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二章 开馆进行时 作者:未知 很快,宋熠要开蒙学馆的消息就从周裡正這裡传出,并以比之前老宋家分家消息传得還要快地速度,传遍了附近乡村。 若說老宋家分家,众人只是当個热闹来看,那宋熠要开蒙学馆的事情,就真是在十裡八村都掀起了不小一片波浪。 這本不是什么稀奇事,却偏偏极少会有人想到。或者說有人想到了,可愿意去做的人却从来太少。 一般考過童生的人都会想要再考秀才,又岂会有時間精力来办什么蒙学?而考過秀才的人要么会要继续考举人,要么即便是坐馆,也很少会愿意坐乡村蒙学馆。 就比如說宋熠,他取得童生资格以后,本也是要继续考秀才的。若不是他残了双腿,失去了继续科考的资格,他又怎会在這年纪轻轻、风华正茂的时候放弃学业,开起蒙学馆来? 众人說起宋熠开蒙学馆的事,都不由得又是叹息又是欢喜。 “宋三郎真是可惜了,要不是时运不济,他哪裡是开乡村蒙学馆的人?” “亏他想得到,也是,他虽然腿脚不便,可他肚子裡的墨水都不是假的,這不就派上用场啦?” “要說還是读书有用,這要是像咱们似的,就会個泥巴地裡刨食,那残了腿還不就跟沒了半條命似的?哪裡還能想得到可以给自己找這么個事情做?” 当然,特意来向江慧嘉探听消息,有意要给自家孩子报名的人也不在少数。 人们也称赞宋熠:“真是好心思,有仁有义,宋三郎做人真是沒的說。” 八十文钱便能到蒙学馆学上两月,求個开蒙识字,实在是真便宜。 就是再穷的人家,只要有心,勒紧裤腰带东凑凑西凑凑,哪怕筹不到足数的钱,凑個值八十文钱的东西出来,也是可以的。 宋熠收费這样低,甚至都沒人說他开蒙学馆是为赚钱,只說他這是义举。 就是余氏,在宋熠這边开蒙学馆的消息传出来以后,都只敢偷偷骂几句,也不敢在這個时候到外头去說宋熠的不是。 江慧嘉则在跟周裡正說定开馆的事情以后,当天就又亲自去了一趟老宋家,就此事告知了宋老爷子。宋老爷子听后沉默半晌,忽然眼睛一闭,浑浊的眼角竟流下两行老泪来。 他欢喜不已,又喜又愧,连连說道:“三郎定是早有主意,三郎定是早有主意……好!好!” 怪不得宋熠一定要分家,這要是還在老宋家,有余氏在那裡堵着,這蒙学馆怎么可能开得起来?即便是能开起来,以余氏的性情,這学馆裡头只怕也会三天两头不得安宁。 他喃喃道:“娶妻当娶贤,泼妇误我三郎……” 忽然庆幸自己到底是想通了,趁着沒闭眼将宋熠分了出去。他都是半截身子入土的人,這要是沒将宋熠分出去,沒将余氏的名份定位成妾,等他百年之后,沒了他的压制,余氏顶着宋熠继母的名号,還不知能闹出多少事呢。 他对江慧嘉道:“你是好孩子,好生与三郎過日子,他必也会对你好的。” 江慧嘉笑了笑,又与宋老爷子随意說了些话,這才告辞离去。 当下裡,江慧嘉又传消息回娘家。叫兄长江惠东帮着寻了木匠与粉刷匠,就开始重新修整西屋。 西屋因为是大通间,故长有八米,宽有五米。這样的屋子,在乡下人家常常是要被隔做两间来用的,如今既不做隔断,用来当個课室倒也勉强够了。毕竟是乡村蒙学,大家要求都不高。 江慧嘉叫木匠打了十五张矮桌,又从镇上订了三十张坐席。 等学生们来上课,就是每人一张坐席,再两人共用一张矮桌。 宋熠授课,是打算叫学生们效仿古人跪坐的。一来跪坐是古礼,礼仪是形式是桥梁,明礼仪、修道德,才能更好地学知识。二来乡野孩童大多性情跳脱,不好拘束,叫他们在课堂上实行乡下人家少见的跪坐,更能从心理上对他们形成震慑,使他们心生敬畏。先敬知识,同样才好学知识。 江慧嘉深以为然,所以积极支持。 她又叫木匠用黑漆刷了一块大黑板,再叫江惠东带了些石膏過来,自己捣鼓着用石膏做起了粉笔。 在中国古代,石膏最常出现的地方是在医馆药铺,中医们常用石膏入药,不過石膏点豆腐也是常用配方,所以石膏這东西江家杂货铺裡也有卖。石膏价格便宜,江惠东带来了两袋子足有二十斤。反正江慧嘉要的粉笔也不多,有這二十斤石膏,倒也尽够她折腾了。 江慧嘉折腾了几回,做了些奇形怪状的“粉笔”出来,却是宋熠看不過去,忍不住问她:“娘子做這些东西,是何用意?” 江慧嘉简直都有些不好意思解释說這個是给宋熠上课写字用的。想她虽然是穿越女,可上辈子除了点亮了医学技能,别的副业還真是一個都沒能点到。穿越以后,她有时候也想過自己是不是要苏点什么出来,可惜不论是现实條件,還是她本身所知,都沒允许他苏出什么来。 她既不会工科的机械制作,也沒学過农学,在种田上发挥不出任何作用,就连许多穿越女必备的基础技能——厨艺,她也一概皆无。好吧,能烧出吃不死人的饭菜,這還是因为有原主的记忆,托了原主会做饭的福。 這回好不容易因为宋熠要开蒙学馆,她想到了黑板跟粉笔的事。于是跟木匠定做了黑板,又兴致勃勃来做粉笔。谁知道就连這样简单的、据說是纯体力劳动,就连傻瓜都能diy出来的东西,她居然都做不好! 江慧嘉深受打击,宋熠既然来问,她决定干脆将难题转移。 她眼珠滴溜溜转了几下,就道:“我见石膏在深色物体上能留下白色痕迹,便叫人打了一块大木板,上头刷了黑漆。想着……若是能将石膏做成笔管一样的條状物,再拿来在大黑板上书写,岂不是既方便清楚,又能省下纸笔?” 读书最费笔墨,而纸笔又贵,這也是限制寒门子弟学习知识的一大客观因素。 江慧嘉随意這么一說,宋熠想得却更深远。 他遥想着江慧嘉所說的所谓黑板与石膏笔的作用,顿时心惊。