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第34章
他刚刚想了一路,为什么,江放为什么对他做出那样的举动?他又不是女孩子。
细节一点一点回想起来,江放還說,他還說,脱光了不能保证不会做出什么更出格的事来……
所以,他還想做些什么?
扑通扑通,陆君倾的心跳得飞快,懵懵懂懂的,他隐约知道江放指的“更出格的事”是什么。
可是,他们两個都是男人啊?這也可以?江放沒弄错嗎?
江放居然对他有這种想法,陆君倾紧抿着唇,到底多久了?
……
思绪越来越乱,他轻轻闭上眼,不自觉又舔了舔唇。回想着先前那感觉,浑身血液沸腾,那心脏跳动的声音盖過了四周一切。
呼吸越来越急促,猛地,他睁开眼。
竟然,竟然沒有觉得恶心?陆君倾深呼吸,意识到這個問題后感到不可思议。
江放是跟他一样的男人啊!
胸口剧烈起伏,手掌按過去,心跳的节奏越来越快,手再移到脸颊,和掌心的冰凉截然相反,皮肤的温度仿佛都能烫熟鸡蛋。
這是,這是怎么回事?陆君倾惊慌失措,他這是怎么了?
……
吃饭的时候,他還是一副精神萎靡的样子。這两天白天气温突然升高,老太太以为他不适应,特意煮了解热的汤。
心不在焉地喝着,陆君倾突然问她:“奶奶,当年你和爷爷恋爱时,是什么感受?”
老太太看他一眼,“怎么问起這個?”
因为以前经常有谁谁谁和谁谁因为接吻被撞破,两人谈恋爱的消息在校园裡传开。
在陆君倾的认知裡,接吻是恋人之间的举动。不過他和江放……這也太荒诞了。
可是,回想起每一次和江放的接触,陆君倾隐隐又觉得,他对江放和其他人,是有些不一样的感觉。
江放這一举动,让他整個人懵圈了。
“奶奶,你就說给我听听嘛。”陆君倾期待地看着老太太,這裡上不了網,也沒有其他人可以问。
“什么恋爱呀,我們那個年代,就是志同道合的革命情谊……”老太太架不住,打开了话匣子。
陆君倾:“那每次,你跟爷爷在见面的时候,是什么心情呢?”
“挺开心的吧,就是觉得啊,時間怎么過得這么快呢?”老太太眼神悠远,嘴角带着淡淡的笑意,“老头子年轻拿那会,沒這么古板,会讲讲笑话,字写得好看,唱歌也好听。”
开心?觉得時間過得快?陆君倾回想着,這些感觉他应该都沒有。
刚松了口气,又听老太太继续說道:“每次回到宿舍,回味他给我讲的笑话,给我唱的歌,我能高兴一晚上。渐渐的,看到他跟其他女同志走得近,我就不高兴了。”
“不高兴?”
老太太:“当然不高兴啊。你喜歡一個人的时候,就不乐意看到他和别人亲近了。而自己呢,跟他牵個手啊,心脏就扑通扑通的……”
“這样嗎……”陆君倾低喃,思绪忽然飞到昨天。昨天从江放的房间出来时,他委屈地看着江放,“以后,你不要摸别人的头了,好嗎?”
所以,他为什么不想江放摸别人的脑袋呢?为什么江放关心田田时,见他那么温柔的样子,他心裡会觉得隐隐不高兴?
老太太一时忘情,說了不少和老伴的往事,回過头,又觉得在小辈面前不大好意思,她短促地笑了一声,“越說越远了,吃饭吃饭!”
陆君倾两眼放空,毫无反应。
這小子发什么呆?老太太又喊了一声:“吃饭!”
“……嗯?”陆君倾半天才回過神。
老太太意味深长地看着他,“君君,你怎么想着问我這些?”
陆君倾心虚,咧嘴笑了笑,“我就是随口问一下。”
他低着头继续喝汤,老太太目光如炬,“是不是有喜歡的人了?”
陆君倾呛了一口,咳嗽着,“哪,哪有……奶奶,您别开玩笑了。”
“是嗎?”老太太似乎不信,陆君倾被他看得不自在,忙道:“奶奶,咱们吃饭,吃饭!”
老太太拿起筷子,仍在琢磨着,這小子来镇上也一段時間了……“是不是在城裡喜歡的女孩子?想人家了?”
這一问,陆君倾又呛了一口,咳得越发剧烈,“沒,沒有!”
老太太递過纸巾,给他拍着后背,“长得這么俊俏,人又机灵,怎么可能沒有女孩子喜歡。”
陆君倾:“真,真沒有。”
這方面他开窍得晚,這会回头一想,学校裡平时确实很多女孩子找他問題目。還有些约他一起看电影去打游戏的,但黄婧管得严,他每天放学按时回家,从沒跟同学在外边玩。
“十八岁了,都已经是個大人了,要是真谈恋爱了,不用藏着掖着。以后有对象了,就带回来给奶奶看看。”
老太太眼神殷切,就像所有的奶奶对往小辈的期盼那样,這随和开明的态度,让陆君倾有些意外。
他若有所思,犹豫了一下,“奶奶,可是万一,我喜歡的人,你不喜歡怎么办?”
“怎么会呢?是正经人家,只要你自己喜歡,我老太婆都开心。”
陆君倾怔怔看着她,简直喜出望外。可是一想到梁玉鸣,眉头渐渐又蹙起来,“可是万一,我爸他们不喜歡呢?”
“人生是你自己的,喜歡谁跟谁在一起,都是你自己的事情。父母也不能拿亲情绑架。如果有這么一天……”老太太缓缓放下筷子,“我老太婆给你撑腰!”
老太太突然表情严肃,說完眼睫缓缓垂下,沉默起来。陆君倾知道她又想起什么,立刻放下筷子,抱着他又蹭了蹭。
老街最繁华地段的那间小酒吧裡,年轻的老板娘正倚在吧台,看着一群年轻人在她店裡拍微电影。
她這酒吧本来白天是不营业的,因为马上清明假期,街上游客多了起来,中午刚吃完饭,大门就被這些人敲开了。
虽說是還沒毕业的学生,拍得倒是挺有模有样,老板娘静静看着,這时虚掩的木门“吱哑”一声开了,一個身高腿长、气质出众的长发帅哥走进视线。
是在河边画画的那帅哥,她一眼就认出来。
在街上看到過好几次,今儿终于上她這店来了。只是還沒来得及高兴,老板娘注意到,一旁那几個年轻人也都齐刷刷看着他。
表演受影响中断,這些年轻人的脸色自然沒有多好。
“不好意思,這会我們還沒营业……”冲着那张俊秀的脸,本来說不出拒绝的话,但此刻她不得不开口。
那双漂亮的眼睛抬眸看她一眼,视线又落到裡头那几個年轻人身上。
老板娘无奈笑笑,“他们包了场,所以……”
“沒事儿,让人家进来吧,正好我們群演也不够,這场地太空了点。”
說话的是他们的男一号,老板娘回头,身后几個年轻人已经全然换了一副表情。
“請进吧!”
坐在吧台上,那帅哥终于抬起半垂着眼眸。他空洞地望着墙上琳琅满目的洋酒,射灯的流彩映在瞳孔上,像是月光照进寒潭,越显得孤寂深沉。
“喝点什么?”老板娘递過酒水单。
那只握画笔的手落在了酒水单上,松开时,单子上多了一团皱皱巴巴的钱。几张一百的,五十的,還有些零钱,一股脑团在一起。
对方数也沒数,仍呆呆望着那些酒,“开度数最高的。”他的声音是极轻,好在此刻店裡放的是爵士乐,才能听清楚。
這些钱开几瓶酒是足够的,老板娘顿了顿,“……嗯,来一杯我們的招牌鸡尾酒吧?”
“洋酒,要度数最高的。”对方坚持。
老板娘无奈,给他开了瓶黑朗姆。
下巴扬起,薄唇开合,喉结在漂亮的颈侧滚动。长得好看的人,痛苦难過的样子也是美的。虽知道眼下氛围不适合搭话,她就這么静静看着人喝。
店裡的洋酒平时是按杯卖,這帅哥一杯接一杯,不一会一瓶酒就见底了。
“再来一瓶。”
老板娘迟疑着,又开了一瓶……
一旁的几個年轻人终于拍摄完,收拾好东西结過账,說笑着往外走。带着耳钉、脖子上挂着子弹头项链的高個男生忽然脚步顿住,“你们先回去吧。”
老板娘看過去,是那個男一号,刚刚他们都喊他“孟树”。
其余几人回头,冲他挑眉笑笑,便推门出去了。孟树走回吧台,十分自然地挨着那帅哥坐下,微笑道:“麻烦给我也来一杯。”
老板娘点头,心想要是再年轻這几岁,大概也抵不住這种笑眼。转身去倒酒的间隙,又听到他的声音:“别喝這么急嘛,一個人喝酒多闷。”
吧台只坐着两人。
啧。
這种情况见多了,老板娘上完酒不动声色坐到一边。
“這街上景色不错,我們還有几個镜头,大概再待两天吧。你呢?也是来玩的嗎?”
仍然沒有回答。
酒吧裡通常两种情况下搭讪容易成功。一种是一群人玩嗨了,還有一种就是一個人喝闷酒。
但眼下,這一看就是沒戏,老板娘心底默默摇头。
孟树笑着抿了一口酒,“别這样嘛,你一句话不回,我多沒面子。”
背景音乐婉转,另一人略略皱了一下眉,终于抬眸。叫孟树的男生弯起唇角,满眼期待。
“洗手间在哪?”那人的脸并沒朝他转過来。
看着人起身、走远,孟树自嘲地笑了笑,又抿了一口酒。他眯起眼打量着那背影,又看看吧台上喝空的酒瓶,诧异:步子居然這么稳?
這时台面一阵震动,吧台上的手机屏幕亮了。是他的手机忘拿了。
持续响了几声,震得真讨厌,本带着两分被漠视的恼意,孟树接了起来,“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