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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谋划与布局

作者:小楼听风云
小楼听风云:、、、、、、、、、 “你是……” 面容沧桑、肤色黝黑的精悍汉子站在陈虎身畔,吃惊的打量着陈胜,似乎是在寻找昔日的影子:“大郎?” 陈胜笑着起身,一丝不苟的揖手道:“小侄拜见赵四叔。” 赵四吃惊的看了看陈胜,再扭头看了看身畔的陈虎,见陈虎点头,才很是感慨的回過头,对陈胜比了比大腿的高度:“四叔当年离县之时,你才這般高……” 言语之中,那种未能陪伴自己子侄成长的失落感,溢于言表。 陈胜瞧着他的脸上,心头亦有些触动。 在他前世那個时空,人心凉薄。 为了一丁点的利益,几十年的交情說沒就沒了。 常常在你還未反应過来的时候,昔日对酒高歌的朋友和伙伴,就已经渐行渐远了。 在那個时空,人成长的過程,好像就是一個接受失去的過程。 同学,朋友,亲戚,伙伴,乃至亲人、妻儿…… 无人可依、也无人敢依。 唯恐某日突然失去,措手不及。 而這個世界的情义,却仿佛真如同這两個字本来的样子。 自己都穷得缩衣节食了,见了自家病弱的子侄,還在想着将最好的予他。 离家隐姓埋名十数载,到家后却依然毫无怨言,只感叹错過了子侄的成长。 這种情义,如何不教人感动,如何不教人羡慕。 “赵四叔,快来坐,奔波好几日,只怕都未好好吃口饭吧。” 陈胜上前,把着赵四的手臂請他坐下,“我教清娘亲自下厨,做了几個她的拿手菜,您看合不合您的口味。” “侄媳妇的手艺么?” 赵四笑容满面:“那四叔可得好好尝尝。” 陈胜亲自动手,揭开矮几上的扣着陶碗保温的碗碟,露出了一盘葱爆羊肉、一條清蒸鲤鱼、一大碗羊杂汤以及一大叠蒸饼。 保温的陶碗一掀开,诱人的食物香气就扑面而来。 莫說吃了好几日风沙的赵四,就连陈虎都忍不住咽了一口唾沫。 “你小子厚此薄彼啊,怎么,你赵四叔你爹家的,我這個二伯就是娘家的了?” 陈虎看了一眼矮几上的菜肴,假意不满的嚷嚷道。 大周的美食文化,尚停留于十分原始的阶段。 寻常百姓家便不說了,能吃饱已是幸事,哪還有挑三拣四的余地? 而那些贵族世家的吃食,虽然比之寻常百姓家要丰富无数倍,可也只是食材种类更加丰富,烹饪方式依然還停留在蒸、煮、脍、烤這四种。 事实上,眼下大周朝虽然已经有铸铁锅诞生,但普及程度并不高,许多配备了铸铁锅的大户人家,做饭依然倾向于使用釜和鼎。 這几日裡,陈胜沒少指点清娘和厨娘怎样使用铸铁锅进行烹饪。 這道香气扑鼻的葱爆羊肉,就是清娘忙活了這几日的成果! “那可不!” 赵四“嘿嘿”的笑着一步上前,挡住陈虎,骨架奇大的双臂张开,一把拦過桌上的所有菜肴,“你沒听說過啥叫远香近臭嗎?” 他们平辈的弟兄之间,可沒那么多客套。 陈胜见状也笑道:“家裡宰的羊還有剩,二伯要是想吃,明日再让清娘给你做不就成了,赵四叔今日才還家,侄儿肯定是先紧着赵四叔。” 陈虎沒好气儿的“哼”了一声,扯過肩上的水烟筒,自顾自的坐到一旁抽起了韭香叶。 陈胜则坐到赵四对面,笑吟吟的看他一手蒸饼一手筷子夹菜狼吞虎咽的往嘴裡塞,沒急着說事儿。 然而赵四沒吃口,手就顿住了,眼泪一下子就涌了出来。 陈胜看了看他的样子,沒說话,而是给一旁的陈虎递了一個眼神。 陈虎见了他的眼神,再偏過头看了看赵四的模样,轻叹了一口气,放下手裡的水烟筒,走到赵四背后,拍着他的背心,轻声道:“好了,都回来了……” 赵四低下头深吸了一口气,然后横起手臂抹去脸上的眼泪,强笑道:“让大郎见笑了,四叔只是太就沒吃到過咱家的蒸饼了……” 陈胜敛去笑意,认真的摇了摇头,轻声道:“一家人,要說亏欠就太见外了,但咱家這些年,的确是多亏了四叔以及那些仍然在外的叔伯,有你们的付出,才有咱家這些年的平安顺遂。” 赵四却是摇头:“大郎言重了,四叔這都不算什么,你爹他们走南闯北、费心劳力,才是真不容易!” 顿了顿,他放下筷子,认真的看着陈胜說道:“大郎,說吧,這次叫四叔回来,有什么事要交代四叔办,四叔别的都不会,也就這把子力气還能入得人眼!” 陈胜笑道:“您的能耐,可比您想的,大多了!” 赵四也笑了:“那你就說吧,一家人,沒什么好藏着掖着的!” 陈胜不再推辞,起身从堂上取来陈虎這几日绘制的陈县商业地圖,另取来一张矮几,平铺在上。 赵四拿着油灯看了看地圖,抬眼一头雾水的望向陈胜。 旁边的陈虎看着陈胜,眼神裡也带着几分期待之意……他也想知道,陈胜這葫芦裡卖的,到底是什么狗皮膏药! 陈胜迎着二人的目光,淡淡的笑道:“這就是咱家接下裡准备开辟的新生意!” 他坐下来,好整以暇的轻声道:“陈县之内,四市的商贸要道,共有三十一條,十二坊内,具备人流的街道巷弄共有四十五條。” “其中,两两相邻的有四十二條街道,单独的有三十四條街。” “我预备召集家中闲暇的所有叔伯、婶娘,分三批,开辟五十五個吃食摊贩点。” “两两相邻的街道,便两條街开辟一個。” “单独的街道,一條街开辟一個。” “每個摊贩点,由一個主食摊、素食零嘴摊、荤腥零嘴摊组成。” 顿了顿,他伸出一根食指轻轻敲击着矮几上的地圖:“本钱我来出,所得银钱,刨去成本,摆摊的叔伯、婶娘们拿七成,我拿三成,以备不时之需……這個分配法,還合情理吧?” 陈虎听着陈胜的讲解,目光在自己亲手绘制的地圖上徘徊,眉眼之间满是惊叹。 听陈胜发问,他毫不犹豫的点头道:“应有之意!” 陈胜的谋划,虽从未对他细說過,但大多事都是他一手操办,他心裡自然是有几分了解的。 但直到此时此刻他才知,陈胜的手笔竟然這么大,不搞则已,一搞就是五十五個摊贩点! 纵然吃食摊子不是什么能赚来金山银山的好行当,可聚沙成塔,也绝对是一笔不小的收入! 而且,也正因为很多事情都是陈虎在一手操办。 所以他很清楚,陈胜的谋划,并不是什么好高骛远的空谈,是真有可能做成的! 赵四一时之间沒想這么多,关注点只在于陈胜所說的,所得利润摆摊的兄弟姐妹拿七成,陈胜拿三成。 他也几乎是想都沒想,便立马摇头:“大郎,你拿得太少了!事情是你领头在做,本钱也是你在出,大家伙儿只是卖卖力气,不能拿這么多……” 陈胜闻言,心头暗暗点头:這是個厚道人。 他這個分配比例,乍一看,是他吃了亏。 但不要忽略一点,那就是陈胜拿的,是所有摊子利润的三成! 而那些参与摆摊的伙计拿的,却只是自己一家摊子的七成。 当然。 方案是陈胜做,本钱也是陈胜出,他拿這個钱,其实也沒什么毛病。 但這种方案和分配比例,一旦汇总,就总会有人质疑:凭什么我們累死累活,却只拿一点点,而你只出一点点本钱,却拿那么多! 别怀疑,這种人還总是大多数…… “够了!” 陈胜摆了摆手:“我做這個事情的本意,本意便不是为了赚钱,而是想为家中拮据的叔伯婶娘们,再寻一條出路……左右都是一家人,肉烂了也在锅裡,多点少点不打紧!” 赵四张口還欲言,但见陈胜的态度坚决,只好闭上嘴。 末了,他再一次看了看地圖,又抬起头来說道:“那四叔能做点什么……先說好啊,你四叔這些年,不是打打杀杀,就是放牛放羊,出摊叫卖這些事,四叔可沒做過,办砸了你可不能怪四叔无用。” 陈胜笑着摇头:“哪能让您這样的好汉,去干這些琐碎事,那不是屈才么?小侄請您回来,是有一件很重要的事情要交给您做。” 說着,他只手握拳,重重一拳砸在了地圖上:“我要您,在半個月内,摆平陈县地面儿上所有的地痞闲汉!” “這些人,靠的就是压榨街面上的這些小商小贩为生,小摊小贩们赚十個大钱,至少就有六個落入了這些人之手,有這些人在,咱们的营生就做不起来!咱家的這些叔伯婶娘,也沒法吃上饱饭!” 听他說完,赵四刚刚拧起的两條剑眉,就松开了。 “沒問題,四叔去办,保证咱家营生做起来的时候,沒有任何一個闲汉敢到咱家的摊子上拿走一個大钱!” 他干脆利落的答道。 他回答的干脆利落,但一侧旁听的陈虎,却是有些慌了神。 他原以为,陈胜召赵四回来,只是让赵四出面去和街面儿上的那些狗大爷混個脸熟,用他的脸面,来保护自家的生意不被那些闲汉压榨。 怎么现在听陈胜和赵四這语气,像是要对街面儿上那些闲汉斩尽杀绝呢? 那可使不得! 那些闲汉虽然不成器,但谁都不是石头裡蹦出来的,保不齐谁家就有個沾亲带故的,牵扯到哪位郡衙大人头上! “大郎,這事儿可急不得!” 他慌忙說道。 陈胜却沒理他,依然笑吟吟的看着赵四:“赵四叔,這事儿您准备怎么做?” 赵四揣起双手,活像個放羊的老倌儿:“简单,挨個挨個去找這些人說道說道,說得通自然是好,要說不通,宰上十個八個,自然也就說得通了……” “卧槽,无情!” 陈胜内心惊叹了一声,心头突然明白,那日陈虎提起赵四时說的那句“敢一個人叼着刀子去摸山贼窝”,恐怕并不是夸张。 同时他也明白了,为什么他爹会将赵四這样敢打敢杀的汉子,派到商路上去做暗桩,而不是留在商队中给走货保驾护航……恐怕也是因为這家伙太敢打敢杀了! 不過,赵四的确是做這個事的最好人选! 混那行的人,可以拥有很多特质,大方、义气,吝啬、凉薄……唯一不能有的特质,就是心慈手软! 不過陈胜還是笑着摇了摇头,說:“糙了,這活儿,不能這么干!” 赵四递给他一個疑问的眼神:“那依大郎看,此事该怎么办?” 陈胜提起筷子,架起一個蒸饼递给赵四,再夹起一個蒸饼自己拿在手裡:“依照侄儿看来,這個事儿,得拉一批、打一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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