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_34
成舟突地打了個冷颤,睁开眼睛看向面前的墙壁,又左右瞄了两眼。
凭良心說,原房主把這套房装潢的真的很不错。
大约八個平方米的卫浴间被分成两部分,一半是带梳妆台的卫生间,一半是带浴缸的浴室。两者之间相隔了一扇毛玻璃门。墙壁上不但都贴了漂亮的瓷砖,天井及地面也都有装潢,大理石洗面台下面也做成了柜子。
好冷!成舟抖抖身子,赶紧完事。平时也不觉得家裡有這么冷,一旦只有一個人的时候就突然觉得這房子真的好大好空旷而且特别阴冷。
虽然他不想承认,但他真的开始想念起那個烦人气人的小鬼来。有他在,整個家就显得热闹得多。
冲水,拖拉着脚步走到洗面台前洗手,洗完手拽過挂在壁侧的毛巾擦擦手,整個過程成舟的眼睛沒往占了整面墙壁的梳妆镜瞟過一眼。
沒办法,从小到大听了太多深夜看镜子的各种传說,所以就算在迷糊中,這人仍旧下意识地让眼睛避免和镜面接触。
成舟转過身,伸手去拉卫生间的门。
咦?……门,我刚才关上了?
想了会儿想不起来,刚才迷迷糊糊的。
一拉,沒拉开。
扣上了?
成舟脑瓜变得清醒了一些。睁大眼睛仔细看,沒扣上啊。
再拉,還是沒拉开。
卡住了?
這下他变得清醒多了,原来一只手现在改成两只手。
用劲拉。沒开。
再使劲。纹丝不动。
怎么卡這么紧?不会坏了吧?
成舟只好蹲下/身看是不是门缝裡夹住了什么东西。
“哗啦。”
狭窄的卫生间中,這声音显得特别清晰。
成舟條件反射地抖了一下,抬起头转身向浴缸的方向看去。
那声音怎么听都像浴帘被拉开的声音。
隔了一扇毛玻璃,什么都看不清楚。
“谁?”成舟站起身,感觉冷得很,脑袋也变得清醒得不能再清醒,早知披件外套出来了。
沒有人回答他。小小的空间寂静得听不到一丝声响,除了在他耳内逐渐变响的心跳声。
男人深深吸了口气。
该来的终于来了么?
我不怕!哼哼!
成舟扶住墙壁,沒办法,两條腿有点软。
沒事的,肯定沒事,已经過了两個星期都沒事。說不定裡面的通气窗开得太大,风大把浴帘吹动了,一定是這样!
成舟,你可千万不要疑神疑鬼,人吓人吓死人,切记切记!
自我安慰了好一会儿,他终于感觉腿能使上劲了。
“裡面是谁?小何是你么?”
成舟一边大声问话,一边抄起放在墙角的长把马桶吸盘,抖索着猫着腰,慢慢走到浴室前,右手一伸猛地拉开浴室门,身体立刻向后倒退三四步做好了防范动作。
静静的,浴室中沒有任何异常。
沒有任何”东西”跳出来,也沒有什么奇怪的事情发生。
听到自己粗重的呼吸声,成舟自我嘲笑了一下。
你看,就跟你說了什么都沒有嘛!
男人舒了口气,为了壮胆,把墙壁上的浴室灯也打开了,直到灯亮着才走进浴室,结果抬眼就看见浴帘被拉到一边。
他记得为了防止浴帘生霉,他们家每次洗完澡都会把浴帘拉开好让它快点风干。
应该是风刮上的吧?
成舟看了看不大的通气窗,如同往常一样开了一條缝,从缝中透出丝丝冷风。
成舟想想,走過去隔着浴缸踮起脚把通气窗关严。
做完這件事,男人松了口气,转過身走出浴室,反手拉上浴室的毛玻璃门。
但他刚把浴室的灯关上,“哗啦”,浴室中传来了清晰的拉浴帘声。
“咯噔。”成舟的心脏狠狠跳动了一下。
几乎连想都沒想,成舟开灯、拉门、抄起长把的马桶吸盘,一口气冲了进去。
“我打死你這個吓人的王八蛋!”
沒人,沒有任何不正常的东西存在。
除了被拉到一边的浴帘。
“呼!呼!”浴室裡回荡的都是成舟剧烈的喘息声。
“既然你喜歡浴帘這样拉到一边,那就這样好了。老子要睡觉了,不准吵我!否则明天我就叫道士收了你,听到沒有?”男人发出外强中干几乎可以听出颤音的吼叫。
咽口口水,成舟不死心的又扫视浴室一番,确定沒有任何不妥的东西存在,這才慢慢放下举起的长把马桶吸盘。
男人长长叹口气,心想早知如此還不如让何生今晚就搬进来,弄得自己一惊一乍。
抹把不存在的冷汗,成舟走出浴室,转身正准备拉上与卫生间相隔的毛玻璃门。
“哗啦。”
浴帘在他面前被拉上。
成舟瞪大了两只眼睛。
我不害怕,我一点都不害怕。
男人死死盯着那张浴帘,看它到底還有什么变化。
就在男人盯着浴帘时,他的身后上方也有人在盯着他……
等了半天沒有动静,成舟大着胆子又迈进浴室,手中紧紧握着唯一的武器站在浴缸前。
被拉开的浴帘又在他面前被缓缓拉到一边。
成舟不由自主往后退了一步。
浴缸裡空荡荡的。沒有往外冒的红血,也沒有血迹斑斑的痕迹,一切看起来都很普通。
“唰!”
喷头忽然打开,大量的冷水冲击到成舟脸上。
惊吓過了头,反而叫不出声来。
成舟张着嘴,抖着嘴唇往后退,一向节省的他都忘记要去关住水闸。
他想起来了。
想起保安头跟他說過這栋房子第二個死人就是在浴室裡滑倒摔死的。
他也想起何生好像跟他說過這也是为什么原房主把卫生间和浴室重新装璜得這么好的原因。因为原来水泥地上的血迹洗不掉,只能又刷了一层掩盖,为了彻底掩饰就贴上了瓷砖。
怪不得人家老太会滑倒摔死。看到這种情况出现在自己面前,能镇定的有几人?
說不定老太就是看了這些,被吓得往外跑时不小心摔死的!
去找保安来看看……
成舟脑中只剩下這個念头。
只要出了這道门就沒事了。
就在此时,他忽然感觉到浴室裡似有一道目光在注视着他,而且就在他的身侧。
错觉……一定是错觉!
成舟不想转過头,但目光却不由自主地往身侧瞟去。
地砖上躺着一個人。
原来什么都沒有的地砖上突然多出了一個目如死鱼的老太太。
现在這個沒穿多少衣服、浑身浮出尸斑的老太太正用一双死鱼般的眼睛瞪着他。
成舟的嘴唇瘪了瘪,想哭,哭不出来;想叫,也叫不出来。
怪不得在国外作为一种防范自救措施有专门训练人惊叫的。现在的他,感觉就像哑巴一样。
躺在地砖上的老太太瞪着他,渐渐的,呆滞的脸孔上出现了表情,似乎是渴望。那双包裹在重重眼袋中死鱼般的小眼睛也一点点冒出奇怪的光芒。
就好像有人在给這具只具其形不具其意的鬼魂充电一般,本来沒有任何意识的鬼魂在不知谁的操纵下有了明显的意识。
老太搁在身侧的手慢慢举起,向成舟的方向伸去,似乎希望成舟能扶她起来。
成舟盯着那只手。
苍白,干枯,皱纹累累,就像被吸干了血肉,只剩下一层皮裹着骨架。
我一定是在做梦……对,我在做梦,我還在睡觉,我要回房继续睡,睡醒了就沒事了。
成舟扭過头,当自己沒有看到老太太扭转了九十度的脑袋,更当自己沒有看到老太太额头有三分之一凹进了脑门中。
摔倒,脖子扭断,额头砸到浴缸边沿上……
原来的房东真奇怪,有淋浴不就行了,为什么要买個浴缸?是住户的要求?
成舟目光呆滞,脑中天马行空地想着不着边际的事情。
对了!這老太是……是死在這间浴室裡的那個老太太!
成舟不知道是吓傻還是吓懵了,竟然连逃跑都忘记,呆呆地拽過挂在墙壁上的浴巾扭過头,迈着木偶似的步伐走到老太身前遮掩住她半赤/裸的身体。
老太颤巍巍的右手,似乎在乞求什么一般。
成舟的目光再次落到那只手上,缓缓的,他把手伸向老太……
红叶心满意足地坐在台阶上打饱嗝。
這座医院不知道是不是建立的年月长,他找了找真的找出不少可口的食物。
不過其中也有一個他暂时动不了,其力量似乎不亚于现在藏在他家裡的那只。
倒不是他不能对付,而是他觉得沒必要花精力去对付,何况他也不想在他沒有恢复大部分力量前引起某些不必要的注意。
這個世界变了呢……
红叶从楼道的窗户看向外面的天空。
他原来的世界是什么样的呢,他還记得……
一望无际的原野,星星点点的平房草屋,热闹的市镇,留着长发的男女,那时的人们生活简单,对鬼神也存有敬畏之心。
现在的世界……
他虽然睡着了,但并不代表他什么都不知道。睡眠中,他偶尔也会睁眼看看這個世界。
只是睡的時間太长,长到他已经想不起来他到底是谁,還有谁把他封印在那座小海岛上,又封印了多长時間。
有什么在阻止他回忆,有什么在通過各种手段想要阻止他的苏醒。
那個树妖就是最明显的一個!只是那個树妖似乎也不知道他到底是谁,只是奉行原主人的命令,把命令贯彻到底罢了。
那個树妖的主人是谁呢……为什么我都想不起来?
這么可恶的混蛋我竟然把它忘了?是我心胸太宽大,還是那個混蛋不足一惧?
這個世上有谁有這個能力能把我封印起来?
红叶虽然還想不起自己是谁,但显然狂妄自大、唯我独尊的個性已经深深刻进其潜意识中,在他的潜意识中這世上沒有任何存在能比他更强大!
還有那個成舟……红叶闭上眼睛回味。
一個无能的人类,却有着无比鲜美的味道。
如果活在過去,這样的人绝对会成为祭祀各路神鬼妖魔最好的祭品。
神可以用他的*做鼎炉练成灵丹妙药,鬼及妖要他的精气为它们增加力量,魔大概会连他的灵魂也吞噬干净。
奇怪的是他怎么能平安活到现在?
难道真的是像他所說的,他是遇到自己以后才开始“倒霉”?
自己封印被解开和他现在的变化有什么关系?
還有姓成的到底是怎么解开他的封印的?为什么他能解开?
红叶忽地睁开眼睛。
该死的!竟然有人在动他的主餐!
成舟在碰到老太太的一刹那,倏地一缩手转身就跑。
“砰!”
男人的额头狠狠撞到卫生间的折叠门上。
用劲拉!使劲拉!发疯一样拼命拉!
“开门!开门!”一边拉一边大叫。
“何生!何生!”成舟扯起喉咙大吼大叫只希望有人能听见。
现在他也不管会不会撞坏、拉坏门,用手拉,用脚踹,用身体撞击。
折叠门发出破裂的声音,可就是无法打开!
脚踝一凉。
成舟低下头。
一只手扣住了他的脚踝。一只看起来十分眼熟,他刚刚才看過的……
成舟抬起脚,可怎么都无法踹下去。
不管那是人是鬼,那毕竟是個老太太,一個瘦得只剩皮包骨的老太太,這叫成舟怎么踹得下去?
我……不想死……
救救我……我不想死……
我也不想死啊!
“你松手!你给我松手!听见沒有!”
老太似乎感觉到什么,抬起头死死盯着成舟,手抓得更紧。
成舟打個冷颤,感觉到自己全身的血液似乎都在往那只被抓住的脚踝流去。
這种感觉……他记得!
“不——!”成舟两只脚都被抓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