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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作者:易人北
顶点人小鬼大!

  考虑到孩子需要休息和食物,南山和另一名前来站岗的警察交换,与巡逻的铃木二人一前一后守着成舟和孩子回到山乐庄。

  成舟耳中听着铃木警官似在向警察署汇报孩子已经找到的事,两眼珠羡慕地看着小孩坐在他怀裡津津有味的大吃刚才山庄主人特地为小孩所做的美味料理,同时敏锐地感觉到从身后刚刚被拉开的木门处射来两道凌厉的煞气。

  无论谁累了一天還被人从暖暖的热被窝中强行叫出来,大概都不会太愉快吧。成舟摸摸脖子,有点害怕也有点幸灾乐祸。

  趁警察们起身向来人行礼示意、沒人注意的机会,某人悄悄伸出左手,拈起他“儿子”盘裡金黄的虾子天妇罗就往嘴裡丢。

  “啊呜!”

  虾子沒了。盯着只剩下虾尾巴的左手,再看看怀中那個小嘴巴被撑到极限還能嚼动個不停的小人儿,成舟的左眼皮狠狠抽搐了两下。

  “臭小子,你给我记住!”

  “你让他记住什么?”

  成舟一下坐得笔直,手垂到桌下偷偷把虾尾巴扔到桌子底下,手在裤子上擦擦,像個被老师批评的小学生一样,端正坐姿,两眼平视前方。

  就在他的前方,矮桌对面,盘腿坐下来一位神情严肃、眼光凌厉的男子。

  川居和彦!

  值得高兴的是,成舟发现白天为他說话的那位瘦小男子也陪同川居坐在他身侧。很想对那位和蔼的男子笑笑,刚把嘴角咧开,就注意到川居正在瞪他,成舟连忙又把嘴角收回。

  懦夫……

  好嘛,老子就是懦夫又怎么样?

  很快就把自己思想摆平的成舟继续认真做他的懦夫。

  懦夫也沒什么不好,至少可以多活两年。——他老妈說的。

  “现在开始,我不希望听到你說一句谎话。警察问你什么,你就老实回答什么。我会做你的翻译。”川居一字一顿地开口。

  成舟学习川居面无表情地点点头。

  川居凝视了成舟一会儿,转身对坐在一旁的南山警官表示可以开始了。

  “你什么时候到达的J国?”

  這個你今天下午已经问過了吧?“昨天下午三点半。”

  “你以前到過J国嗎?”

  “沒有。”

  “你在J国有什么认识的人嗎?”

  “沒有。呃,川居先生,能否麻烦你转告一下,让這位警官先生不要再问我问過的問題?浪费他的時間,也浪费大家的時間不是?何况,這孩子……”指指怀中小孩,“他可能需要洗一個温泉澡及一個温暖的被窝。”其实是他最需要。天知道他现在多想找张床躺下来。

  好像从进屋到现在,川居才看到成舟怀中的孩子一样,略为扫了孩子一眼,川居很快就把头转向身后的铃木轻声說了些什么。

  然后,铃木又对南山耳语了一些什么。

  南山点头,表示明白。

  问讯再次开始。

  “昨天晚上你为什么不到山乐庄住宿而要露宿在山中?”

  “因为我迷路了。”

  “你在什么时候碰到這個孩子?大约几点?孩子当时有什么特征?他有沒有說什么?”

  “大概凌晨一点多,我从一個神社下来就看到他光着屁股、穿着我的衬衫、坐在我的行李箱中,正在吃我的干粮。噢,那個神社就在今天早上你们发现我的地方,那些石阶的上方。孩子一直沒說话,一直在吃我的干粮,還把垃圾到处乱扔。对,就是他!”伸手指指那颗小小脑袋瓜儿,成舟力述自己的清白。

  瘦小男子轻笑出声。

  他也懂华夏文?成舟到现在才反应過来。

  “你說你走下台阶的时候发现孩子坐在你的行李箱中是么?”

  “是啊。”

  “你上去的时候行李箱已经被打开?”

  “不,沒有。啊,你這么一說還真的是很奇怪!对啊,我的行李箱是锁上的,而且我還上了两重锁。”后知后觉的成舟像是发现新大陆一样叫了起来。

  “喂,小朋友,你知道是谁把我的行李箱打开的?”成舟低头在小孩耳边低声询问。

  小孩抓起南瓜糕塞进嘴裡,两手抱着听装可乐凑到嘴边,小嘴含/住吸管咕噜噜吸個不停。

  這個死小鬼!我的J国语有這么烂嗎?竟然我问什么你都像沒带耳朵一样。怒!

  “咳!成舟,南山警官在问你晚上怎么会找到那座洗手间去的。”

  成舟一抬头就和川居冰冷的目光对上,心下一颤。

  “呃,我也不知道,我本来是想找孩子,走着走着一抬头就看见那個洗手间了。然后就看到那個小鬼跑进了洗手间,所以我也跟了进去。”

  “哦?”川居深深皱起眉头,几乎是用训斥的口吻說道:“成舟,你最好說实话。你要知道在這时候說谎对你来說沒有任何好处。”

  又是委屈、又是莫名其妙外加一点点生气,成舟也皱起眉头,“我不太明白你的意思,能不能麻烦你說详细点?”

  “你還真是不见棺材不掉泪。”川居讽刺道。

  “哈!你的华夏文還真是好得让我惊讶。既然如此,就麻烦你把棺材拖出来让我看看吧。”泥人也有三分土性,成舟终于被对方的态度惹怒,忍不住就顶撞了一句。

  川居闭上嘴,太阳穴上明显冒出一條青筋。過了一会儿,语音平静不带丝毫怒气地陈述道:

  “南山警官說,第一,你是第一個发现犯罪现场的人。第二,你沒有办法能证明昨晚你去了什么地方又做了什么事情。第三,今晚你又去了杀人现场。第四,你說你是看见小孩跑进洗手间,你才会走进去。

  但是,当时负责在公厕外看守的警官及巡逻警都沒有看到任何一個人或动物进出洗手间,你却从裡面走了出来還抱着孩子。這些你要怎么解释?”

  成舟想了想,回答道:

  “第一,我发现的那個犯罪现场還是刘荣告诉我的,当时他和乔治也在,路也是乔治带的。第二,這個孩子应该能证明我昨晚在哪裡又做了什么,他和我待了一個晚上。第三,我今晚又去那裡,是因为你让我出去找孩子的,而我迷路才找到那裡。第四,那個看守现场的警察沒看到我和小孩进去是他眼睛不好,或者他当时不在岗上跑去抽烟了也有可能。谁知道?”

  川居听了他冲冲的回答居然沒有什么特殊反应,转头很平静地向铃木和南山翻译。

  唉,他干嘛要挣這口气?

  這下好了,看川居的表情……呜呜,這次他一定死定了!回去以后一定会被裁员。就算不会,也一定会被总监穿小鞋。

  呜呜,老妈,我对不起你,說不定我又要回家吃你的了。

  說的时候舒畅,舒畅完了就开始忐忑不安小心怕怕的成舟,趁川居向警察翻译时,低下头在小孩耳边尽他最大的努力,用柔得可以滴出水来的声音劝诱道:

  “小朋友啊,我知道你是天底下最最好的小朋友,所以呢,能不能告诉警察们,你的父母是谁,還有你昨晚和我在一起的事,還有今晚你跑进那個洗手间的事,好不好?……你明白么?”

  “嗝。”小孩打了一個饱嗝,可能觉得耳朵有点痒,抬手挠了挠。

  “你听不懂我在說什么嗎?”成舟又是失望又是担心。

  如今他的清白可都要靠這個小鬼帮他洗清。

  如果小鬼什么都不說,J国警察大概永远也不会相信他的话,也就是說,他很有可能被冤枉背上黑锅、带着杀人的罪名被返送回国。

  甚至很有可能就這样再也不能回国永远住在异国他乡的铁窗后,和一群变态J国杀人狂生活一辈子。而他一旦被判死刑……

  老妈,我对不起你!我不能为你养老送终了。我银行還有一万两千块,你就当作那是你抚养我二十六年的代价吧。呜呜!

  成舟咬住嘴唇,想起自己在学J国语时好像看過J国的死刑是吊刑,一想到自己很有可能脖子上被套上麻绳,挣扎上十五分钟,最后吐出长长的舌头,两眼暴突、面孔充血、屎尿全流地死去……

  “小朋友,帮帮哥哥吧,好不好?告诉他们实情好不好?”男人唇角下拉,用“你是最后一根救命稻草”的哀求眼神看着大大咧咧坐在他怀中喝汽水的小孩。

  可能可乐喝多了,小孩连续打了好几個嗝。

  “小朋友……”

  小孩转回头,小手“啪”一下盖到他嘴上。

  “吵死了!”标准的J国语发音。

  這個臭、小、鬼!成舟眼中射/出杀意。

  一直不肯开口的小鬼突然开口叫了一声,大家的目光自然一起集中到了一大一小身上。不用說,大家看大的那個的眼神都充满了谴责。

  “也许把孩子暂时和他分开比较好,也避免他教小孩串供。”南山向铃木耳语道。

  “嗯,只是我們還不知道這個孩子的来历,而且刚才你也看到了,他怎么都不肯离开那個华夏人。”铃木抿着嘴,抱着肩膀想到底该怎么做才能做到两全其美。

  凭他多年的办案经验、包括他的直觉都在告诉他,這個华夏人大概只是個适逢其会的倒霉鬼,杀人案应该和他沒有什么关系。

  一般外国人在J国犯案,基本会有两個特征。

  第一,大多沒有合法的在留资格,甚至沒有合法的登陆权。

  第二,华夏人杀人一般都为帮派之争,或是利益的問題。而且他们似乎只喜歡杀“自己人”,却很少会去杀害其他国家的人。

  而眼前這個人,首先就不符合第一点,即是初来乍到又是合法登陆,而且在J国也有联系人。其次,公厕中被害者的身份虽然還在核实中,但从其的外表特征和随身物品看来,并不像有钱人。如果說這個华夏人为了钱财抢劫杀人似乎也說不過去。况且……

  想起那個案发现场,還有那具受害者的尸体,铃木心中充满了不安。

  他看過不少残酷、恶心、变态的杀人现场,而這次這個可算是其中翘首。

  如果說凶手是为钱杀人,他怎么都不能相信。

  說成舟是变态杀人凶手,這似乎更加可笑。

  就像大多数J国人一样,這個华夏人一看就是那种会绕开麻烦走路的人。但成舟的话中确实有几点让人怀疑的地方,也难怪年轻又想立功的南山咬着他不放。

  還有這個孩子……

  铃木抬眼向孩子望去。

  大约四五岁左右的身高,身体发育正常,可爱漂亮的脸蛋人见人爱,皮肤白裡透红显得粉嫩健康,怎么看都不像是那個华夏人怀疑的受虐儿。

  深秋十月底身上沒有一件衣服的在深山裡出现,见到陌生人也不害怕,如果說他和家人走散,可他怎么不像一般丢失的小孩一样哭着要妈妈?

  如果說他是自己偷跑出来的,经過一整天调查,最起码這附近根本沒有类似的孩子丢失走散。如果是从别的地方来的,一個不穿衣服赤着脚的小孩子走在路上怎么都会被人注意而报警吧?

  现在想来,唯一的可能就是小孩的家人开车经過這附近,或故意丢下、或小孩趁大人不注意偷跑了出来。

  根据目前为止尚沒有人报警說有小孩丢失的情况来看,故意抛弃的可能性最大。

  但孩子为什么沒有任何過激的反应?而且他为什么会粘上這個刚来J国的华夏人?他和凶手或受害者有沒有关系?

  铃木看着小孩百思不得其解。

  忽然,铃木尴尬地笑了起来。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他一直盯着小孩看的缘故,小毛头不太高兴地鼓起嘴,突然对他做了個大大的鬼脸。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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