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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伤仲永

作者:苏镜回
古言 才在沈老太太怀裡赖了一会儿,慧姐儿和茹姐儿就来拉着徐其容一起翻花绳了。 慧姐儿笑着道:“刚刚我和三姐摸索出了一种新的翻花绳的法子,容姐儿你快来,我們教给你。别人肯定不会這個的!” 沈老太太便松开手,对徐其容道:“你们姐妹好好玩,可不许吵架!” 茹姐儿也跑過来拉着沈老太太的手撒娇:“老祖宗這是在埋汰我和四妹妹呢,我們比容姐儿大,再吵架那不是欺负弱小嗎?” 沈老太太被逗乐了:“再沒见過比你嘴皮子利索的,還知道欺负弱小這四個字!” 徐其容在一边抿着嘴笑,看得出来,在沈家,老太太是真心疼爱孙子孙女,而姐儿们也是真的姐妹情深,哪裡像徐府,姐妹间争宠的手段层出不穷,就连二房的郭老太太,喜歡哪個晚辈都是算计着她们背后的势力的。 慧姐儿一边把徐其容往自己身边拉,一边对徐其容道:“待会儿我和三姐姐也在老祖宗這裡用午饭,吃完了,咱们都不回去,一起去暖榻上睡午觉,還可以一起說說话。” 沈鹤在一旁听了,忙道:“容妹妹身子弱,你们睡觉不老实,让她着凉了可不是闹着玩的!” 慧姐儿笑嘻嘻道:“怕什么,左右有丫鬟在旁边守着呢,還能让容妹妹沒有被子盖不曾!” 沈鹤這才沒有了话說。 慧姐儿和茹姐儿拉着徐其容在一旁翻花绳,徐其容虽然已经不爱這小孩子的玩意儿了,但享受這种姐妹友爱的氛围,就真的认认真真的跟慧姐儿和茹姐儿学翻花绳了,耳朵却一边听着沈老太太跟鹤哥儿讲话。 沈鹤一边帮沈老太太捶腿,一边告状:“华家這次来的是個后辈,跟大哥一样的年纪,還带着一個侄儿,跟容妹妹差不多大。听說那位华公子很有本事,已经過了乡试,是咱们扬州城的魁首。我娘让我爹带我去见识见识,学学人家的风采,可我爹說我愚笨,還是待在家裡的好。” 沈老太太诧异:“你爹真這么說的?” 沈鹤直点头:“老祖宗,你看孙儿哪裡愚笨了?孙儿就是不爱看书,谭先生之前還夸我心思敏捷呢!” 沈老太太不听沈鹤的挑拨:“你爹是個稳妥的,他不愿意带你去见那位华公子,约莫是因为那位华公子有問題。我虽然不出门,却也听說了,那华家是从晋州那边搬到扬州来的,那位华公子那么有本事,怎么不去西京定居?” 慧姐儿這边翻着花绳,耳朵裡也在听着两人讲话呢,她嘴快,又向来护短,听到這裡,立马道:“過了乡试算什么,我听娘說,徐州有個神童,九岁的时候就過了乡试,也是徐州的魁首,结果你们猜怎么着?” 沈鹤下意识的就问:“怎么着?” 慧姐儿笑道:“接下来几年他每次参加会试都名落孙山,直到二十一岁那年,拿了個同进士!” 這话一出来,沈老太太哎哟一声:“這還真想不到,拿個同进士,還不如名落孙山呢!” 慧姐儿直点头:“我娘也是這么說的。” 于是众人就不再提华公子的事情,聊起了别的来。徐其容却仔细琢磨了起来,鹤哥儿嘴裡的那华公子,日后若是真有建树,那一定是名声大噪的,跟自己交好的佳仁县主最喜歡从她兄长那裡听来一些才子的故事来讲给自己听,倒从沒听她提起過一個姓华的。 难不成這位华公子日后真的泯然众人矣? 正說着,便见一個小丫鬟打着帘子喊了声:“大太太、二太太、三太太、大奶奶来了。” 接着就看到一行人环佩叮当的进来给沈老太太行礼,行完礼,大太太何氏问道:“老祖宗,到了用饭的时辰了,這冬日裡饭菜凉得快,今日吃烫锅怎么样?” 沈老太太笑道:“都這個时辰了,你還来问我做什么,难道我說不吃烫锅,你现在還能给我炒菜去?” 大奶奶金氏便笑道:“這不能怪母亲,昨日裡老祖宗還說想吃烫豆腐呢!老祖宗這会儿要是不想吃,我亲自下厨给你炒菜去。” 沈老太太哎哟一声:“你這猴儿,生怕你婆婆受委屈了?既然是吃烫锅,便摆在松鹤堂吧,那裡宽敞。摆两個锅子,鹤哥儿和容姐儿跟我吃一個锅子,金氏带着慧姐儿和茹姐儿吃一個锅子。” 然后又对何氏、柳氏和陈氏道:“你们仨便下去吃口热饭菜,有丫鬟婆子们呢,不用你们立规矩伺候了。” 众人都答是,柳氏却道:“鹤哥儿跟着老祖宗,二老爷今天要在外面吃呢,媳妇一個人吃饭怪沒意思的,要不然老祖宗也赏媳妇跟着吃烫锅?” 沈老太太便道:“既這样,那你便跟着金氏和慧姐儿茹姐儿吃一個锅吧。” 一行人便起身往松鹤堂去,慧姐儿见徐其容穿了木屐,也嚷着找了木屐来穿上,三姐妹手拉手的跟着沈老太太走,沈鹤则站在三個妹妹身后,生怕她们摔着了。 到了松鹤堂,大太太和三太太帮着张罗好了,這才退下,走之前還特地叮嘱了丫鬟婆子们小心仔细别烫着姐儿们了。 尤其是徐其容還小,何氏拉着徐其容的手道:“要吃什么,要丫鬟给你烫,可别自己动手,烫出疤来了不是玩的。” 徐其容乖乖的点头。 何氏便道:“有你爱吃的鸡爪子,都是去了骨头的,丫鬟们要是不好使,就叫你三表姐来伺候你吃。” 徐其容乐了:“大舅母,三表姐自己還要人伺候呢!” 大家听了這话都笑,沈雅茹自己也跟着乐。 大冬天的,吃烫锅最合适不過,又暖和,又好吃,而且想吃什么就烫什么。徐其容记得自己在徐家的时候就从来沒有吃過烫锅,徐家人讲规矩,就连吃饭也是规矩一大套,像這样老少围在一起吃烫锅,那是不合规矩的。 徐其容觉得這种吃法很新奇,也很温馨。 沈老太太扭头让身后的大丫鬟瑞珠去拿罩衣来给大家穿上,免得衣裳沾了味儿。 徐其容忽然想起之前的话来,小声的问沈鹤:“二表哥,那位华公子叫什么名字?” 沈鹤见徐其容好奇,忙道:“叫华裕德,容妹妹,难不成你以前听說過?” 徐其容摇头:“我哪裡能听說過,你說他跟大表哥一般的年纪,可也成亲了?” 要是换個人,徐其容還不敢這么打听。沈鹤一点也沒觉得有什么不妥,答道:“听說是有個未婚妻。他们华家人還真奇怪,明明是读书人家,偏要搀和這做买卖的事情。要說那华裕德,确实是個成材的,只是這样的人才跑来管理庶务,也是毁了。” 是啊,不管是哪家出了华裕德這样的人才,都是好声好气的供着,用来管理庶务,确实是可惜了,也不知道那华家是怎么想的! 难道,徐其容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难道這個华家跟华惟靖的那個华家有关系?天下姓华的人本来就不多,這也不是沒有可能。 华惟靖的那個华家在京城也是有名有号的,也许這個华家是那個华家旁支裡面的一家。 徐其容觉得有什么东西被自己忽略了。 正要细想,虞秋就来伺候自己穿罩衣了,沈老太太笑道:“本来不穿也沒什么关系的,吃了回去换身衣服就是,可你们三個猴儿說是要去我的暖榻上玩,就由不得你们了。” 徐其容一抬头便看到慧姐儿和茹姐儿挤眉弄眼的冲着她笑,自己不由得也笑了。這么一打岔,便忘了刚刚自己是在想什么了。 沈家吃饭沒有徐家那么讲究,一顿饭几個菜都是有定例的。這裡吃烫锅,几乎是徐其容想吃什么就有什么。再加上扬州也靠近海边,海参啊、海带啊、鱿鱼啊,各种海产品都有,可以說是鲜香满堂。 吃完饭,二太太柳氏就带着鹤哥儿回去了,大奶奶金氏带着慧姐儿、茹姐儿和徐其容在老太太面前凑趣,直到老太太困了,這才伺候了老太太午睡。 沈老太太一睡,慧姐儿就拉着茹姐儿和徐其容往暖榻上爬,金氏见她们這样,乐了,叮嘱丫鬟婆子们小心仔细后才离开。 慧姐儿一边由着自己的贴身丫鬟给自己脱外面的袄衣,一边对徐其容和沈雅茹說:“刚刚我听二伯娘和大嫂子讲话,好像說我們家要跟那個华公子做海产生意,你们說那华公子书呆子一個,别连累咱们家赔本了吧?” 茹姐儿吓了一跳,腾出手来去捂慧姐儿的嘴:“你胆子也忒大了,這样的话传出去,你娘還不得撕烂了你的嘴!” 徐其容问道:“沈家真的要跟华家合伙做水产生意?为什么要跟那個华公子合伙啊,咱们又不缺钱!” 沈家自然是不会缺钱的,好歹是扬州首富啊,怎么会无缘无故跟一個刚搬来的合伙做生意? 慧姐儿拉开茹姐儿的手,横了茹姐儿一眼,道:“二伯父亲自去跟华公子谈的,应该就是了。” 徐其容心裡却掀起了波澜,她想起来沈家是怎么败落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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