗诵诗歌时的激情,深吸了一口气,抬头看向了慕容灵的方向,声情并茂道:“怎么,会不怕呢?”

  慕容灵被江月蝶突然转变的情绪唬了一跳,睁大了双眸。

  “我本是一個孤女,四处漂泊,前些日子得到了消息,說我還有家人在白云城。”

  江月蝶回忆着自己的人物小传,开始了深情演绎。

  “我得到消息后万分激动,沒想到自己還有亲人活在世上,匆匆收拾东西就想去找他们,谁料到在雨花镇却被妖物抓住,到了這等不得见人的地方来……”

  其实吧,上面這话還真是系统给江月蝶的人物小传裡的內容,顶多做了些润色加工。

  虽然江月蝶本人也觉得這玩意儿听起来压根逻辑不通,但想了想,原著作者的智商可能也就這点了,剧情有些bug属实正常。

  差不多得了。

  另一边,慕容灵听得云裡雾裡,她到底是涉世不深,一時間并未发现江月蝶言语中的许多漏洞。

  江姑娘好惨啊,慕容灵一边听,一边同情地想到。

  說不定也是這些经历,使得江姑娘的性格变化,异于常人。

  想起自己先前发问时的恶劣态度,慕容灵脸颊微微发烫,她咳嗽一声:“是過去這些经历让你变得胆大了么?”

  “不。”

  江月蝶摇摇头:“相反,在立下了寻找家人的目标后,有了牵挂的我更怕死了。”

  慕容灵更加迷惑:“那你又为何……?”

  来了!终于来了!

  江月蝶眼睛闪闪发亮,迫不及待道:“让我变得勇敢的不是這些经历,而是一個人。”

  只要再多问一句,她就可以顺理成章地引出楚越宣了!

  呜呜呜快继续追问啊!求求你了女主,等被子到了一定分你一半!

  ——看来江姑娘很喜歡這個人。

  慕容灵下意识在心底做出了判断。

  在提到這一個人时,江姑娘的声音都变得轻盈俏皮起来了,与先前诉說坎坷经历时的如死水般的平静沉重全然不同。

  慕容灵看不见江月蝶此刻的模样,但這并不妨碍她感受到对面女子充满喜悦与兴奋的情绪。

  她下意识追问:“你說得這個人是谁?”话出口后,又觉得冒昧,不好意思道,“抱歉,這是你的私事,我不该问的,還望江姑娘不要介怀。”

  见事情发展得如此顺利,江月蝶都要快乐地笑出声了,又怎么会介意?

  她赶紧摇了摇头,想起黑夜中对方并看不见,又立刻出声道:“沒关系的。”

  “我是在年少时遇见他的,那年杏花微雨,他站在树下,一阵风吹来,他对我微微一笑……”江月蝶实在编不下去了,麻溜地转移话题,“他现在是個很有名的大侠,我想他可能早就不记得我了。”

  在這样寂静道落针可闻的环境裡,慕容灵都能听见自己的心跳。

  不知为何,她有种莫名的直觉。

  “你——我是說,江小姐,你后来還见過他嗎?”

  从未有過的胆怯涌上心头,慕容灵竟不敢直接问江月蝶那個大侠的名字。

  江月蝶黯然道:“沒有了。”

  慕容灵抿了抿唇,难得安静下来,沒有再主动开口。

  “啊,对了!”江月蝶一拍手,语气又变得雀跃起来,“先前听說,他好像也要来雨花镇!——他真的很有名,說不定慕容小姐你也听說過呢!”

  “有他在的话,我們肯定不用怕!即便到时候慕容小姐你的朋友不来救我們,凭借他的实力,也一定能带我們出去的!”

  话都到這份儿上了,你总该问问我這個大侠是谁了吧?

  江月蝶带着期待而鼓励的目光看向了对面。

  慕容灵咬住下唇。

  她听出了江月蝶语气中全热的信赖与纯粹的欢喜。

  可与先前的任何一次都不一样,慕容灵此刻胸口闷闷的,嗓子眼裡都堵住满了酸涩。

  半晌后,她才终于缓過劲儿来。

  “他——”

  然而這一次慕容灵還是沒能說完。

  就在她冒出第一個字时,外头忽然传来了一点动静。

  是脚步声。

  原本還在交谈的两人不约而同地止住了声音。

  随着脚步声的靠近,江月蝶突然发现,眼前不再是一片漆黑了。

  地牢中仍是昏暗的,但是不远处而却出现了细微灯火,這些灯火算不上明亮,摇摇晃晃的,漾成一团一团的光。這样细微的光芒本就算不得明亮,又這样散开后,更是细微得几乎算不上“光亮”,连說是萤火都勉强。

  然而对于地牢内的二人而言,已经足够。

  江月蝶努力适应光线,凭借微弱的光亮,勉强看清了周遭的布局。

  与先前的猜测一样,后面和右边都是墙壁,摸上去很粗糙,江月蝶毫不怀疑自己如果摸得重些,掌心都会被墙壁上的棱角划破。

  有些意外的是,前方和左侧则都竖着密密麻麻的栏杆。

  說是密密麻麻一点都不夸张,完全不同于往常对于地牢竖着几根木头的认知,這裡的“栏杆”如同银针般又尖又细,泛着不同寻常的青色,瞧着就十分渗人。

  有這样的“栏杆”遮蔽,江月蝶并看不清送餐人的模样,只模模糊糊地看见地上的栏杆被打开了一道小门,紧接着一只手推了個托盘进来。

  “是水和今天的饭。”

  慕容灵小声开口,声音夹杂着不易察觉的颤抖:“已经是第四日了。”

  ……

  树影斜摇,无数树叶的影子落在荒凉的土地上,给原本就冷僻的郊外更添了一分鬼气。

  楚越宣拈起一片树叶仔细分辨了片刻,皱眉道:“此地阵法甚是繁复,竟然以荒地上的树叶为阵型,变化多端,我从未在书上见過。”

  温敛故同样俯下身观察,与楚越宣不同的是,他沒有選擇树叶,而是拾起了地上一根不易察觉的稻草。

  阳光洒在温敛故的白衣上,斑斑驳驳的,从远处看,好似有浓郁的墨汁顺着衣摆蜿蜒而上。

  旁人看不出来,但温敛故却能轻易嗅到上面的妖气。

  极淡。

  眼下傀儡师并不在此地。

  无需戒备。

  温敛故背对着楚越宣,抬手按住了心口,眼中闪過一丝不易察觉的困惑。

  即便对方是個大妖,也不该有如此强烈的反应。

  更遑论对于楚越宣等人颇为棘手的“傀儡师”,在温敛故眼中根本算不上什么。

  可即便温敛故依靠理智做出了這個判断,突兀而起的心跳,却并沒有因此而停止。

  若非因妖物而起,那便是……

  温敛故低垂下眉眼,他站在树荫裡,柳叶树影被日光拉很长,在身上时,颇似刀刃剑影。

  无端显出了几分寒意。

  “這傀儡师倒是狡猾。”楚越宣道,“强行破阵也不是不行,但是却会伤及阵法中的人。看来我們只能等着了。”

  ……人。

  漫长的思绪被打断,脑子裡种种设想倏忽而過。再次回头时,温敛故已经柔和了眉眼,重新扬起了一個温柔无害的笑容。

  就像演练了千百次一样。

  “师兄不必担忧,我已有了破解之法。”

  白衣青年从疏影之中走出,行动时身姿挺拔若修竹。弯起的眼睫迎着日光,宛如被撒上了一层金粉,整個人似云重山后的泉水般清澈干净,不见丝毫晦暗。

  温敛故从袖中取出稻草,在楚越宣面前扬了扬。

  楚越宣困惑:“稻草……”他低语了几声,忽而眼睛一亮,“师弟的意思是這随处可见的稻草就是阵眼?!”

  温敛故颔首,将手中的半截稻草随意扔在地上,轻笑一声:“這傀儡师自以为将阵眼隐藏的极其巧妙,实则处处破绽。”

  在树叶的掩盖下,被温敛故扔下的稻草肆意游走,像是一條细小的蛇,很快隐沒消失。

  楚越宣无暇注意這些细节。

  他环顾四周,在被温敛故点破后,再次看时,只觉得豁然开朗,不由感叹:“還是师弟心细机敏,倘若我一人在此,說不定到天黑都沒有头绪。”

  温敛故摇摇头:“此阵不過寻常,并不难破,是师兄关心则乱了。”

  楚越宣不赞同:“這阵法不同于以往遇见的任何一個,看似杂乱无章,实则大隐隐于市。即便算不上顶尖的震门大阵,也绝不仅仅是‘寻常’二字。师弟在阵法一道的造诣,实在令人叹服。”

  “师兄過誉了。”

  温敛故笑了笑,他右手持扇,后退一步,将场地留给了楚越宣。

  “闲话可以以后再說,眼下還是快些动手吧,否则慕容小姐也该等急了。”

  看见楚越宣难得被噎住的神情,温敛故微微一笑。

  ——而他,也确实等不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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