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三章 怒气 作者:苏镜回 徐四老爷不說话,郭老太太扭头就凌厉的瞪着高伯。 高伯虽然性子阴沉,但毕竟是一個下人。见郭老太太這样,只好毕恭毕敬的把事情的来龙去脉說了一遍。 可中毒的毕竟是自己从小看着长大的小主子,高伯在叙述整件事的时候,语气难免带了些恨意。 郭老太太和刘氏觉得自己受了轻侮,下意识的就要开口训斥高伯几句,让他懂得下人的规矩。可扭头看到徐四老爷那吓人的模样,什么都不敢說了。 刘氏对徐四老爷道:“四叔,风和院裡面就种得有黛粉叶,容姐儿怕是嘴馋,误食了也未可知。好在发现得及时。” 徐四老爷看了刘氏一眼,刘氏不为丈夫所喜,向来惟郭老太太這個婆婆是从,见徐四老爷瞪向自己,下意识的就身子往郭老太太身边一缩。 徐四老爷冷笑道:“二嫂這是叫我息事宁人了?发现得及时?怎么可能不发现得及时!那黛粉叶的汁液浸在绿豆糕裡面,我眼睁睁的看着灼灼吃下那绿豆糕!” 刘氏吓了一跳,不敢再說。 郭老太太撇撇嘴,有些看不上刘氏的软弱,冷哼一声,开口道:“徐府别的院子裡面可沒有种黛粉叶!小孩子不懂事,最喜歡拿花花草草做糕点,因此遭了罪也未可知!” “二婶!”徐四老爷眼睛通红,“我都不知道风和院裡面种得有黛粉叶的,你们又是如何得知?”转头对高伯道。“把陈妈妈带进来。” 高伯点点头,出去沒一会儿,就把诚惶诚恐的陈妈妈带了进来。皮掌柜见他们這样。忙道:“這裡不是說话的地儿,不如移步到屋裡去說?” 徐四老爷点点头,說是移步屋裡,其实就在徐其容看诊的隔壁小房间。皮掌柜把人引进去了,借着端茶水的借口就出去了。 可不是得出去,他一個小小的医馆掌柜,要是因为听了什么被徐家记恨。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见皮掌柜走了,徐四老爷才一脸严肃的问陈妈妈:“风和院裡面种得有黛粉叶?在什么地方?” “有两株,是姑娘从裕王府得来的。本来想分给五小姐一株,可又怕五小姐不知轻重反受其害,所以就自己养在了书房外面的墙角,那裡很少人去。”陈妈妈并不知道徐其容是黛粉叶中毒。听徐四老爷问自己。下意识的就开口回答了,只是,越說越觉得不对劲,心裡一琢磨,立马明白是怎么回事,转口道,“不過這两日五小姐很喜歡去风和院的小书房转悠。” 徐四老爷越听越怒,起身一记窝心脚就把陈妈妈踢着飞出了两步远。這還不解恨,转头吩咐高伯:“你来踢。不踢死就行了。” 徐家徐四老爷待下人宽厚,這是众所周知的事情,会下這种命令,真的是气得狠了。 陈妈妈跪在地上直磕头求饶,高伯哪管那么多,学着徐四老爷的样子,一记窝心脚踢在陈妈妈的肚子上,整個人被踢飞到了门口。 徐四老爷恨声道:“什么叫五小姐很喜歡去风和院的小书房转悠?你想要說灼灼是自己跑去那裡吃了黛粉叶把自己害成這個样子么?”然后扭头看了一眼郭老太太和刘氏,冷声道:“你们可真关心锦儿,连她书房墙角有两株黛粉叶都知道!我這個当爹的都不知道。” 郭老太太气急,一脸愠色:“老四,你這是什么意思?你這是在怀疑我這個做长辈的?容姐儿才七岁,我犯得着害她嗎?” 徐四老爷重孝道,若是以往郭老太太這么說,不管是非对错,他早就服软了,此刻却只是面无表情的回了一句:“那绿豆糕是给我准备的。” 郭老太太一噎,只觉得从踏进昌平医馆开始,徐四老爷的态度一直這么阴阳怪气,再想想以前徐四老爷的温和有礼,不由得愤怒起来,正要出口训斥,却被刘氏拉了拉。 郭老太太回头,刘氏小声劝道:“五小姐生死未定,四弟着急,才這样說话。母亲是长辈,不要跟四弟计较才是。”一边劝,一边暗暗使眼色。 郭老太太反应過来,看了眼一副凶神恶煞模样的高伯站在徐四老爷身后,再看了眼地上晕死過去的陈妈妈,好歹咽下了還沒說出口的斥责,软声道:“你要查,便好好查查吧!原是西跨院的事情,我這個做婶娘的,也做不了主。” 徐四老爷因为徐其容那凄惨的模样,再知道是有人故意害他,灼灼替他挡了灾,才出离的愤怒了。对于郭氏,他向来是尊敬有加的,這会儿对郭氏如此說话,也不過是因为怨恨她们把风和院裡的情况摸得太清楚。现在见郭老太太主动给了台阶,心裡反而有些過意不去,叹了口气:“二婶不要怪侄儿才是。” 多大夫到底是把徐其容救了回来。脸色不再是惨白,眼泪也止住了,嘴唇稍微消了一些肿,就是那插在嘴裡的竹管,却是沒有取下来。 徐其容经過一番折腾,在多大夫施针完毕的时候稍微清醒了一点,强提着精神看到了秋浓的眼神示意,這才松了口气,放心的睡了過去。 多大夫交代徐四老爷:“那竹管,三日内便不要取下来了,人是遭罪了一点,好歹不用担心突然窒息而亡。每日的药和糖水,放温了,再慢慢的从竹管给五小姐灌进去。千万要小心,身边不要离了人。” 徐四老爷一愣:“糖水?” 多大夫摇摇头:“她喉咙裡面伤了,又是脓肿又是燎泡,那個地方,总不好用刀子挑破,也不好抹药膏。除了糖水,也可以喂一点参茶,吊着一口气就好了,千万不要喂别的。” 徐四老爷下意识的拔高声音:“喉咙伤了,再一直插着這竹管,以后嗓子可怎么办?她一個小娘子……”說到后面就說不下去了。 多大夫却不管這么多,硬着心肠对徐四老爷道:“四老爷倒不必担心伤了嗓子声音不好听,五小姐醒来,多半是,哑了吧!” 哑了吧三個字就像钉子一样把徐四老爷钉在原地。 秋浓死死咬住自己的嘴唇不让自己哭出来,她又是心疼又是害怕,心裡也有些后悔,为什么自己要跟着姑娘這么胡来。 等到徐四老爷用一顶软轿把徐其容带回徐家的时候,整個徐家都知道五小姐今后怕是成哑巴了。 徐其锦喝了多大夫的药,沒有之前那么烧了,人却是迷迷糊糊的睡着了沒了醒来。 徐四老爷看着两個女儿都如此的凄惨,经過這一番折腾,对徐其锦突然病得如此严重,也产生了一些疑惑,安顿好两姐妹,吩咐了虞秋照顾徐其锦、虞夏照顾徐其容,便雷厉风行的让秋浓把两個院子的下人们都召集起来。 高伯抿着嘴阴测测的站在徐四老爷旁边,熟悉他的人都知道,他這是怒极了的表现。 风和院的人站一边,枫桦院的人站一边,就连之前昏死過去的陈妈妈,此刻也被死狗一样丢在地上。 徐四老爷這才发现自己对两姐妹的关注似乎太少了点,枫桦院還好,风和院這边,除了陈妈妈,竟沒有一個是沈氏還在时留下来的。 徐四老爷作为一個大老爷们儿虽然不懂后宅阴私,可也不蠢,看到這情况,哪裡還不明白是怎么回事! 可惜的是,徐四老爷到底不是查案的好手,也不懂审问下人的技巧,一直审到下午,肚子已经叫了三遍了,他都沒能问出所以然来,倒把自己气了個半死。 高伯心裡也着急,顾不得什么主仆规矩了,竟直接开口劝徐四老爷:“既然都不开口,干脆都卖了!” 众人一听這话,心神一凛,心裡暗骂高伯,真发卖了,她们這一辈子算是毁了,天高地长,谁知道会被卖到哪裡去!都暗暗拿眼神打量徐四老爷,希望他一如既往的宽待,否决了高伯的這個提议。 徐四老爷很是头疼,揉了揉自己太阳穴,听高伯這么一說,居然露出满意的神色来:“那就都卖掉吧!”然后又补了一句,“以后枫桦院和风和院的下人,我亲自从外面买!” 下面的人自是纷纷求饶。秋浓虽然害怕,可想着,二小姐和姑娘醒来若還要面对這群人,說不定怎么死的都不知道。既然如此,卖掉也好!這么一想,居然真的一声不吭的表示了自己对徐四老爷這個提议的支持。 高伯心肠硬,瞪了下面的人一眼:“你们做下那些事情,就该知道自己的下场。也许你们裡面有忠心护主的,要怪,就怪自己命不好吧!有什么怨恨,算在我高伯头上!” 话音刚落,便见大房的一個丫鬟急匆匆的跑来了,叮当气喘吁吁道:“婢子刚刚路過门房,正好遇上长公主府来人了,說是奉了长公主和县主的命令来看望二小姐和五小姐,便赶紧进来禀报了。” 高伯看了眼叮当,小声对徐四老爷道:“是大太太贴身大丫鬟。” 言外之意很是明显,来的人肯定不简单,不然大太太乔氏的贴身大丫鬟也不会這么积极的跑腿!(未完待续。。) 新笔趣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