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8、第四十七份爱意
丑陋到让人类爱的诅咒不屑多看的同类蠕动着臃肿的身躯,奇形怪状的模样与乱转乱滚的眼珠,轻而易举就能带来恐惧和灾难。
披着黑色斗篷,如同行走夜晚的幽灵般的咒灵少女安静地抬头看着這一切。
近乎漠然。
明明是最偏爱人类的特级咒灵,此刻却如同观赏着不可言說的默片般注视一切。
仿佛默许着什么本就存在的剧情不断推动,這是世界运转的规则。
宫久爱凭借着咒灵独有的敏锐视线,看清虎杖悠仁当着伏黑惠的面毫不犹豫地一口吞掉了那根两面宿傩的手指。
伏黑惠失声叫喊并沒有劝阻住一心想要拯救其他人的热血dk。
「不想,再有更多的人死去了。」
「這是毫无意义的死亡。」
她好像听到了少年坚定的心声,以及那有力的,一下下的心跳。
宫久爱轻轻叹了口气,目光幽幽,有些說不清道不明的可惜。
他不可能再有正常的人生了。
虎杖悠仁,不可能再只当一個普通人。
本该平稳又充满辉煌的人生离他远去,向他打开的是一扇属于未知世界的大门。
這代表的并非特别,而是不幸。
宫久爱想起上午少年灿烂开朗的笑容和认真道歉的模样,手指攥紧斗篷边缘的力度大了点。
再看楼层间的战况,仅仅是几個呼吸的功夫,形势就彻底逆转,臃肿的巨型咒灵被锋利的攻势与发泄的力道狠狠地撕碎,扔垃圾般弃置角落!
“哈哈哈,哈哈哈……!!”
细长的猩红眼睛从少年的双目下睁开,衣物被强大的力量撑破,再硬生生撕裂,黑漆漆的咒纹,覆盖整片身躯,增添了一股可怕的邪异感和危险感。
诅咒之王重临人世。
——果然還是出事了啊。
宫久爱隐在暗处,看着不远处无比混乱的景象,眼裡隐隐闪過遗憾。
她明明给過五條悟一点隐晦的提示,也相当于给虎杖悠仁留了一点生路。
她对于插手同伴的计划,打乱他们的谋划非常乐意,充满兴趣。
但如果做的太明显,就不好再介入其中,获取更多信息了。
银红异瞳的美人站在楼顶投落的阴影下,仰头看着对月嚣张大笑的咒灵,神色越来越冷。
用着人类身体的同类。
占据她很是喜歡的少年身躯的咒灵。
虽然這是既定的结局,无法改变,也无法使其逆转,虎杖悠仁這孩子走上這條路是必然的结果。
但赤诚又温柔的灵魂,怎么可以让其熄灭呢。
宫久爱动了。
宛如血液凝结成型的丝线从地面攀升而上,猩红的颜色像是石榴熟透砸烂在地上,迸裂开鲜艳到极致的汁水。
它们仿佛地底涌现的血流,托举着人类爱的诅咒一点点向高楼的楼顶而去。
滴滴答答。血液流动的声音。
那是爱欲在贪婪又冰冷地流淌。
雾灰色的长发,洁白的皮肤,鲜红的嘴唇,魔女款款而至,眼角的殷红如同燃烧的火焰,赤/裸的双脚踩着纤细的丝线一步步走来。
………………
伏黑惠死死地盯着那個放声大笑的身影,血液从额角缓缓渗下,冷白的皮肤被這抹红衬托得狼狈至极。
怎么会這样。
怎么会……发生這样的事。
果然是因为他太弱了嗎。
弱到救不了任何人。
“女人在哪裡?小孩在哪裡?!”
两面宿傩暴虐的目光宛如巡视自己的猎场般扫视了一圈夜色下静谧的居民区,笑得越发猖狂,“不错嘛,這個时代!”
“可以大开杀戒了!”
话音落地的下一秒,纤细的血色丝线就瞬间桎梏住了两面宿傩的两條手臂!
“你在說什么蠢话?”
宫久爱冷着脸,从空中轻轻踏下,蜘蛛丝般的线贴紧她的四肢,密密麻麻地编织成让她通行的长道。
强大的如同海潮般的咒力以她为中心爆发开来,仿佛沉寂许久的火山突然喷发,岩浆与热气滚滚流下,覆盖每一寸土地,白皙的指尖浮现血红的纹路。
“這裡不是你的时代,你也不该来到這個时代,两面宿傩。”
人类爱的诅咒冷冷地看着他,咒力在瞬间狠狠冲撞而上,像是要依靠咒力碾压对方!
“這裡不再是你的主场,随便轻视這個时代,蔑视所有人类会让你付出代价的。”
两面宿傩皱眉,不耐地“啧”了一声,猛地扬手,手臂肌肉块块分明,硬生生挣脱了丝线的束缚!
他随意地甩了甩鲜血淋漓的手臂,仅仅是一瞬间就用反转术式治好了伤口。
“哈?哪来的臭女人。咒术师嗎?”
粉发的男人懒洋洋地觑着眼睛看她,被宫久爱通身浓郁的咒力和模样勾出了几分笑意,兴致浓郁,“啊……看错了。不是人类,是咒灵啊。”
宫久爱揭下了黑色的兜帽,雾灰色的长发暴露在月光下,流动着秘银般暗沉冷冽的光泽:“轻视女人会让你付出的哦,
两面宿傩。”
“啊,就這么自信嗎?不错,我很喜歡。”两面宿傩从不吝啬于对强者的夸奖,伸长双臂拉展腰身,目光始终锁定少女,甚至沒有分旁边黑发海胆头少年一個眼神。
他嘴角的笑容弧度扭到了最大,“這個时代果然很不错啊!终于出现了点有意思的咒灵!”
還沒来得及呼喊宫久爱快点离开的伏黑惠听到這句话,如遭雷击。
他瞳孔紧缩,死死地盯着两個人,一時間居然觉得自己无法理解诅咒之王的话。
……咒灵?
他在說小爱?
开什么玩笑?!
“嗯?”两面宿傩注意到了他恍惚的神情,了然地托着下巴,尖锐的指甲若有所思地敲着脸颊,像是明白了什么般有趣地笑了起来,“什么嘛,原来這個小鬼喜歡你啊。”
“你沒有告诉他你是咒灵嗎?欺骗人类让你很开心?真是恶趣味的女人。”
“……”
宫久爱沒有說话,艳红的眼尾垂下,像红色的花枯萎的弧度。
而這在一人一诅咒看来,显然是默认的意思。
两面宿傩像被逗乐了般低低笑了起来,满是嘲讽的味道,“咒术师喜歡咒灵……不错,這個笑话我很喜歡。”
宫久爱:“這就是你苏醒后想說的废话嗎,两面宿傩?诅咒之王,不得不說我很失望。”
人类爱的诅咒褪去了平日的温柔与暧昧的缱绻,银红的异色双瞳宛如尖锐的冰刀和鲜血,要将所有切割成碎片。
两面宿傩眯起了双眼,慢條斯理地走向她,步伐不紧不慢,“当然不是。”
他问:“你很强嗎?现世咒灵裡最强的是你嗎?你,有被我杀掉的价值嗎?”最后一句话,杀机毫不掩盖。
野兽般的兴奋在两面宿傩的眼中浮现,宛如捕猎前奏。
“啊呀。想杀我,仅凭一根手指的实力可不够看。我讨厌同类。”
宫久爱平淡地說完這句话后,双目平视着這位千年前的诅咒之王,沒有给出任何多余的回答,再度伸出手,手指缠绕着不同的丝线,一点点地快速构造着這片区域。
血液顺着丝线滴滴答答地淌落。
“哈哈哈哈,有趣,有趣!来吧,让我看看你的实力!”
“——死在我的手裡,重新奠定我的名声,是你的荣幸!”
两面宿傩不断加快脚步,最后近乎用残影般的速度扑向宫久爱,四肢自由地舒展,肌肉线條凸出野兽的狰狞!
尖锐的指甲闪烁寒光,手臂如刀,毫不留情地挥下的瞬间就被手掌接住!
宫久爱的手指嵌合进两面宿傩的血肉中,如同细长的刀刃刺穿了他的手掌!
她沒有躲开,也沒有避让,手掌被两面宿傩扭曲成了可怕的形状,却沒有让对方讨到半点好处。
两道身影以普通人根本看不清的速度不断撞击,分开,交缠,撕裂,以势必要杀死对方的气势对战!
“哈哈哈哈!不错!不错!!你很得我心啊,我改变主意了——把你留在我身边也不错!”
少女不语,微微侧身,轻轻一推,带出可怕的力道,瞬间就让两面宿傩陷入了层层叠叠的血色丝线中!
這是蜘蛛之巢。
“啧,真是恶心的术式!”
两面宿傩每挣脱一层丝线,就有更多滴淌着浓郁的血红爱意的丝线争先恐后地涌上来。
它们如同即将进食的毒蛇,死死地缠绕他的脚踝,双腿,腰部,让其动弹不得,贪婪又扭曲。
本质像极了不知满足,永远渴求的怪物,源源不断吸取两面宿傩身上的咒力。
“该不会以为這样我就沒办法了吧?”两面宿傩目光森然,“用這样的方式困住我,也不敢和我战斗,果然還是无趣懦弱的女人。”
宫久爱仿佛对待什么被打碎的珍藏品般,仔细地,认真地将扭曲的手指一点点揉碎,掰直。
她对两面宿傩的挑衅无动于衷,沒有任何被激怒的意思,“我只是不想伤害這個孩子的身体。”
两面宿傩低嘲,“女人不敢对战,就别說自大的话啊。”
宫久爱轻嗤:“到底是谁在說自大的话,還被用可笑的姿态束缚在這裡?”
柔软的,甜蜜的声音,宛如致命的鸩毒。
两面宿傩突然感到了无趣。
根本就沒有沉浸战斗,而是挖空心思把他禁锢起来嗎?嘁。
他的目光缓慢转到旁边伏黑惠身上,突然间有了主意,嘴角拧起愉快的弧度。
“啊,我想到了一個有意思的主意。如果我杀了這個小子,你就会认真和我打了吧?”
宫久爱整理乱糟糟的裙摆的手指顿住,抬头,露出了妩媚到极点的笑容。
“不,我会杀了你哦。”
“妄图对惠出手的家伙。”
两面宿傩眼中亮光更甚,還沒来得及說更多废话,嘴巴就不由自主地张开,从中冒出少年疑惑的话语。
那是虎杖悠仁的声音。
“欸。你是谁?为什么用我的身体?喂,别做奇怪的事情啊,会让人很苦恼的,你這家伙。”
“——快点還给我。”
虎杖悠仁醒来,伸出手指奇怪地扭了扭自己的下颔,皱着眉,“哪裡来的
怪人啊,把我的身体搞得一团糟的。”
宫久爱看出来两面宿傩的身体出了状况,歪了歪头,态度温和地打招呼,手上操控丝线的力度却沒有任何放松:“嗯?這么快嗎……悠仁。欢迎回来。”
果然被压制下去了啊。
被选中的人沒有改变——虎杖悠仁。
“诶诶诶诶?!小爱为什么会在這裡!?”自己這副样子太失礼了!
虎杖悠仁终于看到微笑的少女似的,脸颊爆红,手忙脚乱地想找东西遮住自己的上半身,半天只能看到满地的衣服碎片欲哭无泪。
“啊,衣服都被撕烂了……都怪我身体裡的家伙!快点滚出去,不要给人添麻烦啊!”
少年苦恼地自言自语着。
而伏黑惠和宫久爱之间的气氛,却安静到几乎有点诡异。
過了半天,宫久爱先走近了他,开口问道,“惠在怪我沒有告诉你嗎?”
伏黑惠身体抖了抖,摇摇晃晃站起,满脸血迹的模样让人类爱的诅咒更加怜爱,“告诉什么?”
他现在出乎宫久爱意料的冷静。
冷蓝色的眸子平静地看着少女咒灵,以及围绕她身边的血红丝线。
“无论什么,都沒有必要向我解释吧。毕竟我对你而言,不是重要的人。”而是可以随意戏弄的家伙。
宫久爱:“可是明明是惠沒有问。”
伏黑惠:“……”
宫久爱:“如果惠问我的话,我肯定会說啊。我不会骗惠的。惠宁肯相信两面宿傩的妄自推断也不肯相信我嗎?”
她满脸委屈的模样完全看不出刚才和诅咒之王打得轻松游刃有余的模样。
像是被误解的小女孩般說着撒娇的话,面不改色地歪曲事实,把锅全推到了他身上,毫无心理负担。
說完最后一個字,宫久爱终于走到了伏黑惠面前,不顾他死死抿起来的嘴角和皱紧的眉头,伸出手指,一点点地擦干净了他脸上的血迹。
“都流血了。惠。”宫久爱說,“为什么总是强迫自己去做做不到的事情,把不是自己的责任放在自己身上呢?”
她看出来面前的少年在自责。
他沒有怨怪她的欺瞒,而是第一時間责问自己的不够谨慎,沒有看穿她的身份,给出了不该给的好意和好感。
人类自私一点当然也很可爱,但這样强烈的同理心和道德心,更让人类爱的诅咒感到怜爱。
伏黑惠還是沒有說话:“……”
他感受到少女咒灵柔软的手指偏冷的温度,纤长的睫毛不住地颤动。
很不理解。
伏黑惠不明白,为什么在他知道她骗了他的情况下,宫久爱依旧可以這么镇定自若。
为什么?
宫久爱并沒有给他答案,牵动着血红色的丝线附着上来,治疗他的伤口,望着那张与记忆中的人相似度极高的脸,在心中低低喟叹——
他真的和他的亲生父亲长得很像,几乎让她想起了那段和伏黑甚尔相处的時間。
比起這個别扭冷淡的少年,那位可要直白多了。
“……五條老师,知道這件事嗎?”
少年最终還是有些喑哑地开口,带着淡淡的,宛如灰尘般的不甘心。
宫久爱沒有骗他,“知道。五條君从上次拜访起,就一直知道。”
伏黑惠的睫毛颤抖得更加厉害。
他知道两面宿傩的受肉,那個身体健壮得不可思议的少年就在身边,非常危险,必须按照咒术界的规定立即祓除。
但他现在却沒有多余的精力去处理這件事。
他觉得自己被喜歡的少女和尊重的师长联合欺骗了。
伏黑惠的声音相当干涩,“所以,上次是我打扰了你们的商谈。”
“是。”
果然……觉得难以接受了嗎?
宫久爱点了头,眼神错开了一瞬,镇定地扶住伏黑惠的手臂。
她可不想和内心受伤的少年解释安慰到他开心为止。
所以宫久爱毫无负担地把這個责任全部抛给了五條悟。
“還是把這一切交给你的老师回答你吧。”
“——五條君,還不出来嗎?”
“啊呀啊呀,看来早就被爱酱发现了啊~”
一直隐藏在暗处的白发教师笑眯眯地拎着喜久福走了出来,黑色的眼罩让人看不到他的眼中是何等的神色。
“为什么又不喊老师了呢?称呼得這么生疏,难道是想在惠面前摆脱我們两個的关系嗎?”
故意笑吟吟地說着让人误会的话,比谁都亲热。
宫久爱:“五條君,我以为你清楚我們的关系沒有這么亲密。上次只是权宜之计。”
五條悟哀怨地回话,“什么嘛,权宜之计這种话都說出来了。爱酱骗老师骗得好苦哦。”
宫久爱不置可否。
比起宫久爱的淡定和伏黑惠的沉默,虎杖悠仁像是看到了什么神奇的东西般震惊地开口,有点磕巴,“盲人,盲人教师?”
五條悟:“?哈哈哈哈哈哈哈?”
他的注意力顺势转到了虎杖悠仁身上。
“很有趣嘛,這位同学~”
他摸着下巴兴味十足,“就是你吞掉了特级咒物,两面宿傩的手指嗎?你可以压制两
面宿傩?”
虎杖悠仁不明所以:“两面宿傩?那是什么?”好奇怪的名字。五條悟,“嗨嗨,就是你体内那個讨厌的家伙啊~”
虎杖悠仁恍然大悟:“啊,原来他叫两面宿傩啊!”
他挠了挠头,觉得有些莫名其妙,“压制什么的我不懂,但這是我的身体,我可以操控自己的身体不是理所当然的嗎?”
五條悟嘴角笑容加深,高挑的身形晃悠悠地靠近。
“啊,這可說不准。不如让老师我——”
他话還沒說完,就被宫久爱打断。
“已经测试過了,悠仁的确可以压制两面宿傩。”
“五條君不相信我嗎?”
少女咒灵站在了不知所措的粉发少年面前,微微仰着细长的颈看向男人。
“小爱?”虎杖悠仁愣了愣,看着挡在面前维护自己的女孩子,“沒关系的,我可以证明……”
“闭嘴。”伏黑惠走近低声警告他,“她在帮你說话。”
五條悟顿住脚步。
“啊~”
他拖长声音,眼睛却透過黑色的眼罩盯着人类爱的诅咒好半天,“我当然相信爱酱啦。毕竟,高专還是有很多你在乎喜歡的人吧。”
“互相信任,老师自认還是做得到的哟?”男人靠在栏杆上,手指微屈。
“……”
宫久爱下意识感觉到几分不对。
五條悟的态度变得好奇怪。
如果之前是严防死守,现在却像打开了什么奇怪的开关,对她变得包容很多,更像诱哄。
就连不久前两面宿傩当着伏黑惠的面揭穿她的咒灵身份,他也沒有出面。
有什么地方变得不一样了。
但不论什么改变,她的目的都不会变。
年轻的魔女笑容愈发天真甜蜜,并不放松自己的心防。
“我愿意相信爱酱,爱酱怎样才能对我放心呢?”五條悟唉声叹气,“到现在還不打算入学高专,是存心吊着老师胃口嗎?太坏了,爱酱~”
宫久爱:“……不要总像jk一样撒娇,五條君。心急可不是好习惯。”
“明天我就会去办理转学手续的——到时候悠仁也要去吧。”
她回头对虎杖悠仁露出灿烂的笑容,“一起去吧,悠仁。”
虎杖悠仁迷茫:“啊?”
五條悟:啊呀。
他心裡的想法都被猜出来了嗎?
就這么笃定自己会保住虎杖悠仁么?
五條悟看着虎杖悠仁和宫久爱自如交谈也沒有改变的神色,悻悻地摸了摸下巴。
好吧,他的确可以保住。
毕竟有了宫久爱提醒,倒不是一点准备都沒有做。
但虎杖悠仁這孩子,看起来是普通人,心理素质却超乎寻常呢——明明已经察觉到爱酱身上异于常人的咒力波动了吧?
真是個大麻烦啊,大麻烦~
“好啦,好啦!”五條悟用力拍了拍手掌,把三個人的注意力成功吸引過来,“虎杖同学~麻烦和我走一趟哦!”
“虽然测试沒有必要了,但有些問題還是得弄清楚才对。顺便,虎杖同学也有很多問題吧?”
宫久爱看着五條悟不经意瞥来的一眼,知道這件事自己不方便再插手,沒有再多說。
听着五條悟对着他们呱嗒呱嗒說话,她觉得有些无聊,摸出手机看了看讯息,几條信息静静地挂在置顶上。
「菜菜子:宫久,快回来。」
「菜菜子:五條悟那家伙差点就找到夏油大人了!」
「菜菜子:夏油大人现在的样子很危险,被谁发现都会导致糟糕的结果!宫久,别忘记你和夏油大人的交易!」
宫久爱划动手机屏幕的动作停了停,缓慢抬眼看了五條悟一眼。
五條悟假装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似的看她:“爱酱~有什么問題嗎?”
“五條君居然瞒着我在找那個人么。”
宫久爱才不打算给他在学生面前留面子,直接开口揭穿他的心思,“最好不要再继续找下去了。”
“他不愿意见你的话,再找下去也沒有用。”
五條悟鼓着脸,“欸?我都沒說什么吧,爱酱为什么会知道的這么清楚啊。果然是你把他藏起来了吧?”
他沒有了最开始提及這個人的愤怒,也沒有了那么明显的情绪外露,整個人依旧是松弛又笑嘻嘻的样子,像是什么都不放在心上。
但他的话又分明是在乎,甚至执着。
“這可不是我负责的范围。”宫久爱否认,又抛出了一個难以逃避的問題,“更何况,五條君真的想好要见他的嗎?”
五條悟静静盯了她一会儿,陡然笑出声来,“啊呀呀,這可真是……”被抓住了把柄。
高大的男人走到娇小的少女身边,状似亲密地低下身子勾住少女的腰,宛然是要将她带离這裡的意思。
“——五條老师!”
突然而至的阻止。
是伏黑惠看着二人背影骤然的发声。
他的拳头暗暗握紧,冷蓝色的眸子裡有急急的情绪闪過,又很快恢复了冷色调的沉寂。
和虎杖悠仁健康的小麦色不同,少年皮肤很白,在夜色中也越发晃眼。
他仅仅只是喊住了五條悟,仿佛竭尽全力才挤出来
的劝阻。
是对宫久爱痛恨到了极点,還是……下意识地,如往常每一次般温柔沉默的维护呢?
伏黑惠不是前者這样的性格,便只能是后者。
他如果执意這样,终将会在温柔的缄默中毁灭。
五條悟想。
所以,這才是他不想让自己的学生過于接触人类爱的诅咒的缘由。
但他可爱的学生们,却如同飞蛾扑火般不顾一切地往少女身上傻撞呢。
惠,不要再前进了啊~
在合适的地方止步,然后放弃。
過分执着结果,只会走向你不想要的结局。
五條悟想了很多,现实時間却只過了一点。
他像是什么都沒想,什么都沒发现般热情地开口问伏黑惠,“嗯?惠也想来加入我和爱酱嗎!”
白发教师将少女不动声色地揽紧了些,亲昵得几乎超出了师生的合适距离,“不過不好意思,我要和爱酱說些悄悄话哦~惠可不能加入。”
“……知道了。”
伏黑惠低声应了,看了宫久爱很久,目送着自己的老师和她离开视线,走向转角的阴影处。
少女一直沒有回头。
似乎不曾听见他的声音。
那這又代表什么呢。
伏黑惠怔怔地低头看着手掌心中纤细的血丝织成的脆弱盛放的花。
纤细的花很漂亮,诱惑的异香像是少女本身,又如同美丽的陷阱。
在少女离开的刹那后,這朵纤细的花在瞬息间枯萎,消失,似乎从来沒有存在過。
可是鼻尖萦绕的香气,却一成不变。
像少女身上那股魅惑又温柔的气息。
是安慰。還是歉意?
伏黑惠鬼使神差地低头嗅了嗅掌心的香气,又猛地反应過来自己行为的奇怪,一下子惊醒般抬起了头。
……他在做什么。
黑发少年冷蓝色的眼睛裡全是怔然。
“五條君的意思是,想让我做牵线人,让你和杰君见一面?”
宫久爱靠着墙,双手背在身后,大致总结了一下五條悟的意思。
五條悟惯性歪掉了她话语的重点:“欸——为什么爱酱叫杰叫得這么亲密?”
宫久爱:“……”。
自称靠谱成年人的教师像是沒看到她的神情,像個无理取闹的jk般提要求,“那爱酱以后叫我悟君怎么样?来,叫一声,悟君~”
宫久爱果断转头就走。
——然后一下子就被五條悟仗着身高优势拉了回来,虽然嘴角仍旧带着笑意,却少了刚才那分不正经。
“不要生气啊,只是开個玩笑嘛。”
“那么就拜托你啦,爱酱。”
宫久爱似笑非笑地看他一眼,“我不会帮你劝杰君的哦,如果他不同意的话我也沒办法。”
五條悟的脸色却是满满的肯定和自信。
“放心,他会同意的。”
“——因为他是杰。”
…………
宫久爱打开客厅的灯,意外地看到了两個jk抱着一只油光水滑的黑色大狐狸坐在沙发裡,坐姿板正到像在召开重要会议。
“至少开個灯啊,你们。”她叹气。
虽然知道最近擅自闯进她家裡的奇怪的人不少,但是灯都不开的這還是第一個。
开灯后猛然发现沙发上坐着两個大活人,普通人会被吓晕的吧。
菜菜子一边在内心裡坚决地告诉自己,绝对不能被這個女人的美貌蛊惑,要好好考验她,一边强行冷着脸回答,“夏油大人要求我們不得乱动客厅裡任何的东西。”
美美子小心翼翼地打量着宫久爱,心裡忍不住地紧张。
夏油大人的救命恩人,长得好漂亮啊。皮肤也保养得很好的样子。
对不起,但是真的好想问她要护肤秘方……
她被美美子用胳膊肘催促地捅了好几下,才反应過来,声音小小地接话,“嗯……要遵守主客之道……這是夏油大人教我們的。”
宫久爱看着菜菜子和美美子如临大敌的表情,忍耐地按住了嘴角的笑意。
她明白這两個孩子大概是把自己当成了哄骗她们夏油大人的坏女人,只觉得可爱。
真是具有活力的jk啊~
一定也是很好的恋爱对象。
宫久爱当着两位jk监护人的面,在脑袋裡毫不顾忌地思考和她们谈恋爱的可能性。
最后想了想,還是遗憾放弃。
要是真的恋爱成功的话,夏油杰会直接和她翻脸,合作破灭的吧。
夏油杰看到宫久爱走近,伸出毛茸茸的爪子轻轻拍了拍菜菜子的手背,示意她放开自己。
菜菜子却沒注意到夏油杰的动作。
她的神经随着宫久爱越走越近而越绷越紧,手上抱住夏油杰的力气,不断加大!
夏油杰:“!”
旁边可怜巴巴地抱住夏油杰尾巴的美美子见状,声音紧张又细细地提醒,“菜菜子,夏油大人快要呼吸不過来了……”
菜菜子猛然惊醒,下意识地松手——
差点被自己的养女勒死的夏油杰再次惨遭养女残害,整只狐狸毫无防备地“pia”地摔在了地上。
狐狸身子摔在地上,狐狸尾巴却被美美子抱在怀裡,整只狐狸都呈现出倒拎起来的
模样。
而因为是狐狸模样,就连用咒力加强四肢保护身躯都做不到。
宫久爱:“……噗。”
夏油杰:“……”
菜菜子看着地上沉默的狐狸,瞳孔地震,惊慌失措到声音裡都忍不住带上了哭腔,“对不起,夏油大人!我不是故意的!”
呜呜呜果然是這個女人太蛊惑人心了!长得這么漂亮影响到了自己的神智和判断能力!
夏油杰,深深吸了口气。
不怪菜菜子,菜菜子還只是個孩子。不怪菜菜子……
他在心裡反复念经,终于觉得心情平和下来,整只狐狸都仿佛散发着佛光。
夏油杰神色淡然,像是沒有听到宫久爱忍不住憋出来的那声笑,“爱。我們单独谈谈。”
宫久爱听到他的声音裡隐藏的那丝极深的情绪,猜到了什么,收敛了嘴角的笑意。
“好啊。”
她抱起地上的黑色狐狸,动作轻柔地拍了拍他身上莫须有的灰尘,然后——把他按在胸口。
菜菜子:“!!!”
怎么可以這样!胸/大了不起嗎!
美美子:“!!!”
对不起,但她,她有点羡慕夏油大人……
宫久爱含笑低头看了身躯僵硬如石头的狐狸一眼。
夏油杰自然第一時間就僵住了身体。
他本来想要疯狂挣扎的心,在目光触及到美美子和菜菜子的神情时,硬生生逼自己停住,沒有任何动作。
处变不惊,非常坦然。
宫久爱想,這样强装镇定的杰君也很可爱啊~
希望待会儿的谈话不会闹得太不愉快才好。
夏油杰和宫久爱来到了卧室,也在宫久爱关上门的一瞬间,夏油杰窜出了她的怀抱,在床上坐正。
宫久爱慢悠悠地走到他面前,半蹲下身,歪头,笑容轻快甜美。
“杰君已经发现了嗎?那件事。”
夏油杰慢慢开口,“如果本来只是有些怀疑的话,看到你這副样子,我就可以確認了。”
宫久爱不置可否,笑吟吟地看着他。
像是在等他的答案。
夏油杰:“不用怀疑我在诈你。你是特级咒灵吧,小爱。”
宫久爱把玩着手腕上钴蓝的宝石手链,发出了声轻柔的笑。
她喜歡和聪明人打交道。
她心中清楚,夏油杰說出這样的话,說明他们先前的合作還有回转的余地。
他知道她是咒灵,却還是愿意语气缓和地叫她的名字。
即使不一定是出自信任,而是存心利用,宫久爱也满意了。
這样一来,夏油杰就不会是阻碍,而是牵制五條悟的存在。
“是哦。我是特级咒灵,由人类各种各样的,扭曲的爱意中诞生的诅咒。”
宫久爱這样說着,漂亮的脸上灿烂的笑容与轻轻晃荡的小腿,却让她看起来像是最为青春活泼的女高中生,不染任何脏污的天真。
“杰君要吃掉我嗎?”
她点着唇,眼裡是明媚的笑意,故意說着這样的话。
夏油杰微微垂了垂那双细长的紫色狐狸眼,目色深沉,重新抬起又是和煦的模样。
“当然不会。小爱。”
“我可不是那些愚蠢的猴子,我說過的话不会反悔。你依旧是我的同伴。”
盘星教教主的话半真半假。
宫久爱:“杰君真是宽容呢~”
夏油杰:“只要可以达成我的目的,一切都可以让步。”
他们反复试探,辗转,交戈,看似温和的对话中,一旦落入下风就会被对方蚕食得一点不剩。
宫久爱:“所以现在杰君所有的势力都被夏油夺走了么?”
夏油杰从容不迫:“对。除了菜菜子和美美子坚决站在我這边,其他人并不愿意承认。”
但即使如此落魄,他也沒有任何着急的模样。
他执意走在這條路上,沒有退路,也不曾给自己留過退路。
“我需要爱做到的只有一件事。夺回我的身体。”夏油杰說,“——从那個小偷手裡夺回来。”
“可以哟,我很乐意~就算杰君不說,我也会這么做的。”
宫久爱摸了摸黑色狐狸的皮毛,笑眯眯,“杰君目前要做的只要好好保护自己就好了。”
“那两個孩子,很喜歡你呢。别让她们担心啊。”
夏油杰很赞同她的话,“菜菜子和美美子的确是两個好孩子。”
两人陷入了短暂沉默,夏油杰犹豫了片刻,還是沒忍住问出了心中那個盘旋了很久的問題。
“小爱,你的哥哥真的去世了嗎?”
“你是咒灵的话,你的哥哥也是咒灵吧。”
夏油杰假装不经意地猜测,“所以,他是被咒术师祓除了嗎?”
就算這样,你也不介意和咒术师合作嗎?
夏油杰等待着宫久爱的反应。
却沒想到,宫久爱既沒有露出暴怒的神色,也沒有半点不愉快。
她甚至——
宫久爱:“噗!”
作者有话要說:被迫去世的真人:?
【小宝贝们的贴心养杏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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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万赶榜真的很累。
坚定了日更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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