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八章 無數的劍氣符籙

作者:平生未知寒
看着那密密麻麻漂浮在半空中的劍氣符籙,伏聲和白溪甚至對視了一眼,同樣覺得有些頭皮發麻。

  伏聲被困在這裏,雖說還有歸真境的修爲,但也極爲虛弱,要是這無數張劍氣符籙對着他,一同催發,這可是相當於有無數的天門劍修對着他傾力一劍,雖說他是妖修,以體魄見長,但真能扛得住?

  至於白溪,就更不用說了,同樣是天門境,面對這麼多劍氣符籙,她想要硬抗,那這東洲年輕一代的第一人,就要在今天換一換了。

  “你怎麼有這麼多的劍氣符籙?”

  白溪忍不住詢問。

  上次見他,他還只是個玉府境的劍修,但這些劍氣符籙,好像都是天門境的。

  即便他如今已經成了一個天門境的劍修,但是……這麼點時間,便能寫出這麼多劍氣符籙來?

  要知道,這劍氣符籙寫起來極爲耗費劍氣,寫完之後恢復也需要時間,現在的這些劍氣,即便是周遲不間斷地寫,只怕也要大半年時間吧?

  即便他真有這個時間,白溪也不相信,會有人這麼無趣,會把時間都花在這上面。

  “師長賜下的,說是早些年寫的,這次東洲大比兇險,也就讓我帶在身上保命了。”

  周遲緩緩開口,聲音裏沒有什麼其餘的情緒,這樣的話,他說的就和真的一樣。

  “我想應該夠了吧。”

  周遲看向伏聲,這座陣法若是還有人主持,那麼不管他丟出多少張劍氣符籙估計都是無用功,但如今已經過了這麼多年,陣法失去看顧,已經幾乎要到了運轉不動的局面了,這麼多劍氣符籙,若是齊齊勃發,應該足以將其轟開了。

  伏聲點了點頭,但很快便問道:“只是……你能催動這麼多劍氣符籙?”

  一張兩張的劍氣符籙也就算了,畢竟周遲已經是天門境了,想要催發,並不難的,但很顯然,如今是無數多的劍氣符籙,尋常的天門境只怕很難有這個能力。

  白溪也很好奇,修士對敵,劍氣符籙這種東西雖說威力極大,但催發也需要對應的境界,要不然一個天門境的劍修拿着一張歸真境劍修寫就的劍氣符籙,旁人還怎麼辦?

  如今這麼多的劍氣符籙,都在天門境,周遲想要將其全部催發,顯然不容易。

  但要是一張一張地催發,又好像沒有什麼作用。

  所以周遲要怎麼辦,白溪也有些期待,難不成他真的能夠將所有的劍氣符籙一同催發?

  如果真能做成這樣的事情,那之前對周遲的所有重視,其實都變成了輕視。

  因爲周遲要能做成這樣的事情,就只能說明他的劍氣儲備,是遠超其餘的同境劍修的,這樣的人物,不管要多重視,都不爲過。

  “其實沒有必要用蠻力。”

  周遲看了兩人一眼,伸出手來,將那些劍氣符籙都重新擺放了位置,然後手裏再次拿出一道紫色的劍氣符籙,放在自己身前,“知道尋常百姓過年放的炮仗嗎?其實原理很簡單,只需要一根引線,將這些劍氣符籙都串聯起來就好了。”

  周遲說着話,然後看着白溪和伏聲有些失望的表情,頓了頓,“你們該不會覺得,我要同時引發這麼多劍氣符籙吧?”

  白溪臉頰有些微紅地轉過身去,伏聲則是輕咳一聲,“我聽明白了,你是想要用那張紫色符籙做引線,然後將所有的劍氣符籙串聯起來,這樣倒是可以幾乎做到一瞬間點燃這麼多的劍氣符籙,不過你能保證準確度嗎?”

  周遲看了伏聲一眼,想了想,說道:“儘量。”

  伏聲抽了抽嘴角,有些不滿,但也知道沒有什麼別的選擇,也就沒有說什麼。

  周遲沉默着不說話,他其實依着現在的劍氣儲備,在目標不動的前提下,他是有這個能力的,畢竟體內劍氣竅穴的已經開闢了七座,但如果按着這樣來做,那麼他體內的劍氣會被徹底抽乾,他之後還要和寶祠宗的修士計較,抽乾劍氣,那是他絕對不會做的事情。

  救人和幫人這種事情,做不做,那都有一個前提,那就是要保證自己本身不陷入困境,要不然那就是很糟糕的局面。

  “我要是不幸死在你的劍氣符籙下,倒也沒什麼,不過你能不能幫我一個別的忙,我那個朋友好像家鄉在什麼慶州府,你去幫我上一炷……”

  他的話還沒說完,周遲已經默默催發了那張紫色的劍氣符籙,只一瞬間,一道璀璨劍光就驟然而現,而後這道劍光就這麼蔓延出去,只一瞬間眼前一片劍光不斷延伸,一片劍光照亮這裏,在這一瞬間,甚至比頭頂的那顆夜明珠還要璀璨。

  白溪的眼眸裏也瞬間有了一片白光,無比的璀璨。

  看着眼前這一幕,她的眼眸裏有了些情緒,是歡喜,是戰意,這片劍光雖然可怕,但對於白溪來說,似乎也很有意思。

  伏聲則是閉了閉眼,雖說他現在也無比激動,被困四百多年,然後如今真有可能要脫困,說不激動那肯定是假的,但說有多激動,其實也是假的。

  多年心氣已經被磨得差不多了,他當初登天的時候意氣風發,但如今,早沒了。

  他耳邊聽到了劍氣流動的聲音,感受到風吹過耳畔,這個時候,不知道爲什麼他忽然想起了自己的那個朋友。

  他們相識於妖洲,跟他結伴相遊,他說自己要不了多久,便會是世間新的聖人,再過不了多久,就會劍道比自己的師父更高。

  說這件事的時候,他甚至還在問他,怎麼你師父比聖人還要厲害啊?

  只是那會兒自己的朋友只是笑而不語,而對於他來說,其實自己從來不擔心自己這個朋友能不能做成這樣的事情,因爲光看眼前的朋友,他就能感受到他的驕傲,感受到他說的話,就肯定是能做成的。

  後來自己的朋友離開了妖洲,南下返回人族所在,他因爲有事情,所以未能同行,之後等着他將自己的事情處理完之後,他這纔想着去自己朋友的家鄉看看。

  只是後來他才發現,原來當初那一別,便已經是兩人最後一次見面,只是他當時沒想到,想來自己那個朋友,也是想不到的。

  所以大家當時其實都沒有好好的告別。

  想起這些事情的時候,他其實是有些遺憾的。

  他不是不能接受朋友之間有人要先死,有人要獨留人間,他只是覺得,不管如何,若是知道那是最後一面,就要好好道別,互相不留遺憾。

  可惜了。

  他這四百年來,被關在這裏,很多時候,都沒有太過生氣,但是每次想到這件事,便非常難過。

  “可以了。”

  伏聲出神很久,甚至一時間都忘了自己還在脫困之間,直到耳畔忽然響起一道聲音,他這纔有些茫然地睜開眼睛。

  那個青衫少年看着他,讓他一時間有些恍惚,就像是當初自己第一次見到那個朋友一樣。

  他示意自己低頭看看,伏聲這才低下頭,看了看自己的腳踝。

  伏聲低下頭去,看了看自己的腳踝,那上面只有一道多年不曾癒合的傷口,原本在上面的鐐銬,已經被斬開了。

  那一劍,甚至將他身下的石頭都斬開一條極大的裂痕。

  “可以了嗎?”

  伏聲一時間有些茫然,期待過有這樣的一天,但等到這一天真的來了的的時候,還是讓人有些不敢相信。

  周遲感受了一番周遭的陣法氣息,已經徹底消散了,這才點點頭,“真的可以了。”

  伏聲看着周遲,眼眸裏有些感激,然後他非常認真地從那塊大石頭上站起來,看着周遲大笑道:“你們都被我騙了,我現在脫困而出,我要殺了你們!”

  周遲聽着這話,沒有什麼反應,反倒是看向白溪,說道:“我們走吧。”

  白溪點點頭,還是忍不住地說道:“這個傢伙怎麼一點深沉都沒有?”

  周遲想了想,說道:“或許被關了很多年,還是有些壓抑,不然就是他或許也沒成年,要知道,那邊的那些妖修,雖然年紀比較大,但是成年好像也需要很久。”

  白溪挑眉道:“那按着你這麼說,他還是個孩子?”

  周遲點了點頭,“很有可能。”

  眼見這兩個人根本沒有理會他,伏聲這才尷尬地跳了下來,然後有些自在地往前走了幾步,想要大笑的他最後還是忍住了,只是跟着眼前的兩人一起朝着外面走去,十分認真的道謝,“多謝了。”

  周遲說道:“記得你的報酬。”

  伏聲笑了笑,“那是自然,不過我馬上便要返回妖洲,他孃的,你們這地方不能久待,太兇險了,不過別擔心,我跟你們說怎麼能聯繫到我……”

  伏聲將法子說了一通,然後笑眯眯從懷裏掏出兩個琉璃瓶遞給兩人,“後來他們取了我兩瓶子血沒來得及帶走,就出事了,我自己的血我也不能再喝回去吧?也就留下來了,送給你們,算是附贈的,不過你們可千萬不要出去到處說,算了……說也沒事,我反正馬上就要返回妖洲,你們人族的大修士即便境界再高,到了妖洲要找我的麻煩,都不容易的。”

  白溪還在猶豫,周遲已經伸手接過來兩小瓶鮮血,然後遞給白溪一瓶,說道:“封口費,出去之後不要跟外人說我的事情。”

  這次救伏聲,白溪雖然也是參與者,但好像從一開始就沒有參與什麼,周遲要是不這麼說,估計白溪也不會收這東西。

  白溪握住那瓶鮮血,點了點頭,這算是應允了。

  伏聲看着這兩人,有些感慨道:“其實你們兩個人真的很適合,要不然好好想想,能不能做一對道侶?”

  周遲和白溪都沒理他。

  伏聲自討無趣,嘟囔了兩句,然後說道:“周遲,我能單獨跟你說幾句話嗎?”

  周遲還沒回應,白溪已經獨自朝着前面走去,給了兩人空間。

  看着白溪的背影,伏聲再次感慨道:“你看,多善解人意的姑娘,做道侶不虧的。”

  周遲直接問道:“你要說什麼?”

  伏聲眼見周遲不想和他閒談,這才正色起來,笑着問道:“血誓對修士來說,其實也是有解決的法子的,想來你也知道,所以他沒有效力,人族和妖族雖說沒有敵對,好吧,就算我不是妖族,一個被關這麼久的修士,境界更強,其實誰都不知道救出來之後會怎麼樣,你到底是怎麼樣下的決心?”

  周遲看着眼前的伏聲,“那你爲什麼決定要把所有東西都跟我說呢?只是因爲想要脫困?”

  伏聲苦道:“誰不願意脫困而出呢?”

  畢竟被關了幾百年,總是會很渴望這個重見天日的那一天。

  “所以更要小心謹慎纔是。”

  周遲揉了揉眉頭,他做的所有事情當然都不是一時上頭便做出的決定,這一切都是他思考之後,這纔有的結果。

  “是的,越是想要脫困,就越是要小心纔是,這個時候,我應該是小心謹慎的,不管你說什麼,其實都應該很難打動我,可偏偏……你問的是我的名字。”

  伏聲看着眼前的周遲,很認真地回憶道:“我有一個朋友,跟你一樣都是劍修,我第一次見他的時候,聊了幾句他便問了我的名字,後來熟悉之後,我也問他如果想要相信一個人那對方應該怎麼做才能讓我相信,發血誓嗎?”

  “你知道我那個朋友說了什麼嗎?”

  伏聲有些期待地看着周遲。

  周遲想了想,說道:“如果一個人把你當成朋友,不打算欺騙你,那麼他一定是要知道你的名字的。”

  是啊,如果一個人連你的名字都不問,那麼他說得再好,表現得再真誠,大概都沒有什麼意義了。

  他甚至都不知道你的名字,也不想知道你的名字,那麼他說的那些,到底還有什麼用呢?

  伏聲聽着這話,開心地笑了起來,“對的,我的朋友就是這麼說的,所以我纔會相信你。”

  周遲聽着這話,也笑了起來,露出臉頰上的酒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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