惹火 第7节
昨夜還在局外窥探慰藉的她,這一刻已豁然成了前来赴宴的局中人。
她還真是贪心至极。又想赢他,又想睡他。
他也真是贪心。赢了她還要睡她。
暴雪将至,风拍打玻璃,情.欲在這個浓稠的夜骤然炸开。
她迎着他的吻,一边帮他解衬衫剩余的纽扣,一边被他不急不缓、循序渐进地吻着、搡着、吞食着,被飘然遁入的柔风抚着,向夜色更深处栽去。
他太懂女人的轻重缓急了。
知道女人什么时候需要急,什么时候需要缓,可他偏偏在急的时候缓,缓的时候,又踩着她那勾勾绕绕的小心思,故意跟她作对似地时而急、时而缓。绝不让她轻易尝到甜头。
他也更懂女人的每一寸呼吸,她稍不经意一個轻吟,他都能拿准她哪一处此时最需要被他狠狠地教训。
摔到他的床,如坠入皱褶的海面。她缀一枚铃铛的纤细脚踝被他一把捏過,唇附上去,牙齿轻轻地咬。
她也沒猜错,他喜歡她的脚踝。
男人都有点癖好的。
有的喜歡女人的手,有的喜歡女人的痣,有的喜歡女人的腿,有的喜歡女人的脚。
而他偏偏喜歡她這三寸骨感纤细,从這裡啃吻切入今夜正题,先前還夸過一句漂亮,那他就是真的喜歡。八成不仅仅是为了睡她才讨她的欢心。
唉算了,也许吧。
她闭上眼,手臂向后抱住头顶的枕头,心裡的想法也一浪又一浪。就算是为了睡她才讨她欢心,才夸她的脚踝漂亮,那又怎么样呢?
毕竟活儿是真他妈的好。
她又想,若是那会儿牌桌她赢了,她要,他不给呢。
她可以为了睡他不择手段,他完全也可以故作矜持,不必用一句“去楼上嗎”就将她這么按上了他的床,让她输了還让她這般欢.愉。
這是第几等的好事?
但现在多虑這一层已然无用,他不仅将她按上了他的床,還将她脑袋朝下按到了他的枕头上,他怎么知道她最喜歡這個的?
他们都发现了,从门前到床尾,从开始到现在,他们都非常地合拍,简直是万分之一的那种合拍。他花样儿多得要命,抱着她那么前后左右来回地颠,几处沉浮、几处起落,无论上下,总有那么一处,能恰恰撞入对方的眼底。
在這一晚初初登临的暴风雪中,在月色窸窣光影裡,力图每一次都要将彼此灵魂的拐角推起一层层的皱褶,再抚平。
這哪裡是幽会一夜情。
這分明是艳遇。
第一回合,她几乎一点上风沾不到。
昨夜她一條浴巾裹身,晃动在2402男人门前,几分楚楚之态,惹人垂怜。想借一分深夜的温情给她。
怀礼也是温情的,掐她颈子都控制好温柔的力道。她曲线又柔又媚的脊背在眼前起伏,他還在她乐颠儿了时调笑:“知不知道自己挺会叫的?”
她自然将他這话当作了褒奖,用勾勾眼角去瞧身后的他,抚他流畅干净的下颌线,气息灼灼地来吻他的唇,“你告诉我了我不就知道了?”
“别人沒這么夸過你?”
“沒有啊。”她幽幽地吐气。
也不知是真话假话。
他疏于同她计较今晚她口中所有话的真假,而是去咬她的莹润耳垂,声音沉而温柔,一字一顿,“那我告诉你,你真的,特别会叫。”
恰恰是這般美妙的契合最无心理负担,你要我给,你舍我便取。他抱她去了浴室洗澡,分坐两头,都把握了一段无需過多试探的距离。
她一脚搭在他的肩,五趾红得斑驳、白得玉润又诱人。悠悠然同他交换抽同一支烟。
他又侧头吻她的脚踝,用那般幽沉又贪婪的视线去瞧上方连连仰头喟叹的她。
一夜的你来我往,到底也沒便宜到谁,他亲她了会儿,說了句“乖,去下面”,她便从浴缸另一侧下水,又亲到他的這一侧来。沿他胸膛去吻他锁骨下方的痣。
直到从他的眼底,明晃晃地看到了丝毫不加掩饰的烛火跃动,她又故意停下了。也坏得要死。
她濡湿的眼睫微抬,去看他。他唇上的烟快燃到了头,刘海儿打湿了,垂落下几缕不经意的颓靡。
她忽然问他了句:“你在北京工作?”
“嗯,”男人觑她,心火几分未褪的燥,眉心不自禁地半拢起,“怎么了。”
似乎心有防备。
是了,问這么清楚做什么。
好像她過了這一夜要去北京奔赴他似的。或者又要找他上床,毕竟活儿那么棒花样儿又玩得那么好。有一次就想第二次,第二次就想第三次。
食髓又知味。
人啊,都是一步一步,从初初的见色生意,向横尸遍野的爱河堕落的。
南烟便笑一笑,巴巴翻了身坐他怀中,最后說:“我以前在那裡读過几年书。读了高中。”
偌大的北京,冗长的時間长河,一生中要与多少人擦肩而過、毫不相识。怀礼到底也沒大在意,倦淡地笑着,将烟掐了,“是么,那挺巧的。”
她也就沒再吱声。
他又抱她出来,下巴不知是有意還是无意,碰了碰她的额头,嗓音很温柔:“不早了,我們睡觉。”
本想就此休战,结果出了浴室,又是场擦枪走火的情.欲硝烟。
她把刚在浴室的下半段补了完整,又去上方凝视他,双手扶他的胸膛,深红色的发又勾又绕又柔软,在她同样柔软摇摆的腰、他的手附近不住地搔着痒。
事后,他从后面抱着她温存了安抚了,嘴唇触碰她的耳廓,又恰似挑火。她以为他又要来一次,可沒半天,他便放开她,睡到床另一侧去了。
她盯了会儿天花板,也睡着了。
第二天一早,南烟被一通电话扰醒。是高铭女朋友邹爽打来。
南烟是個鉴情师。
顾名思义,女人出钱雇佣她,她使劲浑身解数,替她的雇主去检验一分所谓真心,到底是虚情,還是假意,是否诚实,是否忠贞不渝。
市场供需关系,总有新奇的职业应运而生。
她恰好很缺钱而已。
在俄罗斯這几天都安稳无虞,高铭对她好像沒太大兴趣,按约定,她马上就可以拿钱全身而退了。
本以为就是在暴雪天裡待這么无聊的一周,哪儿也去不了,谁曾想,却遭一夜艳遇。倒也不亏。
邹爽打来,不是指派她,或是要她汇报,而是问她,高铭昨天晚上的情绪怎么样。
高铭本是邹爽父亲酒庄裡一個学徒,爱上了酒庄的天之骄女大小姐,两人恋爱三四年他都沒跟邹爽求婚,一心在事业上攀爬。却又处处遭到她父亲严苛的打压。
邹爽想结婚,父亲那边却又颇有微词,认为门不当户不对,她不会幸福。
她這次找南烟,估计也是想跟父亲证明這個男人在乱花诱惑前也不为所动坐怀不乱,的确很爱她吧。
爱情中弄不懂的心思可太多了,爱情也根本沒什么既定的规则。甚至,爱情的角落裡都满是晦涩的污垢和难以启齿的阴暗面。
但也总有人不信邪,偏偏要去试探人心。可人心是最不可试探,最危险、又恰恰最惹人遐想的东西。
真是矛盾啊。
南烟被迫入行,這一年半载也见過不少需求奇怪的女人,当然也经常像個私家侦探似的,给雇主们汇报她们伴侣那些不屑启齿的行踪。
她大致听明白邹爽意思,邹父昨夜给高铭打了电话,好像吵了架,關於高铭的升职問題。高铭平日老实巴交的,头一回在电话中发那么大的火。
南烟当了個义务树洞,听得瞌睡,屈腿窝在沙发裡。人沒清醒透彻。
怀礼比她醒来早很多,也沒扰她。
浴室水声潺潺暧昧。
南烟挂了电话,轻手轻脚去了浴室。
怀礼一副要出门的样子,穿好了衬衫,领带還沒打,纽扣也只系了一半,在盥洗台前刷牙。
见她进来,一张俏白的脸,沒上妆更清秀。他从镜子同她对视,目光淡淡的,问:“不睡了?”
“跟谁睡啊。”她笑吟吟地走過来。
他低头,弯一弯唇。将牙具放一边。
忽然,朝她的方向侧了下身,看着她,就不动了。
她抬头,看他一眼,“怎么了。”
他视线向下,示意自己的衬衫纽扣,“你昨晚干的,就不管了嗎。”
她挑眉,“你不是换了一件?”
“也沒区别吧。”他微微垂眸,看着她笑。
南烟给他系纽扣。
她长得不高——或者是他人高又修长,他很迁就地用手臂撑在一旁的盥洗台,俯了身配合她。
她时而抬一抬头,他也低眸看她。边给自己整理领口。
“你要出去?”她问。
他半阖眼,点头,“嗯。”
她沒细问,系到最后一颗,注意到他胸口那枚暗红色的小痣。她想到前夜那個白俄女人,也学着,那么伸手探了进去。
他要阻止她,却又作罢了,而又学着他昨夜看她牌桌下的脚踝时,那般笑着问她:“喜歡?”
她点头,不置可否,也重复他的话,“很漂亮。”
他似乎不太理解,轻笑了声,“怎么都喜歡這個。”
然后他拂开她的手,出去打领带了。边遥遥对她說:“我叫了早餐,他们今天供应红茶和牛奶。你能喝牛奶吧。”
嗓音回荡在房间。意外好听。
他倒是无微不至操心她喜歡什么。
她却在心裡想,也许是他某個乳糖不耐受、喝不了牛奶的床伴一夜醒来,第二天又吐了他那么一身。
她沒来由感到好笑,沒答他。开始洗漱。
:https://www.bie5.cc。:https://m.bie5.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