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7章 葬禮
小李的葬禮。
黎西洛也是這天才知道，她之前的替身不僅沒有死，而且過得很好。
被趙君雅打回原來的面孔後，她比平常女人還要醜一些，因爲過度整容，面肌浮腫，黑眼圈很重，大概沒休息好。
黎西是被人強行拖到墓地前的。
墓碑上清晰刻着黑色的大字，是之前對她掏心掏肺男人的名字。
因爲同情而產生的感情，是誰都沒想到的，包括黎西自己，她甚至覺得自己竊取情報的行爲很可笑，不費吹飛之力，就讓他們寸步難行，她還真沒發現自己本事這麼大。
天空飄起了細細密密的小雨，吹在人的肌膚上，寒涼寒涼的。
“讓她跪兩個小時。”時千遇淡淡吩咐。
守在黎西旁邊的兩個保鏢聽到指令後，上前一步，更加嚴謹看管，“明白，時總。”
黎西跪在地上，沒有坐墊，下面是純粹的泥土，她的膝蓋沾滿了混雜着雨水的淤泥，兩隻手也因爲剛纔被人一推，撐在地上，髒兮兮的。
黎西洛撐着黑傘，靜靜地站在一旁。
她也很意外。
意外一個原本應該淡出視野的替身，居然還有毀天滅地的本事。
啪嗒。
一個盒子從時千遇的手中丟下，扔在地上，滾了兩圈後被矮小的草根攔住去路。
一個精緻小巧的盒子，藍黑色的。
“這是他預支未來五年獎金給你買的鑽戒。”時千遇的聲音聽不出喜怒，“他之前跟我預支的理由是他家人病重，這是他第一次對我說謊。”
小李祕書第一次說謊，就被他看穿了。
好歹也是總祕書，手裏頭怎麼可能沒點閒錢，何況小李不是那種隨意揮霍的人，他工作後攢下的錢要麼用來理財，要麼用來買房。
預支將近去給家人看病，怎麼聽怎麼荒謬。
但時千遇還是同意了。
五年獎金換來的這枚求婚戒指，還沒來得及用，人就走了。
在場的，包括保鏢在內，跟着痛心起來。
而作爲最重要的當事人，無動於衷。
黎西甚至面無表情地陳述：“那是他自己要買的，和我沒有任何的關係，他就算求婚，我也不會答應，我之前就把話說得很明白了。”
“說得很明白也包括你只對喬景緻忠心耿耿這件事嗎。”時千遇冷嘲熱諷。
“如果我不知道就算了，但我既然知道你們的計劃，就不能眼睜睜看着他死。”
“那你覺得，你對得起他媽。”
“對不起又如何，人都死了，他聽不見我的對不起。”
可能覺得事到如今這個地步，她沒有出路了，只要活在這世上，他們都不會放過她，所以索性破罐子破摔。
對於墓碑，地上的戒指，黎西的無動於衷，冰涼而絕情。
小李之前向時千遇保證過，如果黎西真的還有造反的機會，他就算拼了命也要扳回局面。
命是拼了，但局面不可逆轉。
黎西此時這個樣子，誰拿她也沒有辦法，揍一頓？丟出去？
赤腳不怕穿鞋的，喬景緻死後，黎西心灰意冷，對於生死並不是很在乎，因此，他們做什麼都對她構不成任何的威脅。
黎西洛緩緩向她走近。
沒走幾步，時千遇攔了下來，“你別過去。”
“沒事。”
他們的字裏行間透露着關切。
讓黎西總算有點神色變化，脣角勾起，頗有不屑地笑出了聲，正臉迎着從天而降的雨水，狼狽而淒涼。
黎西諷刺陳述：“這麼多人在這裏，時總難道還擔心我會對她構成威脅嗎？”
“你太高看自己了。”時千遇脣動了動，“我怕你身上的污穢氣息傳染給她。”
“怎麼了，你們的愛情是至高無上的，我愛一個人就是污穢嗎。”
如果不是對喬景緻用情至深，黎西不會淪落到現在這個下場。
接受整容變臉，接受替身，按照他的指令接近別人，一步一步地靠近。
任何人都該有自己的人生，但她只想把自己強行塞到喬景緻的人生中。
可她不知道，對於喬景緻來說，她連個玩具都不算。
“喬景緻死了，你很難過，對嗎。”黎西洛問道。
黎西沒說話。
“那你有沒有想過，你的難過，絕大部分並不是因爲他，而是另一個人。”
“不可能。”
“你看你連自己都要騙。”黎西洛微笑，蹲下了身子，有一部分的傘替黎西擋住了部分的雨水，“有人爲你默默付出，爲你出生入死，你覺得這些是他心甘情願，強塞給你的，所以一點都不心痛嗎。”
一點都不。
簡短的四個字，卡在喉嚨間似的，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黎西閉上眼睛，再睜開時眼前一片模糊，那不是淚水，是雨水而已，因爲摻合在一塊兒，所以很難分清。
如果她願意分清的話。
其實不難。
“走吧。”時千遇走過來，拉過黎西洛的手，“和這種人多呆一秒都是浪費時間。”
除去在這裏看守的保鏢，他們都上了車。
透過車窗，黎西洛看見在不遠處跪着的黎西，身子趴在地上，那隻髒兮兮的手，拿起同樣沾滿泥土的小盒子，握得很緊。
即便車子走遠，也能聽見黎西剋制不住，從內而發的撕心裂肺哭喊。
至於是爲小李，還是爲喬景緻，他們不得而知。
“我們去療養院吧。”黎西洛輕聲道，“我想和你的姑姑說說話。”
“說什麼？”
“我知道她是裝的。”
“有醫生開的證明，你要看嗎。”時千遇淡笑，“她沒必要裝，比起在療養院的枯燥生活，離開不該是更好的選擇嗎。”
“可是……”
爲了滿足她的好奇心，時千遇還是帶她過去了。
他知道，是秋穗沒有善罷甘休。
但秋穗已經沒有精力再回來了。
她把自己看起來非常重大的責任交付到黎西洛的身上。
務必要知道六年前的真相。
高級療養院，護士和醫生都是頂端配置的，不會讓住在裏面的人受任何的委屈。
他們過去的時候，時久蘭在看書，專心致志的樣子，並不像是一個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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