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谁不想做個剑修呢
想到這裡,薛运有些得意,心想自己当真是個天才。
周迟却是在心裡摇了摇头,這要是他,早在一开始,便這么做了。
只是当那些气机不断聚拢的时候,周迟也不得不承认,這真的是個好办法,因为竹楼作为战场,便规划了战场的大小,這意味着他根本沒办法躲开,只能眼睁睁看到那气机造就的牢笼不断缩小,直到在他四周方丈之间。
再也躲不過去。
薛运已经来到了他身前不远处。
他的掌心气机积蓄,就要对着周迟的胸膛拍下。
看着這一幕,远处的陈平,脸色变得有些不太好看,如今不過才過去两刻钟而已,周迟已经被困在這裡,如果他之后不能扛住薛运的手段,那么他极有可能就会和进入内门失之交臂。
只是薛运這样的手段,其实传出去,也不是很好听。
况且,這毕竟是玄意峰多年以来第一個有可能进入内门的弟子,其实诸峰,都不该這么严苛的……
陈平想起這些事情,也有些无奈,薛运会怎么做,其实這并不紧要,但如果苍叶峰真愿意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那么出现在這裡考核周迟的弟子,那就自然会是一個合适的人。
诸峰到底在想什么?
陈平回過神来,再次看向场间。
那道牢笼的气息已经入侵到周迟的身前数尺空间,他再也沒办法躲。
可就在這個时候,周迟动了。
他捏了個剑指,有剑气蓄于指尖,而后朝着那“牢笼”的最薄弱处“递出”一剑。
嗤嗤……
声音响起。
刺啦一声。
這座“牢笼”被撕开了一條通道,而周迟在薛运的那一掌落下之前,从缺口处钻了出来。
這一次,薛运再次落空。
他有些愤怒,但更多的,则是感到有些不可思议,他不知道对方是怎么找到他的气机薄弱处的,因为只有找到他這座“牢笼”的最薄弱处,才能這么快的撕开他的這道气机。
但周迟的屡次的逃脱,让他已经有些不可接受。
他能接受对方撑過三刻钟,但却不能接受在這三刻钟内,竟然无数手段,都落不到一個外门弟子身上。
于是,下一刻,他微微动念,在气机裡掺杂了一抹自己才学的道法手段。
轰然一声。
他一掌拍向周迟,那些周遭散落的气机急速聚拢,凝结在一起,缠向周迟。
這一次气机的流动,要比之前快速许多,为得就是在第一時間缠住周迟,但那些气机卷去淹沒周迟之时。
周迟已经伸出剑指,从上往下拉开了一條白线。
递剑!
周迟虽然无剑,但這個动作,便是出剑。
只是气机凝结的白线,拉出之后,并沒能斩开那條气机,而是很快被其吞沒,不過有了這一剑的阻拦,周迟往后退后数步,再次和眼前的薛运拉开了距离。
他有意无意用眼角余光看了一眼远处,那边那炷香,已经燃過大半,如今三刻钟,已经剩下時間不多。
再次未能达到自己想要结果的薛运脸色再变,他沉默不语,只是默默运转一门道法,让气机更盛,再次卷向周迟。
周迟微微眯眼,作为离着薛运最近的那個人,他自然知道,這气机裡已经不对,对方肯定已经开始运转道法,但這些手段隐秘,又无实证,所以周迟并沒有开口。
他只是凭借感知不断躲闪,在方寸境内,他第一次进入這個境界,便打足了基础,如今這是第二次,更是借助剑气洗涤身躯,将自己的身躯神识感知大幅度加强,可以說同样是自己,当初方寸境的自己,根本不是现在自己的对手。
沒有任何可比性。
世间修行流派,淬炼身躯的,只有那些武夫,那帮人以体魄为主,道法为辅,一直被视作最难缠的家伙之一。
所以为了应对武夫,其余修士,大多都会炼制法袍,为的就是防止武夫欺身而入,和自己肉搏。
不過即便如此,一些将自己的体魄淬炼到了极致的武夫,动起手来,打碎法袍的事情,也比比皆是。
而剑修杀力虽說惊人,但正因为精力都放在养剑之上,其实几乎无人会炼制法袍。
毕竟炼制一件法袍,耗费的心神和器物,实在是太多。
不過不穿法袍的剑修,很多时候,都轻易不让人进入自己方寸之内。
据說玄洲那边,就曾有一位登天境的剑仙,被一位登天境的武夫,硬生生一拳砸碎了脑袋。
或许御剑之术,便是這般被剑修研习出来的。
以心念催动飞剑,不和人贴身厮杀。
重走一次的周迟,其实想试试,若是剑不离手,能否又是一條新路?
只是剑不离手,就意味着要和人贴身厮杀,那么第一件事要做的,就是淬炼身躯。
而且方法也简单,就是用剑气不断淬炼身躯罢了。
不過這种淬炼,到底還是不能和武夫手段媲美。
一念之间已经神游天外的周迟稍微回神,其实薛运的那些气机早就卷向自己,不過却還是被他寻到了薄弱之处,他往前一掠,穿過那些气机,来到薛运身前,然后并指成剑,作势要递出一剑。
后者不以为意,对方虽說可以躲過自己的那些手段,但他并不认为周迟能够伤到自己。
但就在他继续运转道法,要在這裡将周迟彻底击败的时候,周迟忽然收回了那一剑,他停在原地,沒有任何动作。
薛运有些奇怪,但气机滚滚,他并未收手。
“停手!”
一道淡然的声音响了起来。
是陈平在說话。
薛运却充耳未闻,运转道法,继续朝着周迟轰去,他知道陈平在說话,但若是今日就這么结束了,他会很痛苦,而且……也无法交代。
所以他沒有停手,卷起一道气机,朝着周迟撞了過去。
這一切发生的太快,陈平都沒办法在第一時間阻止,但已经停手的周迟却动了,他剑指积蓄,将那條在神阙穴裡养出的剑气抽了出来。
一指点出……或者,更应该說是一剑递出!
一道锋利剑气,直接撕开那片气机,撞向薛运肩膀。
噗呲一声,薛运的肩膀被洞穿。
他整個人吐出一口鲜血,倒飞出去,重重跌落。
如同沙袋坠地。
周迟退后几步,脸色变得有些苍白。
陈平终于来到场间。
只是胜负已经分了出来。
這位朝云峰师叔先是看了一眼周迟,然后這才盯着费力坐起来的薛运,神情严肃,“薛运,時間已到,却不收手,作何想法?!”
薛运盯着周迟,眼裡满是惊愕,他沒有理会陈平,而是冷声道:“他作弊,快把他赶下山去!”
他虽不是剑修,但也很清楚,剑修想要在体内滋生剑气,那得是建造玉府之后,才有可能的事情,但如今周迟不過是個方寸境,如何有這個本事?
如此来看,除去是一位剑修提前在他身上留下一道剑气之外,别无他法!
周迟沒有說话。
陈平则是平静道:“周迟停手之时,時間已经到了,那個时候,他便已经赢了,至于后面的事情,无关這场考核。”
“倒是你,作为考核弟子,居然在時間到了之后,還要出手,這是为何?难道這是苍叶峰的意思嗎?”
陈平盯着薛运,他知道周迟那最后的剑气有些問題,但他却并未多說,而是說起了薛运的事情。
至于說起苍叶峰,自然有他的考虑。
听着陈平這么說,薛运赶紧站起来,忍痛行礼之后,這才缓缓道:“陈师叔,是弟子未曾听清师叔声音,只当還有些時間,弟子是想着师长们的教导,考核外门弟子,须用全力。”
他說完這句话,算是对陈平有個交代,他不過是负责外门杂务的师叔,论地位,其实比他這样的内门弟子高不了多少,哪怕是出自朝云峰,他也并不是太在意,所以有這样的交代,就够了。
至于在交手過程中的事情,他闭口不提。
陈平默不作声,反倒是薛运再次看向周迟,微笑道:“周师弟,本事不小,看起来玄意峰是后继有人了,今日未分胜负,等下次内门大会,希望還能讨教一番。”
說完這句话,他深深看了周迟一眼,转身便离开了這座竹楼。
陈平来到周迟身侧,看着一直沉默的他,“我原本以为你不会就這么让他走。”
之前应麟的事,让陈平觉得周迟的性子并不沉稳。
周迟說道:“他的嘴沒应麟那么臭。”
“倒是师叔应该会觉得难受一些。”
周迟說的是薛运对陈平沒有多少尊重的事情。
“很多时候,想要被人尊重,就要足够强,不够强,就只好忍着。”
陈平倒是不以为意,這样的事情,看起来他不是第一次遇到了。
“倒是你,好像大家都看错了你,你之前和薛运交手之时,好像一直都能提前看出他的所有手段?”
陈平虽然境界不算太高,但看两個方寸境交手,自然還是能够看出门道来的。
周迟說道:“或许他在方寸境的时候,只想着怎么快速越過這個境界,所以并沒有多花心思在這上面,对周遭方寸之内的气息感知太弱了。”
方寸的本意是在于要对自己方寸之间的气息洞若观火,而很显然那薛运的方寸境并沒有达到這种程度,所以才会被周迟牵着鼻子走。
陈平微笑道:“原来是勤能补拙,我還以为你不在老松台,是受不了闲言闲语,原来你的道心竟然如此坚韧。”
周迟看向這位陈师叔,笑了笑,“天赋是老天给的,它吝啬与大方,都已经是注定的事情。而后面的东西,才都是自己的挣来的。”
“师叔不是說過‘境界有尽头,修行不驻足。’即便我們走慢一些,想来只要愿意走,就会一直往前去。”
听着這话,陈平陷入沉思,過了许久,這才笑道:“我开始相信你就是那個振兴玄意峰的人了。”
“今日的事情,想来薛运也不会去到处說,他毕竟自己做得也不光彩,不過内门大会上,你要小心。”
“到时候你若是在破境入灵台,他尚未进入玉府,便可以和你一战。”
說到這裡,他忍不住伸手拍了拍周迟的肩膀,還是沒有提那道剑气的事情。
周迟感受到了陈平对他的许多善意,于是问道:“师叔,为何要這样对我?”
陈平一怔,自然知道周迟问的是什么,他很快感慨笑道:“听說你在上山那日便对柳胤說只练剑。”
“那年我上山的时候,其实也想做個剑修。”
“只是……沒有你這般有胆气选玄意峰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