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57 章·被畏惧总比被爱戴好
沒有激烈抵抗是真的，但局部的零星抵抗這种事从来也不会少。战争进程爆发得太快，人联舰队的行动也太快，而土星圈殖民地的数量也不少，這一切造成的结果就是人联军队因为推进太快所以不得不将自己的部队拆散。遵照奥利维亚统帅的命令，仅保留第一舰队来作为应对ueg军队的反扑，其第二舰队被拆成三十個通讯中所言的“控制编队”分散到了土星周围太空城聚落以及卫星地面殖民地。巍巍炮口指向之处，残余的抵抗不過土鸡瓦狗，不待战舰舰炮出力，跟随控制编队投放向各殖民地的空骑士排就能把他们碾为齑粉。
赌上银鹰利剑旗的光辉，人联舰队以及此次跟随来作战的陆战队空骑士们都是经受了严格训练，有着优良军事纪律和生活作风的精锐正规军，我們的军人绝对不会将自己的枪口对准這些联合地球的平民——当然前提是他们得是平民。
“人联的长官！”
土卫六最大的穹顶城市中，当地的行政最高长官，那名被称为市长的男人面色惨白，被一股莫名的情绪所牵动的他虽然已经害怕得浑身发抖，可是依然還有勇气站在俯视于他的空骑士中尉排长的面前，用嘶哑的嗓音想他们发出抗议：“我們不可以用身份来定义一個人！在土卫六上，只要不伤害他人，這裡的每個人都有信仰的自由，這裡每個人也都是用自己的双手来挣一口饭吃！我們不太明白人联和归一教究竟有什么恩怨，我們也不太清楚你们广播裡說泰坦城发生的感染和归一教教会有什么关系，但我可以大声地說出来——”
在土卫六這颗极寒的殖民地上，却有一处由暖气和移植的土壤一起搭建出来的地球风格花园，那就是本地和谐集团的公司官邸，集团本部所在。這些兼具观赏性以及肥沃土壤功效的红花绿叶间，正装打扮的当地市长带着本地的保安队队员在這裡“接见”来自人联的人员。這座主体由公司集团以及旗下矿工们组成的城市仅有這么一处略显体面的所在，而在恐惧之下，今天這裡破天荒地打开了，任由這座城市的人员以及人联的客人出入。
一开始的气氛都不坏，人联的穿梭机停在了穹顶外的穿梭机广场，卸下一大批军事装备把穹顶城市围了起来但沒有发动攻击，而是由降落部队的长官，一名中尉带领一支较小的部队进城来，并且還发出了广播，安抚当地的人民，因为人联不是冲着他们来的。
留下大部队后，空骑士的小队带着全副装备以乘坐载具的方式通過了从机场到公司官邸的几公裡。這一條路上，他们被成千上万的人注视着，数十万当地城市居民看着区区不過一個排数量的人联士兵从道路中间通過，看着他们的旗帜在ueg的城市中飘扬，而相对的，蓝色的联合地球旗帜正在被当地人从旗杆上降下——他们担心刺激到即将统治這裡的人联，但不知道是出于什么心理，他们保留了土星的黄色旗帜。
人联军队的大底盘黑色装甲车车队开過主干道，城市的保安队全程如迎接般在道路两侧跟随。他们比任何时候都要紧张，但不是紧张人联的军队...這么說也不全对，他们当然紧张人联，可是更紧张地盯着城市的居民，生怕這其中会出现一些“ueg的忠犬”，或者捣乱的人，在道路边搞一個ied或者打冷枪，就很可能要了這裡所有人的命！
但人联军队很克制，在這座花园的高处，位于大门高高的阶梯之上，如同一场表演的舞台，下方就是密密麻麻的城市居民，而市长先生在所有人都能看得见的位置，如果他過去的工作一样卖力地表演着，面对人联士兵的提问，他义正言辞地拒绝了。
“我們不会通過对人进行分類来决定他们究竟该得到什么样的待遇，因为我們的传统——人人生而平等，所以人联指挥官，我希望你明白，這裡只有良善的市民，我不会也无法回答你的問題。”
喀嚓！
相机的闪光接连亮起，這位市长先生侧身面向镜头，表情红润了许多，看起来颇为被自己所感动。有一名记者在阶梯下侧方的位置仰角拍了一张，照片上市长的形象颇为高大，看起来比对面穿着战斗服虎背熊腰的人联军官還要高大——
空骑士中尉還戴着头盔，所以看不见表情，不過就在這市长摆拍的几秒钟裡他虽然不說话，但格裡芬战斗服的头盔界面上随着瞳孔的转动显现出不少资料，在内部的通讯中，中尉先呼叫了他的行动组员，不需要說话就可以传递消息。
【太空裡的伙计们拿到了一份名单，這上面還有些人沒有离开，都是那個教会裡有名有姓的头目，行动的首要目标就是這些家伙。】
然后他才把注意力回到這個胆敢拿自己刷政治资历的市长身上，這家伙衣着整齐，西装似乎是真丝的，油头粉面的模样像极了自己几年前随军在muv地球时见到的那些政棍，该說果然不愧都是地球传统文化。中尉不用想都知道，這個站在道德制高点上的家伙拐弯抹角地强调他们有“平等与自由”，而人联沒有，并期待着自己哑口无言的模样。
中尉嘿嘿地笑出了声，他這一笑却让政客市长有些茫然。接着，两米二高的黑色战斗服突然上前，一把...按住了這市长的肩膀。
重步兵的手掌不是手套，而是镀上防护层由神经链接的金属骨架，它自有一番重量，所以压在市长肩头时他身躯都抖了抖。但他坚持住了，并且因为中尉在笑所以他還觉得這是好事，這一幕当然被记者们给记录了下来，不過和预料中不一样，中尉笑着又突然揪着他的真丝西服把他拎了起来！
“這家伙要么是一個归一教教徒，要么是一個同情者。”
场面剧变，围观的人群突然哄闹起来，市长身后的安保队员大吼一声举起枪来：“放下他...”
砰！
一声清脆的枪响，来自中尉背后的空骑士队员更快举起来的方阵步枪，它一枪就轰碎了保安队员的脑袋，由铁條构成的rig头盔作用好看是好看，真要论实战，不過两三毫米厚度的防御也就能挡挡化学能枪弹。
保安队长被一枪爆头，枪声一响人群炸了锅，伴随着永不缺少的尖叫与呐喊惊慌失措地朝外边跑去。空骑士队员们对此置若罔闻，中尉把這名市长摔在地上，队员们轰杀了激进的警卫队长后，剩下的人立刻丢下武器举起双手跪地投降，速度快地战士们都沒来得及举枪，而這些投降的保安队员惶恐地表示他们对于市长是归一教徒這件事毫不知情。
而中尉很不满意：“那我就太失望了，因为我們就是要找归一教徒，而偏偏就缺了解当地情况的合作者。结果我一不小心把你们的這名队长，应该也是名高级长官打死了，都找不到接替他位置的人...”
“我知道！”
突然就有一名警卫抢着站了起来，他从自己护甲服的口袋裡掏出一個证件：“我是联合地球政府社会活动部门监视处的，事实上，我之前的工作就是为ueg政府监视殖民地归一教活动，我能帮你们。”
“前ueg雇员，现在主动找我們合作？”中尉拿過他的证件，随意地看了一眼，“你這种行为相当于背叛你之前的政府。”“只是一份工作而已，我的家人在泰坦城，但我对那裡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并不清楚，我指望不上联防军，现在只能指望你们了！”
中尉一愣，头盔下他的表情显出了几分同情——
“你会知道泰坦城上发生了什么的，但我不确定你承受得住。”中尉把文件递回去，连带着，還有一個人联军用通讯器，“把你家人的信息给我們，但你得做好准备，因为命运是個苛刻的婊子。”
发生在市中心的情况只是個意外，而且并沒有如想象中那样，因为人联军队打死了一個安保队长于是就产生大恐慌——因为绝大多数市民根本就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他们沒有听到枪声也沒有亲眼看见死人，而目击者们根本就沒有离开過公司官邸区域。
能够在场观看市长表演的，本来也就是這座城市的中产阶级，是公司的管理层及家属，而他们聚集在這裡也给了人联极大的方便，但這些人想要逃离时却发现出入口已经站满了持棍举盾的蓝色机器人。
那些停在外面的黑色大型装甲车打开了侧面的门板，一台又一台迪比机器人鱼贯而出，当地人根本无法理解這些车裡怎么可能装的下這么多机器人的，可是這些不是重点。平日养尊处优的人们被盾墙和电棍给挡在這裡面，這些冷酷的机器人无视任何辱骂或者哀求，在有十几個人挨了一棍倒地不起后，崩溃的人群终于绝望了。
“情报上指出，归一教的主要发展目标是中产阶级，知识分子，科学家，這些居住在别墅区的人有重大嫌疑。就算他们本人不是，他们家人也有可能是。”
“命令是？”
“连坐，哪怕疑似，也一個都不能放過，我們不负责甄别的工作，我們只负责抓人。”
中尉這么說着，一点都沒觉得這些话就是在印证传說中人联的残暴，相反，他们這些了解過提灯事件，看過泰坦城上情况的人，只是担心自己做的不够。
“和平接管這座城市的计划失败了，這裡的统治者本身就是我們要铲除的目标，通知部队，立刻展开行动！”
从别墅区开始，一场规模空前的扫荡开始了，這座土卫六上的穹顶城市开始逐渐开进越来越多的人联军队——以迪比机器人为主，一开始都還只是一般持盾的镇暴型，不過等到后续的补给飞船“赤魟”抵达后，进来的迪比手中已经出现了骑兵式自动步枪。
源源不断开进来的机器人大军极大地震撼了城市的市民，无论是有心和人联敌对的分子，還是想要趁火打劫的罪犯都因为這支军队的进驻落了個空。市民们的網络与通讯被切断了，人联的军队在各個街道都设立了检查站，漂浮在天空的无人机掌握了制高点，不再存在任何不被监视的外出。
一声巨响，伴随着金属大门被轰开，一群眼冒红光的机器人在一名带路的rig保安指引下冲进了建筑，紧随着一阵鸡飞狗跳，在哭喊中一群惶恐的男女，其中沒少有小孩和老人被从他们自己的家裡粗暴地拽出来。迪比机器人是一群铁家伙，就算它们的智能能够做到的对人类的擒拿，這其中也沒少出现受伤，而且人联的行动基于的是“蟑螂”理论。
正所谓，你发现一只蟑螂时，阴暗的角落裡恐怕已经潜伏着一千只。虽然這理论并无科学依据，但人联有理由相信，一人信教，一家跑不了。一家是教徒，邻裡也可能是教徒，不论其信仰究竟是深是浅，這些信徒都有可能会在教会的操纵下给這個世界带来第二個泰坦城。
所以這座城市的居民目睹了一场可怕的浩劫，他们亲眼目睹着自己的邻居，亲戚和朋友被武装的机器人从自己家裡拖出来，塞进那些黑色的装甲车裡拖走，更有甚者，因为竭力抵抗被当场格杀！
“天啊，他们怎么能這样！”
当工人乔治亲眼目睹一個不過十二三岁的孩子被戴上手铐，還被机器人拎起来丢上车的景象后，原本還存在几分看戏态度的他再也站不住了。正义的他再也不能坐视不管，于是打开自己家的门冲出去，拉住了给机器人带队的前保安队员怒斥道：“他们犯了什么错！难道就因为在這個该死的世界有自己的信仰难道就得被你们抓起来嗎？你们要把這对可怜的父母和他们的孩子带到哪去！”
“把你的手给我放开！”
警卫猛地推开他，這位不久前還别着保安队徽章的士兵，此时已经撕掉了所有ueg标识宣布倒戈了：“我們有名单的，只抓归一教徒，但如果你妨碍我們工作，就违反了人联的军管，我也可以逮捕你！”
“是妨碍你们這些恶狗到人联的碗裡吃食吧！”
热血的汉子一言戳中了痛处，他唾骂道：“這世上谁不知道归一教，就算沒进他们教会也都听過他们的教义，這世上谁還不多少信一点？我也去听過讲义，都是劝人向善的东西，我有空也都会去...”
话音未落，乔治眼前的警卫就已经“嚯”一声，虽然隔着头盔但還是听得到对方欣喜的啧啧声：“好家伙，原来是一個归一教支持者！喂，人联的长官，這种人...好的，我明白了，马上安排！”
通讯一结束，這警卫手一指，轻飘飘一句：“抓起来。”然后就见得两台迪比一左一右過来，不等乔治反抗，一根带电的短棍就击打在他后背，当场将他电晕過去，被一台迪比拖着丢进了黑色装甲车。
這样的景象并不是独立的，在人联压制并控制的所有土星圈殖民地，都有类似的情况出现。在绝对的武力压制情况下，恐怖的肃清活动正在将人联的形象极快地向ueg宣传的“沒有人性”這一点快速滑落。能够和平合作的殖民地少之又少，绝大多数都是在人联采取直接武力的情况下才能维持压制，但就算這样，敌对情绪与敌意活动也在急剧提升，许多原本准备投降的殖民地开始武装反抗人联——
“联合地球政府恐怕已经乐开了怀，因为我們這么执行下去，他们又能苟活好些日子了。冥王星防线沒做到的，一個泰坦城就做到了。”
奥利维亚的声音在李悳的耳畔响起，而后者对此并不在意。
“沒关系，我們本身也不谋求吞并他们，就在土星圈建立控制就可以了。所以，我們可以向ueg发出信号，接受谈判了。”李悳的声音仿佛从遥远的地方传来，“现在的关键在于，一定要彻底地清除掉归一教這個顽疾，這比打败ueg更重要。而我很担心仅仅是土星圈是不够的，放任這邪教的存在，也许会把背后的可怕东西给引来。”
“可怕的东西？這话从你嘴裡說出来，比一般還要吓人。”奥利维亚略有疑惑，不過她现在不关心這個，“回到眼前，我和我的部队能做的就這么多了，把他们揪出来，再抓起来，代价是我們正在被当地人讨厌——我不想這一切影响军事布置，你知道我意思吧？”
“這你就不用担心了，我自有安排。”
李悳轻轻一笑，其声音似乎渐渐变得接近了起来。
“被畏惧总比被爱戴好，更何况，很快他们就要感激我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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