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三章 夜袭(求月票) 作者:小楼听风云 小楼听风云:、、、、、、、、、 祈雨祭台的修建工程,比陈胜预料中的要大得多。 主要是他对占地二十四丈、高三丈這個数据的概念,太模糊了! 直到陈守請来的工头,指挥着家裡的叔伯们拿着一根根一丈长的绳索,在农庄中心处围着一座荒土包开始放线的时候……他才陡然反应過来,特么的一丈是三米多长啊! 长宽各二十四丈,就是长宽约八十米的正方形! 也即是六百四十平方米,足足一個半篮球场那么大! 再加上三丈高,也就是十米多高。 虽然第二层占地只有第一层的一半,第三层又只有第二层的一半。 但那也是十米高! 更何况還要挖土,压实! 這工程量,就算是真弄個二三十台挖掘机来,怕也得好几天才能干完! 更何况是人力? 就算是行商陈家的伙计们,最低都是锻骨三四重、扛上三四百斤的重物還能健步如飞的壮劳动力,那也绝对不是一晚上就能弄出来! 当“胜·文科生·数学是体育老师教的·陈”意识到這是多大的一個工程时,他整個人都懵了……甚至都开始怀疑,为了這百十亩地,弄這么大工程,到底值不值得! 反倒是行商陈家的伙计们,丝毫沒有被這庞大的工程量给吓到。 他们拿着铁锹和锄头等等工具,三五成群的聚在一起,嘻嘻哈哈的說着什么“吃了一辈子风沙,這還第一次和田地打交道”之类的玩笑话。 他们当然不是瞎,陈胜能看到的事情,他们当然也能看到。 只是相比于把脑袋别在裤腰带上去走货,這活计除了累点,的确沒什么难度。 而且他们更明白一件事:陈家父子折腾這些事,就是为了给他们弄一口吃的! 這些事,他们都看在眼裡,也记在心裡。 一家人,他们不会与陈家父子矫情。 在需要他们出力的时,他们也不会吐半個不字儿! 陈胜不是很确定,這活到底能不能干……如果要一两個月才能弄起来的话,那也就沒必要了! 但很快,他就听到陈守請来工头說,這個荒土包规格和土台相差不远,修整修整就能改造成土台的规格,以他们家的劳力,抓紧点两三天就能完工的时。 他心下登时松了一口气……感谢荒土包大哥无私奉献,完事了一定给立個牌位尊你为土地神。 是夜。 行商陈家百十号伙计,燃起篝火堆,加班加点的修整土包。 他们先从上方将這座高有十五六米,长宽却只有四十多米的陡峭荒土包挖开,将多余的泥土推到下方。 挖到差不多十米高的时候,再从土包上下来,将推下来的泥土一点点铺平到放好线的整個土台空间之内…… 陈胜也沒有回家,就在工地旁胡乱搭了窝棚,用随车带来的各色布匹,就地制作阵旗。 二十八面星宿阵旗、六十四面卦象旗,每一面皆有细微的差异,旁人帮不上忙,只能他亲自手制……权当陪着這些熬更守夜的叔伯们了。 只是有些担忧他今晚沒回家,清娘会不会担忧他。 往日在家中,他要不去睡,她都不肯去睡的。 也是直至此时,他才恍然发现,原来不知不觉中,已经不再只是清娘放不下他了,他也放不下清娘了。 夜半。 一阵暴烈的马蹄声迅速由远及近。 窝棚裡打瞌睡的陈胜被其惊醒,手脚并用的爬出窝棚,望向马蹄声传来的方向,就见一骑冲破夜色而来,是陈刀! “二爷、大公子?” 他冲入施工现场,勒马疾呼道。 陈胜见状,连忙迎上去,“刀叔,出什么事了?” 他话刚出口,光着膀子满身泥土的陈守就不知从哪儿窜了出来,一把拽住陈刀坐骑的缰绳,急声问道:“刀子,可是那群流寇摸過来了?” 陈刀跳下马背,语速急促却不慌乱的快速道:“来了,奔常家庄去了!” 陈守:“常家庄?” 陈胜:“来了多少人?” 父子俩同时开口,內容却大相径庭。 陈刀:“约莫有二三百人,三十余骑!” 陈胜失声道:“這些人還有战马?” 陈刀摇头道:“都是些拉车的驽马,算不得战马。” ‘驽马也是马啊,有马沒马区别可大了!’ 陈胜暗道了一声,心头大感棘手。 陈守也觉得此事不好办,烦躁的抓了抓头皮后,将目光投向陈胜:“瘪犊子,你觉得该咋办?” 陈胜好玄沒给他一個白眼球,心道您還真是当爹的,无事大郎,有事瘪犊子:“阿爹,常家庄有多少人?可有村勇?” “沒有!” 陈守想不想的答道:“常家庄距县城不過一抬脚的功夫,往日裡不有山贼盗匪劫掠之忧,便未组建村勇。” 陈胜正要說话,一道声音插了进来:“常家庄虽无村勇,但有常威常军侯在,当不致轻易被流寇破庄!” 是陈虎。 陈胜忙问道:“二伯,常威是何人?” 陈守接口道:“老子怎生把那厮给忘了……那厮曾在扬州搏浪军中为卒,七年前曾随军攻入百越之地,积功至五百主、假军侯,只可惜为人又臭又硬,终是沒能做上军侯之位,只得引伤卸甲,之后曾在郡部之中领兵,然最后還是因与上官生隙,怒而归田!” 他顿了顿,总结道:“总而言之,是個有真本事,但脾性极差且油盐不进的人物!” “嗯?” 陈胜奇怪的看了陈守一眼。 陈虎会意,笑道:“你爹当年也曾动過拉那厮入商队的念头,然上门拜会三次,都未得那厮一個好脸儿。” 陈胜拉长音调“哦”了一声,又问道:“二伯,常家庄有多少人?” 陈虎看了看陈守,见他垮着张脸不做声,才道:“常家庄是大庄,论人丁声势,只在王家庄之下……少說也有四五百户!” 陈胜:“嗯?” 陈虎解释道:“大郎,城外不比县内,似咱家這二三十户的农庄便是正经的农庄,王家庄与常家庄若非紧邻县城,也难有四五百户的人丁。” 陈胜顿时反应過来,這個时代的农人,還被捆绑在耕地上,而一個区域内的耕地是有限的,农田所能供养的农人自然也是有限的,扎堆聚在一起,靠什么過活?总不能每日裡走上百十裡路去耕田吧? 不過四五百户……也够了! “阿爹,快让叔伯们,放下手裡的活计就地饮水歇息!” 陈胜快速說道:“刀叔,您去常庄那边盯着,待到那伙流寇将要攻破常家庄之时,您即刻回来知会我們……转告各位叔伯,勿以保存自身为要,见势不对、立马撤退!” 陈刀笑了笑:“大公子多虑了,北疆数十万犬戎人都不曾留下我等兄弟十五人,這点流寇,草芥尔!” 陈胜闻言,连忙把住他的手臂,很认真的摇头道:“刀叔,非是小侄不相信你们的本事,而是玉器不与瓦罐碰,你们才刚到家,都還沒過上几天舒坦日子,别說折了谁,就是擦破点油皮儿,都不值当!” 陈刀被他的郑重感染,缓缓的敛了面上的笑意,肃穆的点头道:“大郎放心,我等十五人去,定也十五人還!” 陈胜這才满意的松开他的手腕,他是真相信陈刀他们的本事,也是真怕他们会因为本事過硬而疏忽大意。 “那我們便在此候您传讯!” 陈刀点了点头,与陈守和陈虎打了一声招呼后,利落的翻身上马,拨转马头冲入夜色。 待他离去之后,陈守才道:“瘪犊子,你到底是怎么想的?” 陈胜道:“唇亡齿……哦,您沒听過這個道理,简单点說,咱家庄子与常家庄比邻而居,要是连常家庄都遭了那群流寇的毒手,咱家庄子還能讨到好么?” “您也别再指着咱家的招牌能吓退這伙流寇了,他们若是真忌惮咱家,那他们对常家庄下手之前,至少也该给咱家来個口讯,避免引起不必要的误会!” “您接到那伙流寇的口讯了么?” “既然如此,与其等到他们干翻了常家庄再来干咱家,還不如趁着他们与常家庄杀得难分难解之时,抽冷子给他们来一记狠的,就算弄不死他们,也一定要弄得他们怕,弄得他们以后听见咱行商陈家的大名儿,就绕着道儿走,不敢打咱家的主意!” 陈守与陈虎对视了一眼,尔后一起摇头道:“道理老子都懂,但你還是嫩了些,似這等流寇,尽是些既不要脸又不要命的主儿,你指着一刀子就杀得他们胆怯,怕是沒這么容易!” 陈胜毫不犹豫的道:“那更简单,全杀光,总不会還有后患!” 陈县太平道分支事件,令他领悟了一個十分深刻的道理:冲突产生了,沒处理掉,就一直是冲突! 现在他们家与那伙流寇之间,就产生了无法和平解决的冲突,就算這一次避开了,下一次也难避开,就算下一次還避开了,下下一次也无法再避开……除非,他们家遣散农庄裡的所有佃户,任由這一百多亩庄稼全部枯死、颗粒无收! 這么晚了,他不在家陪老婆、睡大觉,拉着這么多叔伯来這荒郊野地裡下苦力,是为了什么? 难道是为了让這一百亩地裡的庄稼全部枯死,好不引起那些饿疯了的疯狗注意嗎? 既然避不开,又不能让自家的利益受损,那就只能对那些疯狗說声抱歉了。 陈守与陈虎再一次面面相觑后,陈守开口了:“二哥,劳烦您回家一趟,把兄弟们的家伙事儿都取来,总不能扛着铁球和锄头去跟人干仗。” 陈虎一听,本能的看向陈胜,陈胜会意,摇头道:“這事儿不能拉上十三叔他们……不過您要是顺道的话,麻烦您将侄儿的剑取来,但不能惊动清娘哦,她要知道您去取剑,肯定猜到咱這儿出事儿了,一個人在家還不得担心死!” 陈虎:凸(艹皿艹)! 你们可真是亲爷俩! 陈虎骂骂咧咧的找马去了。 待他走后,陈守才不满的低声道:“瘪犊子你啥意思,难不成在你心头,你這些個叔伯,還沒老十三手下的那群鸡鸣狗盗之徒要紧?” 陈胜无奈的瞅了他一眼,叹气道:“阿爹,虽然的您脑子的确不大好使,但您也不能真当它不存在啊!” 陈守愣了愣,抡起蒲扇大的手掌就甩向陈胜的额头:“逆子,敢拐着弯骂你爹?” 陈胜早有防备,从容的后退一步躲過了他的大巴掌:“本来就是,您自個儿想想,您說的這是什么话?它過脑子了么?” 陈守又愣了愣,挠头道:“那你說,凭啥?” 陈胜心累的指了指满天繁星:“您觉得,這时候,十三叔能上哪儿去叫人?” 陈守一想,尴尬的笑道:“也是哈……哈哈哈,老子這不是怕你個瘪犊子分不清孰轻孰重么?” 陈胜:“呵呵……” 事实上,時間不对只是一個因素。 另一個因素,却是猛虎堂正处于内裡向心力形成的关键时期,不能拉来打這种与猛虎堂的利益无关的硬仗,一打准散架! 到时候起不到任何正面作用不說,還可能会反過来影响他们对那伙流寇的作战。 后续的负面影响,更是一抓一大把! 所以,拉猛虎堂来参加這场作战,纯弊、无利! 但陈守說的也的确是個問題。 保农庄,是为了弄粮食。 弄粮食,是为了保人命。 为了保农庄,丢了人命。 有点本末倒置的嫌疑…… 思及此处,陈胜快步跟上陈守的步伐,低声问道:“阿爹,以往你们走货,遇到那些不讲规矩的流寇,都是怎么解决的?有沒有那种既能弄死所有流寇,自家又不伤一人的战法?” 陈守想也不想的道:“有肯定是有,但眼下不合用。” 陈胜:“为何不何用?” 陈守瞥了他一眼:“那你說說,怎样才能在這伙流寇打家劫舍的档口,悄无声息的摸到他们周围,挨個挨個结果了他们?” 陈胜:特种战法嗎?那的确是有点不合用啊。 等等! 为什么不合用? 陈胜扫视了一圈周围满身泥土、东倒西歪的叔伯们。 這些爷们,瞅着也不像好人呐! 陈胜双眼一亮,一把拉住前方陈守:“阿爹,您领几名叔伯去庄子裡,问佃户们借衣裳…不,我們买,一件衣裳三十钱,等我們办完了事儿,衣裳還還给他们!” 那三十匹马,怎么也不只值這点钱吧? 什么,马是那伙流寇的? 瞎說! 他陈胜都已经看上了,当然是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