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三章 原来你也在這裡
走了许久,白溪来到山顶,在一片废墟裡看着一座早就被人毁去的大殿,爬满青苔的青瓦,已经腐朽的木柱,以及那些已经生满绿意的墙壁。
当然,缺少不了的,是废墟裡的白骨。
不過白骨沒有完整的,不是缺了脑袋,就是缺了脑袋。
从现在的景象来看,大概可以判断得出,当初那位圣人飘然而至,来到這座大殿之前,随手一挥,便拆了這座宗门大殿。
一座宗门,或许有很多地方都比這座宗门大殿更重要,但宗门大殿从来有极大的意义,這是一座宗门的脸面,拆人宗门大殿,便宛如打一座宗门的脸。
所以那就是不死不休的局面。
可惜這并不是一场势均力敌的对敌,只是這位圣人单方面的屠杀。
想到這裡,白溪回了回神,越過這座破败的大殿,来到了废墟之后,看向远处,這才发现這裡還有一條小路,通向后山。
白溪想了想,走上了這條小路。
后山的小路上有很多白骨,這些人依旧缺了脑袋,保持着前奔的姿态,想来是知晓宗门出了事情,便想要来为宗门出一份力,但尚未来到那边,就已经被那位圣人发现,而后结果如何,不言而喻。
一挥袖,他们的脑袋就這么搬家了。
早已经說過了,這是一场屠杀。
白溪想着那些曾经在這裡发生的故事,却沒有什么话想說,她不知道那位圣人和长更宗的仇怨是什么,因此也很难指责這位圣人,也难以同情长更宗的修士。
這個世间的事情,从来因果相随,很少有莫名其妙的事情发生。
她沿着小路一直走,然后便看到了更为让人震撼的一幕。
在小路的尽头,已经到了后山,而后山這边有一片广场,上面堆着无数的白骨,乍一看,甚至都沒办法看清楚這裡到底有多少的白骨。
白溪看着這些早就生满杂草,在杂草间若隐若现的白骨,抬起头看向尽头处的树桩。
那是一棵树干极为粗壮的古树,想来当初也不是一棵凡树,不過也未能幸免于难,古树被斩断,留下半截的树桩,不過等白溪走過去一看,才看到了那树桩上发了一些新芽。
看着這新芽,白溪挑了挑眉,不知道为什么,莫名觉得有些高兴。
……
……
韩辞来到山腰处,仰头看了一眼山顶那边,便已经驻足,转而選擇朝着那些支路走去,一座宗门的布局,其实大差不差,山顶那边,注定会有气势更足的建筑,但不见得会有更多机缘,反倒是這些支路背后,說不定会找到一些不错的机缘。
若是寻到藏宝阁之类的地方,那這趟进入长更宗,就肯定有些收获了。
韩辞脚步不停,顺着支路一路走去,很快便在山间看到一座破旧的小楼,只是尚未走进去,他就看到這座小楼早已经被人洗劫一空,這么多年以来,长更宗遗迹裡来了一波又一波的修士,他们在這裡面寻了一次又一次,這些轻而易举能找到的东西,哪裡還会存在。
韩辞咬了咬牙,還是走了进去,即便這裡已经来過无数個人,他也想要看看是不是能在其间找到什么遗漏的东西。
只是一刻钟之后,他還是一脸失望的走了出来,裡面到底是什么都沒有。
“韩师兄!”
“韩师兄,你在這裡就好了!”
忽然,不远处响起一道惊喜的喊声,是两個宝祠宗的弟子,他们不知何时来到了這裡,本来在收到消息之后,他们都有些担心遇到白溪,要是遇到了那個女子武夫,只怕两人,也不是对手。
但现在好了,沒有遇到白溪,反倒是先一步遇到了韩辞。
有這位韩师兄在,那么他们即便遇到白溪,大概也不至于心裡沒底了。
韩辞转過头看了一眼两人,皱眉道:“甘师弟,胡师弟,你们怎会在這裡?”
這两人,一人名为甘元,另外一人叫做胡雪山,两人都是初榜前三十的存在,虽說和宝祠宗三人還有差距,但也是实打实的天才了。
“韩师兄,我們跟着方师兄一路追杀那重云山的孟寅而来,只是入山之后,方师兄让我們先寻机缘,他一人去追寻那孟寅。”
甘元听着韩辞询问,赶紧开口,沒有什么隐瞒,将他们怎么在路上碰到孟寅,之后又是如何联手一路追杀孟寅的事情都說了出来,孟寅是进来之前宗门长辈便指名道姓要杀的人,他们這些人,不敢也不会违背宗门长辈们的意思。
不過像是方措這样,一心一意便要做成這件事的人,到底還是少数。
“方措?”
韩辞看了一眼甘元,挑眉道:“你们三人联手,還让那個叫孟寅的家伙跑了?”
他言语裡沒有什么不可置信,只是有些不满。
听着這话,甘元和胡雪山都有些惭愧,他们三人曾经好几次几乎就要将孟寅打杀,可惜的是那個少年就好像是個泥鳅一样,总能寻到他们意想不到的地方,直接挣脱出去,其中有一次,他们甚至觉得自己天衣无缝,已经做好了所有的预案,但還是让孟寅在他们眼皮子底下跑掉了。
“這個人不知道怎么回事,好像每次都能知道我們要做什么,所以每次都能跑出来。”
胡雪山也有些疑惑,不知道为何孟寅居然会有這個能力。
“对了,韩师兄,宗门传讯,你也收到了是嗎?为何柳师兄和池师兄会死在白溪手裡,這個女子武夫,当真這般无敌?”
甘元忽然想起一件事,他抬起头看向韩辞,宗门在外面传来的讯息他自然不怀疑,但就是不太敢相信,像是柳风亭和池如圣這样的人物,即便不敌白溪,也不应该這么容易就身死才对。
這两人,可是能和韩辞竞争宝祠宗下一任宗主的狠人。
韩辞面无表情,“依着我来看,倒是沒有這么可怕,无非是柳师弟和池师弟太過掉以轻心,或是因为什么自身的骄傲,不愿意离去,所以一定要和那白溪生死相见,最后战死,倒也可敬。”
听着韩辞這话,两人都有些狐疑,同门师兄弟,也不是第一天认识了,许多事情還是知晓的,若是說柳风亭会做出這样的事情,倒是可以理解,但如果說池如圣会這么做,他们真的沒有办法相信。
“生死厮杀不比寻常,平日裡所谓的天才也好,還是境界高妙也好,若是在厮杀之时有所松懈,被人抓住要害,也是有可能被一击而杀的,池师弟……到底還是他的名字害了他。”
韩辞知道這两人在想什么,也难得解释了一番,不過他最后那句到底還是他的名字害了他,另外两人都明白是什么意思。
池如圣被带回宝祠宗之后,师长们为他赐下這個名字,寄予厚望,但在池如圣自己来看,那就相当于一开始就给他种下了一颗自傲的种子,堪比圣人,這是多么大的赞誉,所以這些年,他到底還是太骄傲了些。
這样骄傲的性子,要是遇到白溪,說不定真有想法和她一较高下。
甘元和胡雪山听着這话都颇为赞同,最后叹了口气,沒有多說什么。
“不過现在有了韩师兄在,即便我們再遇到白溪,也沒有什么好害怕的了,不過韩师兄,我們要去何处寻那白溪?”
胡雪山开口询问,同宗的师兄们遇害了,身为同门,不管怎么說,都是要为他们报仇的,更何况……杀白溪本来就是师长们交代的事情。
“也不知道孟寅是不是在這长更宗的宗门裡,要是也在,我們正好能将其一網打尽。”
甘元也开口,他眼眸裡有些愤怒,被孟寅跑了好几次,他也是感觉遭受了极大的耻辱,這样的耻辱,一定要杀了孟寅才能被抚平。
韩辞平淡道:“我們便在這山中守着就是,他们既然参加东洲大比,定然是要寻到這裡的,我們只需要守株待兔就好了。”
“嗯,韩师兄說得有理。”
甘元点头道:“我們就在這宗门内,一边寻找机缘,一边等他们,等到时候他们出现,杀了就是,正好也好为柳师兄和池师兄报仇。”
就在他刚說完這句话,腰间的铃铛忽然便震动起来,他赶紧握住,片刻后,他抬头看向韩辞,“韩师兄,方师兄找到白溪了!”
若是沒有遇到韩辞,找到白溪,他不见得有這么激动,但如今韩辞在,那么他们杀死白溪,真的不是什么問題。
韩辞微微蹙眉,但還是很快說道:“走!”
……
……
韩辞三人随着那道气息而去,很快在后山的那棵树桩前见到了方措,方措看到韩辞也在,顿时有些兴奋,“韩师兄,你也在,那太好了。”
韩辞点了点头,开门见山问道:“见到白溪了,在什么地方?她是否受伤了?”
方措点了点头之后,才开始不慌不忙說起事情,他在山中追寻孟寅,却沒有找到孟寅,最后却是在這裡见到了白溪,不過想着师门的讯息,他并沒有打草惊蛇,而是第一時間给其余人发了讯息。
那枚铃铛是宝祠宗用来互相联系的法器,在外面能够绵延数百裡甚至千裡,在這长更宗的遗迹裡,因为阵法的缘故,只有最多百裡,還好他们都在這宗门裡,才能互相联系。
“白溪往后山去了,应该一时半会不会离开的。”
方措想了想,說道:“韩师兄,柳师兄和池师兄都死在她手上,我們這一次,是不是要从长计议才是?”
他這個从长计议,其实有些言外之意,韩辞自然听得明白。
韩辞看着方措,皱眉道:“方师弟,哪裡需要這般畏首畏尾,這白溪即便是初榜第一,又能如何?”
方措张了张口,刚想說话,韩辞便话锋一转,“不過到底是有柳师弟和池师弟的前车之鉴,小心一些,并无坏处。”
“不過诸位师弟,既然我身为师兄,等动手之时,我打头阵便是,诸位师弟在一侧查漏补缺。”
韩辞微微一笑,他早就想要杀了白溪,因为只要白溪一死,這东洲年轻一代的第一人,就只能是他韩辞了。
不過之前师门的讯息让他有些忌惮白溪,如今既然师弟们都在,整整四人,他可不相信,那白溪還有什么手段逃出生天?
三人听到韩辞這话,一時間都有些敬佩,大师兄不愧是大师兄,遇到事情根本沒有想着去躲,到底還是顶在了最前面。
方措开口說道:“白溪還是有些棘手,师兄還是要保重自身才是。”
韩辞笑了笑,“還是那句话,不管她有多强,既然敢惹到我們宝祠宗,那就不管怎么都要死了。”
……
……
白溪来到了后山,一路往下走去,最后竟然来到了谷底,這裡有一大片建筑,不過其间有许多,都已经是被毁坏了大半,有些白骨,现在也能看得清楚。
只是白溪在這裡感受到了一些特别的气息,应该是一些残留的法器,如今正藏在某個地方,正在等着它们的主人。
白溪虽然不需要這些东西,但带走這些东西回去给同门,也是很好的事情。
于是她朝着裡面走了进去,但很快,她便在裡面看到了一道熟悉的身影。
那是個青衫少年,此刻就站在一座废墟前,手裡握着一柄腐朽的飞剑。满是铁锈。
看到周迟,白溪的眼眸裡散发着光彩,她有些惊喜,“原来你也在這裡。”
周迟听着這话,也转過身来,看着白溪,他也笑了起来,“好巧。”
白溪点点头,重复了一遍周迟的话,“是啊,真的好巧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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