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四章 都殺了
男人敲了敲門,“人來了。”
尋常木門被人打開,裏面的面孔周遲也很熟悉,是齊歷。
這位氣血鼎盛的武夫看了一眼周遲,點了點頭,“殿下在裏面等你。”
周遲沒說話,只是就這麼走了進去,小院門,也在這個時候關上。
小院裏,李昭站了起來,笑着開口說道:“聽說湖畔生了些事情,不過想來應該對你沒什麼影響。”
周遲搖了搖頭,坐到了李昭對面,“一些無聊的人而已。”
李昭點了點頭,“你雖說在重雲山的內門大會上大放異彩,但畢竟還沒傳出去那麼遠,除去玄機上人這樣的人物之外,也很少有人時時刻刻關注着東洲的變化,不過如今你以玉府境上了初榜第十,肯定就有人去查你的底細了,你在內門大會上的事情,很快大家就都會知道了。”
“不過我一直認爲你就算是來了帝京,也不會主動聯繫本宮,沒想到本宮居然還能提前收到你的信。”
李昭有些感慨,當日重雲山一別,他覺得自己跟周遲,大概想要成爲朋友,還是有很長的路要走。
他沒想到,春天的時候,他就收到了周遲的信,關於初榜的事情,其實就是李昭跟周遲說的。
他作爲當朝太子,名義上的東洲儲君,想要知道些事情,其實本來就不難,玄機上人那邊,會給他一些訊息,比如周遲這次會上榜,但不會告訴他,周遲具體的名次。
他也是沒有任何猶豫,事無鉅細地都將這些事情在回信裏都說了。
之前在到了帝京的雲渡那邊,李昭甚至還給雲海司打了招呼,再給周遲帶了一封信。
是初榜換榜的具體時間。
“既然參加東洲大比很有可能出事,那自然要先問清楚,不然死了怎麼辦?”
周遲看了一眼李昭,自顧自端了杯茶,放在嘴邊,“老話不說得好嗎,多個朋友多條路。”
李昭笑了起來,“就喜歡這麼坦誠的話,要是藏着掖着,反倒是沒什麼意思。”
“說說東洲大比吧。”
周遲看向李昭,放下了那杯茶。
李昭卻不着急,而是主動說道:“有個事情,先要說一下,你那位朋友,孟寅,你知道他的家世?”
周遲點了點頭,“知道一些。”
之前陪着孟寅返鄉,見過孟寅的父母和爺爺,其實很簡單就能看出來,孟家絕不是簡單的讀書人,孟長山更是透露出一股只有久居上位纔會有的氣勢,是朝廷重臣,但到底有多重,周遲沒問,也不在意,跟孟寅是朋友,和孟寅家中有多富貴,沒有關係。
“孟老大人是內閣次輔,換句話說,就是他孟寅的爺爺,孟長山,在我大湯朝的官員裏,坐在第二把交椅上。”
李昭看了周遲一眼,“之所以說這件事,是想把事情說清楚,本宮並沒有想過結識你來結識孟寅,之後通過孟寅來結交孟閣老的意思。”
周遲說道:“孟寅雖說平日裏沒個正行,但這種事情,他心裏有數,即便殿下有些想法,也做不成,我自然也不會開口。”
之前他看了孟寅一眼的意思其實就是詢問,只不過孟寅拒絕得很果斷。
周遲沒有多說。
李昭點了點頭,笑道:“你也知道,如今朝野也好,還是你們這些山上修士也好,誰都知道大湯朝是什麼情況,本宮做些什麼,總要考慮周全。當然,本宮最怕的是,跟你交個朋友,被你當成居心叵測,那反而不美。”
周遲笑道:“殿下在這個位子上,如果還沒半點想法,那才反而顯得有些太假了。”
李昭笑着開口,“求一個同道比做生意是要好不少的。”
周遲這次不再接話,只是自顧自喝茶。
閒聊已經聊完,該說的也說了,李昭終於正色起來,輕聲道:“這次東洲大比,你要小心寶祠宗的修士。”
周遲看着微黃的茶湯,沒有擡頭,只是問道:“爲何?”
“北方三座州府,這些日子,幾乎已經都被寶祠宗掌握了,他們的想法倒也能夠一眼看出來,是衝着要做東洲第一的大宗門去的,這次東洲大比,他們自然早有想法,你如今上了初榜,被他們盯上,也是正常,不只是你,只怕那位黃花觀的女子武夫,也是如此。”
李昭說道:“他們想來不會讓魁首旁落,你們這些有可能奪魁的人,都會被他們重點關照。”
周遲笑道:“我不過是個玉府境,也值得被人關照?”
“你可別這麼說,本宮前幾日才差人去帝京的賭坊押了你這次要做魁首。”
李昭打趣開口,“你要是成不了,本宮不是要賠個底掉?”
周遲嘖嘖道:“一朝太子,要這麼多錢做什麼,造反啊?”
這話在帝京,尋常人哪裏敢說,只是周遲這樣的山上修士,倒是無所謂。
李昭感慨道:“本宮那位父皇,可一點不簡單,想要造反,那也難得不行,就算真能謀劃成功,說不定本宮那位父皇直接從朝天觀走出來,一巴掌就拍死了本宮,你真當他這些年的修行,只是做個清心寡慾的道士?”
大湯皇帝深居西苑,臣工難見,但還是有無數人覺得這位皇帝陛下只是找了個地方修心,但李昭可不會這麼覺得,自己這位父皇,既然要求長生,便肯定不會是隻在意丹方之道的。
想要長存,唯有修行,等什麼時候修個青天境出來,自然能活無數年。
“寶祠宗能在北方三州府這般勢大,只靠了自己?”
忽然,周遲開口看向李昭,說了這麼一句話。
李昭一怔,很快便明白了周遲的意思,他看着周遲,說道:“多謝,這件事本宮會去查的。”
周遲點點頭,隨即笑着問道:“殿下可否講講雲渡的事情?”
李昭有些疑惑,“爲何問起這個?”
“坐了兩次雲渡,總覺得有些意思,還想知道雲渡是否可去東洲之外。”
周遲笑了笑,“以後學有所成,總要看看這天下到底有多大。”
七洲之地,東洲最小,想來有不少修士都是想要有朝一日離開東洲去別洲看看的。
“雲渡建造雖說大部分的陣法都在東洲,但實際上也的確有跨洲渡船,會有些別洲商販過來販賣東洲沒有的貨物,只不過很少有修士會跨洲前來東洲遊歷。”
李昭苦笑道:“數年前我也很奇怪爲何別洲修士鮮少前往東洲,後來才知曉緣由。”
周遲問道:“是什麼?”
李昭也沒賣關子,直白道:“在別洲……尤其是中洲修士眼裏,東洲偏居一隅,其實就像是一座偏遠小鎮,沒什麼好來的。”
周遲笑了笑,“看不上麼?”
……
……
朝廷那邊給各家宗門安排暫歇的地方其實有個很清雅的名字,叫做白雲居。
名字由來也簡單,天氣好的時候,這邊擡頭看去,就能看到天上大片的白雲堆積。
在東北方的一片院子裏,就是寶祠宗的修士所在。
“換榜了。”
院子裏的一間廂房裏,有個黑衣年輕人看着窗外,笑道:“果然,玄機上人還是覺得那個小娘們最厲害啊。”
在他身側,有個中年男人負手而立,聽着這話,微笑道:“玄機上人這個人,辦事倒也算是嚴謹,那個女子武夫能排在第一,自然有道理,不過這次東洲大比之後,這個世上,就不會有她了。”
黑衣年輕人說道:“若是她能與我結爲道侶,倒是可以留她一條命,可惜,這小娘們自視甚高,誰都看不上。”
中年男人笑了笑,搖頭道:“這樣的人,成長起來是大患,該殺也就殺了,至於道侶,天底下有的是女子,對了,這次換榜,前十出了一個玉府境,這個人似乎是個劍修。”
寶祠宗有着極爲完善的各種職司,有些類似於朝廷的六部,但劃分得更爲精細,這樣的事情,在東洲各大仙府裏,是特別罕見的,幾乎除去寶祠宗之外,沒有人會這麼做。
“能以玉府境便登臨前十,這自然是個天才了。”
黑衣年輕人感慨道:“劍道天才啊,還真是不太常見,不過這天地之間真有些玄妙說法?祁山那個死了,這就又來了一個?”
“哪有什麼說法,有人死有人生,出一兩個天才,不過分。”
中年男人看向黑衣年輕人,說道:“不過這樣的天才,既然要來參加東洲大比,那就讓他死了吧。”
“宗門要做的事情很大,容不得出紕漏。”
中年男人想了想,“重雲山那個叫孟寅的,好像也不錯,一起殺了吧。”
他的聲音很平淡,就好像是說了一樁極爲普通的事情,說要殺人就和吩咐人去殺只雞一樣。
黑衣年輕人點點頭,眼眸裏露出一抹笑意和狠厲,“那是自然,這個東洲,怎麼能有人比我韓辭更厲害呢?”
他叫韓辭,是初榜第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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