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诡异 作者:杨龙龙 天启观....徐长乐的神色沒有丝毫变化,心中却疑惑起来。 怪事,明明应该是京都好事人来查的案子,半天沒来,怎么会换成天启观? 天启观是京都内一座规模不大的道观,但是分量却极重,因为他的靠山是如今世间七大仙宗之一的道宗,威名赫赫。 因此,哪怕天启观内只有观主和几名小道,但道法玄奥神奇,又是道宗与大魏交好的枢纽,地位超然物外。 “见過道长。”徐长乐微微弯腰,尽量保持着徐长乐曾经的人设。 “不必客气,贫道李守。” 身着流云素袍的中年道人脸色漠然,摆出一副生人勿扰我很忙的姿态,站起身微微還礼,說道:“此次前来,是应了宫内的請求,前来查探前些日子你被绑至郊外雾林一案,其中有几個疑点需要调查一下。” 终于来了....徐长乐面色不变,平静道:“不知此事可有进展晚辈自当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徐若曦挥手,堂内几個丫鬟缓缓退下,她整個人却是坦然自作的坐在座位之上,微微闭眼,静心凝神。 徐长乐轻描淡写的漂了一眼,心中颇有些感慨。 印象之中,似乎自父母离世,表面是大哥徐金慎为家主,但府内家裡一切事情其实都是徐若曦当家作主。 不得不說,徐家三兄妹裡最靠谱的竟然是名女子,不到弱冠之龄,却已经颇有大家之风。 再想起那天生缺心眼的徐金慎和原主许长乐一個二百五,一個学渣,惨不忍睹。 手握拂尘的道人平静道。 “烧尽的草屋内有一具焦尸,根据调查是城外张屠夫之妻,李氏。” “那日他被烧死之后,张屠夫也被查出在城门外的护城河畔溺亡,两三個时辰過后,他们在县衙任职捕快的儿子也在房舍之内自缢而亡。” 徐长乐不出所料,随后保持沉默。 這时候就该表现得茫然,无语一些,绝对不能笑出声来,毕竟原主的心肠還是颇软的。 “但根据调查来看,他们身世皆很清白,基本沒有什么危险人物勾结解除的经历,那晚据我推测,并非是提前有预谋的行动。” 李守重新做回靠椅之上,拂尘放在膝上:“所以特来询问公子当夜的详细情况,看看有沒有其余的线索。” 徐长乐哦了一声,将早在心中打好腹稿的故事娓娓道来。 “那夜我被绑在木屋,听到了一個男人的声音,要前去城内给儿子谋一個前程出来” “我用石子划开了绳子,跟那妇人扭打在一起,阴差阳错之下将油灯打翻” “火燃了起来,我跑了出去”徐长乐娓娓道来,将当夜的事情复述一遍,当然省去了不符合徐长乐人设的事情,只描绘了一個简单而又无法驗證的故事。 被绑....被蹂躏....拼死反击不小心引起火灾....逃脱生天。 “大致就是這样。”最后,徐长乐一口气說完,拿起一旁的茶水一饮而尽。 徐若曦和李守对视了一眼,神色有些凝重。 京都城内的人....杀人如此果断凌厉且不留痕迹,不管是谁,都很明显了。 “可....李氏的腹部才是致命伤,并且是一刀毙命。”李守审视的目光突然投来,明显对這個故事不太满意。 “人在面临危机的时候,总会做出保护自己的动作。”徐长乐神态自若,理直气壮。 此时,主位上徐若曦那带着一半鄙夷一半不解的眼神扫视過来,表明一种“你在忽悠鬼呢?”的态度,转眼又消失不见,似是不想让這位天启观的道人察觉。 李守沉默片刻,问道。 “既然如此,這個小女孩你可有印象?” 徐长乐的眼神看向堂内那個面容平平无奇的小姑娘,眼神和那晚一样,茫然而又无助。 沉默了会。流露出一种痛苦和艰难的神情,摇头道:“忘记了,不太认识。” “真巧。”李守嘴角微抽,不知是冷笑還是嘲讽,“這小姑娘的說辞也是相同,那晚雾林只有你们二人存活,却都认不下对方。” “我是真忘记了....哎呀,头又不小心痛起来了。”徐长乐痛苦扶额,龇牙咧嘴。 “是记不起来還是不愿记起来?或许這就是破案的关键所在。”看着对方如此耍赖的样子,李守微微皱眉,似乎要做些什么,就只听见清冷的嗓音响起:“道长多虑了,他不会骗人” “为何?” 徐若曦理直气壮道:“因为他是個智障。” 李守:“” 徐长乐“” 此时,门外徐金慎大步跑来,嘴裡喊着佩牌忘在家裡了,一进来就看见了众人。 “這是....”徐金慎愣住了。 李守耐着性子重新說了一遍,徐金慎毫不在意,挥手道。 “道长多虑了,我二弟绝对不会故意隐瞒什么。”徐金慎大笑。 “为何?”李守眉头皱的更紧。 “我二弟如今是個智障,骗道长有啥意义?”徐金慎灵魂一问,同样理直气壮。 李守:“” 徐长乐:“” 一句话彻底把友谊的天天聊死,李守摇头失笑,不知是气到了還是如何,起身說道:“既然如此,那我就先回去了。”說完牵着小女孩的手准备离开。 “道长。” 徐长乐此刻突然开口道:“我觉得我跟這個小女孩是颇为熟悉的,可否让她暂留徐府,或许我能记起来什么。” 闻言,李守深深的看了眼徐长乐,沉默了会,点头道:“可。” 李守离开了徐府。 徐金慎站在堂内,挠了挠头,问道:“二弟,這小姑娘....” “拿着你的值守令牌....滚....”徐长乐一脸蛋疼,不想搭理他。 待徐金慎取得令牌离开了府内,大堂之中,重新回归了安静。 徐若曦看向沉思中的徐长乐,淡淡道:“天启观道人向来不问世事,這次已经算是破例,若是你不愿意查,那么這件事就会自此结束。” 徐长乐洒脱一笑。 “再查下去又能如何,谁会为了如今的徐府去得罪所谓那些不得了的大人物。” 二人心知肚明,這件事情的幕后黑手八成与那位有着婚约的长公主有关系,怎么查,查出来又怎么算? 還是要有自保之力啊....等老子崛起了一個個抓起来唱征服....想到這裡,徐长乐莫名的有了些压力和动力。 “只要查出来,就有办法的。”徐若曦不冷不淡,似是随口道。 “算了。”徐长乐還是怂。 “不谈這個,你将這個小姑娘放在徐府做什么?”徐若曦美眸飘来,眼神中带着一丝古怪意味。 “男人的事情....一個女孩子家家的墨迹什么...”徐长乐一脸不悦,大男子主义霸气外露。 话音刚落,徐长乐突然捂嘴,心想大事不妙,下意识的审视前方。 只见徐若曦温柔的看着他,嘴角却流露出一丝诡异而又渗人的笑容。 顷刻,大堂之内劈裡啪啦的噪音响四起。 “哎!哎!徐若曦!有种别拿凳子過分了,拿刀也不允许!” 大堂外的過廊上,几名女婢对视一眼,眼神中都流露出无奈的叹息。 数十息后,衣衫褴褛的徐长乐牵着小女孩,脸上盯着两個鲜红的巴掌印走了出来。 看来家庭帝位這一块是沒指望了....叹了口气,他看了眼身旁牵着的小女童,一路朝着闲置的西院走去。 庭院路上徐长乐目视前方,脸色很是平静:“你做的不错,救了你自己一命。” 那夜,在黎明前的小半個时辰,他给小女孩进行了漫长而又深刻的补课。 “你应该知道我是什么样的人。” “忘记今夜的所有事情,若是有人问起,就說不记得,忘记了。” “我是贵族,很贵很贵的那种,你爹娘以下犯上犯了死罪,而你若是想活下去就要该乖乖听我的话。” “不听我的,我不杀你,也会有人杀你。” 总之,晓之以情,动之以理,十八般武艺全用上,很幸运,看来這個傻丫头确实听进去了他的话。 总之,徐长乐心中石头微微落地。 西院是徐府闲置的一座庭院,此刻地面角落杂草渐生。 徐长乐让她站在一旁,随手拿起角落杂货柜裡的镰刀,割着那些杂草,笑眯眯道。 “你爹娘犯了死罪,這件事若是真得认真处罚下来,你的下场会很惨。” “所以你若是聪明点,就乖乖听我的话,能拖一天是一天,指不定会忽略掉你。” 他沒有将对方当成是一個小孩,反而是当成一個成年人在沟通。 古代贫苦人家的孩子,关乎性命的利弊,容不得她们天真下去,只能被迫成长。 “他们都死了,下一個会是我嗎?”酥软的嗓音响起,许长乐乐了,小韭菜還学会分析了。 他回道:“在府中自然不会。” 嗯…应该吧… “你能保护我?” “小朋友,你說這话是对官二代這三個字的侮辱啊。” 徐长乐心情不错,毕竟雾林的事情算忽悠過去了。 “可是哥哥,那位道长沒有跟你說一個問題哦。” “什么?” “李氏两人,家中只有一子,并无女儿哦。” 话音落下,空气突然安静。 徐长乐转身,脸上的笑容一丝一毫的消失。 视线之中,那個从头到尾都未曾表达過存在感的小女孩,静静站在那裡。 歪头凝视着他, 眼神中充满着居高临下的俯视和戏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