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 真平道长
张翼轸从震惊之中惊醒,忙伸手扶起玉成,一脸愧色道:“玉成兄太抬举翼轸了,我入道门时日尚短,更无精深道力,自身难保,哪裡有能力保护你?于道法之上更是修为浅薄,恐怕不论道力還是道法,玉成兄都远胜于我,翼轸不才,倒更想請玉成兄在道法上指点一二。”
玉成见张翼轸一脸恳切,知道他所猜不假,這少年心底坦荡,倒确实值得他托付,当下說道:“张道兄有所不知,這木石化形,虽是得天地造化,化形之后便可飞天遁地,并且依本身特性可有一些法力,但在灵智和悟性之上還是不及凡人许多。只因木石化形体质单一,只依照本性行事,极难领悟高深道法,所以若想更进一步,必须长伴修道之士左右,共同参悟,或许会有机缘得窥天机。”
“這样……”张翼轸左右犯难。若是收留玉成,他毕竟名义上是极真观弟子,如何能跟随他下山去三元宫?再则他也自知本身道力实在低微,若是被人发现玉成真实身份,他确实沒有办法护他周全。张翼轸也不隐瞒,說出了他所担心的事情。
“张道兄无须担心,玉成自有办法。”說着,玉成原地将身一转,张翼轸只觉眼前一花,玉成已然踪迹全无,正疑惑间,忽觉手中温润如水,不知何时竟多了一块玲珑剔透、光泽宜人的美玉。
這美玉,状如圆盘,大小如小儿拳头,触手生温,散发琼瑶之光,色泽翠绿,其中隐隐如水流动,端的是一块上好翠玉。
這……莫非就是玉成?张翼轸握着手中美玉,心中猜测。
“此玉正是我的本体,张道兄可以配挂在身上,這样我便可以不用化形现身,以免被人发现真身。同时也可以隐藏行迹,时常跟随道兄左右。道兄也无须担心我会影响你的日常行动,平常时我会隐入沉寂之中,若非有道法上的不明之处询问,或是道兄相唤,玉成一般便会闭关修练。”
声音直接在张翼轸的脑海中响起,初闻之下,倒是让他吓了一跳:這是什么法术,明明声音历历在脑,却耳边并无半点声息。
玉成似乎也知他所想,解释道:
“此乃密音术,是我直接用道法印在你的灵识之上。张道兄,你也可以将要說之话直接在意念之中对我說出,我便即刻得知,以后你我交流,便无须言语了。”
张翼轸顿觉新奇,想了一想,便說:“這個办法不错,玉成兄,你我交流不用语言,這样外人便不会得知你是可以化形的灵玉!”
话一說完,张翼轸才意识到原来又是张口說出,不觉哈哈一笑。這张嘴說话說了十几年,用心說话倒是一时无法适应。
其实這密音术倒也不难,妙就在于心有灵犀一点通。一通则灵,一灵则百通。密音术乃是玉成在巨石之中自有灵智之后自创而成。玉石通灵,所以玉成无师自通密音术,正合玉石精气内敛之本性。
张翼轸大约学了一個时辰,便在玉成的耐心地教导下学会了密音术,和玉成对答如流之时,表面上不动声色,旁人看来他一本正经地端坐不动,实际上却和玉成讲述他和倾颍、戴婵儿相遇相识的经過,惹得玉成羡慕不已。
稍后,张翼轸便如玉成所言,寻得一根绳子将玉成系在腰上,左右查看一番,自觉倒也不错,配合他的衣着,竟也十分般配。
又和玉成谈论几句,玉成便告诉张翼轸他要闭关,进入沉寂的修练状态。若是有事呼他,便用密音术连唤三声“玉成”,他便会醒来。說罢,玉成的声音便渐渐淡去,终于再无所闻。若不是腰间的玉佩提醒张翼轸,他倒真不敢相信今日竟会真的遇到玉成這般的玉石化形成人!
一直到外面房门响动,张翼轸這才从沉迷的状态中清醒過来。
一個人影急匆匆跌跌撞撞地闯进屋裡,一把拉住张翼轸,小声說道:“翼轸,待会儿要是有人找我,你便說未见到我回来,也不知去了何处,或许已经回了三元宫,反正推脱得越干净越好,可是记好了?”
来人一身乌黑,脸上全是灰尘,头发乱蓬蓬比杂草還不及,便是那红通通的酒糟鼻子上也有一片炭黑,不是灵空又是哪個?
看来真的是惹下了祸事!
张翼轸也沒有好脸色,這便宜师傅把他丢下不管,看這样子恐怕又去极真观的伙房偷偷烧火去了。這论道兹事体大,他却倒好,万事不如他烧火重要,也恁的无赖了一些。
灵空见张翼轸脸色不善,知道他心中有气,陪着笑說道:“好徒弟,师傅不也是为了参悟那无上道法么?毕竟三元宫的伙房与這极真观伙房大不相同,所以师傅我特意去了极真观的伙房一游,不料一见之下大感新鲜,一时手痒便烧起火来。這一烧就沉迷其中,忘记了時間,直到刚刚被真平道长发现,我才想起還有论道之事。不多說了,怕是那真平道长已经追来了,你就說三元宫有急事召我先行回去了,切记,切记!”
灵空說完,也不等张翼轸是否同意,竟是一個翻滚推开后窗,跳窗而逃,片刻便跑得不见了人影。這堂堂三元宫“灵”字辈道长,竟如市井无赖一般落荒而逃,张翼轸哭笑不得,只好摇头苦笑。他這個师傅行事古怪无赖堪称一绝,怕是天下无人可及。
门外果然响起真平的声音:“灵空道长,真平来此,可否出来一见?”
张翼轸无奈,只好硬着头皮出来,施了一礼,說道:“真平师叔,我那师傅自从前日下午走后,直到今日未归,我正想问师叔可否知道我师傅去了哪裡?”
张翼轸磕磕绊绊地說完,抬头看到真平似笑非笑的目光,心知他的谎话水平实在太差,只一眼便被真平瞧出真假了。
真平温和地一笑,說道:“翼轸,倒也难为你了。你那师傅太不争气,有你這般悟性非凡、灵性剔透的弟子不好好教导,偏偏要去偷偷摸摸烧火做饭,也不知他到底在想些什么!我知道他不想见我,估计此时已经下山去了。此间事情已了,你也收拾一番下山与你师傅汇合吧。我有一句话有劳你转告于他……”
张翼轸见真平并无责怪之意,忙点头应允,倾听真平要转告灵空什么。等了一会儿,却沒听到声音。抬头看时,却见真平目光望向虚空,眼神迷离,竟是不知想起了什么往事,沉醉其中了。
“真平师叔,不知先前可否追上杏仙?”张翼轸猛然想起戴婵儿可不要被真平拦下,二人如果争斗一番,伤了谁都不好。
真平眼中闪過一丝异色,随即而逝,脸上恢复了淡然之色,說道:“那杏仙飞天之术甚是迅捷,我追她不上……下山之后,你见了灵空,便对他說……罢了,只告诉他让他好自为之吧。”
真平說完,也不停留,转身便走。也不见她步伐如何快速,只是三步两步,便消失在曲曲弯弯的山路之中,如同一步迈出就是百步一般,看得张翼轸大为惊叹:莫非這便是那缩地成寸的道法?這一步可抵百步,平常百日路程,這般走法,岂不是一日便可到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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