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祁山余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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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些年沒来东洲了,沒想到东洲的修士這般弱了。”
“的确是差一個能够镇压一洲的大才,不過這等人物的确不好找。”
“說不定什么时候东洲能再出個了不起的天才呢?又不是沒有先例。”
“那位……”
“慎言!”
随着交谈声戛然而止,月光下,一行数人,来到了一座破败野庙前。
野庙不大,院墙塌了一半,上面爬满了青藤,只是這個时节,青藤叶片上沒什么光泽。
院门四周的黄漆,掉落大半,露出了裡面的泥胚。
上方的寺名,也早不可见。
隐约可见裡面的庭院,杂草丛生,有些枯败。
众人为首的是一個瘦弱的中年男人,穿了一身灰色长袍,面白无须,生了一双柳叶眼,他低头看了一眼脚下有些枯黄的青苔的石阶,然后才转头看了一眼身后的年轻人们,“有些话,就算是离了中州,也不能乱說。”
年轻人们被他的目光扫過,纷纷低下头来,不敢对视,但還是很快纷纷开口道:“赵师叔,我等知错了。”
听着這话,中年男人才点点头,率先走上石阶,进入庙门,走入庭院裡。
身后一众年轻弟子,自然跟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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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色已晚,在此休息一夜。”
走进庭院,赵师叔脚步不停,只是径直走向散发着微弱火光的破败大殿。
月光下,众人的影子不断前移。
来到大殿门前,赵师叔止住脚步,看向那微弱火光照着的破败山神塑像,大殿虽說破败,但到底還能遮风挡雨,打量了一番四周之后,赵师叔最后目光落到了那個盘坐在火堆前的布衣少年身上。
他的影子被火光拉得十分长,而且随着火光摇曳,他的影子也在不断摆动。
“赵师叔,我去把他赶走。”
眼见自家师叔站在门前,沒有进去,一個年轻弟子低声开口道。
赵师叔沒有理会,只是对着大殿裡說道:“我等一行人赶路至此,眼见天色已晚,便想要在此地休息一夜,叨扰道友了。”
听着声音,那布衣少年转過头来,微笑道:“道友請便。”
正是离了圣灵山的周迟。
赵师叔点点头,领着年轻弟子们进入大殿,在距离周迟数丈远的地方坐下,生了一堆火。
众人刚围着赵师叔坐下,便有年轻弟子好奇地看了一眼那边,发现那個盘坐在山神像下的布衣少年,膝间横剑。
“還是個剑修?”
众年轻弟子听着這话,也都纷纷转头看去,然后眼眸之中,都有些轻蔑之色,有些则是赤裸裸的不屑。
赵师叔也看了那边的布衣少年一眼,眼裡并无情绪。
当世的修行流派裡,剑修一脉,虽然因为那桩旧事,声名一下子弱了些,但剑修杀力也的确可怖,若是在别处,遇到剑修,他们怎么也要生出两分慎重。
只是在這东洲……剑修,呵呵。
“一路行来,可有心得?”
赵师叔缓缓开口,考校起来。
弟子中,有人抬头看了一眼,却不开口。
一弟子沉默片刻,开口道:“赵师叔,东洲荒乱,差中洲远甚。”
赵师叔看了一眼那弟子,淡然问道:“何以至此?”
“想来是东洲修行之法太過落后,修士境界太低?”
赵师叔摇摇头,“不够。”
“那便是东洲人心懈怠,无进取之心。”
赵师叔再摇头。
众弟子裡之前抬头那位這才开口,“师叔,理应是那大汤朝的缘故。”
那人年纪也不大,眉眼稚嫩,但却有些不同旁人的平静和自信。
得到如此答案,赵师叔终于满意点头,赞赏道:“陈郁,你颇有悟性,好生修行,想来能在下次宗门遴选中,进入内门。”
听到内门两字,众弟子看向陈郁的目光裡便多了不少艳羡之色,他们皆是外门弟子,自然最大的愿望便是拜入内门。
陈郁拱手道:“多谢师叔夸赞。”
“你等好生努力,在甲子之期之前,也都有机会,但要切记,大道争渡,不进则退,勿要懈怠。”
眼见众弟子皆低头之后,赵师叔這才說道:“东洲一洲之地,受大汤朝管辖,但国力羸弱,那位又皇帝一意玄修,荒废朝政,自然压不住一洲之地,這东洲各大宗门,又无实力超群之宗门能维护东洲秩序,如今這般乱象,不足为奇。”
“這东洲如此糜乱,要是换我們玉京山来治理,不出半甲子,东洲定然大治。”
那弟子笑道:“可惜這一洲百姓了。”
“大话!”
“我玉京山一山之力,如何能治理一洲之地?!”
赵师叔斥责一声,但眉间并无怒意,很快微笑道:“半洲之地,理应還是沒什么問題。”
众弟子皆呼师叔英明。
只有那陈郁开口道:“师叔,刚入山时,弟子感受到一股邪气,有些细微,不知是弟子境界還低,還是离得太远。”
众弟子听闻此言,都有些茫然。
赵师叔再次赞赏道:“陈郁,你境界有所长进,不错。在此山后数十裡,应是有一座邪道宗门,之前我等路過那座村落,家家户户大门紧闭,想来便是本地百姓被那邪宗荼毒日久了。”
有弟子不屑道:“這帮宵小傻蛋,从来都本末倒置,做一锤子买卖。”
赵师叔笑道:“世上多得是急功近利之辈。”
……
……
“火有些小了。”
眼见眼前火堆裡的木柴渐少,有弟子便想去拆一扇窗户,但很快便有同门拉了他一把,笑道:“去找那家伙拿一些。”
那弟子看向那個默默盘坐在远处的周迟,也懒得過去,只是喊道:“拿些柴過来!”
赵师叔微微抬眼,倒也并未多說。
进到這大殿许久,他早已勘知周迟的境界修为,在他看来,境界還凑合,灵台,在這個年纪也算不错,只是他体内气息紊乱的一塌糊涂。
這便是东洲的修行之法太過滞后的缘故,注定让他体内气府生不出如他们這般精纯的气机。
周迟听到這边的喊话,将膝上的剑悬拿起,抱起自己身边的大半柴禾,便朝着他们走来。
等来到這边众人身侧,周迟嗅到一股血腥味道。
他微不可查地皱了皱眉。
周迟将柴禾放下之后,赵师叔微笑道:“多谢道友。”
周迟笑着问道:“听前辈口音,好似不是东洲人氏?”
有年轻弟子傲然道:“我們来自中洲!”
周迟了然点头,露出一副果然如此的表情,“怪不得,道友一行人如此气度不凡,只能是中洲那些大仙府的弟子才是了!”
“但不知诸位道友来东洲有何贵干,不知是否有在下能帮得上的地方?”
听着周迟這话,不少弟子一脸不屑,這等穷乡僻壤的小修士,是個会顺杆爬的家伙,倒也不笨。
只是他们不曾开口,赵师叔便看了周迟一眼,眼眸裡意味深长。
“是晚辈多言了。”
周迟低头抱拳致歉。
低着头,他看了一眼那赵师叔的腰间,有一块玉佩,四四方方,不大,周遭雪白,中间有一條红线。
玉佩材质并不珍惜,只是难得,怕是整個天下都难以找出第二块一模一样的。
“不碍事,若是道友以后能来中洲,赵某定然与道友把酒言欢……”
话音未落,那火苗忽然剧烈摆动起来,好似莫名起了一阵狂风。
一道剑气,突然掠起。
刹那后,两位玉京山弟子的脑袋骤然搬家。
鲜血洒落!
這一切发生的太快,谁都沒有反应過来。
周迟第二剑已出。
在他身侧的两位玉京山弟子,身子在顷刻间分成两半。
切口平整。
而他们說不出半句话,便死在了周迟剑下。
赵师叔猛然挥袖,将几块燃烧着的柴禾挑起,撞向周迟。
带着火星的木柴掠過,好像要点燃四周一般。
周迟脚尖一点,退后数丈,一剑斩开那些燃烧着的木柴。
“你疯了?!”
幸存的弟子看到同门的脑袋滚落,還有些懵,他们怎么都想不到那個家伙,居然敢突然暴起杀人。
只有赵师叔,觉察到了些什么。
周迟站在远处,看着赵师叔腰间的那枚玉佩,平静问道:“祁山如何了?”
“师叔,他是祁山余孽!”
有弟子反应過来,很是吃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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