惹火 第74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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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7章夹缝
47.夹缝
能安分点?
南烟的思绪還在他上句话打着转儿。
怔了须臾,冰凉的碘伏蓦地在脸颊拂過了。凉意一激灵,她也沒回答他到底疼不疼了,任他给自己处理伤口。
怀礼的动作十分轻柔,力道控制也得当。她稍皱一下眉,下意识抓他的手腕,他就放缓了,嗓音闷在口罩下方,“這么疼啊。”
怎么能不疼?被那么砸一下。
背也痛。
她又收回了手。
“疼就小心点。”他又靠近了一些,如此說。
清纯漂亮的一张脸,皮肤雪白细嫩,多了道伤口像是多了瑕疵。
仿佛被他柔和的气息半拥住。他们离的很近,却是一贯有分有寸的距离。
南烟侧眸望過去,他的视线仍在她伤口上。
好看的眼睫微垂下来,睫毛淡而长。弧度单薄的双眼皮,眉目形状清隽。神情很认真。
修长手指捻了根棉签,偶尔的一個抬眼,对上了她打量過来的目光,他便也看着她,淡淡问:“你们要画到什么时候。”
“什么。”南烟顾着看他,沒反应過来。
怀礼稍撤开了身,又换了根棉签過来,低声:“那边。”
南烟便配合地将脸转到另一边。
心想,這边应该沒受伤吧。
蘸了酒精的棉签给她脸另一侧沾上的颜料擦掉了,他說:“今天去看了一下,感觉你们還要画很久。”
這個角度南烟看不到他了,对着一边的空气轻轻颤了下睫,“墙绘啊。”
怀礼嗯了声,放下手裡的东西,笑:“還挺好看的。”
“噢,你還看了啊,”南烟也慢慢将脸转了回来,她一向对他的夸赞极为受用,今天的坏心情都沒了大半,不禁扬起笑靥来,“還不知道要画到什么时候,应该還要很久吧……”
她又稍敛了笑容。
——所以,就算她跟晏语柔說自己不干了,决定放弃這60万,岂不是,也经常能在這裡碰见他?
也沒那么经常吧。
她心裡思忖。
他与她之间,向来如同楚河汉界,界限明明白白清清楚楚,对彼此的认知与关怀只停留在肌肤之间,情.欲之内和高.潮之外。
哪怕在一個医院這么久了,平时也都不怎么能碰见。他去儿童康复中心,也不经常去画室那边的。她更不会上来這裡打扰他,毕竟他那么忙。
她還是第一次上来這裡。
“這几天注意饮食,辛辣要忌口,注意伤口别发炎了,”怀礼也沒多问了,收拾了桌上的东西,起身,去了一边。
头顶一盏冷白灯光。他的白袍动响细微。
南烟看着他背影。
“发炎了你可以上来找我,”他回头看她,笑意微微的,“不過希望不要。”
她撞到了他视线,便也笑了下,别开了,“我也希望不要。”
正此时,徐宙也上来了。
敲了下门进来,见裡面二人分别位于两侧,松了口气,径直走到南烟面前。
他那长刘海儿,南烟還沒给他修,一双澈亮的眸微睁开,皱了眉,仔细观察一下她脸颊的伤,轻声问:“還疼不疼了?”
“不疼了,”南烟摇摇头,還操心展馆那边的事,“我們還今天能画完嗎?他们七点就要闭馆下班了吧。”
“你還操心那边啊,”提起這個徐宙也就沒好气,“就那么大点儿地方,非要搬东西来来去去的,不能错开一下么?這還只是伤到脸了,万一东西再尖锐点,伤到眼睛或者眼睛了怎么办?”
南烟也很烦躁這事。
两拨人的工期撞一起了,多有不便,经常是她和徐宙也画着画儿,电钻声跟着吵。根本沒法集中注意力。
“吃個饭就回去休息吧,马上闭馆了,”徐宙也說,“宋欢今天看着他们把空调装上了,晚上睡觉就沒那么冷了。”
南烟坐在椅子上,一副乖乖巧巧的模样,点了下头:“今晚你去店裡嗎?”
“要去的,”他說,“你就别去了吧,我先送你回去。”
說话的空档。
怀礼已换掉了那身医袍从裡面出来了。准备下班。
徐宙也虽然挺不情愿,還是把手裡的塑料袋放在了桌上,声音如同从喉中磨出来一般,问他:“我买了消炎药和疤痕膏,你看看都可以用嗎。”
枪黑色衬衫搭配银灰色的领带,倒是极衬他斯文清冷的气质。身形笔挺又修长。
怀礼整理一下衬衫袖口,走過来,指尖拨开塑料袋。动静窸窣。
将裡面的东西一一拿起了,细细看了看,又一個個放了回去,对徐宙也說:“药按說明书吃,疤痕膏等结痂掉了再用吧。”
又微微偏了下头,看他身后的南烟,“其他要注意的我都告诉你了,都记得吧。”
徐宙也不自觉皱了眉。
“记得,我可不想发炎,”南烟起了身,和徐宙也离开之前,到门边還不放心地又问了怀礼一句,“那個……真不用缝针嗎?光吃药就可以了?”
她自己觉得那伤口還挺深的,他也沒說让她贴個纱布或者创可贴什么的。
“要缝的话早就告诉你了,”怀礼笑了笑,安抚的目光掠過了她,“乖,去吧。”
转身又回裡面去了。
怀礼的一句“乖,去吧”,让徐宙也闷着气儿从a栋17层下到1层,去展馆的路上吹了好一阵的冷风,醋劲儿都沒消分毫。
南烟和他收拾了放在展馆的东西。
今天的进度明显拖慢了,任务只完成了既定计划的三分之二,明天得加班加点了。過几天還要给儿童画室采集一些画具,感恩节要到了,据說每年這时候儿童康复中心都要办活动的。
很多事情需要忙。
小脏辫最近都帮徐宙也照顾quiz,他家离店不远,這阵子都把他那辆二手雪佛兰借给他们用。
南烟這会儿和徐宙也正往地下停车场走,小脏辫一個电话就過来了。
這几天他们忙完展馆的事,傍晚六七点正好過去接上小脏辫一道吃個晚饭,然后再一起去店裡。
南烟今天伤了脸,刚又跟徐宙也去收拾东西,耽误了不少時間。小脏辫疑惑他们怎么還不過去,于是来电询问。
才接通,徐宙也解释了两句,南烟就凑了過去,对着他听筒說:“——宋欢,晚上去吃火锅怎么样?”
徐宙也气笑了,轻轻挥开了她,“脸都受伤了還想吃火锅?”
“我又不吃辣锅啊,”南烟顺手点了下他手机屏幕,开了扬声器,继续說,“怎么样?宋欢?现在他的店都是你說了算呢,拿個主意吧。”
“怎么可能我說了算,老板在這儿呢你不要瞎抬举我,”小脏辫懒得听他们扯皮,“吃火锅肯定来不及了,店裡今天沒几個人,得快点過去了——我看就你们這么忙,万一真开個画廊什么的,饭真都沒時間吃了。”
這事儿八字沒一撇的,倒先给他们安排上了。
聊了几句有的沒的就挂了。在停车场穿梭,找着他们的车。
“徐老板,以后我們要一起发财的,你這么臭着脸可沒法好好合作了啊。”南烟跟在徐宙也的身后,還四处张望留意了一下今天有沒有人跟着他们。
她本来不想让他把车停這儿的,今天外面沒车位了。
徐宙也正要拉车门,立刻停下了脚步。
南烟往前走,一步撞上了他。他也挺高的,這一侧光线并不明亮,他转過身,這么低了头,遮挡得更昏暗了些。
他头发慵懒地贴着俊秀的面庞,看着她,眼眸沉下了几分。脸上多数還是脾气。
南烟突然觉得,他刘海儿留长了好像更好看一些的。沒白瞎了這张脸。
美少年嘛。
她脊背顺势靠住了车身,仰起脸,笑吟吟的:“徐宙也,你真该照照镜子看你那表情,這么好看的一张脸怎么总吃醋啊?”
“上次我问他,”徐宙也一手撑住了车门,這么微微低身看着她,一副要跟她谈谈的姿态,“你们发展到哪一步了。”
南烟眉梢微扬,莫名想知道,“他說什么?”
“他說你应该告诉我了的。”徐宙也迟疑着,视线循循地看着她。
南烟心下一顿。
所以,上周在画室门口突然叫住她還亲了她是這個意思?
果然生物界的雄性沒一個不好斗的。
他這样的男人,她只和他上過几次床而已,她的前男友都成了他的眼中钉。
徐宙也当然也想到了那天早晨,再加今天从楼上离开时的那句,也许不用想,都知道大概到哪一步了。
“南烟你那天一有高兴的事儿立刻来找我,你不知道我有多开心,”徐宙也突然低了些许嗓音,灼灼地凝视她,“這两年你都神神秘秘的,做什么,去哪,从来不告诉我,但是一遇到那么大的事儿,或者每次遇到什么事,第一個想到我,让我觉得,最起码,你现在是把我当朋友的,对嗎?”
南烟迎上他气息,笑:“当然了。”
他是了解她的。
很长的一段時間,他都再沒有說過“我們重新开始”、“我還想回去”這样的话。他知道,她生怕给他招致无数的麻烦,她生怕一段关系束缚了,他会不遗余力地为她做些什么。
她說了,她不想欠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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